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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卅,你跟着长皇子。”殇夜似乎对着空气说了一句。
一阵风扬起人的发,一道黑影神不知鬼不觉地融入了黑夜之中。
陌离一股脑地往宫门外冲着,满腔的愧疚化作无限的气力支持着他的行动。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哪有做哥哥的搞丢妹妹的事?书里说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做男人的就要好好保护女人。自己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找回妹妹,然后对她说对不起,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对,就是这样,这才是一个能担起责任的好侠士!
“汪汪……”伴随着一阵叫声,一个圆圆的身影出现在陌离身前。
“诗雪?你怎么来了?”陌离蹲下身抱起一只类似小白狗的动物。
不过诗雪不是一只狗,它是一只雪狼。不久前狩猎的时候,诗雪的母亲被流箭射死,听闻失去母亲的小狼都活不久,墨诗心疼地把一直在母狼身边哀号的小狼接了回来,不管别人的劝阻,坚持把小狼养在身边,取名叫做诗雪,意味墨诗的雪狼。虽然这名字听起来颇为女性化,但是诗雪确确实实是一只雄狼。
“你是要和我一起去找墨诗吗?好,我们一起去!”陌离坚定地继续往外走。
“喂,起来了,妈妈要见你们,你们都跟着我出去!”
墨诗是被女孩子们凄惨的尖叫声吓醒的,哆哆嗦嗦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的是抱成团的女孩子们,一个个面露惊恐的表情,好险面对的是凶神恶煞的魔鬼。她看着堵在门口的那个男人,手中的一条鞭子被挥得呼呼作响,恐怖的声音炸响在女孩子们的耳边。
“快给我起来,进了这凝翠阁,你们就只能乖乖听话,不然没你们好果子吃!”墨诗从来没有听过这样邪恶潮湿的声音,就像冰冷的沼泽,让人心生寒意。皇宫之中,所有人都是轻声细语的,像三月的春风,暖暖的叫人舒心。
“喂,你给我起来。”男人抬脚踢了踢墨诗身边的一个女孩子,女孩子看起来比墨诗大上一些,十四五岁的样子,清秀的脸上挂着惹人怜爱的泪滴,当然,这些泪滴对禽兽来说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女孩子哆哆嗦嗦站起身来,小心翼翼靠着墙壁,墨诗看到她的指甲不经意地抠着墙上的沙土,想必是怕极。
“走!”男子毫不怜香惜玉地扯着女孩子的衣服往外带,然后恶狠狠地回头,“其他人给我跟上!”
女孩子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墨诗正好看到了她的眼神,绝望得像失去了母亲的小鹿,明明漆黑如墨,却没有一点生机,好像那只是镶嵌着的两粒珍贵却死板的黑珍珠。墨诗不知道这一眼到底代表了什么,那一刻,她却被这一眼中包含的感情所震撼,呆呆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也许小姐姐只是想找个人和她在一起,这样她就不会觉得孤单了。墨诗想。
4。一月——甲第四章 金秋噩梦(下)
身边的女孩子一个接一个站起身来,墨诗也跟着站起来,不知所措地跟着大伙儿走出门去。当门外过分明亮的火光射进眼睛的时候,墨诗自然而然地拿手挡了一下眼睛。刚刚她们所呆的是一间小黑屋,只是因为敞开了大门,所以有灯光透进来,足够她看清楚周围的事物。
“呦,这次的丫头们还很嫩嘛!看看这个娃,恐怕还不足七八岁吧,你让我怎么赚钱?”墨诗看到一个脸涂得雪白映衬得头上大红花尤其灿烂的大妈伸手指着自己,开口的时候一激动,脸上的白粉就唰唰往下掉,像是经久失修的墙壁,墨诗禁不住皱起眉头,她不喜欢这个女人。
“刘妈妈,你看这些丫头多么水灵,养一段时间绝对能帮你赚大钱,搞不好不久后的京城花魁就出自你这凝翠阁了。”墨诗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只是原本的和蔼可亲变成了无比的谄媚,抬起头,她看到了那个胖叔叔,墨诗觉得莫名其妙。
他到底是谁?他不是说带自己找哥哥吗?这里又是哪里?
“好了好了,看在我们平时的交情,这些丫头五两银子一个我买了。”那个被唤作刘妈妈的白粉女人把手中一块庸俗的大红色丝巾挥得极度飘逸,身上让人窒息的脂粉味道随着她的动作慢慢散发出来,墨诗觉得一阵反胃。
“刘妈妈果然爽气,这样吧,既然都是熟人,这个丫头就当我送给您的了。”胖叔叔的手指指向墨诗,一脸讨好的笑。
“哟,大胡子你是越来越会做生意了嘛!嘴巴真甜!成交!”刘妈妈故作羞涩地拿丝巾捂住自己笑得变形的脸。
墨诗傻了,她再无知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些女孩子被卖掉了,而自己,被当做赠送品免费送给了这个刘妈妈。
妈妈,这个称呼好熟悉,以前好像在书里看到过。对了,她应该是花楼的主人。墨诗之所以记得这个称呼,完全是因为她对花楼这个词汇的好奇。花楼,是有很多花的楼吗?她觉得会种很多花的人势必是个风雅的人,所以墨诗觉得妈妈什么的是个很高雅的称谓。但是现在,面前的女人却让她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好了,让我先验验货,可别以次充好。”刘妈妈娇滴滴地说道,眼神和大胡子交汇的时候,两个人都心领神会地笑起来。
“刘妈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雏,全是雏。娇滴滴的黄花大闺女啊!”
“小曹,便宜你了!就她吧!”刘妈妈的帕子在刚刚那个女孩子面前一闪而过。
墨诗看到那个女孩眼中浮过一层阴翳,“啊--”,下一刻,女孩子已经一头撞在了墙上,可是前冲的力气被那个叫小曹的男子卸去,伤得不重。墨诗不明白这个小姐姐为什么要撞墙,幸好没事,她正想松一口气时,却听到小姐姐撕心裂肺的呼喊,尖利到失去了原本的声调。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毫不留情地甩在小姐姐的脸上。
“B子,叫什么叫,进了这儿,你还想装清高吗?叫大爷教会你怎么伺候人!”小曹的脸上荡漾着猥亵的笑,一双手已经开始撕扯小姐姐的衣裳,小姐姐的双手挥舞着,努力阻止着男子的动作,可是两者之力相差太远。很快,小姐姐的外衣就被剥掉,只剩下一件红色的小肚兜。
身旁其他的姐姐传来低低的吸气声,压抑的哭声偶然因为恐惧从口齿间泄露而出。墨诗不知道眼前上演的一幕到底是什么性质,但是看周围人的反应,她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她看到小姐姐被男人压在地上,男子和她下身的裤子都被除去。
“啊--”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叫,墨诗看到男人将自己下身的凸起送进了小姐姐的身体,并开始了前后的运动,脸上的表情醉仙欲死,可是小姐姐的脸色却苍白得像白云,没有任何表情,连眼神都一并空白。
墨诗忽然觉得害怕,那眼神,不该是一个活人应有的,她只有看到那些动物临死之前看着天空时才有这般的眼神。小姐姐,死了吗?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墨诗指挥着自己颤抖不已的身子向前冲去,一把推在了男子身上。
“你……你杀了小姐姐!”墨诗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冲男子怒吼,虽然她的声线依然纤纤细细,听起来有一种可笑的认真。
男子对这突发事故有些措手不及,等回过神来,他一把将墨诗重重推倒,墨诗的脑袋磕到了房间的一根立柱上,一瞬间意识模糊。可是很快,墨诗的意识又回来的--因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墨诗看着身边缓缓倒下的小姐姐,鲜血从她额上的可怖伤口中汹涌而出,很快堆积了一滩,甚至蔓延到了墨诗的身边,沾湿了她的襦裙。
墨诗呆呆地看着越来越多的红色血液,浑身抖得像是被暴风摧残的孤叶,她吓得忘记了哭泣,这是第一次,她看到死亡降临的过程,没有丝毫的过度,来得这样直接而惨烈,血淋淋的事实,从此深刻地烙印在了墨诗幼小的心灵中。
“啊--”胸臆之中的恐惧终于爆发而出,无法压制的冲击打垮了墨诗。墨诗不知道,此时她的眼神,空洞一如之前的女子。
“汪汪……”外面传来轻微的动物叫声,还有挠门的声音。
“圆子,我来了!别怕!”有人一脚踹开了门,可是墨诗再没有精神去看清楚来人是谁,但是那声音却让她心安地闭上了眼。
第二天,京城最大的青楼凝翠阁被官府查封。相关人等全部被判了重刑,有一男子被判凌迟,死相可怖。
墨诗昏迷两天两夜,期间一直发高烧说胡话,梦魇的时候,还会不住哭泣。阿舒衣不解带地照顾着自己的女儿,心疼地抱着墨诗亲了又亲,眼泪不知道掉了多少。殇夜已经把一腔怒火牵涉到了整个朝政,他下令,三个月内,若有朝官被发现流连青楼,立刻削官治罪。陌离也陪在妹妹床前,紧抿双唇,一双小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看着昏迷的妹妹,他一句话也不说。一夜之间,陌离好像长大了很多。
墨诗醒来的时候是第三天下午,橙色的阳光把一切都渲染得极度温馨,本来众人应该为墨诗醒来这件大喜事大肆庆祝,可是很快众人的欢欣被一个事实打压下去--原本能说会道的墨诗竟然失语了?!
5。一月——甲第五章 流年不利
流年不利。
整个皇宫的人都在反复念叨这四个字。尽管各个宫殿亭台楼阁早已经被打扮得张灯结彩红绸飞舞,可是依然无法掩盖皇宫中乌云密布的本质。
子澜殿中,阿舒和殇夜正焦急地围着所谓的医神--阿舒的义父,却只看到须发皆白的老人不住地摇头。
“爹,墨诗真的没有办法治了吗?”阿舒的眉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紧缩。
老人指了指自己心口,继续摇头:“问题出在这儿,要是不能把那些压在诗儿心上的东西驱除,再多的药石也是无效的。”
“如何才能驱除?”殇夜问道。
“不知道,一切都要看契机:契机到了,那么也许明天就能够开口了;契机要是不到,那么一辈子失语也是可能的。至于契机是什么,这个没人知道。”老人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可怜的圆子,她还那么小,怎么就要忍受这么大的苦难!上苍不公!”阿舒已经泪眼婆娑。
殇夜轻轻叹一口气,搂过身前挚爱的女子:“舒儿,别担心,不管诗儿变成什么样子,她永远都是我大瞾国的长公主,天下至高的尊贵和幸福都将属于我们的诗儿!”
阿舒把头埋在殇夜的肩窝里,用力地点着。
“唉,这一年,也不知怎么回事。先是青漾丫头出了事,现在又是圆子,流年不利啊!”老人的眼中竟然露出了罕见的哀怜神色。
阿舒闻言猛地抬起头:“爹,你刚刚说青漾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青漾啊,已经离开这红尘俗世喽!今年夏天的时候,我随着林步微一家到青松城去,路上忽遇大雨倾盆,山石崩塌,我们的马车被困在山坡之上上下不能。青漾不知何时一个人跑到了外头,等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已然晚了,她失足滑下了深不见底的悬崖。之后我们也曾下山找过,发现悬崖底下是一条湍急的溪流。我们又顺水往下找,直找到最近的山村,也没有找到青漾。可是那么小的孩子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又不谙水性,如何才能幸存?为这事,妖儿到现在也没有恢复过来,林步微和舍予寸步不离地陪着她,所以才让我先进京告诉你们一声这次没法参加酒酿和圆子的生日了,没想到我才进京又遇上圆子这档子,你说这算是怎么个事啊?”老人抓起放在茶几上的一碗茶,猛地一顿灌,又“砰--”地一声把茶碗重重放在了茶几上,“真是流年不利!”
“什么,青漾丫头已经不在了?”阿舒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去年这时候还见到这个小美人胚子和酒酿闹啊!”
老人无奈地摇摇头:“物是人非是让人觉得最无可奈何的一个词。”
“青漾……”阿舒的脸庞姗姗滑过一行泪,“我要去接妖儿进宫,我不能想象这个傻丫头会变成什么样子。”阿舒猛地抬头望着眼前的人,“殇夜,可以吗?”
“当然,只要你愿意。别忘了把林大哥和舍予一起接进来,此时的妖儿,更多地需要他们的关怀。”殇夜深有感触。
“当然,我想舍予还可以陪陪圆子,毕竟小时候她们的关系这般好。”
“我叫人去准备吧,我知道这些事你不亲力亲为一定不会安心,可是现在圆子这样你也不会安心,还是找一些可靠的人去接他们进宫好。”殇夜极温柔地轻拍阿舒的肩膀。
“好。”阿舒淡淡一笑,却掩饰不住眉眼之中的疲惫。
依照惯例,这皇子公主的生日是要大肆操办的,可是阿舒一贯坚持从简办理,所以这生日看起来倒是和一般富裕人家没多大区别。
这次的生日宴席主场,选在了子澜殿中。
子澜殿是墨诗的寝宫,距离帝后的炀光殿不过一个花园的距离,当时就是考虑到照顾女孩子方便些,所以阿舒才就近挑了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