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抿嘴笑着,慕嫣然点了点头。
直至午时,船才缓缓停下,待到靠岸,却是都城远郊的一个码
一行人下了船,便径直钻进了早已候着的马车里,顺着微风吹起的车帘望着外头全然陌生的街景,慕嫣然越发不解,“这儿,可还在都城?”
“自然是。
斜睨了慕嫣然一眼贺启暄得意洋洋的说道:“你以为这条河本来就是供都城盥的达官贵人游玩的?这可是名副其实的护城河,百多年前,大梁的祖先可就是凭借着这条河,才将前来攻城的贼寇都拦在了外头,最终奋勇抗敌,护住了大梁河山。”
前些日子贺启暄几乎每隔两三日都要出宫往京畿大营跑一趟,此刻,虽然贺启暄仍旧不说,可慕嫣然却直觉的猜到,这儿定然掩藏着一个大秘密。
一炷香的功夫,马车缓缓停下。
顺着卷起的车帘看去,正对着的是一扇院门,而周围的环境也极为清幽。
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慕嫣然回头去看贺启暄,他却仍旧卖关子的不肯开口,慕嫣然摇头苦笑,顺从的跟在他身后下了车。
带着孩子们一路进了院门,慕嫣然顿时有些惊诧的睁大了双眼。
这是一座占地百亩的大庄园,从前门走到后门,能清晰的感受到春夏秋冬的四季分明,依稀是四个园子组成的。
可想到方才刚下了马车时看到的不起眼,慕嫣然越发知晓这其中有古怪。
“你们怎么发现的?”
慕嫣然落后一步,走在贺启暄身边低声问道。
“跟着赏菊阁里飞出的信鸽找到的。”
贺启暄的目光追随着几个孩子的身影,一边轻声回着慕嫣然的话。
“信鸽?”
慕嫣然明白过来,目光搜寻着大梁着这座风格奇异的庄园,有些兴奋的问道:“那,玉玲珑背后的那人,可抓到了?”
闻言,贺启暄摇了摇头,可面上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遗憾的说道:“那人极是警觉,我们的人在码头一出现,他这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们进了园子,里面空无一人。”
听到“空无一人”的时候,慕嫣然一脸的不可思议。
除非是军营里训练有素的人,才能做到这样吧?
深呼了几口气,贺启暄打趣的说道:“这儿有意思的地方极多,所以,才带了你和孩子们来散散心,权当解个闷吧。”
慕嫣然还未答话,远处,传来了蕾儿和肇哥儿的唤声,“爹爹,娘,快来啊……”
应景的秋季庄园里,漫山遍野的火红枫林,而地埂边的一座假山上,还有个亭子。
顺着石阶攀上去,一眼就能俯瞰到整片枫林,说不出的美妙。
一家人在四个园子里玩了会儿,又在凉亭里用了午膳。
站起身仲了个懒腰,贺启暄大臂一挥,冲慕嫣然和孩子们唤道:“走,带你们散步去,一会儿,准保有你们惊讶的。”
打从一早出了宫,贺启暄便一直神神秘秘的,慕嫣然也习惯了,索性不去问他,温顺的站起身,牵着肇哥儿的小手率先下了假山。
身后,珠儿一左一右的牵着泰和帝和蕾儿。
兜兜转转,不知转了几圈,便来到了夏季那个园子的荷池旁。
在山洞里走着,依稀还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越往前走,山洞便显得越崎岖难行,贺启暄转身从小贵子手里接过火把,仔细的在山壁上找寻起来。
慕嫣然的心里,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护着几个孩子站在远处,慕嫣然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没一会儿,就看到贺启暄仲手捏住了头顶的一块碎石。
“咔嚓”一声,面前的一块石头竟然动了起来。
下一瞬,门里便出现了另一条路。
孩子们的眼中,闪出了兴奋的惊喜光芒,似乎不为后面是不是会出现不可知的危险而感到害怕。
转瞬,又想到贺启暄和自己都在,孩子们又怎么会害怕,慕嫣然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进了石门,道路虽窄,却不似外面那般难走了,贺启暄举着火把,牵着泰和帝在前,珠儿牵着蕾儿跟在身后,慕嫣然紧紧的攥着肇哥儿的手跟在珠儿身后,小贵子等人便举着火把跟在后头。
前后照应,火把的光亮将整个密道映的如同白昼,看着脚下已经被踩得坚硬的地面,慕嫣然知晓,这密道定然已经有些年头了。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蕾儿和肇哥儿都撅着嘴嘟囔着说走不动了,前方,贺启暄才停下脚步。
回头看了一眼,小贵子点头应下,将手里的火把递给身旁的人,小跑着朝前去了。
机关的声音响起,一扇门应声打开,光亮从门外照射进来,晃得众人不自然的抬手去挡。
出了门,面前是一个同样清幽淡雅的院子,却不似方才那个那般豪奢,慕嫣然四处探头打量着,待到看清远处的林子,却顿时惊得呆住了。
第八百六十九章 黄雀
抬眼望去,远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林子深处掩映着一座小楼,虽只是背面,可慕嫣然不会记错,那是方寸书院的览竹阁,当年,她和贺婉茹兴致勃勃的在里面品评过那些细小精致的竹木制件。【全文字阅读。baoliny。】
虽时隔多年,而且又多年未来过方寸疏远了,可慕嫣然觉得自己不会看错。
可也是这份笃定,愈发让她存了疑惑。
“这儿是都城之内?”
慕嫣然回头看着贺启暄问道。
见他点了点头,慕嫣然才顿时明白,为何方才出发前,贺启暄会说那样的话了。
明明众人是坐了船又换了马车才到了那处四季景致分明的庄园,可在密道里兜兜转转的走了一个多时辰,便又回到了都城之内,这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这密道,怕是有些年头了,那日我发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并不比你现在好多少。”
虽是笑着,可贺启暄的心头,仍旧有那日的惊惧。
这样一条密道,可以人不知鬼不觉的从城外溜进来而不被人知,倘若真是到了万分紧急之时,这儿便是异变顿起的地方啊。
似是猜到了贺启暄所想,慕嫣然深呼了几口气,有些不解的叹道:“这样鬼斧神工,若是用在正途上,该多好,可惜,就这样白费了。”
笑呵呵的点着头,贺启暄朝前走了几步,站在了泰和帝身边。
打从出了密道,几个孩子便有些欢喜的雀跃起来,对他们而言,这像是捉迷藏一般的好玩,及至听慕嫣然说已经回到了都城内,他们愈穋暗搅吮Σ匾话愕目摹?
珠儿像护雏的小母鸡一般,紧紧的跟在蕾儿和瑜哥儿身边,生怕他们磕着碰着了。而泰和帝,站在方才出来的石门那儿,一脸的沉思。
“想什么呢?”
贺启暄蹲下身子,看着儿子问道。
“爹爹,这里什么时候开始填埋?”
泰和帝环顾了一眼四周的人,见俱是自己和父母身边信任的人,才放心的问道。
泰和帝一语中的,贺启暄愈发开心。回头摩挲着石壁上的纹路,沉声说道:“等咱们今日出了这院子,就会有人从两头一起动手,将这条密道填充好。日后,都城内,不会再有此类密道。”
“应该不会是谋逆的焕王……”
径自思索着,泰和帝喃喃的说道。
“不是他……”
肯定着儿子的猜测,贺启暄分析着说道:“这密道,就外头的掩饰也好,里头的情形也罢,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焕王当日入都城。可是乔装过后才进来的,所以,不是他。”
父子二人一蹲一站,说话的神情却一般无二的认真,慕嫣然就那么远远的看着,偶尔回头看看在另一旁追逐嬉闹的三个孩子,心头便有些家有儿女初长成的自豪。
没一会儿。便听得院门处有人轻轻叩响,院内的动静倏地一下就停了下来。
小贵子跑去应门,没一会儿,身后跟着慕容言过来了。
“臣见过摄政王,皇上,王妃……”
一身盔甲,慕容言单膝跪地行了礼,待到贺启暄抬手示意。才站起身回话道:“一切都布置好了,一会儿王爷和皇上离开此处,便会有人进来准备,不出一个月,这条密道将消失于无形。”
点了点头,贺启暄又问询了几个问题。方带着慕嫣然和孩子们出去了。
马车里,贺启暄考校一般的问着泰和帝,“若是有人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将来便又是一件祸事,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处置?”
如今,知晓密道的人定然是有的,可却不多,而一旦动手填埋密道,动静大小且不说,只那些工匠,都是一个麻烦。
泰和帝想了想,认真的答道:“将都城和通州内的死刑犯都聚在一处,填埋密道的这段时期内,不许出了园子门,一旦密道填好,这些人即刻关押回大牢,及时处死。”
虽有些冷酷,可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密道的存在,本就是个极大的隐患,是故,自打发现了密道以后,除了贺启暄,知晓的便是当日跟在一旁的几个人,便连朝中几个忠心可嘉的大臣都不知道。
而对密道的处理方法,也是贺启暄和慕容言等人商议过后才决定的,可泰和帝只思忖了这么一会儿,就想出了一致的法子。
贺启暄抬眼去看,慕嫣然的眼中也有些震惊,谁能想到,一个七岁的孩子能思忖的这么周详?
赞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贺启暄戏谑的说道:“早知道,爹爹就不瞒着你了,早点儿告诉你,我们就不用参详的那么辛苦了。”
知晓父亲这是夸赞自己,泰和帝笑着偎过去,抱着贺启暄的胳膊拍马的讨好道:“爹爹心怀天下,所以才没有那么快的想出来。”
贺启暄的笑声从马车里漾出,车外的街道上,频频有人回头张望,而贺启暄浑然不觉,脸上的得意却愈发明显。
马车驶到慕府才停下,因着晚上宫里还设了宴,贺启暄和慕嫣然等人便未逗留太久。
柏松堂里,慕嫣然陪着慕老太太和柳氏说着话,而贺启暄做了一会儿,便起身去了翠竹苑书房。
得知密道的所在,慕昭扬脸上微微一惊,旋即就归于平静了。
“依你所见,这条密道是从何而来?”
慕昭扬问道。
似是有些犹疑,贺启暄把玩着腰间悬着的一块羊脂玉牌,猜度的说道:“从四季园林那儿逃走的人,似是与军营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撤走的极为干净利索,一点儿线索都摸不到。可那条密道却有些年头了,我想来想去,除非,是先恒王时就有的,否则和其他任何人都不太搭的上关系。”
点了点头,慕昭扬沉声应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如今的关键在于,从园子里逃走的那些人,又是什么来历?他们和先恒王是什么关系,如今又想做什么?”
“是啊,一日弄不清,夜不能寐啊……”
唯有在此刻,贺启暄的脸上,才透出了一丝难以言表的凝重,方才对着慕嫣然和孩子们时,他谈笑风生轻松自如,仿若那条密道真是用来捉迷藏的一般。
见贺启暄这般,慕昭扬笑了笑安慰道:“好在如今已经有了应对之计,即便抓不住那心藏祸害之人,可填了密道,也算是大功一件。其余的,慢慢筹谋就是……”
“岳父大人所言甚是。”
点头应着,贺启暄再未提及密道琐事,和慕昭扬说了会儿话,两人便起身回了柏松堂。
待到再回到宫里,已经临近酉时了。
生辰宴布置在英华殿,天色将暗,外头已响起了轻微的丝竹声。
进了英华殿,前来赴宴的人都已经到了,泾渭分明,左侧全是文官,右手边则尽是武将。
待到歌舞起,频频有人前来给贺启暄敬酒时,慕嫣然便带着孩子们回了瑞安宫。
小厨房做了几样简单的小菜,每人一碗清汤水饺,一模一样的碗,便连最小的肇哥儿,也吃的干净,最后,母子几人都摸着肚皮躺在临窗的软榻边,相视一眼,说不出的好笑。
泰和帝极是自律,刚过了戌时,便起身带着小林子回乾安殿了,说做一个时辰的功课就要歇息了。
慕嫣然起身牵着他的手,将他送回了乾安殿,再回来,肇哥儿已经睡得呼呼的了。
直等到月上三竿,贺启暄才脚步踉跄的回来,知晓他今日高兴,慕嫣然也不嗔怨他,吩咐了白薇去取来了醒酒汤,坐在身边柔声哄着他起身喝了。
沐浴完,贺启暄又比方才清醒了几分,二人偎在一处说着话,便听得外头小贵子压低了声音问白薇王爷是不是已经歇下了。
“进来吧……”
抬手敲了敲窗户,贺启暄扬声说道。
慕嫣然坐起身,端起茶壶沏了杯温茶递给贺启暄,再回头,小贵子已进来了。
“王爷,确实如您所言,下午时分,那儿一有动静,便有人闻风前去了。”
小贵子看了贺启暄一眼说道。
唇边泛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贺启暄吐着酒气问道:“查清楚了吗?都是谁派去的?”
点了点头,小贵子继续说道:“第一拨人,是借着官府清查人口的名目去的,盯梢的人一路跟到了南宁候府后门,一盏茶的功夫,那人才从南宁侯府出来。第二拨人是浏阳王府派去的,最后一个人最不起眼,也最光明磊落,从园子附近经过,径直回了举生堂,再无动静。”
“举生堂?”
神情一怔,慕嫣然抬眼看着小贵子,一脸的问询确认之意。
当年,是慕昭扬推荐卓远之进了举生堂,继而又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