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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都很好,灵动飘逸,颇有古风,师父没少称赞。可是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学会了自己的狗刨字体,为的不过是应对自己被罚写字的情况,或者帮自己做些自己不乐意动手的作业。
后来自己和雾渐渐长大。雾在诗词上的天赋渐渐展现出来。和雾一起去花楼寻乐的时候,雾不过当堂赋诗一首,立刻赢得了以才闻名的花魁的青睐,邀为入幕之宾。这花魁出了名的难以亲近,又是出了名的天姿国色,自己眼红很久,却一直无从下手。眼巴巴看着雾进了花魁的房间,正闷头喝酒时,门帘却被掀开,雾满脸笑容地出来,叫了自己进去。花魁告诉自己,雾把这机会让给自己,还添上了无数句好话。对着花魁美艳的脸,自己却是一晚上心神不宁,花魁说的什么话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最后落个落荒而逃的下场。雾是清高的,从来不会折腰去要求什么,竟然为了自己给花魁说了无数句好话,只要一想到这个,自己再也不可能心安理得地呆下去,一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占据了自己的感官。从此之后再不敢和雾一起逛青楼,只为害怕想起这一幕。
吵架的时候,虽说是谁做错事谁先写道歉信,可是大多数时候,让自己这头倔驴屈服还不如让猪耕地来得容易,所以约定俗成,这信必然是由雾写的,而且三天内必然收到。可是有一次,自己不小心放火烧了雾千辛万苦才种出来的一种罕见的兰花。等了三天,竹洞也没有信。这才确信,雾是真动了气。于是漫山遍野去找那种兰花。等我遍体鳞伤从悬崖峭壁上取了兰花回来把花种在雾的花园里的时候,我却哭笑不得地看到了竹洞里的信。原来第三天晚上风太大,把信吹到了竹筒底部,自己心急便没有去仔细查看,是雾后来重新取出来放进去的。从那之后,雾写信的时候就喜欢在纸外面缠一根红色丝带,然后把丝带尾露出洞外,鲜艳得一眼就能看到。
……
47。一月——甲第四十六章 遗留之新
紧闭着的双眼终于湿润,淡淡的墨香钻入自己的鼻子,回忆得越深,一些曾经不曾想明白的事豁然开朗,心中的愧疚越来越多。比如一直觉得雾更适合做个遗世独立的清闲人,喝喝茶吟吟诗,而不该行商,让双手沾上铜臭味。可是要是没有自己,雾会接手暗渠吗?这个问题即使不问雾,自己也能够回答,必然不会。雾为自己,牺牲得太多。
手心微微出汗,慢慢抽开红丝带,展开信纸,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体跳入视线,一笔一划,牵扯起千年万载的思念。心疼得这般具象,只能紧紧握着拳,用指尖掐进掌心的疼痛来转移注意力。
“风,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不要伤心,你也知道,从你我见面的第二次起,我每一天的生命都是与天争来的。与你一起近十载,我不亏。近日来,风雨阁中的暗哨传来消息,花解语有异动。我清楚知道要用兰林苑的力量对抗风雨阁,无异于以卵击石。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或许投诚花解语能保得兰林苑一时平安,可是你知我性情,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只是要可惜那么多的好儿郎为我陪葬了。风,对于你擅自退位的事,我已经劝说过你,最终决议如何,依然在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的任性多少人要受到牵连?忠心耿耿的四刀被花解语囚禁了,云雨两部形同虚设,风雨阁自身的形势岌岌可危,你怎么可以云淡风轻地离开?我只希望我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因为这事死去的人。”
笔迹至此悄然断去,像是深思熟虑良久,又像是下定了某种不可更改的决心,在另一行上,饱满的墨色重新亮起,因为墨水吃得太饱,笔画愈加厚重:“风,若是想到我会让你痛苦,那么,请忘记我。”
忘记你?若是忘记真如你说得这般容易,自己何苦还要日日忍受噬魂刻骨的思念?何苦需要用烈酒来麻痹自己继而减少一分对你的愧疚之情?何苦不敢踏上曾经与你一起行过的路只是因为害怕触景伤情?何苦看着你留下的凤箫痛得夜不能寐买酒求醉?
刻意的遗忘,带来的只能是越发清晰的回忆。想要忘记一个人,首先就要回忆起这个人的一切。这个经过,又有多少人能够忍耐?雾,我从未像如今这般恨你,明明知道自己身处险境,为何不告于我知晓,为何不让我一起分担?你难道不知道让我这般苟且偷生,才是对我最大的侮辱吗?你应该知道,我宁可和你死在同一把刀下,也不愿面对如今这样深重的自责。
因为我,始终逃不过自己的心,也逃不过你我在恒久的过往之中用生命本身编织的羁绊。你太过残忍,对我,也是对自己……
风满楼忽然笑起来,百般孤寂,百般悲恸。悲戚的笑声穿透竹林,惊起几只飞鸟,凄厉地鸣叫着冲向天空。山谷中的雾气聚了散,散了又聚,缥缥缈缈,遮天蔽日,原本的空灵现在却让人觉得沉闷而压抑。
风满楼蓦地弯下身,没有拿信纸的手按住胸口,一阵疾风暴雨般的咳嗽冲出胸膛。
墨诗焦急地跑到他的身边,看到洁白信纸上新溅上的点点殷红,心猛地沉了下去。
大夫说过,一旬之内若不能治好内伤或者散去全身内力,一旦狂乱的真气冲破经络伤及五脏六腑,那便再无药可救。若是平时保养得当,一旬之内没有咯血症状,那么时间的限度还可以稍微宽上一宽;若是频繁咯血,那么爆发的日子,恐怕还要缩短些。
风满楼毫不在意地拿袖子擦掉嘴角的血迹,嘴角荡漾开无奈:“诗儿,你说我是不是马上就能见到雾了?”
墨诗咬紧牙关,沉着气扶风满楼走进竹楼。
竹楼里没有积起灰尘,想必日常有人打扫。竹楼被分成三间,一间书房,两间卧室。楼里一应器具都是竹制的,书房里有一张桌子两把竹椅,桌上除了文房四宝,还有两个竹质的杯子;每间卧室各有一张竹榻,榻上一个竹枕,此外再没有累赘的装饰。
墨诗扶风满楼在竹椅上坐下,顺着他的背抚了半天,风满楼才勉强止住了咳嗽。
坐在另一张竹椅上,墨诗拿出自己的纸笔写道:“你打算怎么办?”
风满楼侧过头,诧异地看着墨诗:“什么怎么办?”
对于某人的装腔作势,墨诗很不满意,秀眉一挑,下笔如飞:“你的身体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搁着等待它腐朽吗?还有……”墨诗笔下一顿,不知该不该继续。转念一想,有些事逃得了今天逃不了明天,还不如诚实面对,于是深吸一口气,提在半空中的笔复又落了下去,“还有……风雨阁,你又打算怎么处置?”
风满楼一怔,旋即苦笑开去:“天下医术,逃不过南北两家,南有医神余清凌,北有仙医耀聆晏。医神来无影去无踪,我也不奢望能够遇见;至于耀聆晏,她所在的饮雪楼,在江湖中更是接近神迹的存在。凭借风雨阁遍布天下的情报系统,也只不过探得饮雪楼大致隐在雪梅山中。而这雪梅山,同样也是风雨阁的基地所在。难不成我嫌自己命太长,还要自己上门送死吗?”
“你在江湖中闯荡那么久,难道就没有相熟的好友足以助你一臂之力吗?”
“年轻一代中,和我齐名的四羽公子,寂然这个假正经和我井水不犯河水,令安和我压根没见过,至于淡楚,这小子倒是可以靠得住,问题是凭我现在的状况如何才能摆脱掉尾随的那把刀在短时间内找到淡楚呢?至于长辈,你也知道风雨阁在江湖中的名声如何,人人恨不得生啖我肉,那些道貌岸然口口声声维护正义的老混蛋们又怎么会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风满楼掰着手指头,细细解析着江湖中的现状。
“打伤你的人到底是谁?”
风满楼微微蹙眉,神色一紧:“如果我没有猜错,伤我的招数是雪燃真气。而雪燃真气,乃是我风雨阁之禁忌秘术。这个人,恐怕是我师姐培养的刀。”
“既然是禁忌秘术,你师姐又为何会传给外人呢?”
风满楼眉头疏解,淡淡一笑:“修炼雪燃真气,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激发人的最大潜能,打通全身经脉。再配以阁中特制秘药,扩张经络,用以容纳修炼之时产生的霸道真气。一旦练至顶重,真气雄浑如澎湃之洋,无坚不摧。且因为真气属性纯阳,被攻击后产生的伤口往往有焦灼的痕迹,雪遇之则化为气,故名雪燃真气。可是修炼这功夫太霸道,强行改变自己的身体,逆天地而行,生生折了人的寿命,且只要稍有不慎,心神微动,便是前功尽弃的下场,少不得赔上一条命。所以虽然雪燃真气堪称阁内最强内功,可是自始至终修炼成功的只有两个人。虽然一方面是因为修炼实在太难,另一方面是因为我师父的师父立下教规,不准阁内的人再修炼这太过霸道的功夫。师姐这次敢冒着违反教规的危险将雪燃真气教给他人,呵呵,恐怕是真歇斯底里要置我于死地吧!那张面孔,我从未见过,只怕是在我离开之后师姐接纳的新人,好在他还不至于天赋异禀地在短短两个月里把雪燃真气练到顶重,不然那一掌下去,恐怕我就再也见不到诗儿你了……”
“那么他目前的境界到底如何?”
“依我看,不过三重的模样。”风满楼懒懒地立起三根手指。
“把你伤成这样,才不过三重?”墨诗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风满楼翻翻眼皮:“他能把我伤这样,是因为捡了个大便宜。多日来我连续奔波调查各派掌门被害一事时,一不小心露了踪迹,又一不小心被下了毒,为了逼毒损了我不少内力,这才被那混蛋得了手。”
“那些掌门是谁杀害的?”
“伤口焦黑,你说是谁?”
墨诗一惊:“还是他?”
风满楼抚着额角,无奈地摇头:“先是嫁祸于我,不知道是想借别人的手给我添点麻烦呢,还是想引我自己出来。不过无论如何,他的阴谋总算是实现了。我甚至怀疑我中毒的事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好在自从这人出现后,师姐派出的其他触手都缩了回去,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
风满楼的眸子闪过潋滟清光,嘴角的弧度有些嗜血:“不过这次,师姐触动了我的底线。我一退再退,至如今退无可退,困兽尚能挣扎,我总不至于活活等死。即使我不为自己考虑,兰林苑的血,总要用血来偿还。雾的做法,虽然我极度痛恨,可是因着这血,总算洗清了我一贯自欺欺人的脑子。我可以放弃很多东西,偏偏我是个极度护短的人。即使我可以容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可是这仅限于自己。若是引得其他人为我的任性料理后事,我一定会寝食难安的。”
“于是呢?”墨诗引着结论。
“于是……”风满楼以手支颚,目光下移,清浅一笑,“我虽然没有身为阁主的自觉,可是我倒不曾忘记风雨阁名正言顺的阁主究竟是谁。”
墨诗抑制不住内心的亢奋:“那你知道该怎么治自己的内伤了?”
风满楼抬起头,无辜地眨着眼:“先前说过了,没办法。”
墨诗微笑着,无害地微笑着,然后曲起手指……
“呜,诗儿你干嘛打我?”风满楼满脸哀怨地捂着额头。
墨诗面无表情地转过脸,把某个脸皮厚到恐怖的人留到自己身后。
48。一月——甲第四十七章 雪沉香生
“咕噜……咕噜……”满室的寂静中,世上最真诚的声音响得很清晰。
“诗儿,诗儿,我饿了啊,我要吃的!”
墨诗默默地转过头看着某个抓着自己衣袖死命摇摆的人,努力压制着心中升腾的怒火--要吃的,找你娘去啊!
只是这无比硬气的呼喊之后,墨诗终于妥协于那双乌龟般漆黑滚圆的眼睛,问清楚机关的用法,重新上到悬崖之上。如今的情况下,风满楼实在不宜抛头露面。虽然自己的易容术可以彻底改变他的容貌,可是潜意识中,墨诗还是不愿意让风满楼知道自己的能力。因为这事儿,牵扯到一个谎言,一个自两人相遇之初便滋生开去的谎言。
买好十个包子,顺道买了一只烧鸡,用油纸包好后塞进包裹,便打算回去喂饱某只嗷嗷待哺的雏鸟。路上行人很多,骑马不便,墨诗只得牵着马,寻着人群中的间隙往里插着。无奈到了某一处门庭颇大的院府前,人群竟然像压实的糕点般半丝空隙都没有了。墨诗无奈地停下脚步,向着人群所向张望。
府前的墙上贴了一张布告,人们争相看的,也是这张布告。墨诗仔细读了读,才知道是这家人要招舞女。只不过,招舞女这事值得如此大张旗鼓吗?而且一贯庸庸碌碌的百姓们为何会燃起如此恐怖的激情?好在人多的地方一定不会缺少一样东西--八卦。此乃娘亲的至理名言。
“咦,一毛不拔的熊家是中邪了吗?怎么给佣金给的这么痛快?”
就着这句疑问,墨诗重新看了一遍布告,这才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