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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难道您是要奴才……”
她仰头惊讶地瞧着眼前的老妇人，下意识地为自己所想而害怕。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太皇太后为什么要这么做，不可能，绝不可能……
“怎么，你不愿意？”太皇太后蓦地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她的双眼。“我不会强迫你，这男女之事讲求的是心甘情愿。如果你点头，那这懿旨和调令会立刻下发，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你这就回去，待年期一满我立刻让你出宫。怎么样，想好了没？”
太皇太后的眼睛和声音似乎有着魅惑人的力量，若盈被她的话引出了一串的浮想联翩。皇帝深邃的双眼，德嫔温煦的笑容，年迈苍老的父亲，辛勤操持的母亲，还有年幼可爱的弟弟，这些人的脸一一在她眼前掠过。
“我……我……”
她慢慢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而下。“奴才谢太皇太后恩典。”
“好，好！”
太皇太后连连点头。她满意地起身踱至门口，忽又停下回头道，“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拐杖拄地发出的“咚咚”声逐渐远去，若盈浑身无力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袖中的荷包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出来，若盈颤颤巍巍地拾起荷包，轻柔地抚摸过上面绣着的锦雉。
“对不起……原谅我，原谅我……”
她忽然捏紧荷包趴伏在地放声痛哭。走出佛堂外不远的太皇太后被这阵阵哭声留住了脚步。
“主子……”
太皇太后微微转身，微弱的灯火下映出的是那张陪伴自己数十年的熟悉面孔。苏麻喇姑提着宫灯慢慢走来，伸手稳稳扶住太皇太后的手臂。
“主子，晚上天气凉，您的腿……”
太皇太后凝视她眼中的担忧良久长叹一声，她挺直了背遥望烛火摇曳的佛堂，低沉的嗓子中似乎多了些什么，但唯一不变的依然是那份刚毅。
“苏麻喇，我这一生从不后悔什么，罪也好，孽也罢，我皆示于佛前，是对还是错，待我归于黄土之日自有神佛来判决。”
第83章 幼龄娇儿
皇帝的万寿节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只是当今在位的天子素来注重节俭，万寿节倒成了皇帝借之向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示孝行礼的日子。不过也只有在这天，是一年中皇帝难得不上早朝的日子。
扣好盘口，系上吉服带，正平衣袖。秋云早已捧着吉服冠等候在旁，祁筝理好发辫，亲手替他戴上，最后再左右调了下位置。黄色的缎秀包裹着高挑健壮的身躯，意气风发的脸在一夜休息之后更显精神。祁筝带着满足的笑容退后一步率着这昭仁殿中的其他人一起跪下。
“臣妾祝皇上万寿无疆，愿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玄烨亲手搀扶起她，爱恋地刮了下她的鼻尖。
“你是今儿第一个向朕祝寿的，按例当赏。”
祁筝故作认真地想了想回道：“皇上说要赏臣妾，臣妾借皇上圣寿之际到有个要求。”
“哦，你到是说说，你有什么要求。”
玄烨似乎料到了她的“刁难”，一挑眉似乎早有准备。
祁筝还不察，眨了眨眼睛道：“皇上圣寿臣妾想求点特别的，不要金不要银，不要玉器丝帛，这些都太俗气了。”
玄烨满含笑意的眼睛盯着她看了许久，祁筝脸上一红，但仍强做镇定道：“皇上可想到了？”
玄烨的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瞧得祁筝心里一慌。他暗暗将左手环上她的腰，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忽然间就吻上了她的唇。祁筝轻喘一声，他俟机更进一步。
祁筝面色潮红心跳加快，晕晕乎乎之际竟不察他早已松开了手。
“朕记得明儿就是你的生辰，咱们去南海待上一天，就咋们俩……”他的唇顺势移动到她耳后，“刚才那个就是约定……”轻柔的吻落在耳窝，湿漉和麻痒混合着些许情欲刺激着人的感官。
祁筝微微发颤，全身几乎无力地贴在他身上。她点了点头，小喘一阵这才寻回了自己的声音。
“臣妾就在这儿等皇上……”
她微微颔首，一双含情的双目似娇似嗔地瞧着玄烨。
诸王大臣都在外等候，他平复下被祁筝撩动的心绪扶正帽子跨步而出。
“臣等恭请圣安，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以福全为首的诸王大臣立于乾清宫内，行最隆重的三跪九叩之礼。玄烨端坐光明正大匾额之前正色道：“今虽是朕的寿诞但天下初定百姓尚且愁于温饱，朕怎可骄奢铺张？传朕口谕，今日宫内免进筵。”
福全躬身道：“皇上仁慈谦爱乃是我大清之福。”
按例，在乾清宫接受完朝臣恭贺之后皇帝必须率王公大臣依次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宫问安，以示孝义。最后再回乾清宫接受内廷嫔妃及皇子公主的恭贺。嫔妃们在贵妃佟佳氏的带领下依次由东暖阁后入，皇子公主由保姆领着依次由西暖阁后入。
司礼太监指引下，佟贵妃等跪下请安恭贺，祁筝紧挨在佟贵妃之后，她穿了身香色缎妆花棉袍，虽及不上佟佳氏那身金黄色团云龙袍贵气，但衣身上八喜簇团的花纹更衬得她年轻娇美。玄烨一眼就看到了她，她两颊上桃红色的胭脂让他想到早上在他怀里时她满脸的羞涩，玄烨不由自主地脸带笑容眼含情地朝她看去。
祁筝行完礼一抬头就对上了皇帝含笑的视线，她心有灵犀明白那眼神中的意味顿时脸上的霞红更甚。
佟佳氏本以为皇帝是在往她这边看，心中尚且暗自高兴，谁料她眼角余光一扫，注意到德嫔红着脸低下头，心中霎时如坠冰窟般寒冷。
原来皇帝哥哥是在看她，不是在看我……
她兀自沉浸在彷徨失落中，直到耳旁传来幼童的哭声这才让她回过神。
也不知怎么的，三岁大的三阿哥胤祉还不待礼行完就大哭了起来。司礼太监傻了眼接下来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保姆又是尴尬又是害怕赶紧蹲下安抚。小阿哥不知是怕生还是思念父皇过度，眼泪汪汪地瞅着玄烨一个劲地哭着就是不停。两岁的四阿哥胤禛趁保姆没注意摇摇晃晃地走到哥哥身旁，整个人几乎黏在他身上。一双小肉手似乎是好意地捏着胤祉的脸，撅着小嘴嘟哝着：“不哭，不哭，哭哭羞羞。”一句话说完口水也粘了胤祉一脸。
胤祉眨巴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弟弟，小家伙个子小力气可不小，胤祉被脸上疼痛刺激哭得更大声了。他仗着高大些一把推开胤禛，跑到保姆身边哭诉道：“嬷嬷，嬷嬷疼，疼。”
胤禛一不留神被他推开，站得本就摇摇晃晃的他这下是彻底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眨巴了两下眼睛，不负众望地撒开嗓子跟着大哭起来。
“娘娘……娘……”
稍大的皇太子和大阿哥等傻愣愣地回头瞧着，而更小的胤祺胤祚似乎是受了感染也开始哼哼呀呀地发出前奏了。好好的贺寿之礼这下全被这两个小魔怪给搅和了，佟贵妃深怕这么下去没个消停，她一步跨出道：“皇上……”
玄烨只觉得有趣并不在意，但他素知表妹性子强忍住笑意道：“你看着办就是了，只是别再惹哭谁了。”
佟贵妃瞧他不但不急反而乐在其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她当机立断，先遣散众嫔妃并让保姆先抱着五阿哥六阿哥离开，又命人送皇太子等回去。转瞬间剩下的只有惹祸的那两位了。
荣嫔早就按捺不住，三阿哥住在大臣家他们母子久久才能见上一面。她没有离开，这会儿子她也顾不上佟贵妃的面子，立刻冲了过来。
“保英，我的儿啊，不哭了啊，额娘心都疼了。”
胤祉停下了哭声直愣愣地瞧着荣嫔，荣嫔心里一喜正要抱他，胤祉竟又哭了起来，甚至比刚才哭得更大声。“嬷嬷，嬷嬷，我要嬷嬷。”他挣脱亲娘的手，扑向自己更为熟悉的保姆。保姆是一脸尴尬，她小心地打量着荣嫔的神色，又不敢耽搁安抚小阿哥，一时间是进退两难。
荣嫔被彻底刺伤了心，她脸色惨白地瞧着儿子，胤祉更加害怕地往保姆怀里钻。荣嫔眼眶一红，埋怨地看着康熙道：“皇上，臣妾身子不适，臣妾先告退了。”
她捂着嘴呜咽着跑了出去，惠嫔面带焦虑地看着她苍凉的背影，朝玄烨一福身道：“皇上，荣姐姐她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去看看她。”
玄烨也是有些不忍，说到底这都是他的安排才会让他们亲生母子如今如此陌生。他微点头道：“你去吧，把胤祉也带去，今儿就让他留在荣嫔那儿过一晚，明日再出宫。”
“是。”
惠嫔当下带着胤祉去追荣嫔，一时间还在哭闹的就只剩四阿哥了。佟贵妃爱怜地解下帕子替他擦去眼泪，抱起他安抚着：“四阿哥乖，不哭了啊。”
胤禛自小就是祁筝亲自照顾的，见着陌生的佟贵妃又怎么会买账。
“额娘……额娘……”
他满脸泪痕，嗓子都有些哭哑了。佟贵妃心疼不已，可偏生没办法。
“佟姐姐，把儿子给我吧。”
她一回头，说话的人不正是祁筝吗。也不知怎的佟佳氏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怨气，她语带责备冲口而出道：“你刚才去哪儿了，四阿哥闹着要你呢。”
祁筝脸色一白尴尬地回道：“崔妈妈说祚儿一直哭，我跟出去看了看……”
佟贵妃不待她说完又是一句抢白：“禛儿也一直哭着，你是他亲娘，你不能厚此薄彼啊。”
第84章 将心比心
佟贵妃不待她说完又是一句抢白：“禛儿也一直哭着，你是他亲娘，你不能厚此薄彼啊。”
“佳莹。”玄烨一掌搭上她的肩头道，“禛儿祚儿都是祁筝的所出，她怎会偏心？祚儿体弱，禛儿的闹腾劲大家都清楚，孰重孰轻朕想祁筝心里有数。”
佟佳氏被他这番话一语点中，她低下头良久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皇上说的是，是臣妾心急了。”
祁筝抱着儿子不时安抚，胤禛赖着亲娘又抽抽噎噎了好一会儿终于是安静了。
“你这小鬼，刚才还哭鼻子，这会儿倒是安静了啊。”
胤禛鼻尖还红红的脸上笑得正灿烂，他一把扯住了玄烨的衣袖“皇阿玛皇阿玛”地叫个不停可就是不撒手，惹得玄烨哭笑不得。
“你先抱他回去，朕一会儿过来。”
玄烨低头扯开他的小手，这话却清楚明白着是对祁筝说。佟佳氏心里堵得慌，在这儿是所谓的一家三口，自己明显就是个外人。她僵着笑脸道：“臣妾去看看荣姐姐，臣妾先告退了。”
她退至门口，一回头只看见玄烨环着祁筝往昭仁殿去，她顿时凉透了心，一撇头迅速往西六宫而去。
安顿好了三阿哥，荣嫔再也忍不住了，拉着惠嫔开始诉起了哭。
“惠嫔妹妹，我们都是苦命的主，生了儿子那又怎么样，儿子养在宫外我们一年得见几次，生了也和没生一样，到不如不生还省了牵肠挂肚的心。”
荣嫔扯着惠嫔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着。惠嫔被她说到痛处，眼眶也微微泛红。不过好在她素来平和，这些年下来很多事都看淡了。
“荣姐姐，皇上安排大阿哥三阿哥住在宫外也是为了他们好，你可别往心里去啊，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惠姐姐，你这就说的不对了。”宜嫔插进来道，“胤祺年纪尚小暂且不提，那四阿哥如今都两岁了不是还住在宫里留在德嫔身边吗。”
荣嫔越想心里越不服气，她低着头抽抽噎噎的，惠嫔只能在旁好言相劝。佟佳氏一来见着的就是这副场景，她微一蹙眉道：“今儿是皇上圣寿你在这儿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好了都别哭了。”
三人起身朝佟佳氏行礼，佟佳氏扶着荣嫔坐下，叹了口气道：“我说荣姐姐，你伺候皇上时间最久，这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你心里应该最是明白不过了。今儿怎么反倒糊涂起来了？”
荣嫔吸了吸鼻子道：“贵主子我也不怕你生我气，我实在是心里憋的慌不说不行。你没生养过，怎么能体会我心里的苦。我眼看着亲生儿子宁可亲近保姆也不亲近我，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
佟佳氏一时语塞，因为荣嫔说的没错，她是没生养过又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去怪她。
“阿哥养在宫外久了，别说皇上了，就连亲娘都生疏了，对着看看那四阿哥，德嫔一直带着，他摔了疼了，喊的是娘，三阿哥喊的却是嬷嬷。我一直想着胤祺如今还小，若是过些日子皇上也送他出宫，将来……将来他见着我，指不定也就是……”
宜嫔素来要强，这会儿说着说着也是红了眼。她年轻就居嫔位，圣眷也算甚优，但心里总是不踏实，如今儿子一天天大了，她这心也一天天跟着吊起来。今儿看见荣嫔和三阿哥生分如此，若说荣嫔是伤心，那她就是害怕。荣嫔的今朝不就是她的明日吗！
佟佳氏长叹一声道：“算了，都别多想了，三阿哥好容易留在宫里一宿，荣姐姐，你多珍惜着吧。”
荣嫔呜咽一声转身往里屋去守着儿子。
“还是德嫔福气好，四阿哥六阿哥都在身边啊……”
也不知道是谁落寞地说了这么一句，引出各人各自的一番心思……
祁筝自觉有愧把儿子抱在怀里，一下下地拍着他的背哄着他。胤禛先前闹腾够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