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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浣到是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指了指莫声谷_道:“投鼠忌器,孩子在你手里,这位少侠再好的功夫,也是无用。可是拖喀,你可知道为何你几次都败在我手下么?”
拖喀心下只觉有些发凉,听得沈浣继续道:“只因为将者的风骨气度你从来逊上五分!”这一句话到得“度”字,只见沈浣身形骤起,银枪一震,携带风雷之势直挑拖喀喉头。下面一个“逊”字尚未出口,那银枪已经要刺入拖喀咽喉。如闪电一般的快枪让拖喀不及防备,扼紧了那孩子咽喉,“沈浣!你不要这孩子命……”话未说完,就听得身后一声沉喝伴随着雄浑掌力,“鞑子休得嚣张!”拖喀勉强避过一道掌力,却只觉扼着孩子的右手手腕一震剧痛,不由得脱手。低头看去,却见得手腕之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鲜血喷涌,剧痛及心,显是伤到了手筋。
“二哥!”莫声谷惊喜交加。
一时之间,院中场面乱做一团。莫声谷探脚挑起沈浣抛给他的长剑,瞬时撂倒几个欺身过来的元兵。沈浣一探手抱过孩子护住,长枪过处,兵丁无不变色后退,拖喀身边再无其余兵丁。此时忽听得方才的房上一声稚子啼哭,竟是一个兵丁爬上房顶想要去抢那另一个被莫声谷留在房顶上的孩子。三人之中,沈浣离得最近,来不及飞身而去,当下运足臂力,长枪脱手掷出,狠狠贯穿那元兵胸膛,穿胸而过,将其钉在屋脊之上,枪尾仍旧嗡嗡颤动不已。
拖喀最惧的,便是手中擎了长枪的沈浣。非他不够胆量,而是先前几次交手,他得教训太过惨烈。此时见得沈浣手中再无兵刃,暗道此时不如一搏,否则今日危矣。当即一咬牙欺身而上,手中长刀如猛虎一般劈将过去。他本是沙场战将,此时放手一搏,势不可挡。沈浣待要空手迎上,便听得身侧一人沉声道:“少侠,剑!”一柄长剑递到身前。沈浣未有犹豫,抬手接过,只觉得入手剑柄尚留有那人方才所握余温,电光石火间沈浣低头看去,那剑黑檀剑柄乌云吞口,正是前两日信州道旁茶棚里所见古朴长剑。此时恰逢乌云之后月光初露分外明亮,月光映衬下,剑身上赫然刻着三个遒劲行书:俞莲舟。
沈浣目光微闪心念方动,而拖喀长刀便已经攻到身前。他一步踏上长剑中宫直进,翻手刺向拖喀胸口,立时逼的拖喀连退两步回刀自保。沈浣未等招式用老,沉腕一压剑柄,以异常诡异的角度猛然削向拖喀左手。这一下变招太奇太快,拖喀避之不及,噗得一声,血光闪过,竟是左手被沈浣快剑削去两截手指。拖喀却是勇猛得很,当此际者毫不示弱,一咬牙长刀上力道加倍,俨然搏命之势。十数招过去,沈浣招招均是有去无回得杀招,意在取对方性命。拖喀却是背后湿冷,他绝未曾想到,沈浣的剑法竟比他的枪法更加迅捷凌厉令人难以招架。
这边俞莲舟将长剑给了沈浣,自己脚下一点,平地跃起三丈余,双掌一扬,迎向那老者。他江湖经验极丰,一眼就看出这被拖喀唤作方老头的老者才是最难对付的。当下一手接过他攻向莫声谷的攻势,和那老者斗在一处。他功力要比莫声谷高出许多,方才莫声谷全力招架又借了沈浣宝剑,方保得不败,此时他双掌迎敌,游刃有余。老者只觉得眼前之人掌势绵密内力浑厚,一招一式不仅将自己招数悉数封住,竟连剑势也被他带得偏开了去。三十来招过后,老者心下愈惊。这两年武当七侠名号在江湖上日盛,他本以为多如江湖传言一般徒有虚名,却为曾想到今日一交手,其中之末的莫七都难缠的很,更不用提眼前的俞莲舟。
正在那老者暗自落汗之时,忽听得前院有人大喊:“不好啦,快来人,老爷……老爷死了!”院中众人除了俞莲舟和莫声谷之外,听得这话无不一惊,纷纷向首领拖喀看去等他号令,却惊见拖喀已被沈浣长剑逼的退无可退,沈浣剑身一震,猛然将他喉头刺得对穿,拖喀立时毙命,连多一个字都未有来得及说。这一下本就一片混战的院中更是乱得不可收拾。作为首恶的参政已诛,俞莲舟担忧那群被莫声谷带出去的孩童们的安全,是以不愿多做耽搁,一掌逼开那老者,冲莫声谷和沈浣道:“是非之地,不宜多留!”
莫声谷和沈浣亦是同样心思,剑势起落,不出片刻之间,剩下的十数名元兵悉数被撂倒。两人携了孩子,展开轻功翻墙而去。俞莲舟见得两人带着孩子已然脱险,当即一招虎爪手迫得那老者退开数步,随即脚下猛然后腿数步,一点便离了房顶。与俞莲舟过招许久的老者当下竟似无心恋战,见得俞莲舟运起梯云纵片刻消失在视线里,也不再追,愣愣的看了看自己手中长剑,长叹一声,也不再管前院愈发沸沸扬扬的吵闹之声,跃下屋檐,寥寥而去。
第四章 情昔旧物与君还
参政府里参政,夫人以及独子拖喀将军一夜暴毙,府中被烧了大半,阖府再无主人,一时之间无人主事,府中奴仆有不少卷了钱财出逃。树倒猢狲散,上面派人查起,只得知前夜有三个刺客潜入府中刺杀得手。奈何府中当晚再往下查,却是线索茫茫。封了两天的城,查不出任何头绪,督办之人走走程序,随即便不了了之了。
隔夜,信水之上。
俞莲舟和莫声谷待到风声过去,这才趁夜将孩子一一送回家去。两人三日三夜未休,打算稍作休整再行赶赴龙门镖局,但却不欲在客栈这等人多眼杂之地,便找了信水之上一条小舟,准备休憩到天明即赶路北上临安府。
小舟之中,一盏油灯灯火微明,莫声谷已然入定宁神,气息平稳。俞莲舟行功完毕,一睁眼,看到了横置一旁的长剑,却是沈浣之物,云纹朴素别无它饰,银质吞口玄玉为柄,然则一旦出鞘霜刃犹若青泓,削金断玉。俞莲舟拿起长剑,心下有些踌躇,不知何处去寻沈浣归还这剑。
忽然此时,俞莲舟但闻外面春夜微风暗送来隐隐笛声,声音并不如寻常笛声清越,也非宫曲牌名,到似江南小调随性吹出,和这春江夜风交织缱绻,丝丝入扣,婉婉低回在这月光下粼粼微荡的江水之上,幽幽淡淡如夜半低诉,又仿佛拂动江畔岸芷汀兰,夹带来青草浅香。俞莲舟听着听着,不由得想起那日信州道上那小姑娘所唱的两句“来时旧里人谁在,别后沧波路几迷。”,原来这笛声小曲正是那日茶肆里小姑娘所唱的调子。
莫声谷此时调息已停,阖了双目休息。俞莲舟见他无须自己相护,于是一俯身出了小舟跃上岸边。此时清华泄满江面,薄薄露水轻拢水岸,云后朦胧月色衬得岸边嫩柳如雾如烟。俞莲舟沿着江岸,寻声而去。果然未行太远,便见得亦有一只乌蓬小舟泊在岸边,舟中灯火依依,倒映水面。舟头却是立了一人,独向悠悠江水黛色远山,横笛而奏,水风吹起素色衣袂,轻轻翻动。那笛声说不上伤怀,却别有一番让人空落落的感觉,无以排遣。俞莲舟立在岸边半晌,见得这人似是全然沉浸于自己思绪之中,未发现自己踪迹,便觉得这般终有窥人隐私之嫌,是以压低了声音咳了一声。
他这一声果然唤起了那人注意,放下短笛转身看去,朦胧月色下俞莲舟但见那人身形削瘦高挑,面容神态清濯俊秀,却正是沈浣。
沈浣似也未曾想到俞莲舟会在此处,明显一怔,目光微闪似是讶异,随即几步跃下小舟到得俞莲舟身前,拱手一礼道:“沈浣见过俞二侠。”
俞莲舟回礼:“不敢当,沈将军好。”他那日听得拖喀如此称呼沈浣,又提及颍州大营,心中便有三分清楚。这两年来,因黄河水患两岸饥民无数,朝廷派兵镇压而导致修堤河工暴动,不少百姓因为没了活路,继而举旗造反。其中声势最大的一只便是刘福通部。以三千河工为始,先后攻克颍州、朱皋、罗山、真阳、确山,舞阳、叶县等地,两年间聚众十万余,兵锐精良,以颍州为大营。想来沈浣便是刘福通帐下战将。
沈浣闻言,嘴角苦笑摇头:“将军什么的已是旧时称谓,俞二侠还请莫要再唤了吧。”
俞莲舟听他所言微微一愣,猜得其中怕另有隐情,当下不再多问,道:“好,沈少侠。俞某扰了沈少侠兴致,还请见谅。”
沈浣却道:“没什么的,这也不过随便吹吹罢了。俞二侠此来……到是正好,有样东西须得交给俞二侠方好。”说着附身钻进小仓之中,再出来手上端了一柄长剑,正是前日俞莲舟借与他御敌的随身长剑。
俞莲舟一见沈浣双手递过来自己的长剑,目光微动,双手接了过来,“沈少侠,你的剑却也在俞某和师弟这里。”说着将沈浣的佩剑还来,言罢觉得这事确是有些意思,再是严肃心下也有些莞尔。
沈浣收了长剑,心情似是比方才好上不少,挑唇道:“我这长剑若是能换得俞二侠师赐长剑,倒也颇是值得。”
俞莲舟前夜里见他临阵对敌,枪法剽悍,剑法凌厉,言语清冷,方才那笛声更是显得有着重重心事,如今到不成想他却有些许心情玩笑,些微一顿,这才道:“前日沈少侠仗义相助,护得七弟,俞二谢过。”说着躬身拱手。
沈浣见了连忙避开,摇手道:“这礼沈浣可是受不得。俞二侠连夜奔波仗剑行侠除暴安良,沈浣佩服得很。如今沈浣能帮得上忙,很是荣幸。”说着微微顿了顿,似是有什么未竟之语,双眼看着俞莲舟,片刻却只是浅笑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多少年前的旧事,许是眼前这位俞二侠已经不记得了,如今提起,也无甚用处,自己记在心中便好。
话至此处,聚聚散散一晚的云不知不觉遮了月亮,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夜雨。两人同时抬头看了看天色,沈浣当先开口道:“俞二侠,可要到小舟中避一避雨?沈浣正好有坛难得的好酒,正好祛湿御寒。”
俞莲舟见得沈浣年纪轻轻,在义军军中效力,领兵抗元,心下也愿相交。听得他开口相邀,便不拒绝,随他一起坐进小舟舱中。这小舟虽然简陋,里面收拾得到是清净干爽,中间一个收纳小柜,柜上放一块竹板便是小桌。两侧条板固定在舟舷之上,可供人坐。沈浣从那小柜之中取出两只茶杯,又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小坛酒,道:“茶杯乘酒,俞二侠莫要笑话。”
俞莲舟摇头道:“无妨。”看着红艳艳的酒液倾满白瓷茶杯,倒也颇是别致。接过沈浣递过来的杯子,浅饮一口,但觉入口滑润紧密,味道馥郁绵长,余味经久不去。而心中却不禁想起了王翰的“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沈浣,却见沈浣饮尽杯中之酒,见他看他,有些了然道:“这酒是我从颍州大营带出来的东西,过了今晚,俞二侠再想喝到可便难了。”
此时外面的雨渐渐大了起来,夜雨江上烟水四溢,岸上风动细草垂柳,黛色远山迷蒙不清。小舟中一盏灯火微微摇曳,似是合着雨水落在舟蓬之上的噼啪声,在这雨夜之中显得格外有些暖意。二人皆不是话多之人,各自浅酌,静静听着舟外雨声。半晌沈浣开口道:“俞二侠这是要去何地?”
“临安府。沈少侠又是往何处而去?”
“长沙。”沈浣言罢看着他笑了笑,轻声道:“回家看看。”
俞莲舟微疑,“听沈少侠口音,倒不似荆楚人士。”却更似燕赵口音。
沈浣侧过身,摇头道:“我已十年没有回去过了,少小离家,乡音已改。这次才想回故乡一访。”
俞莲舟听他语气感慨似难遣襟怀,想起方才他笛音,其中均是思乡之意,于是缄口再不提此事,专心饮着杯中之酒。
到是沈浣细细的看了俞莲舟几眼,这才转了头,似是在听舟外风雨之声,又似低头思量什么。
正当此时,俞莲舟和沈浣同时一愣,盖因二人皆听到雨声之中正有一人一骑似在往这边急速赶来。俞莲舟不动声色,沈浣则扣住自己长剑,戒备的看向蒙蒙雨雾的堤岸。果然片刻不到只见得一人披了蓑衣,骑了快马,冒着大雨直奔两人所在的小舟边。沈浣细看了一眼,随即松开了握剑的手,对俞莲舟道:“无事,那马是颍州大营的战马,怕是来找我的。”俞莲舟闻言略略点了点头。
果然岸上那人翻身下马,站在舟外提声问道:“沈兄弟可是在此处么?”
沈浣闻声出了船舱,“贺大哥?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外面雨大。”
那人一见是沈浣,面上大喜,一跃上了小舟,三两下除去蓑衣,进了船舱。俞莲舟方才在舱内未出,此时方见到来人,是个三十来岁的粗旷汉子,络腮胡子浓眉大眼,见得俞莲舟猛地一愣,显然是未曾想到尚有人在船中。跟进来的沈浣却道:“俞二侠,这是我昔日颍州大营的同僚,贺穹贺大哥。贺大哥,这位是武当派的俞莲舟俞二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