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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嫡-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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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就冲你这话,足矣。”戈承说完轻勾唇角,上车,放下车帘布,声音自帘后传来:“不畏云瀚,天阶九重,莲花一线,复于出处,你去寻吧。”
待他语毕,二两便伶俐扬鞭,马车前行,小舟则是微楞,随即便策马扬鞭,往都城奔去。
一路狂奔,勒马于太师府外,小舟慌忙下马,拍门。
“啪啪啪。”
“谁啊,这一大早的。”门房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将门打开一瞧,立刻点头哈腰。“长留郡主万福,小的这便去与老爷说,说郡主来了。”
“无需,我直接去便是。”小舟说完便迈步往前,那门房也不敢拦着,赶忙往里带。
到了地方,小舟抬手示意那门房可以下去了,那门房机灵,不仅自己下去。还让其他守卫也离得远些,以免这主子们说话不方便。
“太师爷爷。”小舟敲了敲敞开的书房门,往里望去,姬太师正在擦拭棋盘,便不禁心一沉。
姬太师见到她来,便冲她招了招手,笑着说道:“是小郡主啊,进来进来,赶紧陪老夫下了这盘象棋,他们这些人。怎么教都不会,弄的我手痒难耐。”
“是。”
小舟迈步向前,姬太师一惊。
“郡主怎么这般。”说话间。那姬太师便要唤人,想来是打算让人备上衣裳,好让小舟将湿透的衣裳换了。
小舟摇了摇头,“太师爷爷不必忙碌此事,小舟尚在为爹爹的事情奔波。方才打阎大人处得了准信,明日午时,爹爹将被推出凌迟处死,不知道太师爷爷是否得了消息。”
“那逆子,由着他去吧。”姬太师叹了口气,把手中棋子摆出。
小舟看着他镇定的摆放棋子。嘴角勾起的弧度甚至让人看不出那是笑,随后便慢慢染上苦涩。
“太师爷爷打算怎么做?”小舟淡淡的问道。
姬太师沉默许久,才开口道:“你先与老夫下了这盘棋吧。”
“小舟知道。让太师爷爷将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拿出来,是个很冒险的事情,这免死金牌或许是保全姬家的最后底牌,但还请太师爷爷念及父子之情。”小舟执子以子隔开姬太师正摆放的棋子。
“谁告诉你的?”姬太师诧异的看着小舟,音尾微颤。
小舟将棋子一颗颗摆上去。每一次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都在这个安静的书房发出声响。
戈承所言。不畏云瀚,天阶九重,莲花一线,复于出处,前两句告诉她,当要去何处求取,想要不惧浮云遮掩,就要登上那九重天阶,这九重并非是真的指九重天,而是指帝君。
莲花一线,是指生命与一线之悬,而唯一能解救的,便是莲花的出处,若是将姬廉比作莲花,那么出处自然是这太师府。
此时能救姬廉的,还能有什么,必然是那先帝御赐,能保姬家安稳,从而让姬家为其效力的东西。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免死金牌一条,可以在此时逆天改命,戈承怕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害姬廉,其原因不明,但这般做法,岂不是毁了姬廉仕途?
姬太师执一子摩挲,凝眉深思。
小舟看着他,淡淡的说道:“小舟若说是猜测,太师爷爷可肯信?”
姬太师看向面前之人,小舟也抬头回望向他。
“小舟仔细想过,虽然爹爹此次证据确凿,但并非是无法寻找替罪之人,只要圣上一句彻查,诸位大人也自当将此事烂在肚子里,爹爹自然会丝毫无损,圣上想要的,从来不是爹爹的命,太师爷爷,您说是吗?”
姬太师看了小舟一眼,沉默的将手中的棋子推出。
“莫要忘了本分,许多事情,不当你管,你便无需再管,此时你早已非那无牵无挂之人,莫要因我姬家之事,牵连到定安王府才是。”
“”小舟呆楞,姬太师这话,便是打算将姬廉舍弃。
“姬廉是何人,敢作敢当之人,他说没做过,便是没做过,太师明明也知姬廉为人所陷害,为什么就不肯出手相救,难道说家族荣辱,胜过亲儿不成?”小舟鼻子发酸,她不过凡俗之人,便是知道自己这般很任性,知道今日若是姬家拿出了免死金牌,他朝若是出了何事,自己自当背起骂名,她还是自私的逼着姬家拿出免死令牌。
“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
“那还请太师”
“够了——”姬太师“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打断了她的话。“你虽然贵为郡主,但老夫依然要说,你作这天下为儿戏不成,他姬廉是否冤枉,与他如今死与不死,根本毫无干系。这天下间的对错,借不能由一己所见,此事,你还是不要再牵扯的好。”
小舟怔了一下,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小舟自南奔而来,便早已弥足深陷,此时抽身,谈何容易。”
“唉”姬太师叹息,“郡主是聪明人,老夫也不拐弯抹角,今日郡主算是白走一遭,四儿他即为我姬家人,便早就该做好打算。”
“太师说的,可真真是好,真不愧是叱咤朝堂的老一辈,自有一套处世之道。”小舟闻言,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着后退了几步。

第二百六十八章求情

“人命如蝼蚁一般,只要能成就大义,一切都可以被牺牲,太师当年推姬廉与贵夫人下马车,为定安王爷博取一线生机,今日明知姬廉无过,却再推姬廉一把,只是为了保全姬家声誉”
“他娘早在生他的时候便死了,当年只是”姬太师听到小舟说起此事,有些惊讶,但显然不愿多提此事,续道:“他不也没死。”
因为没死,所以一切都可以被抹杀,为什么能把这种事情,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小舟听了姬太师所言,只是感觉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自身体传来,疼的她按住心口,依然无法缓解其疼痛。
她简直无法想象,当年那个少年对旁人提起此事时的无所谓,他甚至撰出了一个母亲的角色,只是因为他不想再提起的时候,只有自己。
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能有个人陪着自己。
那时候的姬廉,也不过是七八岁的孩子,七八岁的孩子,独自被父亲丢下马车,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是如何从追兵手中逃出,又历经了多少艰辛,才能寻回家中。
太师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或者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时再说些什么都是伤人,低头看向棋盘,又看向手中棋子,自己已经输了。
抬手准备将棋子收回盒中,却被小舟一把抓住手腕,他疑惑的看着小舟,小舟仍然没抬头,他只好放开手中的棋子,一个小卒落在棋盘上旋转了几圈终于归于平静,安静如死寂。
“观棋不语真君子,举棋无悔大丈夫。”小舟说完看向他,然后慢慢松开了手。退后几步,出了书房。
人生如棋,棋若人生,人若子般,统筹全局,二人对弈之时,宛如统率千军的将领,执红执黑,厮杀于棋盘之上,虽不见硝烟战火。刀光剑影,却毫不逊色两军交兵。车灵,马欢。相稳,士柔,炮精,卒无畏马身先士卒,走于先。
炮隔山打牛。自有一番本领将拦路虎踏成垫脚石。
相忠心耿耿,与士同。
车有勇有谋,活动自如,做事向来都是直来直去,凡事长驱直入,进可底线抽杀。攻无不克,退可保家护园,守如磐石。关键时刻以大局为重,舍命保帅。
而小卒子…小卒过河,大往无畏。
走出书房的时候,她看到那姬廉那几个闻讯赶来的哥哥正站在门外,面露喜色。顿时觉得很是讽刺,讽刺的她有些想要发笑。她也确实笑了:“姬家四郎若是死了,姬家便再无辉煌之日,若是没有他,你们什么都不算。”
说完便离开,幡然早早的在院中渡着,她翻身上马,最后看了眼那书房,然后挥手扬鞭,去他的礼数。
若非姬廉一再详狂,若非是他一再做出荒唐事,就这几个一直努力做好本分的人,怕早被盛帝借由除去。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那三人面面相觑,方才的那点因得知最后一招未出而带来的心安喜悦,变成满头雾水。
随后,小舟又赶忙回定安王府换了身宫服,前去求见盛帝,只是盛帝避而不见,她便干脆的跪在阶梯之下,只为求得那盛帝一见。
从前她都是躲着盛帝,此时她已经顾不得太多。
在小舟跪着的时候,有不少人来规劝,但小舟不肯起,旁人也无可奈何。
跪到了黄昏,盛帝走出来,见她依然跪在那里,便不禁拧眉。“不是让你走了?”
小舟膝行至盛帝所处方向,然后用力叩首。“回圣上话,长留依然是那句话,驰骋郎敢作敢当,他说非他,便绝不可能是他,此间必有冤情,还请圣上下旨彻查此事。”
盛帝眼底一片冰霜,“你虽为我大元郡主,但不表示你可以弃王法于不顾。”
小舟抿了下嘴唇,她自然知道,这番忤逆之后,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深深又是一叩,“长留既然跪在这里,便明白今时荣华将离长留而去。”
“并不是你弃了嫡郡之位,就能让朕改变心意,你还是回去吧。”盛帝说完转身,身后的宫奴们连忙跟上。
“大势已去,你何苦如此。”盛帝离开后,那跟在盛帝身后的元恒来到小舟面前,他伸出手,小舟却全然没反应,他想要伸手去拉她起来,小舟却冷冷的瞥去。
元恒退后一步,两步,最终转身。
他不能帮她,便是能,也不会帮她。
他是元恒,也是这天下的储君。
皇后娘娘得知此事后,便来到此处,以帕子为她擦拭,眼睛早已哭红。
“四儿出了这件事情,长兄已经与本宫说了,早已无回天之力,你又何苦这般忤逆。”皇后娘娘说到这,忍不住擦拭了眼角。
四儿打小与她亲近,他的秉性,她自是清楚。
这么多年的沉浮,她又岂能不知,此事不过是圣上给姬家的当头棒喝,此时四儿的生死,早已无关与姬的兴衰,帝君寻了由头,帝宠自此消失,君臣之道。
“四儿有你这个孩子,是他的福分。”
“不。”小舟终于开口说话,抬眼看向皇后娘娘,明明是在笑,却又似哭泣一般。“小舟并非福分,而是爹爹的劫难,若无小舟,爹爹便无所牵挂,无牵无挂,谈何犯错。”
姬廉为她所做的改变,大都非是表面能看出的,她也曾经设想,若是没有她的出现,姬廉会是个怎么样的人,他或许会是个游历山涧的浪子,或许会是个举目清明,做事糊涂的奸臣,阴柔怀奸,大义灭亲,也自可保一世安稳。
但有了她,姬廉不再孑然一身,他有了牵挂,做事畏手畏脚,为她亦冲撞帝君何止一次两次。
御书房
“父皇可是心软?”元恒见盛帝批阅奏折的笔停下,便开口询问。
盛帝摇了摇头,“这话,朕原封不动还给你。”
此时正是拔出横喉刺的时候,岂能容他心软。
他只是想起多年前的事情,这长留郡主眉目极似四儿,只是二人却截然不同,四儿一向眼中无人,这长留郡主却有着太多东西。

第二百六十九章冲撞

午夜梦回,床榻上的人忽然惊醒,外面守着的宫奴连忙进来。
“圣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盛帝瞠目,一旁宫奴拿出帕子想要为其先将额头上的汗擦去,但尚未碰到之时,便被盛帝一把挥开。
“你想做什么!”声音嘶哑,好似野兽嘶鸣,那宫奴吓的连连磕头,只言是想要为其擦拭。
“出去。”盛帝抬起袖子擦拭了一番,见那宫奴膝行后退出去,忽然想起什么,便厉声问道:“那长留郡主此时在何处?”
“回圣上话,还在外头跪着呢。”
什么?盛帝面色一沉,“不是让你们将她送回王府,怎么还在这跪着?”
居然违背他的命令,这些宫奴当真是胆大包天。
“圣上饶命,圣上饶命,实在是长留郡主实在不好请”那宫奴吓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他们接了命令之后,便想要将长留郡主送出宫去,但是那长留郡主根本不肯起身,他们也不是没抖胆强行施行,但那长留郡主便是一路跪着,甚至被赶出去,也依然是跪在门外,这跪在宫门口终究不好看,长留郡主又是三叩九拜的,又再次跪了回来。
盛帝听了解释之后,重重输了口气,冷道:“捆起来,送走。”
“圣上,使不得啊。”那宫奴连忙磕头。
盛帝闻言,并无无任何反应,只是挥手让他下去,那宫奴也只得退出去,然后将旨意传下去。

刑场
元恒看着姬廉,姬廉其人,远胜于其兄长,或者说。在姬廉面前,那几个人根本不值一提。
太师这老狐狸,竟然能狠下此心,当真是让他有些惋惜。此时已到午时,只需再过三刻,这人便会彻底的消失,只需三刻,这根横喉之刺便可以彻底的消失。
只要他死了,姬家将会失去侧翼,朝堂中自有人会警醒。
这朝中的横刺。要一根根拔去,这姬廉便是不得不除去的第一人。
皇城
“郡主,咱们走吧。去刑场,兴许还赶得上为大人送行。”三尺跪在小舟的面前,泣不成声,堂堂郡主,跪在皇城外整整一宿。文武百官上朝下朝,都瞧的仔细。
驰骋郎的事情,大局已定,郡主何必再这般作践自己,那九重是铁了心肠,郡主又何必这般。整个王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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