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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嫡-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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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戈承让人收了药碗,撇了嘴儿笑,道:“这当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郡主一出,果然无我戈云轻用武之地。”
听了戈承的话,厅里众人纷纷低头憋笑,小舟不解其中缘由,但见厅中尚有如此多官员,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长留不知道诸位大人在议事,就此先告退。”
说着就要离开,毕竟这厅内的都是朝中重要职务上的人,甚至连那刑部尚书阎逐良阎子固也在场,想来事情不小。
“不用。”姬廉出声拦住了她,“我们事情也都谈完了,正要去后面瞧瞧我那种的十八学士,你也一起吧,回头用了膳再回去。”
“嗯。”小舟点点头,其实她也是许久未与姬廉戈承二人见面,此番去查探逆党之事,她有许多未明,需要这二人为自己答疑解惑。
众人赏花到一半,忽然见那三钱往这边小跑着来,姬廉斥了句:“慌慌张张,像个什么样。”也不怕失了份儿。
三钱有些委屈,他哪里慌张了,不过就是走的快一些罢了,换作二两,怕早就到了。
“说吧,又是谁来了。”
“今个月初,是几位大人的门生前来拜会的日子,这不刚巧几位大人也到了咱们府上,也就结伴来了。”三钱巧舌解释着。
“哦。”姬廉俊美无俦,性情放荡不拘,眉头总是不高兴的吊着或者皱起,但当那薄唇轻扬时,漾起的笑容却是眩人眼目的。
忽然,他脸色一沉:“打出去!”
对于姬廉的阴晴不定,戈承眯起眼,阎子固则是被茶水呛着,小舟扑哧一笑,其他诸人皆为尴尬之色。
“请几位进来吧。”戈承轻笑,那三钱连忙应声退出去,姬廉皱眉看向他,他便又回之一笑,好似那是再寻常不过的喧宾夺主。
小舟看着戈承与姬廉二人间的互动,不禁又抿嘴一笑,二人永远都是这般。
戈承察觉到小舟的视线,便举茶杯,似是邀请,小舟便连忙捧起饮了一口。
姬廉与小舟,疼爱至深,戈承与小舟,却为良师益友,若是没有当初他的筹谋,此时的小舟还不知坟头黄土几许。
她起初也不是没想过,何以戈承一定要将她带到大都,又逼着她依着他的想法一步步走着,这样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直到成长之后,她才明白戈承的用意。
换做当年,她为戈承,也必然会这般选择。
躲是躲不了多久的,躲得了一时,躲不得一世,他才会将他送回史家,又以姬廉压制,从而保全于她,然后将她送入宫中,到教导她写字,然后为她安排了与定安王爷结识,从而成为这大元朝的郡主,一步步,一环环,没有丝毫唐突,没有丝毫的可疑。
便是精明如定安王爷,也不曾察觉,自己这郡主身份的谋取,何况旁人。
就在小舟想着的时候,那几位学生已经走了过来。
走先的是杨赦,一路头名,最终位列头甲也是毫无疑问。
只见他一袭墨色,仪表端正,眉心为川,额头鬃角光洁,束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其性情可想而知。
这样严谨死板之人,朝堂上下,莫不与那阎子固像了十分,这也难怪姬廉会讨厌这个门生了。
但圣上指下,岂能容他挑剔。
随后的是束发嵌宝玉的探花展钧弈,他头上宝玉若隐若现,瞧不出玉质,穿一件二色翠蓝广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绦,外罩石青大褂,登着青缎朝靴,鬓若刀裁′此时正满脸笑意的与诸位大人攀谈。
而走在最后的人,纶巾束发,一身清淡的白色儒衫,从色泽来看,已经浆洗褪色,他的面容较为沉静,神色也安然,嘴边似乎总是带着隐约的浅笑,他与旁人一一作揖后,最后深深给小舟作揖道:“下官见过长留郡主。”
“多日不见,文舒你还是这般。”小舟笑着答道,原来此人正是郑修鸢,文舒,前榜榜眼,阎逐良阎子固的门生,也是当年那赠她糖兰花,为她作画的书生。
他刚要开始仕途时,家中老父过世,守孝三年再返仕途,从前过往早已烟消云散,最终只得继续跟着阎逐良,以等待空缺。
“有劳郡主记挂。”郑修鸢又是一作揖。
“说什么记挂不记挂,倒是我一直想着那画像,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落笔,其实我更喜欢淡色,只是那日刚巧牡丹花会,才不得不穿着正红色。”
“下官惭愧,终究画不出神韵,故而迟迟不敢交与郡主。”郑修鸢有些为难的皱起眉头,旁的还好说,每每那神韵眼神,都极其难掌握,郡主的神彩,似乎非是笔墨可以着出,这才一拖再拖。

第二百四十八章 心虚

“郡主仙姿,岂能你尔等凡人所唬”展钧弈笑着说道,那双色袖一抖,眉宇间显露不屑。郑修鸢笑了笑,没搭腔,展云弈却还苦苦相逼,“郡主的仙姿,便是钧弈也不曾妄想描绘过。”
他会说这话,自然是因为他的画,的确要比郑修鸢来的好,这话说的自负,说话时一直在打量众人的脸色,或者说,是在看郡主的脸色是否有异。
对于这展钧弈无端接腔,小舟面色虽然如常,心中却是不悦的,她自然明白郑修鸢的丹青算不上顶好,也并非真的看中那丹青,而是看中这郑修鸢其人,此人有大才,为人谦逊,自己当初与他有恩,此时便是有意想要招揽于他入嫡七党,这展钧弈却频频插嘴,实在好生让人生厌。
这般想着,小舟便又眯起眼睛,旁人只道他展钧弈是在夸赞于她,其实她心里通透的紧,这展钧弈其实不过是心虚罢了。
想当年,自己入定安王府之际,那王府大摆流水宴席,流水席上,有人偷盗白玉盘,还与白林起了冲突,那人正是此时站在这里的展钧弈。
打那日高中三甲游街之时,她从一开始便认出,却一直没说出来,可这人似乎是怕她说出来,一直试探,一直恭维,也一直心虚的小心防备,这让她觉得有些可笑。
她不过是觉得同在塔底,爬上来不易,这才一再放过他,可这人显然与自己,与戈承不同,他的心不正。
“我虽然不懂什么丹青,但也听说只要是人,皆可描绘才是,展修这话说的有些夸过其词了。”杨赦秉性耿直,听到展云弈这般说,便直言反驳。
展云弈闻言面色一变明白这杨赦是在指他拍马屁,便涨红了脸要与他理论,郑修鸢连忙在一旁劝着。
小舟也想出口劝,戈承却冲她使了个眼色她只得退后,站到姬廉身边。
“你们两个,若是想要争吵,便不要在这里,诸位大人可还都在这里,惊扰了,担待的起?”戈承的声音不大看向的也非是旁人,而是那展云弈,那展云弈立刻安静下来,那杨赦也没再开口,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那展云弈见戈承看向自己时,眼中闪过欣喜狂热,这让小舟不禁一皱眉,听人说起这展云弈对自己的老师很是推崇,事事都爱挂着戈承的名讳,每每与人说话也均是会提起,甚至为此不惜贬低姬廉,从而夸大宣扬戈承。
瞧上去是敬畏倾慕,但到底真心实意,又有几分拿戈承来作秀,难以分辨。
杨赦与他同年高中,几位同科,自然也多是圈子相同,起初他还不在意,可时间久了也便不能在忍让,任谁也不可能容忍自己的老师频频被人指责,哪怕这个老师所为的确有些荒唐,但才识与武艺,也绝非是展云弈所说,指着裙带关系上去的。
这二人争辩不休也非是一年两年,无论这被争辩的二人怎么呵斥,这二人依然如此,便是老实了,也只是几天的事情。
待几人请了学,也便没再逗留,一场插曲惹得众人也没了兴致,纷纷告辞。
小舟凝眉看着这场不知所谓,最终决定先抛开一旁,待只余下她与姬廉戈承三人时,才松了口气,道出自己来的目的,一是听闻姬廉连日奔波病了,二便是为那应天逆党之事。
她说的直白,因为她很清楚姬廉的耳力,所以不担心有旁人会听到。
姬廉听了小舟的话,点点头,“其实在你之先,我们也是在讨论逆党之事,说来奇怪,明明都仔细搜查了,却全然找不到蛛丝马迹,这逆党到底是何人,真希望能和他来个正面交锋。”
“既然是为了打探消息,自然不会显露出来,大人怕是要失望了。”戈承立刻泼了盆冷水于他,道:“大人性情如此,早晚是要吃大亏的,这次搜查的几位大人,也均是坦荡荡之人,几个容易包藏之地,也均未搜查过。”
“你作是我想要坦荡荡不成?”听戈承所说,姬廉便叹气,道:“酒肆,花坊,赌坊,这些地方均无人盘查,甚至为不惊扰百姓,百姓家中也未盘查,只是一味的围绕在官员间,自然是盘查不出,但圣上已经明令,不许声张出去,显然是想将这事情遮羞了去,又想查出那逆党,世间哪有这般好的事情。”
去早已打过招呼的地方寻找线索,不过是白费体力罢了,这圣上所要求的,着实是为难了他们,所以他们今日便是要商量,让人乔装去打探的事情。
“此事的确是非同小可,近年大元不是旱涝便是地震,搞得百姓心中惶恐,那些逆党在百姓中散播谣言,百姓们不知真假,自然有人会听信。”戈承也跟着轻叹,这事情的确是非同小可。
“罢了,不提此事,小舟,你且先说说你此行的发现,那洞穴,还有那些先头兵的事情,另外你说有两批人偷袭又是怎么回事。”既然早已决定要暗访,戈承也便不想在此事上再多费唇舌,他更好奇的是,那所谓的洞穴是什么。
“嗯,那洞穴有些是天然形成,有些是人为开凿,是个大工程,想来就是逆党所为,不然寻常村民不会做这种事情,那洞穴应当是通往很远的地方,至于那先头兵,应当是见到了什么奇怪的现象,我想也是那些逆党所为,因为那树上有痕迹,至于那两批人马”小舟慢慢将近日所得知的消息一一道出,“依着小舟来看,这些逆党近日怕是要有大动作。”
“嗯,这事情,你且还与何人说过?”
“定安王爷与恒王应当都已经猜个七八,索性他们二人知道也无妨。”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戈承点头,道:“那好,此事你莫要再张扬出去,至少不能从定安王府张扬出去,特别是那最后两批人马的事情,这种事情,还是详装不知的好,左右你当时也不在场。
“小舟明白大人的意思。”小舟点了点头,这分寸她有。

第二百四十九章 所求

“浊酒一觞染得春衫袖,人不识,清眸一人留,只道醉一杯回,轻许相酬,红颜老,簪白头,笔墨雨巷,千盏灯花,岂肯逐人后,韶华难覆,忽成过往,枕上题与君,夜未央,今宵醉红帐,掩春光。”
小酒斟饮,姬廉微醺,用酒杯轻轻敲起酒壶,轻轻晃首,薄唇轻启,竟然唱起了小调。
戈承听前面尚好,后面越加不像话,便脸色微怒,给添上一句:“梦中还似一梦中,空梦一场惊飞鸿。”
小舟楞了下,她本是听前面姬廉所唱,感觉这姬廉嗓音极好,揣测这小调的意思是说一人曾经做错事,悔改后,再次许诺,无一人信,唱的凄凉,从前过往转眼就逝去,似有挽留之意,当然,要撇开最后一句。
而戈承则一针见血的指出这不过是梦中梦,梦醒就什么都散了。
这到底是小调,还是二人在交谈?或者只是戈承怒姬廉当着小舟的面唱起淫词小调,故而故意敲打他。
她不知道,也不敢知道,因为她的心里,其实早有思量。
“我曾记得有人给我说过,说这世间的是非对错,终究还需自己一一走过,才方知对错,这世间爱恨悔疑,一一尝过,方不枉此生。”
戈承将茶盏中的余茶泼了出去从新斟上新茶,搁在姬廉手中,姬廉早已毫无防备的醉倒在哪里,根本握不住那杯盏,最终只碎在地上,戈承也没什么反应,继续说道:“我从前不知,一直好奇,现在知了,却恨不得从脑子中挖出。”
小舟看着戈承,不解他为什么忽然这样惆怅,可瞧着他的神情也知道他并不是真的要让她说什么,便一抿嘴唇。
戈承看着小舟,许久才慢慢说道:“有原则无错,错在让人瞧见你这脾气,是要吃亏的。”
“大人不也是。”小舟淡淡的回道。
人人都道她相貌随姬廉,性子随戈承,自己的性子吃亏,戈承又何尝不是。
“啧,倒让你给说了个哑口无言。”戈承将茶杯往石桌上一磕,发出清脆的声响便抬头继续说道:“有些人挨了打就有一堆人争着抢着帮他揉揉,有的人挨了打就挨了,打过了就算了,前者是那天生喊着金汤匙的,后者是一介草民,我戈云轻本想是那闲云野鹤,但终究不过一凡人,也会陷入这权利的诱惑之中。”
位极人臣是多少读书人一生的夙愿,是那些天之骄子弃之破履的东西,他也是曾经一心往上爬可终究…还是累了。
“几世浮屠,旧石台下,吾本凡夫俗子,奈何一场糊涂梦,睡到了今朝。”戈承的声音低哑,似乎是在努力抑制着什么。
“我要离开大都了。”
突闻戈承这样说道,小舟仰起脸看向他,夜风吹拂青丝,他伸手为她将乱发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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