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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这人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出事。倒是诗儿,要拜托你照顾一段日子了。”忽略墨诗不满的表情,风满楼径自交待。
“义不容辞。”叶莲雾的笑容浅淡,眼角的余光扫过身边女孩几欲发狂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砰--”门被毫不留情地关上,徒留风满楼可怜兮兮地立在门外。
“诗儿,你又生气了啊!我这不是为你安全考虑嘛,别这么不近人情!”
墨诗委屈地咬着唇,唇上印上一道道白白的齿印:果然被丢弃了!自己就是这么碍手碍脚吗?是不是没有自己会更好?至少没有人会拦着他逛花楼,碍着他行大事!
门被拍得直哆嗦,似乎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风满楼继续在门外鬼哭狼嚎:“诗儿,开门啊!我们好好谈谈不行吗?”
好好谈谈?好,谈就谈,谁怕谁啊!墨诗利索打开门,不瞧门外一眼,重新坐回桌边。
“嘿嘿,诗儿最善解人意了。”风满楼笑得像只大尾巴狼,在墨诗身边坐下。
墨诗斜觑他一眼,哼一声,下巴抬半天高。
“诗儿,别生气了,我答应你一定会很快回来接你的。”风满楼死气掰咧地劝说眼前的女王殿下。
墨诗依然不发一言。
墨诗很生气,可是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会生气。如果说是因为风满楼没有事前和自己商量便擅自将自己送给别人,可是自己又很能理解风满楼这么做的原因,如其所言,是为了保护自己。难道从头到尾,自己就是在生一场没有原因的气?这般无理取闹,根本不像是自己的作风。可是心里就是百般不舒服,像是有个大疙瘩堵在那儿,沉甸甸的难受。
身子忽然被掰过去,眼神被迫与眼前这双深邃如宙的眼睛对视,风满楼的表情是难得的认真,甚至连惯常的笑容都消了下去:“诗儿,相信我,我一定会安然无恙地回来接你。约好了,我们还要一道去看雪山呢!”
一瞬间,泪水溢出眼眶,忽然知晓自己的心结在何处,为什么怕被独自留下,并非因为害怕孤独,而是因为害怕分离。不陪在他的身旁,便不知他到底怎样,便不知他是否会想念自己,便不知他会不会离开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便不知太多太多的东西。离开一个人,心中总是带着不安,只因世事无常,江湖更是朝夕万变。即使理智已经告诉自己该这般离开他不要拖累他,可是情感上无论如何不愿妥协,只为求一份卑微至极的心安。
一声安然无恙,成全了多少牵挂。
微凉的手指抚过脸颊带走滚烫的泪水,温润的笑意刻入眼底:“傻丫头,哭什么,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
脸上显出的依然是刻意的倔强,接连滚落的泪水却一不小心透露了心事,执笔的手都有些颤抖:“我会在这儿等你……要是你不快点回来,小心我把你忘记!”
“呀,诗儿,你怎么可以把我忘记!”风满楼委屈地撅着嘴,一脸无辜。
墨诗破涕为笑。
35。一月——甲第三十五章 竹马之交
第二日清早,墨诗习惯性地去敲风满楼的门时,房中已经没了人,心中不免被激起一片空荡与寂寞。傻傻地立在门口,直到一阵飘渺的洞箫声传入耳朵。
依稀辨得是《泛沧浪》的曲调。泛沧浪之曲,世人多以为表达的是志在驾舟于五湖的意境,其实不然。郭楚望作此曲时,正值北蛮南侵时。郭楚望移居衡山附近,常在潇、湘二水合流处游船。每当远望九嶷山为云水所蔽,见到云水奔腾的景色,便引起他对外敌入侵、时势变迁的愁绪,于是作《泛沧浪》以寄眷念之情。
此时听来,颇觉孤寂。
房中有琴。纤指按上丝弦,轻轻拨动,琴声和着箫声低低响起。箫声原本清寂,因为有了琴声的相伴,终摆脱了一个寂字,只留下清雅,却是不容玷污的高洁。不知是箫声引着琴声,还是琴声带着箫声,两者颇有默契地融合在一处,时而琴声婉转,时而箫声悠扬,于万籁俱寂中奏出一圆子的琴箫寂寥,心中的抑郁无处排遣。
洞箫声止,琴亦停。
幽咽声绝,心肠百转,最难免,愁上眉梢。
十指停在琴弦上,墨诗心中的压抑更甚,虽比不上郭楚望面对国破山河时的痛心,但初临别离,心中的不舍总是相通的,因而心到情到琴到,却不知道吹箫者怀的又是怎样的心绪,竟然比自己更多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倒像是百般愁绪无处排遣。
不知为何,墨诗忽然想起那抹消散在远处的淡到不能再淡的蓝色--叶莲雾?!只见过不过两面,甚至没有任何交流,可是每次看到他,总会有种直觉,他惯常带在脸上的笑容,只不过一处极好的掩饰罢了,似乎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一直压在他的身上,连带着笑容都失去了生动的色彩。
这个人,让自己联想到一个熟人,那是自己的林步微叔叔,亦是这般欢笑都不能尽情的模样,好像天下最大的不幸都隐藏在自己的胸腹之间,不愿以此伤害到世间任何人。娘亲每次提到林叔叔,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到最后,万般情愫皆化成绵长叹息:“你的林叔叔啊,心中自有万千沟壑,可是他什么也不说,宁可沟壑中积蓄的水越来越深,直到把自己淹没。”
不知道叶莲雾是不是也是娘亲所说的这类人。可是娘亲也说过,这类人,为人处世太过被动,明明唾手可得的幸福也会因为他们的一味隐忍而渐行渐远。这样的品质,说好听了叫做谦虚,可是又何尝不是一种软弱的表现呢?
墨诗心有怜惜地摇摇头,希望叶莲雾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然后紧紧抓住。
“姑娘好琴艺!”一声饱含笑意的赞美响起在灼灼花丛中。
墨诗诧异地抬起头,毫不意外地看到一架轮椅以及轮椅上那抹淡到不能在淡的蓝。
身后的侍从将轮椅推到墨诗身边之后,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叶莲雾的手中玩弄着一支洞箫,古铜色的箫身上,一只被环绕在祥云之中的凤凰高雅地舒展自己的双翼,目光之中透露出睥睨天下的霸气。
墨诗有些发愣地看着那支箫,师从国手的她自然知道这箫是什么--箫有千般万般,堪称绝世的只有玉屏出产的箫。“仙到玉屏留古调,客从海外访知音”,这是世人对玉屏箫的高度赞誉。
玉屏箫的音色圆润、柔美,古色古香,尤以“龙凤箫”更为独特。这是两支雌雄为配的对箫,上面雕刻精致的龙凤图案。雄箫略粗,上刻腾龙,发音宏亮、奔放;雌箫稍细,上刻彩凤,音色柔和、含蓄。两箫合奏,方融刚柔之调,便如君子淑女相偎相依,和谐情浓。
如今被叶莲雾把玩在手中的,自然是这龙凤箫中的雌箫。
自古以来,虽无特殊规定,在人们的潜意识中,龙凤箫却是用来定情的信物。这雌箫,自然该有女方持有。而如今,这叶莲雾……叶莲雾手中的雌箫又是怎么回事?
墨诗几次三番告诉自己不能再这么毫无掩饰地盯着那雌箫看,这般实在太过无礼,可是眼光还是不受自己控制地往那箫身上飘去。
“呵呵,姑娘是不是很好奇这箫的来历啊?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这箫原是一对,我一贯喜欢那些柔和些的曲子,雄箫太过奔放,所以选了这雌箫。”叶莲雾毫不见外地答道。
可是我想问的是这雄箫在哪儿啊?墨诗心里在犯嘀咕,面上腼腆的笑容却已经绽开。从一旁取来纸笔,墨诗开始和叶莲雾的交谈。
“公子的箫吹得很好,不知师从何处?”
墨诗自认为对于音律之事颇有研究,国中的大家,十之ba九她也曾亲自请教过,所以敢有此问。
叶莲雾只是笑笑:“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只不过闲来之时拿来消磨消磨时间罢了。”
“公子这样的大忙人也需要消磨时间?”墨诗打趣地写道。
“呵呵,越忙的人越喜欢逃避,有人说这叫做忙里偷闲,我呢,却喜欢把这闲当做正事来做。”叶莲雾右手拿着洞箫,一下一下敲在左手掌心中,神色调皮得像个成功逃避先生功课的孩子。
墨诗一愣,没想到这般表情会出现在这看起来百般严谨的大掌柜身上,还以为这是风满楼之类的人专属用来泼皮耍赖用的呢!先入为主的观念果然有偏差。不知是不是错觉,带着这个表情的叶莲雾,隐隐约约有几分风满楼的味道,弯成同样弧度的眼角嘴角,和眉眼之间生动的促狭。
“公子和他,是如何相识的?”这个他,两个人心知肚明,指的只能是风满楼。
“我和他啊,说起来,可是段孽缘呢!”恰如一片秋叶落入池塘,叶莲雾的笑一层层荡漾开去,表情犹带一丝怀念的温柔,“姑娘可能不知道,如今经营着风雨阁黄金之渠明渠的,是在下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们。按照风雨阁历年来的规矩,明渠和暗渠是绝对不允许由同一家族的人经营的,毕竟那样,经济上的掌控权会更容易被人控制。”
墨诗似懂非懂地点头,大概就是和分权而治一般的道理吧!
叶莲雾脸上的笑带上了一份自嘲:“如今我知道明渠的掌柜是谁,我的哥哥们却不知道暗渠的统领是我,或者,他们早已经不记得有我这个弟弟。只因我的母亲出身清贫,又不懂如何邀宠,早早失了宠爱,心中郁结不堪的母亲生下我之后便离开人世。从小我看尽众人脸色,尝尽人间疾苦,不要说我那名义上的母亲和哥哥,就是府中下人,也在他们的纵容下对我爱理不理。我那两个哥哥平素最喜欢的事,便是对我拳脚相加。”
嫡子与庶子的地位与待遇在这个社会堪称天壤之别。可是墨诗很难理解,只因为自己有一对模范爹娘,于是对这等骨肉相残之事更加咬牙切齿。
“和风相遇的那日,我刚挨了打,正委委屈屈缩在墙角哭。他揪了我的领子,问我怎么回事,然后二话不说,带着我就去找我那两个哥哥。我那时候不知道他的身份,两个哥哥又都是人高马大,我生怕他被打,便一直在旁边拦着他,没想到几招之内,倒是我那两个哥哥被拳脚相加输得够呛。他骑在我哥哥的身上撂下狠话,说是让他知道我再被欺负,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然后带着我离开。后来我问他为什么要帮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他说看不惯一个男孩子抽抽搭搭像个女孩子的模样。再后来我们慢慢长大,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我爹去世了。风雨阁的一贯规矩,历届明渠首领必在叶家选择。一旦牵扯到实质上的利益问题,即使我只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子,他们依然决定要把我这个所谓的潜在威胁除去。我十二岁的生日时,大娘叫厨房特意为我做了一碗长寿面,这是我第一次吃到长寿面,明明知道里面有些特殊的佐料,我依然满心欢喜地将整碗面条狼吞虎咽吃下。我一心认为死在假意的关怀中总好过明面上的刀剑相加。没想到的是,同一天,风雨阁老阁主带着风来到我家解决传承问题。风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处在半昏迷之中,是他救了我,虽然还是留下了后遗症,一双腿,就毁在那次事件中,身体也被毒素侵染,只得用各种药蓄着命。风带我回了风雨阁,在他做了阁主之后,我便接手了暗渠。”
故事絮絮道来,叶莲雾的神情变了几番,忆起并不如何幸福的往昔之时,悲哀却只是一闪而过,每次念到那个名字时,温柔而满足的笑容取代了一切绵长的惆怅与刻骨的伤痛,似乎这个名字可以抚平人生之路上所有的不幸,带给他继续前行的勇气。甚至于,他存在的意义,也只是为那个人保驾护航,尽可能地帮助他扫清前行的障碍--这是根植于骨髓之中的习惯,习惯到只记得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习惯到为了他忘记自己,习惯到为了他……甘愿放弃自己。
36。一月——甲第三十六章 知心相交
墨诗看着沉浸在回忆之中的叶莲雾,心中百味成杂,心疼却成了压过其他一切情绪的存在。忽然想到娘亲每次提到林叔叔时的表情,欲言又止,满眼疼惜,却又无可奈何。如今的自己,恐怕能够明白几分娘亲的心境--总有那么些人,会在不经意间紧紧揪住你的心,只能听凭心肝在一旁疼痛却束手无策。
好在这样压抑的气氛马上被人打断了,一位身着青布长衫的仆人将厚厚一叠书般模样的东西放到叶莲雾身前的桌上。墨诗伸头一看,竟是账本。
“呵呵,看来忙里偷闲的时光耗尽了啊!”叶莲雾拿起最上面的一本账本,无奈地翻了翻,书页唰唰飞过,像是湍急水流上溅起的波浪。
墨诗好奇,亦拿了一本账本随手翻看,可是才翻到第一页,墨诗的脸上便呈现出了疑惑。
“不知姑娘有何疑问?”叶莲雾是个心细之人,马上注意到了墨诗表情的变化。
“我家的账目不是这般模样啊!”
墨诗指的账目,自然是自己娘亲平时记录的账目,这些账目,一概使用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