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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她还能说什么?贝齿轻咬了咬红唇,烟罗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立在窗下的男子,身穿一件月光白的长衫,身躯颀长矫健,双手仍负于身后,看上去竟有一些慵懒的味道。她始终难以相信,一个月前还那么愤怒的慕容云歌,此刻竟这般儒雅地站在她的眼前。
从他的身上移开目光,落在他案几上的紫『色』花儿上,那花如同院内的花一样,只是更为稀少,更加美丽。
“能告诉我,它叫什么名字吗?”烟罗的手指向那品茶花,慕容云歌转身,心中一闪而过的失望,他不是没有猜测过烟罗就是那个救他一命的人,可是她居然连茶花都不认得,又怎么会是那块绣帕的主人呢?他一笑,淡淡道:“茶花。”
烟罗“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翌日,慕容云歌遵守约定,去了御麟殿,拿到了烟罗期盼已久的天山雪莲,慕容云歌派人快马加鞭将天山雪莲和烟罗的书信一并送往长安。
至此,他们的约定算是完全达成了一致。
这一下,烟罗悬着的心终于落定。只是她还不知道於单在长安过的如何,会不会被人欺负……所以,她还是要离开这里。
就在天山雪莲送达后的半个月,烟罗再次见到了那个冷峻的男人。只不过这次跟以往不同,他是来定亲的。
烟罗正坐在西厢的院子里赏花,已经入冬了,大漠的冬天,早早的飘起了大雪,寒意『逼』人,可那一棵棵的梅花开的极好。她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心里也早已尘埃落定般的平静,该来的总归要来,她如是对自己说。就在她原以为慕容云歌会暂时给她个空闲时,他却突然到来了。
“爷,小姐在院子里赏花。”善善略提高了嗓音,是想给她提个醒吧。
烟罗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还未触碰到那白里带粉的花瓣,来人已经走了过来,只听得他一声怒吼:
“你们是怎么当差的?连件衣裳都不给披的吗?”
善善吓了一跳,腿一哆嗦就跪在了冰冷的地上。声音颤抖地道:“爷息怒,奴婢这就去拿……”
“不用了。”还未等善善跑进屋里,烟罗倒是有些慵懒地出了声,自从那次受伤之后,她的心里便再也没了对他的畏惧,她变得坦然无惧,随时等待着属于她的命运。
善善愣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频频用眼睛看烟罗,那眼神里分明是害怕和劝慰。烟罗瞧了一眼身旁的人,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也确实没好看过,眼底隐藏着怒意,看的烟罗一阵心慌,顿感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果然,还没等她回过神,那个冷漠的男人开了口:“来人,善善伺候主子不周,拖出去杖打二十,以示惩戒。”
话音一落,烟罗便一步冲到他面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臂,怒吼道:“慕容云歌,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是我自己不要的!”
慕容云歌森冷地瞥了一眼眼前已然愤怒的人,毫不动容地道:“这个丫头这么不会伺候主子,以后那些个奴才都学了她,岂不『乱』了家法?”
说话间,善善已经被四五个家仆五花大绑地绑在了凳子上,她惊慌失措地喊道:“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爷饶命……”
067 处处心机(1)
站在一旁的慕容云歌充耳不闻,轻甩了下袖子,不着痕迹地挣脱了烟罗握着的手。走至一棵梅花树下,将树枝按低了点,凑上鼻子嗅了嗅,闲适地闭了眼睛。
烟罗看他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怒气更甚,冲到他的面前,冲着他吼道:“慕容云歌,你怪我不听你的话直接惩罚我就好,何必要拿一个丫头撒气,她也只是听从我的吩咐,你……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慕容云歌拈着花瓣的手陡然静在了半空,缓缓睁开眼,鼻尖也离开了那纯白的花瓣,定定地看着愤怒到极点的烟罗,半晌没有任何回答,就在烟罗以为他被自己骂醒了的时候,他却嘴角一扬,淡淡地说道:“你,知道就好。”
她气结。
“打——”他淡漠的声音自头顶响起,面『色』平静如常,没有一点表情。
烟罗猛然回转,手臂粗的棍子已经开始落在善善的屁股上,她疼的直叫,一声一声的“小姐救命,爷饶命”,扯的烟罗的心生疼生疼。
看着善善的指甲已经硬生生地嵌入到了凳子里,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子顺着发丝吧嗒吧嗒地滴进雪里,瞬间融化不见。烟罗呆愣地站着,雪花落在她卷而翘的睫『毛』上,像蝴蝶一般扑扇着翅膀,可她的眼里,已经有了泪花,当她回望着身边这个冷漠的男子时,竟觉得模糊异常。
善善疼的龇牙咧嘴,口中的呼喊声渐渐弱了下去,烟罗站在原地不停地颤抖,最终狠狠地瞪了一眼一脸冷漠的慕容云歌,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小姐——”善善逐渐模糊的意识被拉了回来,渐渐清醒,身上的那个人毫不犹豫地替她挡下了所有的重量和疼痛,可她动弹不得,只能拼命地摇头,拼命地喊:“小姐,快走开,我没事,我不痛的。”
而就在她冲出去的那一刹那,慕容云歌的身子明显一震,手不由自主地想要伸出去,可还是生生地忍了下去。他狠狠地咬着牙,脸上的咬肌若隐若现。
眼底有一丝疼惜,嘴上却冷冷地说道:“既然你想同甘共苦,我就成全你,给我狠狠地打。”
终是不忍目睹她痛的扭曲的脸,慕容云歌一个转身离开了西厢。
二十大板的时间有多漫长,只有她们知道。
烟罗轻皱着眉头勉强挤出一个笑,身体慢慢地滑落到地上。松了绑的善善早已泪流满面,强撑着身子让自己清醒点,却仍是“砰”的一声滚落到地上。
烟罗笑着轻轻地拍了拍善善的脸颊,气若游丝地说道:“好了,结束了。”
话音刚落,善善一把拽过她的手臂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次杖责又让主仆俩躺了将近半个月,烟罗挨的板子少,受伤比较轻,自己也是医者,悉心调理了番倒没什么大碍,倒是善善这丫头,昏『迷』了两日,后来才渐渐好转,却终日以泪洗面,念道着连累了主子。
对此,烟罗总是一笑了之,却在心头一闪而过慕容云歌那冷漠的身影,不觉眉心浅皱,心下一阵疼痛。
慕容云歌呵慕容云歌……
这顿杖责虽然打消了慕容云歌来定亲的事,却也只是缓兵之计,倒是让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受了皮肉之苦,这不免让烟罗有些自责起来。
这件事惊动了整个无茶居,当然也包括青芜和那个初到府上做客的公孙姝。这个公孙姝是太仆公孙贺与卫君孺的女儿,也就是卫青的外甥女,公孙姝自小娇生惯养,眼高于顶,却又因为生于军家,也不似一般的大家闺秀,还常常女扮男装混进军队随卫青出征,偷跑到无茶居来,因为无茶居的主人慕容云歌同她的表哥霍去病是至交,这样一来二往,倒与青芜比较亲厚。
这日,刚过卯时,青芜和公孙姝便携手前来探望受伤者。还未见到人,便听得青芜的声音娇嗔道:“云歌也真是的,一个姑娘家的,挨这么重的板子。”话音一落,人也一脚跨进了屋。
烟罗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一个多月前自己就这么趴着,现在又是这么趴着。听到青芜的声音,她将手里的书轻轻放了下来,转头对上青芜那双满是关切的眸子。
“啊呀,妹妹,瞧瞧,这瘦的,屋里也没个伺候的人。”青芜说着在屋内环顾了一下,又转头对身旁的蝶润道:“云歌下手也太狠了,你看这,这……”说着眼里就升起了一片雾气,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深深地盯着趴着床榻上的人儿。
“青芜姐姐不必替烟罗担心,只是皮外伤,将养几日就无大碍了。”烟罗抿唇一笑,心里竟有一丝感动,每次她受伤,青芜总会来看望她,比起那个冷血的慕容云歌要好的多了。
一旁的公孙姝默不作声,只那么淡淡地瞧着烟罗,心里却有些幸灾乐祸,其实这不过是她们第二次见面,打从第一次见面公孙姝就对这个姑娘带有莫名的敌意,恐怕是因为她听说她是慕容云歌的未婚妻的缘故吧。
还未等烟罗开口,青芜那娇嗔的声音再次响起:“姝儿妹妹啊,云歌很多时候都愿意听你的,姐姐有很多事不便说,你若得了空,就劝劝他,这烟罗妹妹毕竟是他的未婚妻,怎么能在这些个下人面前丢这个脸呢?”青芜说着,脸上『露』出诸多不满和气愤。
公孙姝听青芜这么一说,气就不打一处来,原本以为她必然会成为慕容云歌的妻子,谁知道半路冒出个匈奴女人,还要和她抢云歌,她将腮帮子一鼓,愤愤然地道:“云歌哥哥打她自是有自己的道理,在我心里,云歌哥哥永远都是对的,我才不去说这个理。”
说完她又冷眼扫过趴着床榻上的烟罗,只见她一副淡然的表情,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好像说的人并非是她一般。
烟罗自然知道眼前这个公孙姝对慕容云歌的感情,不过是少女怀春,所以对她的挑衅毫不在意。倒是眸光一转,春风般地扫过公孙姝的脸,落定在青芜的脸上,笑着道:
“青芜姐姐的好意烟罗心领了,但如公孙姑娘所说,慕容公子这么做定有他的道理,应当是烟罗长记『性』才对。”她莞尔一笑,轻轻挪动了下身子,动作显得笨拙又僵硬。
“哎呀,看你这个样子,没有人照应怎么行呢,”青芜见她如此滑稽模样,心里早已乐开了花,继而正『色』转头对着门外道:“云儿。”
068 处处心机(2)
“小姐有何吩咐。”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丫鬟闻声进了屋内,在众人面前福了福身。
“云儿,刘姑娘这几日身子不便,你且留下照应着,不可粗心大意了,有什么不周定拿你试问。”青芜厉声说着,又转头对着床榻上的烟罗一笑,“妹妹好生歇着,我这丫头都是调教好的,过来伺候妹妹几天,我也好放心。你歇着吧,我们也该告辞了。”
不容烟罗开口,便带着公孙姝朝门外走去。临出门时,公孙姝突然回过脸来,嘴巴一嘟,朝着床上的烟罗“哼”了一声,便消失在了拐角。
烟罗有些苦笑着摇摇头,这一切都并非她所愿,却在无形中招惹了这个刁蛮的公孙姝。
直到能下地活蹦『乱』跳了也未见慕容云歌再来,这倒让她觉得落了清闲,倒是青芜遣派的那丫头云儿,还真是上心地伺候着,不仅是烟罗,就连至今活动还不利索的善善也照顾的没话说。
善善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大夫也不再来瞧了,最后的开『药』熬『药』都是烟罗一手包办的,这倒让她不那么无聊,起码有事可做。
自从上回青芜和公孙姝来过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们,整个西厢清冷的真的是门可罗雀。这日闲来无事,烟罗决定去园子里走走,这整日闷在屋内,也变得爱瞎想,遣了云儿照顾善善,自己便悄悄溜了出来。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暖阳殿,烟罗顿了顿脚步,心想着还是避开为好,便欲转身离开,却听得不远处的回廊里传来蝶润那清脆略带高昂的声音:
“云歌哥哥,她有什么好的,哪里及得上青芜姐姐,她就是个匈奴蛮子——”她的声音拉的很长,想当做没听见都不可能,烟罗心里还是沉了一下,知道公孙姝口中说的“她”是指自己,原本淡若天涯的神情上泛起一丝苦笑。
“姝儿妹妹别这么说,烟罗妹妹人很好,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青芜。
烟罗急欲离开的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怎么也迈不开脚,慕容云歌呢?他为何不说话?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愈发不能平静。蝶润说她是坏女人也好,是匈奴蛮子也好,她都不想跟她计较,可是那个自己要嫁的人,如果也这么认定的话,自己往后的日子定会过的水深火热。
如今,匈奴与大汉朝的关系也确实紧张,而自己的身份也着实太尴尬了。
等了半晌也未听见慕容云歌开口,公孙姝终是不耐烦地又嚷道:
“云歌哥哥,你倒是说句话嘛——”烟罗可以想象的到她此刻的动作神情,不觉笑了起来。
“好了,别吵了,你自己去玩吧,我还有事要处理。”那个冷漠的声音终于传入烟罗耳朵里,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庆幸自己听到的不是他的什么决定,竟不觉抿唇一笑,翩然转身迈开了步子。
一路上,她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的酸甜苦辣。
雪花满地,秋去冬来梦转凉。望着满园子的梅花,烟罗终是落下泪来,她不想待在这里,不想嫁给慕容云歌为妻,她想念於单,她也担心着他的一切。
泪越落越多,直到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她终是蹲下身来,泣不成声。
而在盘楼的高台上,落雪及膝,那个身穿裘皮青衫的冷漠男子,悄眼看着这一切,他的眼底凝起一抹心疼,此刻多想把那个彷徨无助的人儿揽入怀里,可是,他不能——
他只能保持着这种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