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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是我的一番穷心了。”
林太太点头,而后道:“今日回来了还不快道老太太跟前儿说会子话儿去!老太太都念了你一天了,回头叫你老子知道了又是一顿好骂。”
林寂笑着称是,又和林太太说了几句话儿才出门往老太太所住的院子去。路上遇见他大哥定国公嫡长子林安,两人见过礼叙了两句。等穿廊过阁,走过几道门,转过假山,跨过精致的小桥,又走过一段儿石子砌成的路,就到了林老太太的所在之处。
其时林宛、林容、林宴并定国公林贤的妾侍周姨娘所出之子林定之妻赵氏四人正在和林老太太说笑逗趣儿。林寂一进门便用他清澈的嗓音唤了声“老太太”,他便过去在下首坐了,问了好又给她讲了些外边儿的趣事,便回了他所宿之处竹里馆。
林宛本是在林老太太跟前儿承欢膝下。见林寂回了府,她又说了会子话儿逗林老太太开心,便到竹里馆去找林寂说话儿。她一路分花拂柳穿廊过阁,总算看到那一笼“杆杆青欲滴”的竹子。这么个颜色,怎么看都不像是活了一二百年的爱巴物儿。倒像是:现下便是萧离所在的那个年月。翠竹穿透了岁月,仿若仍在为它的主人守着什么。想来当年萧离是在这竹下盘坐练过剑的,一旁嶙峋的怪石上还留着刀剑划过的深痕。
阖府她最喜欢的院落,便是竹里馆。只是她三哥看着是个温和有礼的,对她们兄弟姊妹也还和气,实则却是个不大爱搭理人的,也只有在老太太和太太那里能看到他几个笑脸。即便她和他关系最为亲近,也不敢常来竹里馆。
这厢她正要进去,竹里馆的丫鬟便陪着笑儿道:“二姑娘好。难得二姑娘移步竹里馆,想必是要找三爷的。偏生不巧得很,三爷将将是回来了的,只是不知道为甚事儿,又急急忙忙地走了。”
林宛止步笑道:“既如此,也就罢了。”
那丫鬟容貌干净,眼神儿也清澈,看着倒不是个叫人厌的,正是竹里馆的大丫鬟知秋。她总管着竹里馆的一切事务。只见她极有分寸地微笑道:“三爷近来得了一块儿水头极好的玉,说是要送给姑娘打首饰。我原本是要遣人送过去的,姑娘既来了,待会子走时便叫小丫头子捧着伺候姑娘回去如何?”林宛点头笑道:“既然三哥不在,我也就不坐了。我改日再来罢。”知秋等林宛话音落下,立马便叫另一个丫鬟名唤轻雾者用锦匣盛了玉随林宛去。
虽说是一块儿水头极好的玉,但在定国公府上倒还不值什么。当真名贵的是一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这个珠子非但能在夜间发光,还有安神助眠的功效。冬日女子放在室内,甚至能抵御冬寒,让整间屋子温暖如春。林寂只说将玉给林宛,却没说那明珠如何处置。她只当是林寂留着送把她的,没曾想,将将去取玉石之时便没看见那个东西了。知秋暗暗皱了一回眉,暗道:“想来必是三爷将将回来拿走了。他适才回了竹里馆后,便有些个坐立不住,任是做甚都不大能提得起兴致。也不知是为个甚事儿!若是,若是将那物件儿拿去讨好别个女子,她可怎么样呢!”原来林寂回房后总是想起那惊鸿一瞥。他在内房徘徊了会子,到底还是起身,换了身儿自家最中意的玄青色衣袍,又出去了。
他所去之处,正是苏府。
这厢苏辞冰因放不下前尘往事,下午又是伤神又是抚琴地折腾了许久,终久挨不住,病倒在了床上。她只说在在榻上歪会子歇息了便好了,谁知到了晚间都没能起来。往日里她是必要去苏太太处的,繁枝等在天欲黑时便觉着不对,忙遣小丫头子去苏太太处禀报。画屏、幽梦、燕双三个忙着叫人请大夫的叫人请大夫,去厨房催要热水的催要热水。繁枝和画屏两个将苏辞冰扶到床上脱下她的外衣,服侍她躺下靠在枕上,又为她盖上锦被。两人因苏辞冰额间滚烫滚烫的,急得只掉泪,又忙催着小丫头子们去打冷水来。一时间忙乱得紧,难以详述。
正在众人慌得不可开交时,苏太太带着红映、银燕两个来了。她红着眼圈儿,指着下人们便骂:“你们是怎么服侍的?姑娘都病成这样了还没请大夫来?等姑娘好了看我不一个一个地揭你们的皮!”尔后又问红映道:“孙娘子去请大夫怎地还没回来?”
繁枝等闻言立马便跪在了地上。繁枝哭道:“是我们照顾不周。已着人去请大夫了。”
苏辞冰扎挣着伸出细白的手握住苏太太的有气无力道:“母亲莫要担心。等睡一日,明日就好了。春寒料峭,母亲保重自己的身子要紧。她们服侍得很好,母亲莫要怪罪”
苏太太使手帕子擦过眼泪道:“我的儿,快别说话,好生将养着。大夫马上就来”话儿还没说完,眼泪便禁不住往下掉。苏太太忙转过了身复使手帕子拭干,尔后又强笑着就着小丫头子端来的冷水,亲自将手帕子浸湿拧干敷在苏辞冰的额头上。
苏辞冰强笑道:“水冷,叫繁枝来吧,仔细冷着母亲的手。”
苏太太听见苏辞冰说的这话儿,再止不住泪,哭将起来:“我的儿,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活呀!”
一时间众人都垂泪不已。大夫来时看到的便是众人皆握着手帕子无声哭着的模样。他忙和苏太太请安。苏太太急道:“甚也别说了,还不赶紧把脉瞧瞧!”
床上的幔帐早在一个婆子进来通禀时放下,只将苏辞冰的手放在帐子外的靠垫上。
大夫把了会子脉,在他捋须正要说话时苏太太便急问道:“怎么样?”
大夫谦卑地笑道:“不过着凉了些。皆因小姐禀赋弱,故而要比别个看着厉害些。开两剂药吃了也就好了。白日里还是要常将窗子开着通通风,饮食也要清淡些。此外便没甚大碍了。”他说完便由燕双引至书案处开方子。
众人听见大夫这话儿,方才将心放在肚子里止了泪。繁枝也忙收了泪,拿了药方儿就叫人去抓药。苏太太一刻也不曾离了这屋子,直到下人们将药抓好煎好送到月下小筑来看着苏辞冰喝了,她才放心离去。
晚间苏老爷听见说苏如故又病了,也很是惊了一惊。他亦来月下小筑做了会子,看了看苏辞冰,说了些宽心的话才去。
林寂到林府后摸了许久,总算打探到苏辞冰所居院落,并不动声色地寻到其所在之处。当他进屋时,在外边儿值夜的婆子们已然睡熟。反是苏辞冰,因病得一阵儿冷一阵儿热的睡不大着,才察觉到有人进了屋子。因看见是林寂,故而不曾声张。
林寂就站在床头,惹得苏辞冰一阵儿暗恼。她有气无力地喝道:“你在这里做甚?还不快快走开!”心间却越发疼痛起来,原本七分的病如今倒有了十分。
林寂闻言心中一黯,眼眉间尽是失落,他讷讷道:“我就来看看你,给你送个小玩意儿过来。这个东西非但能使人身上生暖,还能助眠,你,你就收下罢。”
他也不敢掌灯,只能趁着月色瞧了会子苏辞冰就离了去。那个物事被他放在苏辞冰的枕间,不曾拿走。
苏辞冰轻颤着打开木椟,看着那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眼泪便涌至眼眶:那竟是当年萧离曾送给她的东西!她记得当年在抗击倭寇之时,她有阵子受了伤,留下了后遗症受不得冷,萧离领兵杀了几天几夜方替她抢了这么个东西回来,如今再见时……
宋朝有个女词人说:物事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苏辞冰现下想来,当真是觉着不错的。往事虽淡,然其留下的烙印却是永不磨灭的恒久。
月华明亮,春寒料峭。窗外春日的鸟儿想必也都睡下了,反倒剩了苏辞冰一个。看着那和月辉相映的明珠光晕,苏辞冰有些个伤情又有些个……若说萧离当初为了尚公主而将她休离,她心下是能明白他是如何想的。萧家上上下下几百号人的性命、苏辞冰和萧离至交好友的性命、萧离的前程,全都在乎皇帝的一念之间。
当初苏辞冰和萧离在皇帝还是皇子时便给他做事,其中的深情厚谊自不必说。是以即便当时萧离功高震主他们也不曾在意,只当皇帝和那些个做出“飞鸟尽,鸟弓藏”这般事态的君主们着实是不一样的。然而他们忘了前人之鉴。再深厚的情谊,又怎抵得过皇权?是他们心存侥幸,是以有当时已然紧绷成弦的危势。而那时,萧离最当做的,便是尚公主以解当时之困。
若是苏辞冰身处萧离之位,只怕是在为难之后也会如他那般抉择。只是她还是忍不住会怨,会痛。怨他不曾将她放在首位,痛他又娶新人。
所谓爱一个人,并非是因他有些儿对不住你,你便可将之遗忘不再想起的,更不大可能去报复的。你会在一有空闲时便想起他,会为他做你力所能及的事。这并非是你不自爱,而是,你爱他,所以总是想让他好。
也正是因此,当初在马车里,在毒箭飞来之时,苏辞冰才自送性命以成全萧离。那时的她,是有私心的,她想让他记住她一生。
只是那般的痛楚,她却不愿再经一次。
掩上木椟,将之放置在床边,苏辞冰闭上眼。便是不能睡着,养会子神也是好的。她一会子想起林寂,一会子又想起前次何秋娘、花姨娘等事,一会子又念及在苏太太纵容之下流于苏府的息肌丸和白色曼陀罗,本就昏昏沉沉的头便愈加不舒服起来。她的身上愈加滚烫。这叫她一时热得紧,然而过会子又冷了起来。辗转反侧间冷汗涔涔,只是再怎么不舒坦苏辞冰也不曾发出一点声儿,只是紧抿着唇,紧闭着眼,紧皱着眉。
当一个身影复又站在苏辞冰的床前时,即便闭着眼她也能察觉到——他挡住了月光。豁地睁开眼,疑似雪色的衣袍似曾相识。
“萧离……”
作者有话要说:
、慈老爹忧心女儿亲
“萧离……”苏辞冰的唇齿间咬着这两个字,直让立在床边的人面色惨白,险些站不住摔倒在床上。
他定了定神,动作迟缓地握住了苏辞冰放在外边儿烫得紧的手,抿唇道:“我在这里……”正是林寂的模样。
此时苏辞冰神智有些个不清楚,只当是原来她和萧离在一处时,萧离握着她的手在她身旁陪着伴着。林寂见苏辞冰皱着眉很是不好受的模样,便探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觉着着实烫了些,便起了点子私心。他脱下了自家的衣物,钻进了苏辞冰的被窝贴身降温。其时,苏辞冰虽周身滚烫却只觉着冷,是以林寂一进被窝她便寻着这暖和处靠了过去。
然过会子,她又觉着热将起来。林寂便只穿了里衣里裤去屋外面站一会子,受了夜寒再回屋抱住苏辞冰。如此反复了好几趟,苏辞冰才平复下来。及至苏辞冰身上不再烫时,林寂才搂着她做一头儿同睡了。
翌日苏辞冰起床见床上一片狼藉,想起夜间那总贴着她的、不知是甚的暖和物件儿像是还在一般,如同当年萧离和她在一处的光景。苏辞冰暗自苦笑自嘲了一回,恨自己现如今还不知道厉害。当年被弃之痛,竟还没让她痛怕,还想着萧离。非是想着他如何弃她,反倒念着他的好。这让她欲给自己一巴掌。这时候恰巧一个婆子隔着绿窗纱看到苏辞冰坐将起来,便扬声问道:“可是姑娘醒了?”
苏辞冰闭了闭眼,头上似是还有余痛。她出声儿道:“劳烦妈妈去叫繁枝备浴汤。”
那婆子笑道:“姑娘昨日才病了,今早便洗澡恐有些个不好,到时若姑娘病情重了太太又要担忧,就是我们也自觉照顾不周了。”
苏辞冰强撑着精神道:“昨日晚间出了汗,浑身黏黏腻腻的,不舒服得紧。妈妈只管去传话要水来。今日我已好了许多,必不会有甚差池!”
那婆子笑着应道:“姑娘既这么说,老奴也放心了。这就去叫人提热水来。”
等下人们将热水皆倾在浴桶里后,苏辞冰才在繁枝和画屏两个的服侍下宽衣洗沐。待苏辞冰进了浴桶后,二人又往浴桶中撒了些花瓣,方才识趣得退出浴房,去寻干净的床褥换下床上的。因看到燕双在插花儿,繁枝便笑道:“如今你顶夜雨的空儿也有几日了,也该学着如何服侍姑娘了。你去催催厨房,看姑娘的早膳可好了没有,若好了,便叫小丫头子们使食盒提了来。可仔细着,姑娘身子不适,早膳只要清淡些的菜和白粥就好。另外,姑娘的药你要亲自看着煎,万不可经了别个的手。”
燕双笑道:“姐姐说的话儿我都记住了,我这就去。”
倒是画屏,又将床铺理得平整后嘲笑起繁枝来:“不知甚么时候,养成了这唠唠叨叨的性子。”
繁枝扬眉笑道:“这些可都是袖手夫人临行前祝福过的。但凡对姑娘好的,自然都要记得。”说完她又去开柜子,为苏辞冰寻轻便些的衣物。
画屏打趣道:“咱们繁枝如此贤良,也不知日后是谁有福气娶了去!”说完便要出去叫小丫头子被苏辞冰洗漱所用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