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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芙低声呼出精灵语的祈祷,发动了远视的魔术。
那是对〈元素精灵界〉的空间进行干涉,映照出对象所在位置的高位魔术。
……不久以后,水面开始无风而动。
不知是何方的模糊景象,在反射着月光的泉水上浮现出来。
神人一行人以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水面。
郁郁葱葱的繁茂森林。凄凉地腐朽坍塌的石柱群。苔藓蔓延的岩壁上,到处残留着剥落了的雕刻的痕迹。
——看来,似乎是古旧祠堂的遗迹。
「映照出来的是〈精灵剑舞祭〉的会场的景色吧?」
「唔,理应如此」
「呐,这里、莫非是那个地方?」
克蕾尔发出了声音。
「那个地方?」
「你看,〈破烈的师团〉作为〈据点〉使用过的遗迹——」
「啊、对了!」
那是前去与〈破烈的师团〉进行同盟交涉时,与克蕾尔避雨的场所。
那里应该已经被尼潘特斯·罗亚破坏了才对,是构筑了新的结界进行重复利用么。
「不妙,那边似乎注意到了啊!」
突然,林芙出声了。
瞬间,水面激烈地摇晃起来,映像随之而扰乱、消失了。
「……发生什么事了?」
「唔,看来被那个魔女发现了呀」
「知道所在地就足够了,要上了哦!」
「诶诶!」
听到神人的话,全员都用力地点头了。
◇
「哼哼哼,看来、是嗅探到这个地方了呢」
在被粘性的黑暗所封闭的空洞之中——
莎拉·坎歪着嘴唇露出了微笑。
「神人君……他们……?」
处于朦胧的意识当中——菲亚娜低语他的名字。
精神经历了持续数小时的折磨,现在的她无论身心都极为虚弱。
但是,空虚地徘徊着的双眸重新出现了细微的光辉。
「……实在了不起呢。居然能持续忍耐着我的精神支配」
说着讽刺的话,魔女用手抬起了菲亚娜的下颚。
「……!?」
「可是,真是遗憾。你的希望将会在眼前被击溃。那样一来,即使是公主大人也会堕落了吧?」
伴随着欢愉的嗤笑声,她的指甲扎入了光滑的肌肤。
鲜红的血液在菲亚娜的脸颊上流下。
「你的伙伴们再有一会就要来了。得做好接待的准备呢」
莎拉调转脚跟,走到空洞的中心处。
石质的地板上,刻有巨大的魔术方阵。
她举起双腕,低声呼出悠长的精灵语。
中途,魔术方阵发出不祥的真红光辉,遗迹开始鸣动。
「这……是……!?」
菲亚娜猛地睁大眼睛。
「呼呼,这个遗迹在过去可是作为召唤强大精灵的〈门〉而使用的哦」
嗞嗞嗞……嗞……嗞嗞……嗞嗞嗞嗞……!
从魔术方阵的中心处,令人厌恶的怪物缓缓爬出。
一体、两体、三体……不,数目在无限制地持续增长着。
那是由于精神构造异常,因而人类绝对无法使役的魔精灵的群体。
「——降临于血染之宴会!无尽深渊的亡者们哟!」
魔精灵使——莎拉·坎嗤笑一声。
「好了,请郑重地招待客人们吧。我可爱的孩子们」
第九章 万魔殿
——在那之后过了数刻的时间。
神人他们来到了过去作为〈破烈的师团〉据点的遗迹前。
「真的是这里吗?」
「……诶诶,不会错的」
面对艾丽丝半信半疑的询问,克蕾尔吞了一口气。
艾丽丝会有疑问也不是毫无道理。因为遗迹的周围,如今满溢着与精灵使构筑的结界并不相称的不祥气息。
「样子跟之前来的时候截然不同了啊……」
神人一边把手按在腰间的〈Terminus·Est〉上,一边踏入其中。
「这里已经是魔女的结界里了——小心点」
「简直就像是蜘蛛的巢穴呢。空气相当淤塞」
宵把话一吐而出。
进入精灵使周到地构筑好的〈据点〉,有如攻击坚固的城池一般。没有相当程度的战力差距可无法攻陷。
(尤其是,擅长仪式魔术的姬巫女所构筑的〈据点〉啊——)
感受着踏出的脚步似乎陷入了泥潭的错觉,神人不断前行。
遗迹的入口,宛若请君入瓮的暗黑口腔般敞开着。
「……简直和传说中的〈万魔殿〉一样啊」
正当克蕾尔这么嘀咕道的、那一瞬间——
「……有什么来了!?」
神人止住脚步,回头仰望漆黑的夜空。
霎时间,无数的魔术方阵在上空出现——周围被真红的闪光覆盖殆尽。
接着——
从魔术方阵当中,无数异形的群体如潮水般涌现。
长有几只手臂的巨大的眼。发出喧嚣嘲笑声的燃烧颅骨。翻滚着的不定形的变形虫。头从手腕和肩膀处长出来的巨人。不断膨胀、收缩的球形暗影——
「……魔精灵呀!」
「我们〈四神〉也是被这些家伙毁灭的!」
为了庇护林芙,宵架好精灵魔装〈神虎牙〉。
「可是,这个数目……跟那时候的完全不能比!」
数十、数百、数千——魔精灵群漫无止境地持续增殖,化作漆黑的云雾笼罩着遗迹周围。即使莎拉·坎素有魔精灵使之名,召唤数目庞大至这种程度的魔精灵应该也是不可能的事才对。恐怕,这个古代遗迹自身持有作为召唤装置的机能。
「冻结的冰牙,贯穿吧——〈魔冰之矢弹〉!」
琳丝蕾特放出的冰之矢弹,依次击落了数十体魔精灵。
然而,这样只是杯水车薪。相比之下增殖的数量要远超于此。
「……被摆了一道呢。以这种数目的精灵为对手,会没完没了的」
克蕾尔也一边用炎之鞭横扫敌人一边叫道。
「……」
望着如云如雾的群体,神人稍作思考过后,说道。
「呐,我有一个提案——」
「什么?」
「这堆家伙就交给我了。克蕾尔你们就去营救菲亚娜吧」
将杀到面前的魔精灵一刀两断的同时,神人这么说道。
「……不行!即使是神人,这个数目也——」
「一定很快就用尽了神威,陷入无法使用精灵魔装的状态啦!」
克蕾尔和琳丝蕾特立即提出反对意见。
的确,会消耗莫大的神威、是〈Terminus·Est〉唯一的弱点。
——可是,神人也想到了这点。
「没关系。这里不是有擅长仪式演舞的皇女大人么」
「唔,尽管交给妾身」
身缠〈麒麟〉的精灵魔装〈神仙羽衣〉的林芙,拍了拍自己薄纸般的胸口。
「反过来利用〈据点〉的地脉给予祝福,可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呀」
「林芙大人的护卫就交给我。神人专心歼灭那些家伙吧」
宵的〈神虎牙〉将挡在祠堂入口的魔精灵们一扫而空。
「……我明白了。这里就交给神人他们。走了哦!」
作出决断以后行动果然迅速。克蕾尔短促地点头过后,与艾丽丝和琳丝蕾特一同向祠堂的入口驱驰而去。
「菲亚娜就拜托了!」
「诶诶,一定会带回来的!」
目送三人的身影消失于祠堂深处以后——
神人仅此一瞬间、抽空了肩膀的力气。
「好了,这·么·一·来·就·能·尽·情·地·使·用·她·的·剑·技·了——」
舔着干渴的嘴唇,他咧嘴露出无畏的笑容。
「……来啊,下三滥的货色。不管来多少我都通通收拾掉」
下一瞬间,数百体魔精灵朝着神人一拥而上。
◇
「——凶暴之风啊,狂乱吧!」
「变成焦炭吧,火炎球!」
如怒涛般释放出来的风刃,将通道里的魔精灵群一扫而空。乘着那股旋风,灼热的劫火熊熊燃烧。
尽管祠堂内仍有不少的魔精灵,但数量比起外面的要少多了。一边歼灭着像泡沫一样不断冒出来的魔精灵,克蕾尔一行人不断沿着通道前进。
「神人没问题吧?」
「不用担心那家伙」
朝着泄出不安声音的艾丽丝,克蕾尔摇了摇头。
(……没错,那家伙是绝对不会输的)
脑海里浮现出神人脸容的瞬间,不知为何、克蕾尔的脸颊仿佛被火烧一样滚烫滚烫的。
咕咚——胸中的鸣动亦高涨起来。
(……不、不对,这、这才不是那样的啊!)
她像是想要否定一般不停地摇头。
(讨、讨厌,都怪菲亚娜说了奇怪的话啦……)
「克蕾尔,怎么了?」
「没、没什么大不了的!」
克蕾尔挥动炎之鞭,将眼前的魔精灵尽数打飞。
伴随着硬质的脚步声,三人持续在不知延伸至何处的漫长通道上奔走。
「……这里原来是那么大的遗迹啊」
究竟能不能在如此宽广的场所里找出菲亚娜呢?
正当心中开始不安的时候——
突然,通道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了宽敞的大厅。
「小心。可能有陷阱也说不定」
克蕾尔挥一挥手,点起精灵魔术的照明。
突然,在大厅的深处出现了倒地的人影。
「是谁!?」
克蕾尔架好炎之鞭以示警戒,然而——
「等下……是我!」
「……菲亚娜!?」
伏倒在地的,是制服被切得支离破碎的菲亚娜。
「你、你怎么了!」
「是受伤了吗?」
三人迅速赶过去。
菲亚娜像是非常抱歉似的垂下视线。
「诶诶,虽然找到了空档想办法逃出来了,但脚——」
她一脸痛苦的表情。貌似扭伤了一条腿。
「能站起来吗?」
「……呃、嗯」
面对菲亚娜伸过来的手,克蕾尔准备将其握住时——
突然,察觉到了违和感。
(——不对!)
她迅速地把手抽回,向后跳跃。
那一刹那,锐利的短剑以毫厘之差掠过头皮。
「……你、不是菲亚娜!」
「呼呼,真不愧是〈灾祸之精灵姬〉的妹妹,感觉很敏锐呢」
话音刚落,菲亚娜的身影宛若海市蜃楼一般摇晃起来——
身穿肌肤露出了的衣装的美丽少女现身了。
「……莎拉·坎!」
尖锐地呐喊之余,克蕾尔放出炎之鞭。
剧烈燃烧的红莲之炎袭向了魔女——
「啊啦,真是急躁的姑娘。出来吧——魔精灵〈嘲笑之混沌〉!」
「……!?」
从莎拉的影子中,无貌的消瘦人形匍匐而出。
为了庇护契约者,人形张开了双手——
随即,不由分说的便被炎之鞭弹开。
「……诶?」
本以为攻击会被防御下来的克蕾尔,失望地停止行动。
被砸到岩壁上的人形像是歪斜的木偶一样绵软无力的。受到红莲之炎的灼烧,犹如黑色金属的外皮正在溶化。它拼命地挣扎,想要从火焰中逃脱出来,然而——
「冻结的冰牙,贯穿吧——〈魔冰之矢弹〉!」
无数的冰之矢弹从上空降落,击碎了它的手腕。
(……那就是那个〈魔精灵使〉的契约精灵?)
——不管怎么说,也太弱了。
(这样反而让人觉得可疑……)
「单凭你一个人,赢得了我们么?」
「呼呼,〈嘲笑之混沌〉的真正价值不在于力量,而在于其能力哦——」
一边闪躲着琳丝蕾特放出的冰之矢弹,魔女纺织出契约精灵的展开式。
「——汝、最弱亦最强者啊,响应我的命令,于此成形!」
「……不会让你得逞的!」
艾丽丝纵身一跃刺出〈风翼之枪〉,但还是晚了一步。
纯白的假面,出现了在魔女的手中。
「精灵魔装——〈混沌的假面〉」
刹那间,赤色的嘴唇扭曲着的莎拉,其身影像是海市蜃楼一般歪曲了。
然后——
「……!?」
三人同时倒吸了一口气。
在那里的是——
留着艳丽的黑发。有着神秘的漆黑双瞳的——美丽少女。
身上穿着的是裙摆较长的、宛若仪式装束的异国风的衣装。
她的左手握着的、是散发出灾祸气息的暗之魔剑。
「怎么……会……」
三年前的精灵剑舞祭的优胜者。
——〈最强的剑舞姬〉正伫立于此。
◇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灭杀魔王之圣剑〉划出一道弧线,将魔精灵群扫尽。
面对袭来的异形群体,神人不断、不断、不断地斩着。
「……那、那家伙,当真是人类么?」
这宛若鬼神的剑舞,令进行着仪式演舞的林芙睁大了眼睛。
从剑舞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几分钟——Terminus·Est的光芒仍未衰竭。
描绘在大地上的魔术方阵,正通过〈地脉〉源源不绝地向神人提供力量。
「——话是这么说,但毕竟是这个数目,终究是有点累了啊」
神人苦笑的同时,再度砍倒了几体魔精灵。
尽管击倒数已经达到三位数,但魔精灵群丝毫没有减退的迹象。
(真不知道体力能否撑到克蕾尔她们回来为止……)
这时,感觉到背后有敌人袭来的气息,神人回身放出斩击——
然而,那记斩击仅仅划过了虚空。
「什么!?」
在一刹那间放出的漆黑雷击,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