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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乐乐的一滴泪落在了正面向上的玻璃片上,她们的表情都模糊了,猜不透了。
她想告诉凌然,想同他分享此刻的心情,追悔莫及的心情,恨不得现在去买二斤后悔药。她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凌然,手机调成静音,有时候人很矛盾,盼着回复的内容,又害怕对方回复。
他说,没事,咱们以后再去买新的。不许伤心。
她猜测不出,他这句安抚内心的话是什么语气。她说不出心情如何,只觉得对他好像是一加一必须等于二那样顺理成章。他对她好更偏向交易,付出必有回报,一报还一报。
她忍不住拨了电话过去,那边的呼吸声持续了很久,才听见了他有些陌生的声音,“乐乐……”
“凌然吗?你怎么了?”凭她的感觉,沧桑的有些疲倦的声音不像没睡醒,而是源于呼吸道某个部分的问题,“你别吓我啊,怎么了?”
“没事……我……睡破土炕……哮喘……犯了。”他断断续续,艰难的说完了一整句话。
“那怎么办啊?回家吧?去医院?有药么?有没有人管你啊?”她急得快要哭了,可也只能干着急。对于突发事件,她无法冷静下来想办法解决问题,反而还帮倒忙。
换成凌然安慰她,“没事……我回家……养几天……就没事了。”
后来,田乐乐去他家看探望,从他口中得知,他十岁那年发了一场高烧,先天挺健康的身体烙下了病根。同龄的孩子吹着泡泡胶,拿着宠物小精灵的卡片满街PK的时候。他的日月虚度在医院里,整日与吊瓶为伴。
墙壁是白色的,床单是白色的,护士的衣服是白色的。无法预知的未来也被白色蒙上了绝望的阴影。
“以后别抽烟了,犯病多难受呢。”她心疼的千叮咛万嘱咐,真像别人说的,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他虚弱的点着头,“好,一定。”
“答应我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她还是害怕他答应的好,其实根本做不到。
凌母端着一盘葡萄走进来,“你们吃点水果,我先出去一趟。”
“嘛去啊?”凌然没大没小的问。
“街道组织看电影。”她在门口换了鞋,匆匆忙忙的撞上门走了。
凌然从床头拿了一本杂志,“我先去厕所啊。”
没想到他居然还看书,估计也是那种篇篇印着优质大妞,专门给男人看的书。要是多写几个字占了美女的地方,这纸就分文不值了,擦屁股都怕整成肛裂。
田乐乐发誓只是想用电脑上网而已,鼠标晃动时,无意间点开了隐藏在屏幕一侧的QQ。分组很多,她好奇的多看了几眼。好奇害死猫,猫有九条命都不能承受好奇心带来的恶果,她的心早就痛过九九八十一次了。
其中一个组名叫OOXX,在线的就有七八个。她还想看看自己被分到了哪一组,好友实在太多,刚看到一半,厕所的冲水声在耳边响起。她很不情愿的把电脑桌面恢复原状,假装若无其事的浏览网页。
凌然甩着手上的水,很顺手的把她的老板椅转了一百八十度,俯□,轻轻附上她的唇,手开始不规则了。刚刚看到他难以示人的丑陋,此刻感受到他身上最原始的欲望。
“你需要这么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吗?”她冷冷的质问。
“怎么了?现在的气氛不好吗?”
“不好,孤男寡女,干什么都没人知道,到时候有口难辩。”她明显的挑衅。
“你这话什么意思?照你的意思,我亲你一下得先跟全国人民请示,小情侣都上街上野战去。”他气急了,扯着嗓子跟她叫板。
“对了,你在大街上不敢表现出对我好,你怕被别人看见,断了你的后路。”
“满大街都是我的后路,我他妈还追你干嘛。”
17、第十七章 。。。
一阵激烈的争吵过后,房间里回荡着余音。背靠背坐下来,给对方时间冷静,彼此的心靠的很近,透过窗子看见的风景,是从一个点发出的两条射线,无限宽广,却永无交集。
凌然的做法完全符合泡妞定律上所说,起初无论姑娘多么爱搭不理,都要拿出穷追不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普遍撒网,重点捕愿意上钩的鱼。单方面进攻变成了两厢情愿,当然要抓紧时间上手,然后拍拍屁股便不认账了,变成了受害者死缠烂打,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难道这些都是今天才知道吗?”她在心里反问自己,不是曾经没有感觉到,只是没看到铁证如山,宁愿自欺欺人到旁若无人,爱情总让人太盲目。
同样,她也预感到了他们的未来——貌合神离。
那段时间,她最爱听《just one last dance》那首歌。倘若注定要与所爱的人跳最后一支舞,她会全神贯注,竭尽全力的一圈圈旋转,沉迷在短暂而美好的梦幻里。睁开眼,舞台只剩下她,早已没了观众,连舞伴也不知所踪。这场她一个人的独舞,无人喝彩,无人陪伴。曲终人散。
一个周三的下午,当天也不是特殊的日子,班主任召开了紧急会议。她们原本商量着不去,不过听班里其它同学说,这次班会点名,不去的扣平时成绩四分。
平时成绩总共就五分,总不能一失足成千古恨,让之前的努力都打水漂了,又不是上刑场,无非就是换个地方聊天。
她们提前到了,还占了一个老师一目了然的位置。教室里很快坐满了人,段晓璐开玩笑说,“班里人都来齐了吧?看这阵势,一会儿还得有没地方坐的。任课老师进来点名,也不用麻烦谁谁谁的家属了。要是那个她上课,班里同学都去隔壁班打牌的任课老师现在进来,肯定泪奔了。”
“可不,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吓着了。”
班主任夹着笔记本走进闹哄哄的教室,“同学们安静一下,今天叫大家来,主要想说一下我们班又有一名同学要光荣入伍的消息。”
“呵呵,真快,原来已经一年了。”田乐乐摇头苦笑。
一年前,那时还是她男朋友的吴有才不曾跟她商量,直接报名参军了。她当时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对他竖起中指,比了一个国际手势,“不就是两年么?老娘有的是青春等你。你亲手把戒指给我戴上,我就再也不摘了。”
他们相恋与高中,吴有才吃穿靠父母,为了给她买生日礼物,天天早起半个小时骑自行车上学,吃了一个月方便面,省下来的钱也只够给她买一个最普通的是18K金戒指。幸亏当时金子还没升值,否则他骑车不吃面也就买一对窗帘环。
现在想想,18K果然不够纯,亦如他对她的感情。
他们写信,也打电话。信每次都写满满四大篇,她与他分享身边的趣事,他写他想念家乡的心情。电话总是长话短说,最短的时间里表达最多的内容,一来长途电话费,二来后边排队等着打电话给家里人报平安的人很多。
有一次,信里这样写道:傻丫头,我知道你想我,我何尝不想你,这样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一定要等两年,我回去了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拉着你的手去看咱姥姥了。
田乐乐七岁的时候姥姥就过世了,她是奶奶带大的,对姥姥的情感只停留在一块没有温度的石头上。种种迹象说明一个问题,他写了两封信,却粗心的放错了信封,寄到了两个地方。
她和吴有才在电话里对峙过这个问题,他一口咬定信就是给他写的,因为称呼写的很含糊,没有人名。
那些痛苦的记忆大部分被她选择性忘记了,也懒得再拼凑起来回想,她只记得最后一通电话的内容,一个字都忘不掉。
“你是不是认定了我不可能会等你两年?”她问。
“你对我太好了,我配不上你,只希望你能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找到更好的人,慢慢的把我忘了。”他回答。
“这就是你报答我的方式?你先脚踏两只船,然后给我出一个难题,让我先背叛你。我成全了您,还得背一个水性杨花的罪名,我上辈子欠你的?”
“可是……”他停顿了一下,“可她总写信给我,前段时间她高考,又赶上她姥姥病危,她太需要人了。”
“我姥姥在我七岁的时候就死了,你七岁的时候就爱我啊?”
“傻丫头,你这么说就没劲了。”
一听这个称呼,她更气不打一处来,“别,您可别这么叫我了,想想你看见谁从嘴里叫出的都是同一个称呼,我心里直犯恶心。以后啊,你找女朋友最好找经历也雷同一些的,再寄错信,发错信息,也毫无破绽了。”
“田乐乐,我错了。”
“你错了?”她心痛的要死掉,泪却早已干涸了,“你没错,是我错了,我错在从来不会装可怜。”
段晓璐知道这个消息后只说了一句话,“吴有才?他应该改名叫吴有德。”
沉思中的田乐乐被段晓璐使劲推了一把,“老二,老二要去当兵了。”
什么?她的第一想法是看迟冰冰的反应。迟冰冰面无表情的看着老二的背影越走越远,走上讲台。待他转身,她马上移开了眼光。
老二说,“我想我是一个容易逃避的人,我要去磨练,去面对真正的自己,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可能等我回来了,你们已经毕业了,我希望你们能记得我这个朋友,有时间常联系,记得给我写信。老师,我说完了。”
老二哭了,他的很多哥们也湿了眼眶。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段晓璐劝迟冰冰说,“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以后可能再也没机会遇见了。你上去拥抱他一下吧,现在许默不在,你能不能稍微放下一会儿你的顽固。我先带头去,给个面子,拜托了。”
几轮拥抱下来,老二哭的一塌糊涂,满脸是泪。段晓璐是第一个走上台的女生,班主任还想拦一下说,“女同学握握手就可以了。”
她哪管的了那么多,直接给了他一个哥们式的拥抱,“兄弟,走好!”
段晓璐的举动把男女间的友谊纯洁化了,陆续有女孩上台和他拥抱道别,最后只剩下迟冰冰。她缓慢的站起来,尽量迈小步,她在思量究竟要怎么做,路再短走再慢,讲台也近在咫尺了。
老二主动走近她,展开一个准备拥抱的胸怀,她却突然退后一步,伸出手,坚定的说,“祝你一路顺风。”
老二憨厚的笑了,还是抱了她,只是她的两只手垂在身体两侧,没有回抱。他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多保重。”
一场意外的别离把大家的心情搞得糟透了,每个人各怀心事的坐在床上,谁都没有说话。
田乐乐的电话铃音突兀的响起,温柔的语气暴露了电话是谁打来的,段晓璐毫不留情的指着门,“接他的电话出去接去。”
她不明白段晓璐为何如此大动干戈,赶紧跟发呆的迟冰冰借了电脑,坐在宿舍门外的墙边上,“怎么了?你要给我传什么?”
“当然是帅哥的照片了。”
她能想到他在逗贫,帅哥除了他还能有别人吗?但没想到他的偶像是黄继光。图片上的帅哥果然就是他,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是不是生来就脑积水。
画面上,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杰克琼斯外套蹲在学生宿舍的天台上,嘴里叼着一根烟,好好的手不放在兜里,非要交替插进袖子里。这形象,就差腰间再系一根麻绳,顺便吆喝两声。
“凌然,你这两天抽烟了么?”
“没有啊。”他当即坦然的否定。
“你确定?”
“我很确定。”
“你非传一张抽烟的照片给我,再□裸的欺骗我,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那是以前的照片了。”
“右下角有日期,就是前两天。”
“那是烟屁。”
“烟屁不是烟啊!”
她想到了吴有才,她曾经对他说过,同情难道不是感情吗?是她给了别人太多的宽容,到最后全部变成了对自己的残忍。
可能再对峙下去,他甚至会说照片上的人根本不是他。她坚定不移的爱着他,爱的无能为力,爱的痛彻心扉,已经开始有点恨他含糊不清的爱情了。
那一晚,可能谁都没睡好,频频听见床铺因翻身发出吱呀声。
“我去……”段晓璐突然大喊一声。
“怎么了?大晚上的骂什么人啊?”田乐乐刚好没睡着,翻身起来看向她的床。
“啊……没事……腿……抽筋了。”她支支吾吾的回答。
从她不小心掀开的被角里泄露出了一束刺眼的光,照亮了灰白的墙面,怎一个凉字了得。
人清醒的时候端着一股劲,睡着就原形毕露了。非主流美女翻了一个身,突然大吼道,“着火了,着火了。”
“哪着了,哪着了。”段晓璐睡的太靠近床沿,惊慌中一翻身,直接从上铺滚下去,幸好及时用手抓住了栏杆,人悬在半空中,睡裤咔嚓一声开裆了。
“田乐乐,快起来给我补裤裆。”
“为什么是我?”
“因为只有你会啊。”
“这样也很好啊,放屁省事了。”田乐乐穿上拖鞋,拿着洗漱用具从她面前飘过。
“补还是不补啊?”她还挂在栏杆上,手差一点就能抓到她的衣服。
“当然……不……”
“嗨……凌然……你怎么会在楼下?”把柄出现的太是时候了,段晓璐小人得志的威胁她,“田乐乐,你要是不给我补裤裆,我就把你的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