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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老板娘笑开了,拉着若菱就进房间里面,「来坐,来坐!」
「你的面摊‥‥」若菱担心她的生意没人照顾。
「没关系,阿宏啊!」老板娘拉开嗓子叫道:「帮我顾一下!」
屋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人,看到若菱,有点害羞地点点头,乖巧地走到面摊上去接手。
「你的孩子好乖、好听话哦!」若菱称赞道。
「还不是老人帮忙教的。」老板娘又笑了,露出满口的金牙。
招呼若菱坐定,老板娘还泡了茶,热心地款待着。
「老人告诉我,你有一个很棒的故事!」若菱开口问。
「哪有什么故事,就是生活啦!我以前嫁的那个老公很不好,天天喝酒,喝了酒就打人,我和小孩一起揍。」老板娘说起过去,好像在讲另外一个人。「我那个时候什么也不会,没有谋生能力,想带着孩子走,又怕养不活他,所以就想带着孩子自殺啦!」
若菱听得心惊胆颤,但是老板娘仍然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下去:「后来碰到了老人,他好神哦,他问我,是不是有一个酗酒、而且会打人的老爸,真的耶,我阿爸就是像我老公一样,我从小最怕听到他喝醉酒拖着脚步回家的声音,连我们家的狗都会躲起来哪!」
「老人帮助我看见,我是有一点胡涂地把亲密关系的模式,都想成必须和我爸爸的那款模式一样的啦。以为我生命中的男人和我的关系就是那个样了,所以我才会无意识地找到和我爸爸一样的老公。而且,我小时候很想救我爸爸,可是无能为力,所以长大以后,就会找一个和他一样的男人来去拯救啦!」
老板娘虽然没读过多少书,可是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潜意识里的人生模式说得很透澈。
「然后,他叫我去找一个她的学生,她的遭遇和我一样。不过人家是大学毕业生呢,老公还是大学的教授哦!可是一生气还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谁都揍。她告诉我,我们这种从小就受虐待的人,身体都会习惯要一种化学的东西,叫什么‥‥」
「胜肽。」若菱帮腔。
「对啦,胜肽,就像吸毒的人要吗啡一样,很可怕呢!」老板娘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那胜肽的这种毒瘾怎么样可以消除呢?」若菱迫不及待地问到重点。
「嗯,那个大学生是说什么去灵修啦,打坐、念经,或是祷告、唱诗歌。可是我又没有宗教信仰,不想搞那些。她又说什么去練瑜伽、身体工作啦,上什么工作坊啦。听起来是很好啦,可是我哪有那么多美国时间和钱?我准备要离婚,然后自己一个人养孩子,根本没办法去做那些!」
「那怎么办?」若菱都为她着急。
「老人说,去做那些是很好,很快就会见效啦,但是他教了我一些不花钱就可以达到同样效果的方法,我试了以后,果然对我很有效。」老板娘骄傲地说。
若菱竖直了身体,准备洗耳恭听。
「首先哦,老人要我写下来一段话,每天要念、要写--我看见我在寻求被虐待的痛苦感受,我全心地接纳这种感受,并且放下对它的需要。」
「这是什么意思?」若菱不大懂。
「我也不太清楚耶,老人说,我们会有这样的遭遇,是因为我们需要这样的遭遇而产生的情绪。也就是说,我们的遭遇是配合我们需要的那种情绪而产生的啦。这是我们的一种模式、习性啦。比方说阿你常常有不被爱的感受的话,你就写:我看见我在寻求不被爱的痛苦感受,我全心地接纳这种感受,并且放下对它的需要。」
「看见它、接纳它,然后放下对它的需要?」若菱还是不大懂。
「老人说,这种东西哦,你愈去排斥它,它愈不走啦,而且还会更强呢!所以,看见了以后,就先接纳它,然后告诉自己,我不需要这个情绪啦,我要放下对它的需要。他说这是说给潜意识听的啦!这样就把那个我们意识的5%扩大了啊!」老板娘努力地用她仅有的知识解释着。「所以要天天念、天天写啦!」
「啊!」若菱明白了,「真是妙!」她想。
「老人还教我要宽恕啦,宽恕我那个酒鬼老公。」老板娘说。
「可是怎么能够宽恕呢?」若菱问,「不是说你想宽恕就可以宽恕的呀!」(注)
「老人告诉我,每个人来这个世界上都有不同的功课要学啦,我的前夫只是来帮助我,给我功课做而已。你看,」老板娘指指周围,「我现在自己赚钱养孩子,日子过得很快乐、很充实,都是我前天帮的忙啊!我怎么还会恨他!」
若菱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如何接腔。
「不过老人也说啦,我书读得不多,心思比较单纯,所以很容易接受这些方法。有些人哦,书读太多了啦,想得太多,反而放不下,那种人就要去修煉啦,参加什么工作坊,提升能量啦!」
若菱看时间差不多了,赶紧提出另一个重要问题:「对孩子的情绪全力地支持和认同,不会宠坏孩子吗?」
「不会啦,」老板娘又不好意思地笑了,「情绪的支持和认同哦,只是去接纳孩子的情绪,不去阻止或是否定啦,阿行为规矩还是要遵守的罗!」
老板娘想了想,「比如说啦,小孩子在吃晚饭前要吃糖,你不给他,他生气在地上打滚。这时候,你把他抱起来,告诉他:『我知道你很想吃糖,那个糖真的很好吃,阿母也想吃,但是现在要吃饭了,吃饭以后,阿母和你一起吃。』孩子如果还继续哭闹,你可以说:『哦,我知道你吃不到糖好生气、好伤心哦,我们让你摸摸它,跟它打个勾勾,说好吃完饭就吃它好不好?』这样孩子的情绪可以充分地被理解,而且他也可以自由地发泄情绪啦。」
老板娘唱作俱佳,讲话声调也有高有低,活脱脱就是个演活市井小民(就是她自己)的演员。若菱觉得她摆摊卖面实在太可惜了!
老板娘看看若菱,又说:「老人说情绪就是一种能量啦,会来也会走,大人不要干涉,要让孩子自己学会怎么去处理自己的情绪,我们要做的,就是给孩子无限的爱和支持。如果你用转移的方法来教孩子避开负面情绪的话,孩子长大以后就学会了用代替品来逃避情绪,什么抽烟啦、吸毒啦,还有那些工作狂的啦,很可伯的呢!阿如果你去压抑孩子的情绪的话,那就更不好了呀!」
老板娘一席话听得若菱好不佩服,难怪穷乡僻壤之间也可以养出伟人,家庭教育真是重要!
注:宽恕的真义,请参考《宽恕十二招》,奇迹信息中心出版。
第21章
摆荡于背叛、欺骗之间──情绪的爆发
午餐之后,若菱一走进办公室就觉得气氛有一点不太对劲。若菱纳闷今天是什么日子,还是自己对能量大过敏感了?
过了一会儿,老板王力找她。若菱进了老板宽大的办公室,坐在他的正对面。
王力抬眼看了看若菱说:「今年你的表现很好,考绩应该是第一名,但是业务部门老总心里另有所属,坚持陈玉梅的表现比你好。而且陈玉梅举出一些例子,说你惯于抢别人的功劳,据为己有。」
王力看着惊呆了的若菱,无奈地说:「虽然是我的部门,但是业务部门的回馈也是考绩的重点之一,老总最后还是决定把第一名考绩给了陈玉梅。」
若菱此时气得全身发抖,说不出话来,心想:「亏我跟她还算是好朋友!」
「我知道你的努力和成绩,今年就暂时委屈你了。」王力站起来,拍了拍若菱的肩膀。若菱点点头,全身虚弱无力地回到办公桌前。
隔壁的玉梅若无其事地打着计算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若菱实在气不过,不禁寒着脸问:「你为什么诬陷我?」
玉梅惊讶地抬起头,「没有呀?什么事啊?」
「你为什么说我爱抢别人的功劳?我什么时候这样了?」若菱忍住激动,冷冷地质问她。
「没有啊,你听谁说的?」玉梅一脸的无辜。
别装蒜了!若菱心里恨恨地,再也忍受不住了,收了包包就往外走,心想这份工作不要也罢,人心实在太可怕又太可悲了!
走在车水马龍的台北街头,顶着冬日的太阳,若菱真的不习惯周间的日子里,还是大白天的,就走在路上无所事事。
「可见得我多么与自己的工作认同了!」若菱觉察到。
真的,工作是若菱生命中如此重大的一部分,如今遭受这样的打击,对她来说真是痛苦。不过真正让若菱伤心的是玉梅的行为,让她有种被背叛、被欺骗的椎心刺骨感受。
逛了大半圈的东区,一看手表才下午三点多,真的没地方去了。「回家吧!」若菱突然很想好好休息一下。
到了家里的巷子口,若菱突然有个直觉,停下了脚步,探头一看,结果看到了她从未料想过的一幕。
志明和一名长发女子刚出家的大门,朝若菱的方向走来。若菱一惊,赶紧退到隔壁的巷子里去。
若菱观察着他们的举动,直觉告诉她,志明和女子有说有笑的样子,关系绝不单纯。若菱已经震惊到不知如何反应。
「希望‥‥希望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她宽慰着自己,魂不守舍地踏进了大楼的大门。
管理员伯伯看到她,有点惊讶地问:「若菱啊,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若菱忍不住问:「他常常带那个女的来这里吗?」
管理员伯伯假装没听到。半晌,他回过头来,以怜悯的眼光看着若菱:「莫宰羊啦,那是你们昂阿某的事,麦问哇啦!」
若菱的心碎了,这样的回答正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她简直己经无力再说一句话。勉强撑着身体回到家中,她刻意到主卧、客卧、书房转一转,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真是惯犯了,手脚干净俐落!」她颓然倒在沙发里,精疲力竭,哭也哭不出来。
半梦半醒之间,彷佛作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好像在美国读书时住的地方整理车库,有一台破旧的脚踏车,若菱觉得放在车库太碍事,没有多想,就将它放在车库门口的马路边上。一会儿有个人来把脚踏车牵走,若菱却急急忙忙地在后面追,质问他为什么拿走她的车。那人说:「是你不要的啊,我才拿走的。」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梦!」若菱醒来后,揉揉眼睛,一时不知身在何方。直到看清楚自己身处在黑漆漆的家里,手表指着七点,这才想起来下午在办公室和家里发生的两件悲剧,一时之间,若菱恨不得当场死去,免得面对这些椎心之痛。
「这是我的胜肽吗?」若菱自问。一天之内遭逢两个严重打击,让若菱真的觉得生不如死。怎么会这么巧呢?两件事同时发生,而且若菱的感觉都是:被背叛、被欺骗。现在写:「我看见我在寻求被背叛和被欺骗的痛苦感受,我全心地接纳这种感受,并且放下对它的需要。」还来得及吗?
这个模式是如何养成的呢?若菱想起小时候,妈妈常常给她这样的感受。每次答应她要带她出去玩,十次有八次落空,次次都有不同的借口。后来妈妈嫁人了,又生了妹妹,若菱觉得彻彻底底被背叛、被遗弃。所有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终于让若菱放声大哭,哭得肝肠寸断,不能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要这样对我?」若菱捶打着沙发,愤恨不已。
听到门响声,志明推门而入,看到满脸泪痕的若菱,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志明紧张地问。
他诧异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到家里,而且还哭得伤心极了?
「被炒鱿鱼了吗?」他语带关切地问。
若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真会演戏。」她心里冷笑道。
电视里、小说中,常常看到人家泼妇骂街地对变心的丈夫大吼大叫,但此刻的若菱失去了动力,连愤怒的能量都发不出来了。她低头继续饮泣,迟迟才蹦出一句:「她是谁?」
志明呆了好半天不说话。他的模式一向是避免冲突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更是不知如何应对,只是讪讪地说:「我的同事‥‥」
若菱瞪着他的眼睛,夫妻相对无言。
志明回避着若菱的目光,想要解释什么,但被若菱犀利的目光打碎了说谎的必要。
又过了好一会儿,若菱鼓起勇气问:「你想要怎么样?」
时间冻结住了。往常,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可以大动肝火,若菱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而现在,在这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却显得格外地平静。
志明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彷佛在经历激烈的内在冲突。
若菱挺起胸膛,淡然道:「说吧。」
志明终于拿出了最大的勇气,挤出来一句话:「我想离婚!」
若菱最后一线的希望像高空中的风筝一样,断了线,在无垠的天空中飘向远方,消失在云海之中。
第22章
是谁在伤口上撒盐──情绪的療愈
若菱愁云惨雾地坐在老人的桌前,哭丧着脸,一切尽在不言中。
老人心疼地看着她,像看着一个跌倒的孩子,给予他情绪上的全面支持,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