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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太师脸色铁青,直直奔着姬廉的庆余楼就去,身后的人都有几分跟不上,只能小跑着跟去。
到了那,也不推门,直接一脚就踹了上去,“孽畜!”
姬廉回头看去,瞧见自己那太师爹正怒瞪着他,那眼神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一般。
“爹,您怎么回”还未等他说完,姬太师便几步上前,伸手就去掀盖在小舟身上的丝被,姬廉赶忙伸手擒住他的腕子。“使不得!”
“孽畜,你在外边怎生胡闹,我可曾管过你,你居然还敢将人带到府里来!”姬太师抬起巴掌就挥过去。
姬廉吃了巴掌,有些惊讶的看着姬太师,自己这老爹虽然总是责罚于他,却是个嘴硬心软的主,从小到大也不曾这般打过自己,更别提甩巴掌了。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开了擒住姬太师手腕的手,姬廉把口气尽量放的软一些,道:“爹,恕孩儿不能,这孩子染了风寒,方才刚发汗,若是再加重病情,这身子骨怕是受不住的。”
孩子?
姬太师猛一愣神,这才仔细瞧过去,那躺着的可不就是个五六岁的小娃娃,软软的样子,还打被子里伸出只白嫩的小手,牢牢的抓住姬廉的大手指头不撒手。
可能是因为风寒发热的缘故,小脸蛋被捂的红扑扑的,额头上的发也被汗水打湿,小眉毛还皱的紧紧的,像是有心事一般,这让他不禁心生怜爱。
自己确实是太冲动了,只是听老三说起老幺昨夜带了个女人进门,也没瞧仔细,便来兴师问罪,还打了这老幺一巴掌,这老幺本就和自己不甚亲近,这下怕是更生间隙了吧。
“这孩子是打哪来的?”
姬太师开口询问,姬廉忙抬手轻轻做了个止声的动作,这让姬太师有些诧异,自己这儿子向来都是没心没肺的,怎么今个还晓得体贴人了。
“我们出去说吧。”姬廉的声音轻不可闻,想要将自己的手指从小舟手中抽出来,但小舟还是死死的抓住,就好像是溺水的人紧抓着稻草一般,连小小的眉头都锁了起来。
这让他心头一软,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的老爹还在旁边等着自己解释,便狠狠心,轻轻去扳小舟的手,然后慢慢将自己的手指抽出来。
但是当他的手指抽出来的刹那,小舟忽然睁开了眼,眼睛里全是失去的惊恐,眼看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是憋着不往下掉。
“小舟不怕。”
姬廉安抚的拍了拍小舟的手背,小舟扭头看他,一瞧见他的脸,便坐了起来,然后“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爹爹——”
第六十章 犹豫
瞧见这本来粉雕般的小娃娃哭的跟个水娃娃一般,还拼命拿小手擦眼泪,一付想忍着不哭,却又忍不住,最后憋的都抽气儿了的小模样。
姬太师心是又气又怜,开口便怒斥姬廉:“孽畜,这是怎生的一回事!”
明明是在训斥,姬太师的声音里却不晓得为什么,有些难以掩饰的喜悦。
好好好,这老幺总算是有了个孩子,这也算是有了个定心了。
他刚才就觉得这孩子眉目与自己家老幺有些许相似,没想到这孩子居然会是自己未曾谋面的孙女儿。
要知道这儿孙都住在府外,自己身边也就姬廉这一个气人的老幺,如今一见到个可爱的娃娃,怎能叫他不欢喜?
只是不晓得这孩子的娘亲是何人,但一想也便知道,没能带进府中,许是来因为历不干净,是个连妾室都做不得的贱业吧。
姬太师嗓门很大,姬廉倒是习惯了,小舟却吓的一哆嗦,哭声一下子止住了,泪眼汪汪地瞧着姬太师的脸色,扁着嘴,一付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往姬廉身边凑了凑。
“乖,我不是凶你,我是凶他。”姬太师觉得心都被这女娃娃给看软了,伸手想摸摸娃娃的头,却把女娃娃吓的一缩脖子,可怜兮兮地咬着嘴唇,泪珠子吧唧吧唧直往下掉。
“她怎么又哭了?”姬太师悻悻的收回手,问姬廉。
“就您的相貌跟巡逻夜叉一般,你还想摸人家的头,这不是故意要惹她哭嘛。”姬廉瞧见小舟被吓成这样,有些不高兴的嘟哝了句,用袖子给小舟擦了擦眼泪,又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不哭不哭,小舟最乖了。”
小舟点头,紧紧抓住姬廉的衣袖,有些戒备地看着姬太师。
“胡说,我姬敬之年轻的时候可是面如美玉,不然也生不出你们四个来,便是现在年纪长了些,谁见到了不是赞一句气度非凡。”姬太师被说的面上一臊,开始争辩起来。
“那不过是些阿谀奉承的话罢了,您也真信。”姬廉的嘴很毒,根本不肯让一步,这可把姬太师气的是吹胡子瞪眼。
“扑哧——”原来不是坏人,是姬廉老爹的爹爹。
小舟瞧见这父子俩斗嘴,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荒唐老爹的老爹其实相貌并不丑陋,瞧姬廉的相貌也就知道了。
“你瞧,她笑了,她居然笑了。”姬太师一见小舟不但哭了,还破涕为笑了,顿时是心花怒放。
伸出手指去戳小舟的脸蛋,小舟也没有再躲,只是“咯咯”笑着抓他指头,最后被戳的急了,还不甘示弱的扯了把他的胡子。
小手抓的不疼,姬太师却是眉开眼笑起来,伸手摸摸小舟的额头,似乎不热了,但是还是让人找大夫来,打算再给这孩子瞧瞧,怕别留下根儿。
望闻问切,小舟眨巴了眼睛,最后那大夫说了句病愈之初只可食清淡,仍需好生照料,如此之后便告退离开。
姬廉又连忙吩咐下人熬制清粥来。
小舟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姬廉显然没有那个细心发现,却也不好意思让姬廉给自己断水来喝,只能干忍着。
她刚才在睡梦中感觉手中的东西被人夺走,这才吓的醒过来,一醒来就瞧见荒唐老爹的老爹面色不善,以为自己是被卖掉了,这面挂不悦的就是自己被卖的人家,吓了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后来一听见姬廉的声音,顿时如找到靠山一般,这才哭成那样。
想起来还有些丢脸。
不过自己为什么会在姬廉这里?
她记得自己分明是在树上才是,自己跑来是肯定不可能的,且不说自己不认识来姬廉府上的路,就是认识,都城这么大,她现在只不过是个腿短短的孩子,绝不可能自己找来。
许是姬廉在街上的时候瞧见了自己,这才将自己带来的吧。
小舟这般思索着,那边姬廉已经将她的身世来历,以及二人的关系都说了个明白,他不打算瞒着,即使瞒得了一时,也瞒不得一世,还是早早说清楚的好,免得日后再生事端。
姬太师一听这孙女是人家家的,顿时“啧”了一声,指头指着姬廉许久,却不言语,最后重重地坐在一旁的梨花椅子上轻声叹气,很是懊恼的样子。
正巧这时,门外丫鬟叩门,将粥送了进来,姬廉顺手接过,拿起汤匙作势要喂小舟喝粥。
小舟脸上一烧,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张了嘴,轻轻吞咽起来。
要知道,她现在还是傻子,姬廉兴许知道自己是在装傻,但这姬廉的父亲不见得就晓得自己的事情,何况方才姬廉也说了,这孩子落了水,有些痴傻…
偷偷瞥了一眼,这姬廉的父亲身上还穿着朝服,想来是刚下朝回来,还未来及更换,便直奔了这里。
她对朝服不怎么熟悉,所以并不晓得这代表着几品,但想来也是位高权重的,不然史家人何以如此忌惮于姬廉一个小小的侍郎?
“对了,这孩子是怎么来的?谁送她来的?”姬太师忽然开口问道,要知道史家离太师府乘坐马车足要半个时辰才能到,这孩子来的多少有些离奇了,本来以为是自己的孙女儿,想着是她的娘亲送来的,现在知道不是,自然要问问这孩子是如何来到自己府上的。
小舟一怔,她还想知道呢,看向姬廉,姬廉也是一脸的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姬廉将自己带回来,那是谁?总不是人牙子吧?
想来想去,只有姬廉一人,可若是姬廉的话,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瞒着自己才是。
看着姬太师对自己投来探究的眼神,小舟暗暗咽了咽吐沫,知道这位老人家心里对自己升起了戒备,虽然不多,但也绝不是那种可以敷衍了事的。
“爹,小舟上回掉在了冰池子里,就有些傻了,我方才也同你说过的,怎么还问呢?”
旁边姬廉一见小舟这表情,便晓得这其中有些麻烦事儿,便开口搭腔,想帮小舟打个马虎眼,好过了这一关。
第六十一章 诉说
“我是问这孩子,不是问你。”姬太师一拧眉头,抬手示意姬廉不必再多说,且态度非常强硬。
虽然姬廉说过这孩子是落了旧疾,有些痴傻,但是他觉得此事断不可能如此简单,何况这孩子方才看起来并无痴傻的表现。
“我”姬廉犹想开口,姬太师把眼一瞪,姬廉也只得将未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冲小舟一使眼色,那意思是,快些装傻,糊弄过去。
小舟傻了眼,这时候装疯装傻分明是晚了些,这荒唐老爹的爹爹怎么可能会信呢,没准还会对自己生出更多的怀疑,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麻烦会更大。
左思右想,小舟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要如何,才能将此事说的天衣无缝?她现在不能再走错一步,哪怕是一小步,她也不能再错。
“爹啊,这孩子”
“你别插嘴!”
姬廉开口,又被姬太师制止住,姬太师看着小舟,道:“娃娃,不要怕,告诉老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谁欺负了你,你说出来,老夫定会为你做主。”
听到这话,小舟牙齿更是连牙齿都微微打了颤,为什么这姬廉已经跟他说了自己是傻子的事情,这人却还要这样逼着她说?
莫非他是识破了自己在装傻的事儿?
那就麻烦了,便是荒唐老爹的亲爹也不见得就会容的了自己,毕竟荒唐老爹愿意与史家为敌,不见得人人都乐意去戳史家的硬骨头。
一家人,两条心,并非少数,想想史家,自己那些血脉相亲,便省得了。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现在将事情说出来,求庇护,想来有荒唐老爹在,自然能保自己周全。
可是真的可以吗?这种事儿真的那么简单吗?
如果可以的话,荒唐老爹就不会跟自己使眼色,让自己继续装傻了。
但是此时再装傻怕是来不及了吧。
不能再拖了,她一定要快些回答才行,不然必定会生变故。
好吧,她赌一把。
小舟最后心一横,伸出两根指头,故意奶声奶气的说道:“小舟下车车,找爹爹。”
说完这话,小舟感觉自己脸都有些烧了起来,悄悄抬头观察荒唐老爹的爹爹的脸色,瞧见他眼神中的疑惑放了下了些,这才将提在喉咙眼的心给放了回去。
她方才是故意装出小孩子的天真模样,表示自己的确有点傻,但并不是那种什么都不会的疯傻,只是思想比同龄的孩子略显幼嫩些,这样既能安了这老人家的心,又能圆了自己是傻子的谎话。
小舟低头假装扳着自己的手指头玩儿,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那老人家的脸色,生怕自己露出些恐惧,被这老人家瞧了去。
她也只是在赌,毕竟从方才荒唐老爹的爹爹对自己的态度来看,似乎是个喜欢小孩子的人,自己装出小孩子的模样,多少会让这人放下些戒备心。
姬太师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却是旁边的姬廉听了这话,顿时变了脸色,伸手钳住了小舟的手臂,面色不善,“不对,好好的上什么马车?”
许是因习武的缘故,姬廉的手劲很重,便是这般轻轻钳住,小舟依然感觉疼痛不堪,便扁了扁嘴,“上元看灯灯…疼疼,小舟疼疼。”
眼巴巴的看着姬廉,那眼睛里有些痛苦,低垂了眼帘,掩饰了双眸。
姬廉这才恍然,松开了手。
对,他现在不当问此事,毕竟自己父亲还在这里,有些话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事儿连个孩子都懂,自己怎生这般冲动。
“我帮你吹吹。”说着抬起小舟的小手臂,呼了口气在上面,“现在还疼吗?”
好痒,小舟一缩,抿嘴笑。
“看来这女儿没白认,与你倒是亲近的紧。”姬太师点了点头,慈爱的瞧着二人,虽说这事情还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但一个孩子,应该不会编出这样的谎话才是。
至于其他的事儿问个孩子,怕是问不来的,还是等史家来人时,问问史家人的好。
姬太师想着,便吩咐人前往史家报个信儿,若是自己家老幺舍不得,便多留几日,也好过这孩子凭白出现在自己府上,说出去不是个事儿。
到这,小舟又松了口气,若非占了年纪的优势,自己怕早就被这老人家给斗败阵了,看来以后自己还是在他面前表现的天真无邪些的好。
姬廉又端起一旁的碗勺,一时间室内只余下吞咽声与碗勺轻沾的声音。
等碗中粥过了半,那边小厮来报,说是定安王爷来访,同来的还有魏卿公爷,二人已经打正门入,此时正从东四儿园子渡步往这边走来。
姬太师一听,立刻起身理了理衣摆袖口,以保自己不会有所失仪,这才抬步向外,迎接定安王爷和魏卿公二人去。
等姬太师走后,姬廉拿帕子给小舟擦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