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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慌乱。
柔声哄着三个孩子,慕嫣然的思绪,却不自禁的飘到了那年在车轮下看到慕风的那一刻。
少年的脸上,污浊不堪,可一双眼眸,却散发着执拗的清澈,看向慕嫣然时那毫不掩饰的依赖和信任,让慕嫣然的心里,总是有些莫名的安心,就好似,慕风一直都是她的弟弟,从未走远一般。
而如今,有人告诉她,慕风落下山崖,生死不明。
孩子的啼哭声在耳边久久不止,慕嫣然的眼眶,也跟着湿了,下一瞬,呜咽的哭声从口中溢出。
仿若已经感知不到慕风的生息,慕嫣然心中惶然的哭了起来,让从未见过她这般哭过的贺启暄,和屋里的一众丫鬟,都有些惊慌失措。
“吉人自有天相,慕风从前吃了那么多的苦,必定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啊,嫣儿,你莫哭……”
笨拙的哄着慕嫣然,贺启暄从她怀里将两个孩子接过,一边给她擦拭着眼泪,一边还摇晃着两个孩子哄着,从未有过的忙乱。
哭了一会儿,心头仍旧有些晦涩的难受,慕嫣然起身进了内屋,净了脸才复又出来。
一双孩子,哭过后都疲惫不堪,被贺启暄哄了一会儿,就各自睡着了,此刻并排躺在暖炕上,小模样愈发惹人怜爱。
“我已经派了人去寻,这几日,大概就会有消息了,你……且等等看,只愿菩萨保佑,他能安然回来。”
将慕嫣然揽在怀里,一边轻抚着她的背,贺启暄一边柔声哄劝着,可心里,却有些难言的忐忑。
二月的最后几天,在慕嫣然的泪面中一闪而过。
三月初二,有消息从四平传来,山崖下搜了个遍,未寻到慕风的尸身,只找寻到几块碎布片。
来回话的人说,山崖地势险峻,从来都是无人之地,而野兽颇多,只盼着慕风能有机缘逃过此劫,他们还会继续搜寻,请王妃莫要神伤。
送信的人走了,慕嫣然,却呆坐在窗前愣了许久。
地势险峻,无人之地,碎布片,野兽……
一个个让人憎恶的字眼从慕嫣然脑海中频频出现,慕嫣然只觉得心里一片死寂,便连蕾儿和瑜哥儿可爱的笑颜,也无法让她绽开一个灿烂明媚的笑容。
“娘,舅舅什么时候回来啊?他还说要给弟弟做个小弓箭,等弟弟长大了带他去射箭呢。”
珠儿痴缠着慕嫣然问道。
“珠儿乖,舅舅出远门了,过些日子就回来了,到时候,珠儿已经长高了,可以单独骑着雪影了,然后,你就可以和舅舅一起骑马出去玩,好不好?”
柔声哄劝着珠儿,慕嫣然似乎还能听到自己话语间的颤栗,眼中的泪,更是猝不及防的滑落了出来。
自打慕风住进王府,慕嫣然便像对慕容瑾一般对他,有些话,慕风甚至不愿意对同为男子的贺启暄说,却愿意对自己敞开心扉,说个清楚。
很多时候,慕嫣然也不明白,慕风对自己毫无理由的信赖来源于何处,可这样的感觉,却让她觉得窝心不已。
一个会心的笑容,一个信任的眼神,一个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夜晚,每一个表情的慕风,都似是从眼前闪过一般,慕嫣然直到此时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慕风已成了宣王府不可缺少的一份子,他的离去,会让很多人伤心难过。
“娘,你怎么了,你别哭啊……”
攀到慕嫣然怀里给她擦拭着源源不断滑落下来的泪珠,珠儿慌乱的哄道。
“娘没事,舅舅出远门了,娘有些想舅舅了……”
紧紧的抱着珠儿,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慕嫣然声音闷闷的说道。
学着平日里母亲哄她时的模样,珠儿动作轻柔的抚着慕嫣然的后背,一边,还懂事的说道:“娘,舅舅只是出远门了,过些日子就会回来了,若是知道娘哭鼻子,舅舅一定会取笑娘的。上次珠儿从雪影身上摔下来哭鼻子,舅舅都笑珠儿了……”
糯糯的说着,珠儿轻抬小手,取出别在衣襟上的帕子给慕嫣然擦着脸。
女儿贴心的举动,让慕嫣然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些。
吸了吸鼻子,慕嫣然点头说道:“珠儿说的对,舅舅只是出远门了,一定会回来的。”
终究,还是没有寻到人,终究,也只是些碎布片,无人可以去那里救走慕风也好,被野兽叼走也罢,只要没有得到他已经去了的消息,便是好消息。
如是想着,慕嫣然深呼了几口气,平复着方才有些失态的情绪。
第二日,阳光明媚。
用了早膳,慕嫣然唤来了小平子,让他去慕风的屋子里,寻来了一套慕风穿用过的衣衫。
寻了一个锦盒,将慕风的衣衫放了进去,慕嫣然让小平子和紫月跟在身后,径直朝后院的梨林走去。
梨花已经结起了花苞,有几朵,甚至已经迫不及待的绽开了,广阔的梨林,透着几分暗香涌动的清雅幽静。
寻了一处阳光最好的地方,慕嫣然指着树下的位置吩咐着小平子道:“在这儿,挖个衣冢吧。”
“主子……”
似是没想到慕嫣然寻了慕风的衣服是做这个用途,紫月有些惊诧的唤了一声。
建了衣冢,便说明那人是真的去了,再无生还的可能,见小平子已经扛起锄头掘了起来,紫月像是不敢去看一般,躲避着转过了身子。
将装着慕风衣服的锦盒放入地下挖好的坑里,又伸手刨着土将锦盒盖起来,慕嫣然轻声念道:“慕风,姐姐一直当你是王府的一员,你活着,便是我的弟弟,珠儿的舅舅,你若真的去了,姐姐便将你葬在这梨林里,绝不让你孤孤单单的在外飘零。”
一滴泪从眼中落下,倏地一下便沁入了泥土中,慕嫣然的唇边绽开了一个笑容道:“慕风,若你平安归来,姐姐定亲手将这衣冢撤了,你早些回来,莫让姐姐等你太久……”
一阵清风拂过,几片洁白如雪的梨花花瓣从枝头飘摇而下,落在了衣冢上,平添了几分凄美。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九十八章 得失
宣王府内,慕风成了不能在慕嫣然面前提的禁忌词汇,而一心堂里的丫鬟,或多或少的都知道紫月和慕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此番慕风出事,整个一心堂,顿时笼罩在了一层淡淡的哀愁中,便连几个孩子,也似是懂事了一般,极少哭闹出声了。
贺启暄派出去的人,依旧在到处寻找,可数日过去,一点儿音讯都没有,众人心内有数,却都极有默契的没有宣诸于口,保持着那份可能性极其细微的期盼。
三月初六,紫云抱着已经过了满月礼的儿子,进了一心堂。
本来前几日刚满月时,紫云就要带着儿子前来给慕嫣然磕头的,可王府内一片沉寂,慕嫣然又正是伤心的时候,紫云来了,慕嫣然也没办法强打起精神和她说话,是故,紫月带了消息给紫云,让她稍缓几日再进来。
而这几日,眼看着慕嫣然的情绪渐渐的舒缓下来了,想着有些喜事,能分散慕嫣然的注意力也是好的,所以,紫月才带着夫婿张绪进,抱着大胖儿子进了王府。
到内屋给慕嫣然磕了头,紫云便将怀里的襁褓递给了探手过来的慕嫣然,小家伙不舒服的动了动脑袋,又沉沉的睡去了,慕嫣然抿嘴一笑,将襁褓放在了暖炕上,一边,拉着紫云叙起了话。
紫云已经有了妇人的模样,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一份温和的恬静,如她从前的性子一般。
“主子,这几日。我便回来吧。还住从前您赏给我的那个小院子,便是孩子饿了要喂奶,也不耽误。”
紫云打量着慕嫣然的神色,轻声说道。
摇了摇头。慕嫣然嗔怨的说道:“我都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即便是再贴心的乳母,也没有孩子的亲娘稳妥。所以啊。你便好好儿的在家里照顾孩子,等孩子稍大些了再进来,我身边有紫月……”
提起紫月,便想到了慕风,慕嫣然抬眼去看,便见紫云的神色间,也有一丝黯然。慕嫣然顿时明白,紫月怕是已经和紫云提起过她的事了。
“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我估摸着,紫月的心里也不好受,也得缓好些日子呢。所以,你也不用急着回来,还在家里住着吧。”
慕嫣然柔声嘱咐道。
知妹莫若姐,慕嫣然的话,紫云深以为然,一边,却有些试探的看着慕嫣然说道:“主子,奴婢倒觉得,紫月的心思。怕是连她自己都不晓得。”
“哦?”
不明白紫云此话何意,慕嫣然转过头看向她问道。
“奴婢刚生下翰哥儿那日,主子差了紫月回来瞧奴婢,她虽然极开心,可眉宇间,还是有些难过的模样。后来。我背过人问了她,她说,大全请了吴大娘来求亲了,主子您也问了她的意思,她回绝了。紫月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有些难受。”
见慕嫣然听的认真,紫云转过头看了一眼熟睡着的儿子,方继续说道:“翰哥儿满月那日,紫月又去瞧奴婢,我们姐妹二人说话的时候,她也几度落泪。头一遭,便是……便是风公子失踪的事。第二遭,却是因为大全自请去了庄子上的事。”
“若是无心,大全便是去了庄子上,又与她何干?可见,紫月其实心里也惦记着大全的,只不过自己没意识到罢了……”
想起紫月以前说过,是因为觉得自己和慕风境遇相同,而慕风又吃了那么多苦头的缘故,所以才对慕风动了心思,可如今想来,王大全和慕风幼时的境况,何其相似?
紫月能对慕风起怜惜之情,对王大全,岂不是也是一样的?而且,同在王府出入,紫月与王大全接触的机会,怕是要大大多于慕风的。
而慕风,如今已是慕嫣然的义弟,又在贺启暄身边当值,与同是王府下人的王大全比起来,紫云的心里,怕是早就把自己归到王大全那一类里了吧?毕竟,慕风在王府,下人们见到都要尊称一声“风公子”,而他又是那样谪仙一般清秀的人,紫云的骨子里,一定觉得是自己高攀了。
如是想着,慕嫣然的心里,却大抵能理解紫月的心情了。
点了点头,慕嫣然沉吟了片刻道:“无论她的心意到底是怎样的,这件事,都先放一放吧,也好让她自己想清楚。”
涉及到慕风,紫云也不敢多说,唯恐再影响到慕嫣然的心情。恰逢此时,翰哥儿打了个哈欠,张开了眼睛,虽还看不清面前的一切,可滴溜溜的眼珠转着,也别有一份可爱。
逗着孩子玩了会儿,慕嫣然便让人去唤了张绪进进来,带着紫云母子二人回去了。
悲伤的心情,都尽数压在了心底,除了去梨林的次数比以往多了以外,慕嫣然的面容上,再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伤心,毕竟,日子还是要往下过,无论她多么悲恸,慕风已然不能回来了。
三月十六,天刚亮,就觉得门前有鸟雀在叫,慕嫣然正打趣的说着许是有什么喜事,屋帘掀开,梨白一脸喜色的进来回禀道:“主子,韩府来人了,说她们的二少奶奶诞下了一位小姐,还送了喜蛋过来呢。”
“娴儿生了?”
面上显出了一抹喜色,慕嫣然摆了摆手,去让梨白将韩府的来人请了进来。
来的,是韩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
“老奴给宣王妃磕头了,王妃万安。”
行了礼站起身,不待慕嫣然发问,那管事妈妈径自开口说道:“昨儿夜里,二少奶奶开始阵痛,今儿天刚亮时,诞下了小姐,老爷已经给取了名字,叫韩可逸,府里人都称逸姐儿。”
“虽说生了一整夜才诞下孩儿,可娴儿这是头胎,倒也实属正常。”
低声说着,慕嫣然又问询了那管事妈妈几句,才让她回去。
歇了午觉起身,慕嫣然带着白薇和佩云,及晌午准备好的贺礼,一行人坐着马车朝韩府驶去。
“如今这云都城的夫人小姐们,怕是最羡慕的就是娴儿表小姐和竹儿表小姐了,旁人,还哪里有这样的福分,能劳动主子大驾。”
车厢里,白薇玩笑的说道。
轻叹了一口气,慕嫣然有些怜惜的说道:“娴儿从前的性子多活泼?可前几次见她,为了肚里的孩子,她还不是担心的什么似的?如今又不是个男孩儿,若是她婆婆不待见她了,以后的日子,可难过着呢。所以,我才要去给娴儿长长脸面,也好让韩府的人知道,娴儿的身边,还有我这个宣王妃呢……”
消沉了好些日子,此刻的慕嫣然,流露出了几分率真的随性,倒愈发显得真实,白薇和佩云相视一眼,心底,却又暗呼了一口气。
到韩府门前下车,韩府的一众老小都已经在门口迎着了,面上,都有些诚惶诚恐的惊喜,似是没想到府中的少奶奶生产,竟然还能惊得宣王妃大驾。
一路进了文雅娴住的院子,四处的廊檐下,俱都挂着红色的布条,随风飘扬,看着也多了几分喜庆。
及至进了屋子,空气中飘荡着一丝淡淡的艾草香气,而韩儒修和文雅娴,正对着怀里的襁褓说笑着,见慕嫣然进来,韩儒修忙不迭的跪倒磕了头,而文雅娴,挣扎着坐起身嗔道:“王妃表嫂,您怎么来了?我还说等出了月子,抱着孩子去瞧您呢。”
说话的功夫,屋外,又有管事婆子带着文雅竹走了进来。
“得了消息,我便去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