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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若寒急促的呼吸终于缓缓平复下来,却因为脱力只能靠在风满楼的怀中,漆黑的眼湿润润地望着风满楼,没有一丝血色的唇慢慢扬起,试探着唤了一声:“风哥哥……”
风满楼面色如霜,烦躁地只想摧毁什么来发泄心中的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这一声怯怯的呼唤,却把他的神志召唤回来了。风满楼望着怀中几乎皮包骨的人儿,心痛得无以复加。
水若寒将视线移到窗外,笑意慢慢浓了起来,有些惊喜地唤道:“呀,下雪了啊!”
纯白的雪花静静地从天而降,没有风的阻碍,雪花的行进路线接近直线,一条条直线横亘在天地间,犹如一道巨大的帘子,遮断了人的视听,整个世界因此变得静谧,似乎只剩下雪花奋不顾身砸到地上的簌簌声。如此绝望而气势庞大的姿态,迎接的却是不可逆转的死亡。便如人生,便如命运,从跨出第一步开始,已经注定了终局。
风满楼克制着心中空洞的痛楚,强迫自己微笑,以温柔而坚定的口吻问道:“寒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笑容瞬间凝固,水若寒呆呆地望着风满楼,半天没有回应。
风满楼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话,笑容几乎挂不住:“寒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水汽瞬间蒙上水若寒的眼,直到确认了风满楼透过眼神表现出来的坚定,她才用自己的胳膊环抱住风满楼,将自己的脸埋进风满楼的胸膛,重重点了头。
风满楼感受到胸前湿漉漉的冰冷,犹豫了一瞬,终于勒紧了自己的怀抱,将水若寒紧紧抱在怀中。搁在水若寒后背上的手却紧紧攥成拳,修剪圆润的指甲竟然嵌进肉里,血丝渗透而出,越积越多。
上苍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水若寒的身体,至多只能再撑一个半月。而诗儿,风满楼根本不敢想起这个名字,明明好不容易有了转圜,却又要被自己逼入绝境。只要想到这个,风满楼只剩下满心的纠结,似乎连继续前行的勇气都要失去。
淡水山庄。
自风满楼离开已经三日,这几日墨诗病情稍稍稳定,再不至于动辄发高烧。此时墨诗正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满脑子装的都是那张戏谑的笑脸,思念成灾。
有人说过,爱情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名为不舍;第二阶段名为思念;第三阶段名为放弃。
有了不舍之情,才能滋生出爱情;离别时的痛楚,是因为思念在泛滥;至于放弃,放弃的自然不会是爱人,而是自己到底能为爱人放弃什么。放弃的程度,决定了这份爱情的价值。
墨诗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自己究竟能为风满楼放弃什么呢?公主的身份是不能放弃的,因为不舍得自己的父皇和娘亲。那么还有什么是能够放弃的呢?墨诗想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越来越依恋风满楼,越来越不能够想象离开他的感觉。
墨诗也想知道风满楼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一直不确定风满楼的真实心意,直到那次自己陷入假死状态,风满楼絮絮叨叨对自己说了那么多的话,无一不是思念,墨诗才确定风满楼对自己的真心。那时心里真是甜蜜,所以拼了命想要醒来。
只是现实残酷得多,墨诗不清楚风满楼对于水若寒的感情,若他不过是因为过去的年少轻狂而忏悔,他大可以负起责任照顾水若寒一辈子,却是没必要用婚姻来拘束自己;若他是真对水若寒有情,墨诗不敢往下想,她的自尊,她的骄傲都不允许这样的假设成立。
风满楼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临走之时他也没有定下归期,虽然楚哥哥再三保证风满楼是安全的,墨诗依然心生不安,她想亲眼看到风满楼平安,也担心叶莲雾的情况,实在不愿再在这儿呆下去。
于是墨诗想要出去找淡楚商量前往风雨阁之事,一开门,却看到淡楚正立在门口,一只手正要敲门,另一只手上拿了一只鸟笼。
“咦,诗儿你这是要出去吗?”淡楚问。
“不是,正要找楚哥哥商量件事呢!”墨诗让开通道,让淡楚进屋,又关上门。
“有什么要紧事?”淡楚走到桌边,将鸟笼放到桌上,自己在凳子上坐下。
墨诗有些害羞,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我想去风雨阁。”
淡楚眯起眼睛盯了墨诗半天,墨诗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嗔怪地看了淡楚一眼,却看到他憋笑犹如便秘般的表情,心下懊恼,脸烧得更厉害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做哥哥的都要有自知之明,妹子的胳膊肘都是往外扭的。哎,太让人伤心了不是?不过哥哥还不是最可怜的,我的诗儿,你都有多久没联系你的父皇娘亲了,也不怕他们为你担心吗?”
墨诗僵了一下,出来将近两个月时间,因为怕被抓回宫,所以从来没写过一封信,如此想来,自己实在太不孝了,都不知道娘亲要急成什么样。
“楚哥哥,你这儿有信使吗?我想寄封信回宫。”
“嘿嘿,万能的楚哥哥自然有办法帮诗儿寄信。不过信使太慢,我这儿倒是有比信使更好用的宝贝。”
“什么?”
淡楚一指桌上的鸟笼,骄傲说道:“就是它了。”
笼子里有只黑鸟傻傻待在小木棍上,看到有两个人正在围观自己,小眼睛瞪得滚圆,惊慌失措地舞着翅膀,间或抖落若干黑色羽毛,嘴里的叫声沙哑难听。
“这是……墨雀?”
为了方便宫中和淡水山庄的联络,两边都饲养了好些墨雀。墨雀产自南疆,飞行速度极快,性喜群居,会一直找寻同伴所在地,不饮不食。就是利用这一特性,墨雀可用来传递信息。墨雀很难饲养,宫中也早已下了命令不准民间饲养,所以现下墨雀已经成为淡水山庄和皇宫之间的专用传信工具,一般传递只需要两天时间。
墨诗在巴掌大的纸上写明自己的思念之情以及向家人报完平安之后,淡楚将信纸塞进绑在墨雀脚上的小竹筒里,放飞了墨雀。
“那请问曦和公主,我们何时启程前往风雨阁?”
墨诗的声音低不可闻,小脸如晚霞过境:“明日吧!”
话音刚落,一个栗子敲上额头:“身体才好些就要乱折腾,给我再歇两日,风雨阁那犄角旮旯可没有那么多人参给煮汤。”
88。二月——甲第八十七章 行在路上
墨诗看着眼前夸张的马车,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才能表现出自己的诧异了,据说风雨阁不过离淡水山庄半日车程,有必要弄这种堪比父皇出行时才用得上的奢华排场吗?
四匹精干白马在前方打着响鼻;车厢是用铁木制造的,刀枪不入不说,那铁木上竟然还有用金丝镶嵌而成的百花图,简直像是怕招不来强盗;车身之前挂了一盏八角琉璃宫灯,镂刻着一个淡字和淡家的火烈蔷薇的家徽;一掀开用上等丝绸制成的车帘,一股子龙涎香的味道扑鼻而来,醇而不恼,厚而不刺,显然是精品;车外白雪飞扬,车内被暖炉熏得犹如阳春三月;车厢右侧有一张铺了软被的床,左侧放了梨木雕花桌案,水果点心一应俱全;整个车厢全部镀金,富丽堂皇到天人共愤怒的程度。
墨诗哭笑不得地看着淡楚:“楚哥哥,这是……”
淡楚一脸理所应当:“诗儿你身体还没好彻底,受不得舟车劳顿,,再说我淡水山庄要外出做客怎么可以寒酸?”
是啊,一点都不寒酸,从车上刮点金子下来估计都可以过两天不错的小日子吧!
于是墨诗坐上高贵马车,在前后各三十二人的护卫下向着风雨阁出发。墨诗十分担心这车太过招摇会惹上不该惹的麻烦,事实证明,一切都是自己多虑了,一路风平浪静,连只拦路的小猫都没有。
不过墨诗还是好心把自己的担忧告诉淡楚,却换来某只狐狸傲娇的笑:“在这块地盘上,无论什么车,只要挂上咱们前头那盏宫灯,就没人敢来生事。”
墨诗表示不解,狐狸摸摸自己下巴,笑得不怀好意:“当年这条路上最出名的山贼唤作黑熊帮,我老爹才在这儿扎根不多久,名声还不够响亮。然后某一天他坐车打这儿过,遇上前来打劫的黑熊帮众,乖乖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了上去。然后第二天,有人发现黑熊帮被全部剿灭,现场只留下了一块雕刻着淡家家徽的玉佩。从此以后,再没人敢打淡家的主意。”
墨诗彻底石化,木然地啃下一个酸不溜秋的小苹果。
半日后,队伍已经来到风雨阁所在的青崖山,被一堆亮闪闪的刀剑拦在了山脚下。
淡楚懒洋洋地睁开惺忪的睡眼,撩开车帘,掏了掏耳朵,吹掉手上的脏东西,打完一个哈欠,才对那些眼冒火光的杀手说道:“我们来找风满楼的,他要是不在,就找云梦泽,总归谁管事就找谁。”
其中一人强制压下心中的火气,上前一步抱拳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淡楚乜斜看着身边的宫灯,曲起右手手指在上头敲了敲。
那人扫了一眼,面上一怔,恭敬行了一礼之后挥退自己的手下:“淡公子请稍后,容我前去通报一声。”
淡楚看了他一眼,垂下头继续抠指甲缝,像是里面藏了多少脏东西。
墨诗挪啊挪挪到淡楚身边,看着淡楚的动作,无辜地眨着眼睛,拿手指戳淡楚的胳膊:“楚哥哥,贵公子的形象没有了。”
狐狸鼻孔朝天吓哼哼:“本公子长身玉立,温文尔雅的形象无需向外人证明。”
千阶台阶之上,山门轰然开启。
淡楚看了看眼前不断延伸向上的台阶,又回头看了看已经迈开步子的墨诗,一把拉过墨诗。墨诗脚下踉跄,正要呼救,身子已经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淡楚一脸正经看着怀中的墨诗,自问自答道:“抱自己的妹妹上台阶不算男女授受不亲吧!”
墨诗艰难地扬起嘴角,正琢磨着要不要回话,身子已经扬起在半空中,三个起落之后,墨诗的脚重新触到了地面。稳了稳身子,墨诗看清了出来迎接的人,轮椅上的那袭蓝色的衣衫勾起自己回忆无限,墨诗一时竟然有些怅惘,直到那双一向温柔的眸子漾起熟悉的笑意,墨诗才回过神来。
“诗儿,好久不见。”
听到这句问候的瞬间,所有惆怅烟消云散,墨诗微笑着颔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雾,真是好久不见。”
下一刻,重逢的美好被一句不合时宜的抱怨打扰。淡楚往门里左顾右盼一番,不满地皱起了眉:“喂,我们不辞辛劳地跑来看风满楼,这家伙干嘛不出来迎接我们啊!”
“咳咳,实在不巧,师兄他有些事下山去了,请两位先行进来歇息片刻。”
墨诗看着捂着嘴假意咳嗽的黄衣男子,心下有了计较:这便是风满楼的师弟云梦泽吧!再抬起自己视线的时候,一道灼灼的目光正好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有探寻有疑惑,墨诗觉得有些尴尬,朝着他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目光收回,换上了温文尔雅的笑容:“欢迎两位的到来。”
墨诗正想回答,却被某人抢了先:“有饭吃吗?”
想是没料到话题会转变得如此之快,云梦泽有些措手不及,呆呆地看着眼前不耐的男子,像是终于知晓该作何反应,云梦泽清了清嗓子,重新挂上礼貌的笑容:“请二位先行歇下,在下立刻吩咐厨房做些酒菜送上来。”
淡楚俊眉一挑,十分不满:“就是说没有现成的了?”十足一副二世祖的模样。
云梦泽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简直黑成了锅底:“这个……”
淡楚闭上眼,不耐烦地挥手:“知道了知道了,这里杀人还行,杀鸡杀鱼还嫌技术生硬,做出来的东西绝对难以下咽。”
在这种泼皮面前,再好的修养也挂不住脸上的笑容了,云梦泽克制住杀人的欲望,告诉自己忍耐忍耐。
“诗儿,你到这儿以后还没吃过北川城的特产吧!我们现在去城里看看怎么样?”
墨诗看着对自己挤眉弄眼的淡楚,正想拒绝,身子已经再次凌空。
“那谁,记得给我们留门啊!”
云梦泽看着前方越来越小的人影,一拳砸在门上,一脸愤恨地往回走。
“楚哥哥,为什么要对人家态度这么差啊?”
淡楚斜了白眼:“谁叫那混账东西看你的时候眼神不正啊!”
坐在张扬的马车上行至人群聚集处,果然成功引来无数或羡慕或不屑的眼光。墨诗乖乖坐在车里,压根连车窗都不敢打开了,只好看着淡楚一颗颗往嘴里丢着葡萄。
“楚哥哥,我们去哪儿吃饭?”
“你楚哥哥的产业,宴红楼。”
早就料到被带来的地方排场绝对不会小,可是真正看到的时候,墨诗还是吞了口口水。
这……这地方压根不是座楼,洋洋水面上,横亘了一道九曲回旋的白玉长廊,还有若干叶扁舟飘荡,撑杆的皆是风情万种的美人。长廊之上有若干分支,各自通向水中若干小岛中的一座,小船的目的地也是这些小岛。岛上有风格迥异的建筑:有飞檐琉璃瓦的亭子,亭子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