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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秋 落花逐水流-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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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姜笑了笑:“你去吧……”

楚服极乖灵地谒了谒,然后,缓身退下……

轻动的背影摇摇似风荷,裙裾一晃一晃地,褶皱纹路像涟漪,晕开了一片……

楚姜握了拳的手轻轻松下,看着楚服远去的背影,微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向陈阿娇“扑通”一声跪下:“婢子万死……”

“怨不得你。”她抬了抬手,示“免”,手却紧紧抓着柄椅扶手,自己半个身子的力都覆了上去,很轻声地:“盯紧她……”

楚姜突然恍悟:“婢子明白了!娘娘聪敏至极,婢子钦服!原是那包香灰——”她忽地打住,磕了一个头:“婢子马上去将起先扫起整好的香灰拿来,该查验便查验!咱们……咱们一定能洗刷了这冤屈!”

“不必——”

楚姜惊讶地抬头。

“本宫心里有数,”陈阿娇垂下羽睫,只盯着青琉地面,仿佛漫不经心,“那天燃的龙涎是有问题,那日……本宫虽晕沉沉,全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见皇帝震怒,半句争辩不得。我极恨他——”想起那日的事,心口不由一阵发搐,再不肯回想了,她闭着眼睛,又道:“……那日恍惚中,见杨得意手下小侍蹭溜进来,半句话也不说,裹了燃龙涎的香炉,塞进袖中转头便走,本宫一警醒,好歹留了个心眼,教你们将洒落的香灰拣好收起来……如今,这一重重的碍障,算是都点了破——”

“好歹娘娘聪敏,”楚姜连连点头,钦佩不已,“否则,咱们死无葬身之地尚不知是谁下的刀子——”

“那也无法儿,如今这样,也是个死局,”陈阿娇脸上却半点不见拨云见月的欢快,反是忧虑重重,“咱们能想到的,想来杨得意早已想到,若皇帝肯听说劝,咱们此刻,亦不会是这般光景……”仍是微叹,往昔活蹦乱跳的骄纵小翁主,此刻早已沉敛性子,半点不会笑了。她道:“便是知道真相又怎样,本宫出不去,皇帝……皇帝亦不会再看长门宫半眼。”

楚姜领悟,当真亦是个灵透的性子,因说:“这便是个死局。谁下了这个局子,她原并不想是要将咱们困住,教咱们半点破绽也看不出,——点燃陛下的怒火,君威不可犯,这便够了。君上震怒,从此将长门宫视作禁脔,守死了不让半只蚊子飞出,咱们即便回头领悟过来,却见不着陛下,冤屈……又去向谁诉呢?左不过是白挨苦罢了,满肚的苦水也无处可倒。这一招,当真高明,此刻是——背后设局的人,不怕咱们说话陛下信了将咱们赦免,因为,咱们此刻根本是……连陛下的面儿也见不着!”

“傻丫头当真是全懂了,”陈阿娇会心一笑,只一瞬,戚戚的神色又敛上了瞳眸,她自嘲笑笑,“本宫也不想见他!”

忽地又嚼了自己的话儿,只觉有些熟悉,再一忖,那一句“傻丫头”便在脑中不断覆去又重来——

“傻丫头”,“傻丫头”!当真是耳熟啊!

那几年多么的温柔可善,彼时她盛宠不衰,帝后和谐相亲,此刻再回想,当真只觉讽刺!

蕊儿慢了一拍,品着陈阿娇与楚姜的话,有点儿糊涂,却又好似听明白了一些儿。她蓦地跪下,涕泪横流:“原是这样!婢子心子蠢,也觉不出甚么来,此刻听娘娘与楚姜姐姐这一番话,才算点透了蠢心子!有人要害咱们呢!”

她抽噎了一番,拿袖子抹泪,陈阿娇因轻笑道:“值当你这样哭么?没事儿,傻丫头,这便是都过去了,这屈咱们也挨了这么久,没的白兜着,去想它做甚么!”

“那……那么……”小丫头膝行:“听娘娘意思是,咱们长门宫里头出了内奸?不然,谁将龙涎香做了手脚呢?咱们惯常用这香的,这都用了多少年头啦!亦未见出过事儿……”她抽了抽,亦是恍悟:“婢子记起来了!事发那天,婢子正当值,天不算太好,风正吹鼓呢,却忽地朦朦睡了过去……只觉周身都是静,醒起时,已然觉得不对劲儿,平素当值的内侍全睡死了过去,婢子进内殿时,正撞上陛下龙颜大怒,然后……然后便……”

她吞了吞,便不说下去了。之后发生的事,是整座长门宫剥不落的疮疖,沉厚的巨幕落下,往昔的光辉一并给漆黑的夜吞了去。

睡死的长门宫,再也没有醒来。

楚姜道:“那日整座长门里里外外当差的内侍、宫女子,个个皆闷睡了过去,想来是有人,在燃香或食点里,下了东西。引着陛下去撞那一幕呢……”

陈阿娇接着向蕊儿解释道:“那个下药的人,便是你说的‘内奸’了……”

“那……那个作坏的‘内奸’,究竟是谁呢?”蕊儿急问。

“谁方才被本宫使了开,谁便是。”

蕊儿几乎惊跳:“楚服?!那不会!她是楚姜姐姐的亲妹子呀!”

楚姜一凛,淡淡道:“她不是……”

蕊儿一脸茫茫。

“傻丫头,你先起来。”陈阿娇抬了抬手,欲将蕊儿扶起,轻淡地向她解释道:“你楚姜姐姐起先说起过她这个早年失散的妹子,‘楚服’乃天哑,生来不会说话的……”

“可是,”蕊儿仍未听明白,“咱们宫里的这个‘楚服’,也是不会说话的呀!”

“能不能说话,可以装,但她却忽视了一个细节,”陈阿娇眉色一转,“本宫方才是怎样使唤她的?起先,本宫吩咐她煮甜汤,她正背对本宫挑烛芯子,本宫话音刚落,她便回身下谒领命去了;方才,本宫又将她使唤开,她侧对着本宫正抹桌角呢,根本未瞧本宫唇形——你楚姜姐姐又试探了一番,她仍未看楚姜唇形,却欣然领命去……”

“是这样了,”楚姜接道,“婢子曾说过,我这妹子,生来不能讲话的,乃天哑,胎里又带耳疾,只能辨人唇形领悟其义——若不看着人嘴唇,自然是不能知道旁人在说甚么的。”

蕊儿恍然大悟:“娘娘好聪敏!楚姜姐姐亦是一点就透,难怪能与娘娘合演这一出,试出了这作坏之人……原是婢子心子蠢。”

“蠢便蠢,”陈阿娇笑道,“蠢了可憨态,本宫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在宫里生活,如果不带智商,简直没法儿活下去啊……

在此,感谢各位亲陪我至今。O(n_n)O那个啥,这里的伏笔揭了一部分,大家应该看懂了。在《陈阿娇》之前,就是写楚服磨镜那几章,其实作者伏了不少线,我在那时“作者有话要说”里面提醒过的…

比如:我一直在强调那个香、香!其实就是在对大家伙儿喊:喂,那个香有问题啊!求关注啊!!!

还有,杨得意派人把香炉拿走了,这个作者也不是白写的呀,说明杨得意当时已经有怀疑了,磨镜事发太突然,肯定内有蹊跷,但武帝是当事人,平时虽英明,但肯定当局者迷嘛!

然后陈阿娇随后就叫人收了香灰……

还记不记得武帝撞见陈阿娇磨镜之事后,出了门,又撞上了长门宫的一个宫女,莺子?这里也是作者在拼命地提醒大家:喂!这边有问题啊!

然后武帝是怎么做的?居然有了欲望啊他喂!他居然当即要那丫头侍寝啊!!这是为毛?皇帝一向沉稳的,我那里描写他晕晕乎乎的,其实已经在点明了…杨得意也是看了武帝失态,才开始怀疑到龙涎香可能有问题,才叫人溜回去把那香炉偷出来回去仔细研究。

是不是这样?

这至少证明那香里有迷魂催情的东西之类,才会让皇帝神魂颠倒,才会让陈阿娇和楚服行出表面上的“磨镜”之事。那这一章楚服已经浮出水面,被作者黑化了嘛,所以大家可以想,磨镜事发那一天,只要把陈阿娇稍稍迷住,楚服占据主动,装一下是在“磨镜”,哪怕是表演呢,让武帝误会,这一点不难吧?

楚服这个人,也是作者埋下的一条线索……

很早前,有一章,我记得提过,武帝问楚姜,你凭什么就确认这人是你妹妹,毕竟你们这么多年没见过面了。 楚姜大概是这样答的,姓氏、生辰、原籍、体貌特征,大体都能核对上,所以她一定是我妹子!嗯皇帝这个不会错的!

有没有?其实作者就是在呐喊啊:喂!求关注楚服!她真的有可能不是楚姜的亲妹子啊!!

作者的努力你们造吗??

55555……还有一些线索自己去看去找吧,作者努力认真码字,一定给大家带来一个好故事! 其实细看看,我的文有很多伏笔的…… 一直让我觉得欣慰的是,这许久来,我的亲爱的读者们,智商基本和作者的智商一样都没掉线,虽然心里有疑问,却不会曲解作者的意思!

至于那个黑子,并不是care,只是觉得很搞笑,像看小丑一样看她蹦跶,极端地曲解作者,提的幼稚问题一遍遍被打脸,还是乐此不疲…简直……

作者的线还没展开,已埋下这么多伏笔,稍微看看就知道作者别有用意,黑子却一遍又一遍误导读者说:作者逻辑有问题啊!陈阿娇的父亲出了那么大的事,陈阿娇居然还有心情磨镜!

晕!只看了单章就下这样的结论,作者什么时候说过陈阿娇是“有心情地磨镜”,从头到尾一直写的是陈阿娇伤心过度,和武帝对峙时,整个人“晕晕沉沉”的,哪里“有心情”啦???稍微懂点逻辑的读者,都会想到作者这里另有深意吧!

这样的低端黑很容易让人有智商上的优越感呀!真的很喜感,明明自己很浅薄,半点看不懂作者埋的线,却装作自己是上帝一样看清一切指点江山。

黑子还说,作者未更新这段时间一定是准备借着写“陈阿娇”的番外重新推翻故事重写了…晕,我那么好的结构逻辑,那么好的大纲起草,一环扣一环,我有病啊要推翻重写!

我有重写吗?陈阿娇那个所谓番外都是在回忆小时候的故事好吗!!

现在接上的这些,一丝一丝地拆开原先的伏笔,我逻辑接的这么缜密,这些都是原先起好的纲好吗!!!

您精分的可真欢快,在我文下又精分又刷屏,某短章,仅仅只是一章,您可刷了整整11条零分评哦!可真是有耐心。  11条哦!!

小作者一枚,烦您惦记!

奉劝一句,请自重!

真正坚持本心的作者只会越黑越红,何况还是这么毫无逻辑的低端黑!

不过还是要感谢您,单章只刷了11条零分评,还没刷负分评呢,是不是听作者说过刷负的话可以投诉申请删除的呀?记性不错!

劳驾惦记啦!

对其余的读者说声抱歉,感谢一路相随!

【真抱歉,不是作者唠叨,上面那些话都是上次看了那人最后一次留言,存稿时候写好的,所以就没删了。最近她都不在我文下出现了,那很好,我也不会说起她。那上面那些话可能作者有些鸡冻,那是以前写的嘛,亲们觉得琐碎就忽略吧~~只有中的这句话是现在写的。】

第57章 梨花满地不开门(1)


凉风微习。窒闷的空气被这阵风扫开了一片昏色,渐渐地能教人透过了气来;凤尾在月下攒堆起黑色的影,一簇一簇,蹭着墙垣边矮石,簌簌声响;月色融融,直沿阶下似倾倒了一盆水来,泛着银色的水泽,虫蚊似水下蜉蝣,打着圈儿这么悠悠荡着……

顶头是一轮明月。从牙形状又圈回了银盆,暮去春来,连长乐宫都易了主儿,它仍这么悬着,嵌在黑色穹天下,不移不动。

倒颇为凉薄。月不似人。

她叹了一口气。正打这门里出来,心事揣的跟石秤似的。被风掼的撑开了袖口,她抬手,轻撩了撩发。再回头,只盯着宫门痴痴地望。

长乐宫。

那三个字被宫灯映的清透,钝剪子似的戳在心口上,涌来的一股子闷直憋的人透不过气儿来,“长乐奉母后”,原是长乐奉母后,果然的,这座死气沉沉的长乐宫,总该住着掖庭汉宫最尊荣,最伟大的母后。

譬如从前的窦太后,譬如如今的王太后。

“阿祖奶奶……”

她低喃。尾音风烛似的被掐熄,连焰穗子也只挣扎跳了两下,恹恹地落垂下来,只剩低微的抽噎,卷进风里,撩了极远去。

一朝天子一朝臣,原是后族势力消长,亦能惊动朝堂,使她这贵中臣女成了臣下臣,太后娘娘说的对,再落魄潦倒,总好过做阶下之囚。

这话原是对的,却也错。她窦氏一门如今还剩了几个人?父族男丁都被皇帝拾掇的差不多了,“阶下囚”……如今这三字儿,可不是为姓窦的量身而作的么?

她毕竟姓窦。

王太后的话仍在耳边作响,每每回想一次,便惊的很,后背渗了一层细汗,直将薄衣洇了透。

太皇太后薨,窦氏一门樯倾楫摧,连带堂邑陈氏也过不得好日子,陈阿娇此刻落了个怎样下场呢?陈氏是自个儿寻了条死路,这原不怪皇帝,但若非馆陶姑姑瞧透了情势,眼见窦太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皇帝立时要拿外戚势力开刀作态,又见陈阿娇失宠,这才发了急,一颗慈母之心怂恿着走错了路,也断不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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