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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以前和浦的声音就好像是一滴滴清洌的泉水,而现在,却仿佛是沾满了脂粉的浊水,虽然香腻,却没有了以前的透彻。桃夭不敢抬头看和浦的眼睛,低声说道:“公主,有什么好消息啊?”和浦笑着抚摸了一下桃夭的脸颊,冰凉的触感将桃夭激得一惊。看着桃夭惊恐的样子,和浦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微笑,柔声说道:“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应该为你找门好亲事了。我想将你许给驸马做侧室可好?”这句话就好像是石破天惊,将桃夭惊得浑身发抖,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和浦说道:“公主,这种玩笑可开不得,您知道,驸马是不能娶侧室的。”和浦玩味着她的脸色,淡淡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如果是本公主亲自帮他迎娶,那又有什么违禁不违禁的问题?”听到这里,桃夭已经完全明白了和浦的意思,没有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大咧咧的和浦现在居然会有这么深的心计,但是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正在疑惑不解之间,桃夭忽然发现和浦的手中在摆弄着一条白色的丝帕,上面绣着一朵红梅。 看起来,这条丝帕很眼熟的样子,桃夭正在暗自思量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条丝帕,却偷眼看见了帕子上面留着的黑线名字“房遗直”。这个时候,什么事情都已经清楚了,原来和浦已经知道了她与房遗直之间的事情,她开始报复了。
桃夭将整件事情都已经想得透彻了,脸上自然而然地就没有了好颜色,然而,她却并没有就此恼怒。作为萧楝的义女,从来都不会这么容易放弃,她还会有她的办法。想到这里,桃夭的脸上忽然间显出了羞涩的红晕,她斜着眼睛看向和浦窥探的眼睛,低声答道:“既然公主如此吩咐,桃夭自当遵命好生服侍驸马。”和浦脸上的笑容未灭,心中却是惊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爽快答应,难道其中又有什么蹊跷?
十天之后,桃夭以偏室身份进了房遗爱的房,阖家上下都改称她为桃姬。房玄龄在初初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本来还以为是和浦故意试探房遗爱的忠贞,于是一再推让。可是和浦却一再地向房玄龄进言,辩说自己完全是为了能够多一个人照顾房遗爱,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房玄龄这才放心,心中感到十分高兴,家宅平安,才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家中的每一个人都非常期待这件喜事,只除了一个人。看着家里的仆妇和家丁们在不停地忙乱着,房遗直站在粗大的红漆柱子后面看着人们忙碌的身影,心中惴惴,脑海中一片混乱。为什么,为什么桃夭将要成为他的弟妇,和浦她到底在想着什么?
就在房遗直心中烦恼的时候,身后悄悄站立定了一个人,一双平时看起来无神的眼睛这个时候好像漆黑夜中的明星,绽放着灼热的光辉。看着房遗直在白色长袍底下隐隐瘦弱的身体,那个人的眼睛里划过了一点光华,嘴角也流露出一丝诡秘的微笑。
看了一会儿,那个人走了过去拍了拍房遗直的肩膀,声音清朗:“大哥,你在烦恼着什么?”房遗直一惊,回头看过去,却见弟弟房遗爱一身红衣,灿烂夺目,一改以往疲软的身影,整个人的身上焕发出惊人的神采。房遗直见到他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震,眼睛对上他的眼睛,却见里面带着一点调笑的样子。房遗直问道:“遗爱,你怎么在这里,你要纳妾了,怎么还在这里闲逛?”房遗爱满不在乎地一笑,吊儿郎当地坐在了栏杆上,偏头看着大哥闪烁的眼睛说道:“大哥,这种事情自然有底下的人和娘亲处理,哪里需要我来做。不过大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唉声叹气?”房遗直被他的话一刺,脸上一红,淡淡地说道:“弟弟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唉声叹气,这件事情是好事嘛。”房遗爱冷冷一笑,忽然抬起头来,紧盯住了房遗直闪躲的眼睛,低声说道:“大哥,你是不是喜欢桃夭?”房遗直浑身上下好像起了一片鸡皮疙瘩,白亮亮的眼睛直刺向了房遗爱那张逐渐变得模糊的眼睛,嘴唇哆嗦着说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房遗爱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着说道:“大哥何必如此惊慌,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两个人作出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要是我想怎么样,哪里还会瞒到今天?”房遗直这才定了下心,脸色灰白地看着房遗爱说道:“遗爱,你到底想怎么样?”
风轻轻地吹了过来,拂动着两个人的头发,在他们俊朗的脸颊上纠缠出诡异的花纹。时间在他们的身边好像凝固不动,只是任由微风渐渐吹痛他们的脸颊。隔了一会儿,房遗直说道:“遗爱,为什么,为什么公主要将桃夭赐给你?”房遗爱的眼中这个时候流露出一点凶狠的神色,脸上却还是一片微笑:“大哥,难道你不知道和浦本来以为她要嫁的人是你吗?”
房遗直的脸在房遗爱低沉的说话声中慢慢地变换了颜色,他随着房遗爱的描述,看见了那一幕幕的错误。原来当时在龙池的时候,他在窥人,人亦在窥他,绿柳春风之下,和浦的眼睛变成了一个蜘蛛网,将他密密实实地网在了她的眼中。但是阴差阳错,皇上,不知情的皇上将遗爱指给了合浦,于是,那一个晚上,四个人的错误,在明亮的月光之下变得毫无掩蔽。
到了如今,兄弟两人坐在这里,怀着异样的心情,观赏着对方心中的悲欢离合。他们两人相似的外表下面掩盖着的心情在这样错综复杂的环境之中竟然也是如此相似。到了最后,房遗爱打破了僵局,他拂去了身上的灰尘,淡然离去。临走的时候,他回头看向房遗直,嘴角便流淌出无边的寂寞,却还在笑着:“大哥,过了今晚,桃夭就彻彻底底是我的人了,你再也得不到她了。”房遗直的脸在月光之下是通澈的惨白,他看着房遗爱的背影,红色的长袍在他的眼中那么的浓烈,就好像有一天,父亲酒醉之后向他描述当年玄武门的情景,虽然他没有亲眼看见,但是从父亲酒醉的呓语当中,他好像身临其境,刺痛的眼睛里面灼烧着秦王李世民的浓烈红袍,在朗朗晴空之下万人之上。原来,到了最后,别人眼中飘逸无双的房遗直不如他的弟弟 遗爱,望尘莫及。
纳妾的典礼因为是在和浦的提议之下进行的,故而比一般达官贵人家的纳妾仪式要隆重得多。和浦曾经向父皇禀报过这件事,她看见高高在上的父皇眼中闪现出从来没有见过的光彩,那种神色中糅合着喜悦与不相信。但是旁边站着的杨妃脸上却像从前一般恬淡,她那双历尽世事的眼睛像能够看透和浦的心灵一样,一点点把她的小心思剥离出来。和浦从小便不太喜欢杨妃,这个漂亮的女子一直都在父皇的身边,占尽了宠爱,以至于端庄娴熟的长孙娘娘在去世之前只不过有个风光的名号,其他的,在幼小的和浦眼中与其他冷宫中的女子没有分别。所以,她从小便恨杨妃剥夺了父皇对长孙皇后,她的“母亲”的爱。现在,看着杨妃对她冷冷的笑容,她更是感到心中烦躁,恨不得上去把她臭骂一顿,以泄心火。但是抬眼看见父皇,和浦还是忍住了心火,以待时机。
终于熬到了父皇让和浦退下去,和浦马上就跪下笑道:“父皇,和浦有个请求,不知道父皇能不能应允?”李世民看着和浦那副端庄娴熟的样子,心中很高兴,于是就温声说道:“你说吧,父皇一定答应你。”和浦低垂着的头这个时候更加低了下去,口中说道:“和浦刚刚为人妇,实在没有办法胜任家中的许多杂事。和浦怕惹得公婆不高兴,想向杨妃娘娘请教一下为妇之道。”李世民越听越奇,但是心中还是高兴于和浦的转变,于是欣然答应,转头吩咐了杨妃几句,就移驾批奏折去了。
这一厢,杨妃好像已经知道了和浦想要说什么,挥退了身边的侍女们,自己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和浦微笑。和浦见旁边已经没有人了,再也顾不得什么礼教大防,冲上前去,恶狠狠地看着杨妃,却没有说话,只是那样看着她。杨妃却不像和浦想象的那样会感到害怕,她安之若素,微笑着看和浦的样子。和浦终于忍不住了,低声喝骂道:“你知不知道你在父皇的身边太久了。”杨妃对她的无礼没有任何的反感,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那张发怒的俏脸,心中好像浮现出了十几年前她认识的那个女子。
和浦等不到杨妃的回话,心中早就已经怯了一半,眼神也没有刚才那样凌厉了。杨妃看着她,心中微微叹息,看起来,和浦还是没有她娘亲的气度。两个人的对峙就这样一直持续下来,直到门外送茶小宫女轻盈的脚步声传进来,她们两个人才恢复常态,面带微笑,端庄地喝茶,指尖微挑,带着优雅与妩媚。
待到小宫女出去,两个人同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对方,凝视良久。杨妃忽然说道:“合浦,你到底是为谁在打抱不平?”和浦柳眉微竖,声音里面已经有一点怒气了:“你不要再故作糊涂了,我当然是为了我长孙母后。虽然她现在已经不在了,但是当年也没有快乐过。”想到故去的长孙皇后对她的种种关爱,和浦的眼睛都红了,隐隐泛着泪光。
杨妃看着她这副感伤的样子,心中冷笑,嘴上却还是那副温柔的声调。她站起身来,俯身紧盯着和浦的眼睛,笑道:“合浦,你一直以为长孙皇后是你的母亲吗?”和浦愣了一下,嘴上却不认输,抢白道:“怎么,难道我还有别的母亲吗?”杨妃挺直了背,眼睛看向幽深殿角的高高红柱,幽幽地说道:“不,她不是你的母亲,你的母亲叫做莲姬,她也曾经是我的庶母。”
随着杨妃的叙述,和浦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度过了这样一个美妙而奇特的下午。她的眼前看见了十几年前的一幕幕:她的父亲与母亲,在秦王府中的纠葛,她的父亲与母亲,在玄武门之夜的生离死别,还有,母亲死后,在杨妃宫中,皇上与宠妃之间不带任何暧昧的对坐。
说完了,杨妃慢慢地转过头来,一张风韵犹存的脸上竟然带着泪痕,梨花带雨的中年女子,心中不设防的时候满缀着软弱的伤感。和浦看着杨妃的脸,忽然之间觉得她并不是像宫中其他人说得那样风光,那充满了娇媚的隋宫小公主,原来只不过是一个倾听的好对象。出人意料,和浦走向了杨妃,携着她的手坐到了一张胡床上,为她拭去了泪痕,才温和地说道:“娘娘,你不要伤心了。谢谢你告诉我关于我娘亲的事情,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杨妃看着和浦那双蕴含着无数迷惑与怅惘的眼睛,心中也不禁一酸。和浦这副流露着软弱的样子让她胸中的母性慢慢地散发了出来,她拍着和浦的脸颊,温柔地说道:“合浦,你的母亲是一个了不起的女子。”
在红莲的女儿面前,杨妃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妒意了,她心平气和地诉说着关于红莲的每一件事情,点滴不漏。和浦从她的叙述中好像与自己的娘亲生活在同样的时代中,她看着那个身穿龙纹锦的俏丽女子面带冷笑,冷冷地看着面前一身青衣的残暴帝王,一转身就跃入了翠光湖中。花团锦簇的莲房中,一身红装的红莲姑娘与同样红衣的秦王相遇,眉眼间交织成一片网,容不下他人。秦王府中,莲姬身下荡漾着汩汩鲜血,脸上却带着笑容,她的双手上沾满了鲜艳的红色,无法分辨那是不是鲜血。
听着听着,和浦的脸上慢慢地浮现出了一种充满了野性的神采,眼睛里面冒出了点点灵光,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的模样。杨妃在一边看着她的脸,忽然之间,觉得这个时候的和浦与当年的红莲如此的相像,果然血浓于水,再阴森的宫廷,也无法抵得过天生血液中的狂野。
和浦看着杨妃在暮色中变得有点模糊的脸庞,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叫做美人迟暮,虽然有很好的保养,但是眼角的丝丝鱼尾纹还是怎么也遮不住。年轻女子看见了这幅情景,总是首先会为自己的青春感到高兴,然后便会带着一点骄傲同情眼前的这个女人。现在的和浦与杨妃便是这种关系,和浦伸手过去抓住了杨妃的手,默默地说道:“娘娘,你不用伤心,我知道你与娘亲之间相交甚厚。娘不在的日子里,多谢你替她照顾父皇。”杨妃听见和浦忽然之间变得这么懂事,叫娘亲也叫得这么顺口,心中感到很安慰。但是,她听见和浦的话,不由得冷笑了起来。和浦替她的娘亲多谢自己对世民哥哥的照顾,多么可笑,难道她不知道他是怎样才能来到世民哥哥的身边的吗,难道她不知道她的娘亲在世民哥哥的眼中并不是唯一吗?
看见杨妃脸上忽然变换了颜色,和浦感到很奇怪,她趋近了说道:“娘娘,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杨妃自知失态,却不想将这件事情隐瞒下去,站起身来,紧盯着和浦的眼睛说道:“合浦,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皇上的身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