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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昱淡道:“所以,现在是你听命于我,还是我听命于你?”
黑衣人垂首跪道:“主子派我出来前说,要时时听公子命令,莫达自然是什么都按公子的意思去办。”
他说完深深伏了伏腰,高挺的鼻梁埋在脚踝高的青草中。
傅昱从容道:“既然如此,你即刻动身前往澶州,告诉斡离不,我很快就到。”
莫达听了又惊又喜,也顾不得我,只再俯身行了一礼,便轻身一跃,人影很快就没在黑夜中。
傅昱松开我,起身,淡道:“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你也很累了,还是早些回房睡吧。”
莫达鼻梁高挺,身材健硕,绝对不是中原人。
只消一眼,我便愈加肯定傅昱在为金人做事。刚才已经面对过一次杀机,我也不再那么畏畏缩缩,胆小如鼠,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抓住傅昱的手臂,怒气冲冲道:“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为什么帮金人做事?”
傅昱被迫看向我,漠无表情。
“你们傅家已经那么多银子了,为什么还要发国难财,做这些不忠不义不仁的事……”我这么一直说,傅昱却半点没有反驳,我更气愤,破口大骂,“难怪你不愿意我跟耶律弘云合作,原来你根本就是贪图荣华富贵图谋私利的小人!”
我还欲再说,傅昱微微蹙了下眉,袖口一抬,我顿时感觉后颈发麻,手脚的酸痛涌上来,傅昱一伸手,我便直直倒在他身前,没了意识。
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委实太多了。
先是被耶律弘云使计,被迫答应与辽的皇室后裔合作,而后竟然又撞见傅昱跟金使串通有无。
我这一躺,身心的伤痛都要一一愈合,因而醒来的时候没有觉得全身舒畅,反而四肢酸胀,昏头昏脑。
“吁——”耳边是架马的声音。
我心惊了下,难道是幻听?
摸着身下绵软的床垫,脚一伸,却触到一堵硬硬的墙。
脑中轰的一响,我一跃而起,头磕到马车盖,疼得眼眶噙泪。
我第一个反应是白召。他虽比我小,但会武功,起码他在身边,我会安心很多。只轻轻唤了他一声,很快车帘被人从外面掀开,白召探头进来:“楼主?”
我松着紧绷的身子,心安道:“我记得我晕过去了,怎么会在马车里?还有,我们两这是打算去哪?”
白召笑了笑:“楼主你才刚醒,怎么就那么多问题。”
他说着,干脆从外面爬进车厢,在我脑后垫了个软绵的枕头,“不是我们两,还有华沐公子,昨天我接到刘仳大人要我们及早去澶州的信。原来他本是九王爷身边的人,后来在宫里当差,成了禁军教头,因为皇上觉得九王爷自愿请赴幽州有功,特意赐还给九王爷的……”
我听到傅昱名号的时候已然呆若木鸡,白召后面说的我都未曾听得清楚。
“楼主,你怎么了?”白召看我气色不对,从怀里取了一只白瓶,倒出一粒朱砂红的药丸喂我服下,喃喃自语道:“是不是真的撞邪了?当初是华沐公子发现你昏在院子里,气息减弱,后来请了好几个大夫给你把脉,竟然没一个人能说得出是什么病症。傅老先生本想请个辟邪的人来,不过被公子拒绝了。”
药丸入口即化,刚开始有些苦涩,随即清凉甘甜。
白召将瓶子放在我手能够得着的地方:“不知道公子最后打哪弄来这药,才让你渐渐有了气息。”
“楼主,你莫要担心,还是好好养身体吧,再过几天,我们很快就能到澶州了。”看得出白召当真是被我吓怕了,他说着这些仍好像心有余悸。
我牵着嘴角,想劝慰他,却笑不出来:“发生这么多事,我睡了多久了?”
“有三天了。”
我点了点头,无力地闭上眼睛:“往后,切忌不要在外面说九爷的事。”
“为什么?连华沐公子跟前都不行?”
我再点头。
心想,华沐的事情,还是先不要告诉白召,毕竟,知道的越少越好。
白召怔道:“可是,我听说,华沐公子这回为了取这药,费了不少心思……”
我摆手打断他:“我乏了,你帮我把帘子拉上,我不想看到外面。”
“嗯。”白召一听我要休息,忙把什么都应下,拉上车帘离去。
通过那晚傅昱与莫达的对话,我知道傅昱也早就有去澶州的打算,他这时候带我去澶州,在外人看来似乎又是送我去澶州那么简单,可事实上,他或许是觉得我还有些利用价值。
澶州生变,斡离不久攻不下。倘若我和白召在九爷心中有点分量,斡离不以我们为质,或许情形会有些许改变。
马车摇摇晃晃,行进的路上,偶尔有几次用膳都是白召送进来的,还有几次是有人隔着帘帐塞进来的,而我都一样吃,不去管帘帐之外的,是傅昱还是别人。
这样几日下来,我身子好了很多。不需要白召扶就可以自己上下车解决方便,后面几天吃饭,白召要我下车去铺子里吃,说是要好好进补。但怕见者傅昱我会泄露心底的情绪,常常用各种突然无力等等的借口回避。这样一来二去,白召竟也好似明白了什么,不再说让我下车之类的话。
沿途风景极佳,偶然有一次风吹过帘子,带起一个角,叫我看见车外的莲花艳绝华池的景象。想是夏至了,暖风吹煞红莲。
脑中蓦地忆起曾经有个人跟我说,“夏初是镇上最美的时候”,其中的挽留之意不言而喻。
我摇去脑中的映像,闭上眼睛。然而当黑暗袭来,傅昱拖我浮出水面的情景又再次占据我的脑海,我擦着自己的唇,翻开铜镜,愣愣地看着它红得不像话。
“楼主,明日便要到澶州了。”白召掀开帘子,欢声道。
我没有应声,只呆呆望着帘外。那时,艳阳高照,傅昱骑着烈风在前,正好马儿调转,他乌眸一转,望见我,笑容生生停在脸上。
白召:“楼主?”
我移开目光,淡道:“我没事,只是想睡会。等到了澶州境内,你再叫我起来吧。”
白召回头看了看,瞧见傅昱,顿时明白了:“楼主,你和华沐公子到底是怎么了?”
我撇开头:“他这几日,可有跟你说过什么?”
“没有什么特别的。”白召奇怪道,“跟往常无甚区别。”
“那就算了。”我闭上眼,倒头睡了。
直到白召拿下帘帐,傅昱也不曾靠近一步,更没有说过什么话。
我心情复杂,翻来覆去没有睡着。眼看离澶州越来越近,我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而目前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惆怅于心
白召在外头一边架马一边对我道:“楼主,前面就是澶州地界,我们很快就能与九爷会和了。”
我听了,只摇头扯出一苦笑:“到了再看吧。”
架马的本是傅家家丁,我知道以后让白召打发走了,本想等天黑了,寻个时机跟白召两人脱离傅家的视线,不想在入澶州之前,车队突然停了下来。事故突然,马匹收速的时候,我额头擦过横木,整个人飞出帘外丈许。
“楼主——”虽然没有及时抓住,白召仍伸着手,满是愧疚地望着我。
“没事。”我眼冒金星,半蹲在地上,很久没有走动感觉浑身无力,没法动弹。
马蹄扬起,带动一漫黄沙。
混沌初开,有当先一人将我打地上抱了起来:“耶律弘云岂敢承宋贤楼主如此大驾,哈哈哈……”
额上触到尖硬的短须,我微微睁眼,几日不见,耶律弘云竟然蓄了一胡子。他笑完低下头来,那张让女子欣羡的芙蓉面,微涔了些汗,更显风神俊朗。若不是暖风将他的发吹得如此红艳妩媚,和鼻尖萦绕的紫薇芬芳,或许会以为之前遇到的云娘与他只是相貌相像的两个人罢了。
我没有力气,干脆不作挣扎:“耶律弘云,你竟然追来这了……”
他着了一身干净的汉服,笑着将我置于马背上,随后他也骑上马,挥了一鞭子,道:“我耶律弘云此生最恨的就是别人骗我。杨楼主,很不幸,你触犯了。”
我哆嗦了一下:“我才,才没有骗你。”
“若不是我的部下回报,我都不知道你们会连夜赶往澶州。”耶律弘云虽是仰头笑得爽朗,但盯着我的目光炯然,“之前在密道,你却是亲口答应了你我之间的盟约,难道是傅家公子终究不愿松口?”
想到傅昱暗中与金人勾结往来,我气愤地道:“这事跟他没有关系。”
耶律弘云眼眸一亮:“那便最好。”
“澶州地界已经到了,我与你一同前去康王爷的军营。”
我想了下,坚定地点点头。
或许耶律弘云不可信,但眼下情形,我与白召为能避免被傅昱带去金国军营,也只能先与他合作,反正到时候,和他谈条件的人是九爷,宋辽是否合作,还是有商榷的余地。
耶律弘云着手一挥,那厢拦着傅家以及白召靠近的的高头大汉全都退下,马车渐渐驶近,傅昱骑着烈风,一点点走近,目光沉重地望向我。
我移开视线,等白召骑马赶上。傅家人没有一个出手阻拦的,这叫我大感意外。烈风吐着厚重的气,前蹄不住地刨地,看不懂他到底想说明什么。白召架马与傅昱擦肩之际,傅昱伸手拦下他:“耶律弘云你当我是什么,想带人走便带走?”
耶律弘云闻言笑道:“这便怪了,杨楼主,宋贤楼几时成了傅家的产业?”
傅昱没有看我们,只淡淡道:“军营重地,你们有几分把握能进去,何况身为辽的皇族后裔,怎么可能轻易见到九王爷?”
耶律弘云怔了怔,低头望向我:“你们汉人的规矩我是不太懂,但我等是投诚而来,想必不会怎么样的。”
这答案不需要傅昱,我就能回答了:“你不知道,两军交战,私闯营帐,其罪当诛。”
“纵然如此,我拼尽全力也要见康王一面。”耶律弘云回头望了傅昱一眼,凑近我耳边低低笑道:“我相信,凭我手头这件金人的密报,康王一定不会后悔。”
“金人的密报?”我紧张地看了看傅昱,但见他面上无甚表情。不知道是不是他掩饰的太好,听到耶律弘云手上有对他关乎重要的密报,他竟然连一丝讶异都没有。
耶律弘云笑着将我们两个人的神色收在眼底,眸子充满算计地一转:“你们都不想知道?”
傅昱到底是敌是友实难断定。我正想阻止耶律弘云说下去,傅昱忽然沉声道:“不必说了。”
“现在我们都是一道的,赶路要紧。”
我感到耶律弘云顿了下,奇怪道:“一道的?你也去康王兵营?”
“不是。”怎么能让傅昱去九爷那,我急忙插话道,“他自有去处。”
到了澶州以后,或许分道扬镳,傅昱要去的是兵营不错,却是金兵的营帐。
耶律弘云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和傅昱,突兀地一笑:“这样也好。”他不再说什么,但唇角略含深意地抿着。
我总感觉耶律弘云像是知道什么,路上,他再没提过密报的事,而且寡言少语,但我总能看见耶律弘云跟他的部下用契丹语谈话。想来是离兵营近了,他们为见九爷将做一番准备。空口无凭,九爷到底会不会轻易相信他们,实难断定。
入了澶州地界,天色已晚。
傅昱提议先在酒馆下榻一宿,明着是他在问每个人意见,但其实耶律弘云点头之后,就没人理会我坚持要趁夜进城的意愿。
对于他们不拿我当回事的态度,我很是郁结,一个人爬到树上饮茶观月。可能是树下清凉,我坐了一会,突然发现下面传来轻声的谈话。
我换了个姿势,头朝下侧耳倾听。
“公子这一路可是有事耽搁了?”听声音,竟是莫达,我全身的神经顿时紧张起来,万一让他发现我又偷听了他们讲话,那我岂不是难逃一死。我不敢再动,见他朝傅昱俯身道,“副都统等着发了不少脾气。”
傅昱轻轻摇头,道:“他又败了一场。”
“是。”
傅昱淡淡道:“依斡离不的性格,怕是为难你不少。”
莫达低眉顺耳:“未能劝公子尽快赶到澶州,属下确有责任。”
傅昱轻声一笑,脸上略显无奈。莫达不明所以地望向他,傅昱叹道:“你我不是一类人。澶州这块烫手芋,斡离不想要,康王更想要,却每日有人问过这里的百姓怎么想。”
“属下知道公子生性不喜残冷暴虐,但是大金能有几日是靠千千万万人奠基而成,做大事,怎么可能少牺牲。公子帷幄筹谋,切不能因妇人之仁,而丢弃大好前途。”
傅昱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这些都是你家主子让你来劝我的?”
“小人愚笨,却也知道主子说的确实是为公子着想,将来大金……”
“够了,不用再说下去了。”傅昱挥手让他退下,“如果斡离不能答应我的条件,我明天就会出现在兵营内,要是他不肯答应,我自会离去。”
莫达一脸难色,跪身请求道:“可是公子,你的条件是不是太苛刻了,要再明天落日前疏散城内的妇女老幼……这实行起来恐怕有些困难,城郊每隔十五里就有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