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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是脸上早露了几分不屑:“琪格尔也没有准备,怎么能这样强人所难。”
宜妃笑道:“德姐姐未免太小觑琪格尔了。格格素来聪慧,随意准备一下,才能显出格格的才华,再说若舞得不不好,自家人随兴即可,不必较真的。”
德妃本是为我推脱,反叫宜妃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赌气扭了脸再不理她。
原本独斟独饮的惠妃出声道:“既然不能舞就不要舞了,何必勉强?琪格尔毕竟年纪还小,要是在大殿上出丑,面子上也是挂不住的。”说罢再不发一言,仰头饮下一杯。
这话明明是激将了。我心内一阵冷洌,前后已想得通透。若是不舞,难免招人笑话说皇上所宠爱的格格,无才无德,一无是处,失了皇家的体面。若是舞,舞得不好必然招人耻笑;舞得好自然也能博得众人激赏,今日倒是大占风光。真是‘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想来他们是为自个儿的格格抱不平了。
皇阿玛笑看我片刻,缓缓道:“朕从未看过你跳舞,今儿既然提了,朕倒想看一看了。琪格尔,你随便一舞即可。”
既是皇阿玛开口了,再也推辞不得。我对着皇阿玛盈盈一拜:“皇阿玛,请容琪格尔先下去换身衣服。”
皇阿玛抚着胡须,微笑道:“去吧。”
我换了一身月白色的纱裙,领口高高地竖着,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腰间冰蓝色的丝带松松地系着,在风的吹拂下,显得说不出的飘逸,长长的水袖松松地垂着,又添了几分灵秀……
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到大殿中央。人人都准备要看我的笑话了:以聪慧可爱得幸于皇阿玛的格格要怎样舞出“婉若游龙”的姿态,恐怕是“惊弓之鸟”之姿吧。那就舞一曲《蝶双飞》吧!
十三哥忽然起身,对皇阿玛笑道:“寻常的丝竹管弦之声太过俗气,不如由儿臣抚琴来为琪格尔助兴。”
我知道十三哥有心帮我,他知道我要舞什么,我们默契的相视而笑。
皇阿玛点头命人把琴具拿来。
十三哥调了几下音,用力朝我点点头。我略一点头,琴声轻柔婉转,又带着一丝丝的缠绵,我的人也翩然而起。除了十三哥的琴声,整个乾清宫里一片寂静,静得就如同没有一个人在一般。和着乐声,我忽而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忽而扬轻袿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伫。似蝴蝶翩飞,又似杨柳绵然,休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宽广的衣袖飞舞得如铺洒纷扬的云霞,头上珠环急促的玲玲摇晃作响,腰肢柔软如柳,渐次仰面反俯下去。
十三哥琴音琳琅,我只专心起舞。心里暗想,那些妃子未免太小觑我了。以为我自小恃宠而矫,只会舞文弄墨,便不精于舞蹈。
曲声一转,哭灵控诉 音乐急转直下,我一个转身,俯下,只见众人都是一副看呆了的表情,我抿嘴一笑,我要得就是这个效果……水袖展动,衣袂翻飞,端的是笼烟流翠添娇态,带着说不出的愁,说不出的哀,似将化蝶而去……
忽听一缕清越的笛声昂扬而起,婉转流亮如碧波荡漾、轻云出岫。一个旋舞已见胤禛立在庭中,执一紫笛在唇边悠悠然吹奏,玄色青衣如风轻扬。几个音一转,曲调已脱了寻常《碟双飞》的调子,如碧海潮生,落英玉华,直高了两个调子,也更加悠长舒缓。
十三哥机警,律调一转已跟上了四哥。心中一松,高兴非常。四哥这随意吹奏,倒让我脱离了平日所学舞姿的拘泥,云袖破空一掷,尽兴挥洒自如。紫红的花瓣纷纷扬扬拂过我的鬓;落上我的袖;又随着奏乐旋律漫成芳香的云海无边。
琴笛相和,琴音袅袅,笛声曼曼,渐渐都低缓了下去,若有似无。身体如柔柳被巨风卷得低迥而下,随着笛子的尾音渐渐旋得定了。终于以一个回旋,展腰停了下来……
当殿内的烛火再次点亮,殿上的皇阿玛凝神半晌,随后带头鼓起掌来。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也开始鼓起掌。
我向皇阿玛行了一礼后,皇阿玛看了我半晌,忽然笑道:“琪格尔这舞跳得可把人都给看痴了。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谢皇阿玛夸奖。”
“你说朕赏你什么呢?”话音刚落。
侧身见那宜妃面色微变,瞬间已起身含笑对皇阿玛道:“如今琪格尔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不如皇上为琪格尔指门好亲事罢。”
皇阿玛神色一变,刚要开口,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皇上,微臣向您请求一件事,不知您能否应允。”众人带着疑惑的目光,投向殿中的人影,那人是蒙古王爷的儿子纳木格。他是个漂亮精致得让人惊讶的少年……一双宝光流动的眼眸仿佛载着一池春水,引得人心也随着池中的微波连绵起伏。
“哦?不知所谓何事。”皇阿玛挑眉问道。
“请把九公主下嫁微臣。”
我张了张口,愣然的瞪着他,似乎不敢相信他会说出来这样的话来。一旁的宜妃却淡淡的笑着,我感觉的出来,这并不是她祝福的笑容。
“皇阿玛”我的身子几不可见地轻颤了下,“既然是要赏赐给琪格尔,那么这个赏赐可不可以由琪格尔来选呢?”
皇阿玛先是一愣,复笑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想要朕赏你什么呢?”
“皇阿玛,琪格尔别无他求,只求皇阿玛能许下一个愿望,他日儿臣若提出愿望时,皇阿玛要答应儿臣,请皇阿玛放心,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更不会和江山社稷有关,只是儿臣的一个小小的心愿。”在说到“心愿”两个字时,我抬起了头,眼中是从未见过的坚定。
皇阿玛先是一怔,接着微笑道:“好,朕答应了你的要求。”转过头又向纳木格说道:“琪格尔的年纪还太小,朕想多留两年,也觉得你们不适合。朕还有很多未出嫁的公主,随你挑吧。”
席间又是一片哗然,如此爱惜我而把自己其他的女儿像物品一样赠送,席间的许多格格不出意料的眉宇间都露出嫉恨,却也有为纳木格的俊朗而怦然心动。
“皇上,臣只要九公主。”纳木格站在大殿的中央,攒珠金冠下的眼睛在烛光里带起凶狠的志在必得。
我可以感觉到皇阿玛那墨色的瞳孔渐渐的凝住,冰冷的气息慢慢外泄,皱紧了眉望着纳木格。
这时有几个妃子把话给挡了回去,讲了几个笑话,皇阿玛面色也渐渐缓和了起来。纳木格见皇阿玛不打算回应,也径自回到了座位上。
皇阿玛心情好似大好,陪着众位嫔妃也跟着谈笑炎炎。众位阿哥纷纷上前给皇阿玛敬酒,说吉祥话。九哥走回座后,只看得十哥走上前,端着酒说道:“皇阿玛,吉祥话都让哥哥们说完了,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恭祝皇阿玛身子安康。”说完一仰脖子喝了酒。皇阿玛摇了摇头,道:“记不住文章词句,只说俗话。”皇阿玛身旁一个容貌娇艳的妃子笑道:“虽是俗话,但说得倒是实在!”皇阿玛点了点头。看着十哥,想了想说道:“已经十七了!”那个妃子陪笑着道:“九阿哥在这个年纪已经立了福晋,也该给十阿哥立福晋了!”
她话音刚落,众位阿哥都很是注意得听了起来,十哥低着头一副思索的样子。皇阿玛说道:“是到年纪了!”妃子又陪笑说:“前日玉格格刚和我提起,小女儿静华年龄差不多了,要我帮忙参详合适的人。我看和十阿哥倒是般配!”十哥听到这话,猛然抬起头来看着皇阿玛,满脸紧张。皇阿玛点头道:“是般配!”
皇阿玛默想了会,看着十哥说:“就立瓜尔佳。 静华为老十的嫡福晋吧!”十哥早涨红了脸,赶忙高声说道:“儿臣谢皇阿玛。”最后十哥一脸的漠然。他慢慢手趴在地上,慢慢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脑袋触地的声音清晰可闻。
我只觉得那三个响头,全磕在了自己心上。一声,一声,又一声,重重地压下来,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早知道生在皇家,婚姻都是皇上说了算的,个人很难有选择的权利。可是真面对这一幕时,才感觉到它的残酷。
、第六章
乾清宫里的气氛变得古怪,三十几桌的人没什么说话声,倒是往我这边飞的眼神没完没了,那里面有羡慕、有嫉妒,但更多的是不屑。多年来由于皇阿玛对我格外恩宠,宫里这些人表面因着皇上的面子,不说什么,但背地里却是嫉妒。这从他们平时的表现就可以略窥一二,别说我是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也照样能感觉出那种异常。
“额娘!”我低低的叫道。
德妃浑身一震,一下清醒过来,望我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些,淡淡的问:“琪格尔,怎么了?”
“没什么,”我硬挤出抹笑:“只是听外面有放烟花的声音,我想去看看。”实在不想再待在屋里,只要离开这里,不管等会上演什么戏码,也都和我无关。
“烟花还是等等再看,一会就要开戏,还是看戏吧!”
“额娘,琪格尔不爱看戏,想去看烟花。”
“你这孩子真是……”她无奈的叹气,本想说我两句,皇阿玛打断了她的话,笑说道:“怎么?我们琪格尔又和你额娘胡搅蛮缠什么?”
“皇阿玛,琪格尔可没胡搅蛮缠,琪格尔只是想看烟花。”我娇嗔,心里琢磨这事还是和皇阿玛说比较管用。
“还说不是胡闹,你这磨人精,等会开戏,听着热热闹闹多好,你却偏要上外面天寒地冻的看烟花。”皇阿玛笑着指指我,一幅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
“人家想看嘛!”我拿出撒娇本领,两眼睁得溜圆,可怜兮兮的看着皇阿玛,心里却觉得都要吐了,实在连自己都快受不了自己。但偏偏他老人家就吃这套,皇阿玛浅笑摇头道:“好了,当朕怕了你。”说到这儿,他又看了看站在旁边还没退下的四哥道:“我看让老四陪你去吧!”
“不用了,皇阿玛,琪格尔有丹秋陪就可以。”我强笑着指指身后的丹秋,我可不想带着一座冰雕去看烟花,还不被他的眼神给冻死!
“不行,这么晚你就带个宫女,朕可不放心。就这么定了,让老四先陪你看烟花,然后再送你回来。今儿是除夕,要守岁,琪格尔可不许回去睡觉。”皇阿玛拍板,抗议一律无效。
就这样我心不甘,情不愿,一步三回首的和四哥走出了乾清宫。刚迈出乾清宫大门,一股冷风便迎面吹来,刮得我一哆嗦,再想到马上要和四哥去看烟花,差点就转身退回去。忽然,一件貂皮披风罩下,把我裹个严实,寒意立刻减轻。
“九妹,你这两天身子本就不好,怎么不多穿点?底下这些奴才真是越来越不会办事。”四哥边替我系好披风边冷冷的打量跟在我们后面的丹秋,丹秋被他看得一个激灵,头垂得直埋到胸前。
“四哥,今天是我出来得急,跟丹秋没关系,你别怪她。”我看着他帮我系上披风的带子,淡然解释。这件披风是他的,我穿起来一直拖到地上,走路很是不便,还不如不穿。
他显然也看出我的心思,摸摸我的头建议道:“你这样走路恐怕要摔倒,不如我抱你吧?”
我现在都十二岁了,走路还要人抱,像话吗?我抬起头,向他抗议道:“我不……”想说的话并没有说出口,止于他那冰冷的黑眸前。在见过他那得逞而泛起波澜的眼,我才发现那双眼睛的可怕。从小到大我每回见他,他的眼睛从没变过,如寒冰,如死水。我从没怀疑过什么,因为他看所有人,包括德妃、兄弟时,都是那样的眼神。
现在,他又用那种异常温暖的腔调对我说话,可望着他那连一丝温情也无的眼,我只觉得可怕。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原来我根本不了解他。
迷糊中,我又被抱入那冰冷的怀中,把我身上的温度一丝丝、一寸寸带走,连我的心也不放过的冻结。
“九妹,快看,很漂亮吧?”四哥轻拍了我一下,我魂不守舍的随着他望向不远处。
那里有几个宫女、太监刚点燃一个大烟花,于是黑暗中遍布一片片火花,一窜一跳的闪着,似乎想冲破黑暗的束缚,飞腾而去。
如果我也能如烟花般消失,做个平凡的人,而不是生在帝王家,该多好。我闭上眼,泪珠滚落,压抑的泪,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吗?冰凉的手抚摩过,替我拭尽泪水。四哥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抱着我。我迷蒙的看着他的手,现在这双手在尽可能表现温柔,就这样,我伏在四哥怀中,看着那些宫人忙碌的替我点起一个又一个烟花时,沉沉睡去。我没再抬头看他,即使他那样温柔的替我拭泪,我仍旧不愿抬头,也不敢抬头,怕看到他那无情的脸,冰冷的眼,真的很可怕。
康熙四十二年就这样在络绎不决的家宴中度过。
、第七章
康熙四十二年六月
皇阿玛此次塞外行围,只带了太子、四哥、十三哥和我,谁让我是皇阿玛的掌上明珠呢!这次既然太子来了,尔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