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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这样翻来覆去地发烧,诗儿可要不漂亮了,所以快快好起来吧!”淡楚轻轻捏捏墨诗的笑脸,夸张地皱起眉头。
墨诗逼退眼中汹涌的泪,微笑着点点头。
“诗儿,你快快好起来,我们就可以早日启程回京了。”
墨诗一愣,想起昏迷前的决心,脑中忽然空荡荡一片,颇有些不甘,眼眶又开始潮湿。
据说人生病时特别软弱,此刻的委屈和软弱,只是因为身体虚弱吧!
“诗儿,起来把药喝了,然后商量下先到哪儿去。”淡楚作势要把墨诗扶起来,哭笑不得地看着墨诗盯着药碗打了个寒噤。
“放心,我叫大夫放了足量的甘草,不苦。”
墨诗哭丧着脸,捏紧鼻子,不看一眼,一饮而尽,苦涩迅速在口中蔓延开来,像极了此时心中的感觉。
因为启程的时候带了一堆行李丢在了风雨阁,回淡水山庄时必然取道风雨阁所在的山道,所以两人决定顺道取回行李召回护卫,然后直接回淡水山庄,不多逗留。
墨诗昏迷的时候,淡楚已让人将那辆夸张的车从宴红楼赶来,淡楚扶着墨诗走出药铺,上了车。高烧没有退去,反倒有越演越烈之势,墨诗忍耐着浑身的不适,烂泥样瘫在床上,迷迷糊糊感受着马车前进时的颠簸。
这便是终局吗?墨诗自嘲地笑笑。
91。二月——甲第九十章 命中纠葛
马车行至山脚,淡楚凑到墨诗耳边,轻声说道:“诗儿,你在车上等会儿,我马上回来。”
墨诗勉强睁开烧红的双眼,吃力地点点头。淡楚下车不久,墨诗又迷糊过去。
气势磅礴地拍开山门,淡楚二话不说抓住前来开门的人,要他带自己前去见风满楼。风雨阁中无等闲,那人趁着淡楚分心之际,向他出手,自然惊动了隐藏在各处的其他杀手,一时间,淡楚被重重包围。
眼风轻飘飘扫过周围的人,淡楚笑得一脸残酷。也不见他身形如何变动,离他最近一人已然翻到在地,不知生死,原本的佩剑也被淡楚握在手中,瞬间剑光闪过众人的双目,逼人的杀气打破了平静的气场。
那一瞬间,没有人会怀疑死神向自己伸出了张扬的爪牙,慑人的压迫力撤去之后,在场的人无不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看看自己,再看看身边的同伴,似乎没有人受伤。这看似凌厉的一击究竟有何意义?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淡楚,只见他毫不在意地松了手,剑直直落到地下,发出清脆的声音。短促的一声像是一根导火线,乒乒乓乓的声音此起彼伏响起在周围。当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中骤然少去一截的剑时,淡楚已然云淡风轻地离开了包围的圈子。
自袖口拿出一块绣帕,淡楚擦拭着刚刚持剑的手,脚步没有停顿,直到一角玄色衣衫进入自己的视线。淡楚依然漫不经心地擦着手,皱着眉看着掌心,似乎确定手已经擦干净了,才松开握着绣帕的手,几无重量的丝帕被风一吹,轻飘飘落地。
淡楚终于抬起头,同一时间,足下发力,握紧拳头向着风满楼冲去。蕴着雷霆之势的拳头砸到风满楼的胸前,即使没有包含一丝内力,风满楼也被巨大的劲头带着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捂着胸前,轻轻地咳嗽。
然而这一击远没有完结。拳头狂风暴雨般砸到风满楼的身上,一步步将他逼往后头。自始至终,风满楼一动不动,只是站直了身子,硬生生受着每一次千钧的力道,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咳嗽声虽然被他勉力压制着,还是断断续续溢出嗓间。
这场单方面的宣泄一直平静而暴烈地持续,风满楼挥退了渐渐围过来的杀手们,空旷的场地上,只有拳头砸在肉体上的闷响,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一击重拳敲在风满楼的腹部,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压下,风满楼捂着腹部弯下身来,屈膝跪在了潮湿的地面上,一声闷咳带出一口血,渐渐溶解在水洼中。
“你还算个男人,知道撤了护体真气,不过你受的伤痛,远远比不上诗儿的分毫!”淡楚冷冷看着身前的风满楼,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一直持续的咳嗽声被压下去,风满楼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微微的颤抖和犹豫:“诗儿她……还好吗?”
“哼,你说呢?”
模棱两可的答案导致的不安瞬间在风满楼心中泛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他挣扎着起身,一把抓住淡楚的衣襟,焦躁地问道:“我说诗儿到底怎样了?”
淡楚一愣,不耐地甩掉风满楼的手,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淋了雨,又开始高烧了。”
风满楼神色一滞,出口的声音也小了:“高烧……还没好?”
这一反问,恰好加剧了淡楚刚刚消下去的怒火:“你也知道大夫说过诗儿的身体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过来,连风都不能多吹。可是稍有好转,她就要来找你,我拦也拦不住。呵呵,满怀欣喜跑来,却看到你在大街上搂了个其他女人,你要她怎么办?伤心了也不哭,也不能打你一顿消气,只知道憋在心里什么话也不说。”
风满楼脸色苍白,双目黯然,不发一言。
“诗儿说了,她要回家去,不要再和你有任何牵连,也懒得和你道别。我取了行李就走,就不占你风大阁主的地盘了。”说完这话,淡楚径直绕过风满楼,向内庭走去。
没走两步,去路却被风满楼拦住:“诗儿身体不好,怎么还可以忍受舟车劳顿之苦?真要走,也不急在这一时,今晚就在风雨阁歇下,待诗儿身子好些,再做打算。”
淡楚眯着眼睛打量风满楼,候了片刻才说道:“我以为你要向我解释什么。”
风满楼笑容苍白:“无论如何解释都无法洗清我的罪孽,错的人本就是我,根本不奢望诗儿的原谅。”
正在此时,山门忽然被大力打开,一人直直冲向风满楼,将手中染血的信交到风满楼的手中,音调都变了样:“阁主,江湖中人要围攻我风雨阁!”
风满楼一惊,匆匆打开手中的信,信中只有寥寥几字,竟是用鲜血写就的:“玖愁引众欲围攻我阁,时未知,人已在途。”
信纸被揉成一团捏在手心,风满楼的牙关咬得死紧,一个个往外吐着字:“传信的人在何处?”
“受伤太重,晕倒在山下,兄弟们在照料他。”
“我去看看。”话音刚落,人影已经消失。
淡楚沉吟片刻,亦尾随而去。
山下围了一群黑衣人,看到风满楼的那刻,往边上退了一些,露出倒在地上的伤者和蹲在伤者身旁为他包扎伤口的女子。
风满楼有一瞬的呆滞,傻傻看着忙碌的墨诗,竟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的金疮药用完了,谁身上还有?”墨诗的声音透露出她心中的焦急。
有属下向风满楼递上金疮药,风满楼接下,向墨诗走近两步,将药瓶送上去。墨诗侧首接过,道了声谢,又忙着处理伤口去了。那一瞬间,墨诗脸上不健康的一抹绯红已经映入风满楼的眼,搅得他心中一片混乱:明明自己已经烧成这样,还有闲心管陌生人的事,她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
然而她专心的模样,让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忍心上前打扰。好在不多久,伤口终于处理完了,墨诗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脑中一片晕眩,脚下不稳,身子摔进一个怀抱。
墨诗乖乖闭着眼,待这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过去,唇角却已经翘起:“楚哥哥,你回来了?”
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墨诗的心中一阵忐忑,慢慢睁开眼,看到一张略显愤怒的脸。
来不及思考什么,墨诗已经遵照本能一把推开了风满楼,站直了身子,不满地看着风满楼身后的淡楚。
随着沉默的蔓延,墨诗的体力在渐渐流失,脚已经发软,神智也开始迷糊,眼前的人影不再清晰,却倔强地不愿意妥协,背靠在马车的车厢上,挺直了腰板,直直盯着风满楼。
淡楚叹口气,上前两步,扶住了墨诗,对风满楼说道:“看来你的提议不能接受,诗儿连见到你都觉得十分困扰,所以我们还是离开比较好。”
墨诗正打算撩开车帘,风满楼不带感情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你都这样了还想要到哪里去?天气也不好,还不如先在风雨阁休息一个晚上再走。若是不愿意见到我,我可以保证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波澜不惊的语调刺激得墨诗一阵火大:错的人明明就是他,他怎么还可以这般理直气壮教训自己呢?
于是笑容泛着怒火,语调挟着讽刺:“有劳风阁主关心,不过我怎么样或者该怎么做似乎都不关您的事。就算我死,也绝对不会玷污风雨阁的一寸地方!”
干干脆脆丢完话,墨诗抬起一条腿跨上车,另一条腿还来不及迈上,身子被大力拉扯着向后倒去,禁锢在风满楼的臂弯,被迫直视风满楼怒气冲冲的脸。
“再说一个死字,我绝对不饶你!”
墨诗的理智被怒火烧断线,只觉得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身体都被气得颤抖,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完一句:“与你何干!”终于体力不支,闭上了眼睛。即使昏迷,身子还固执地往马车方向倒,似乎不愿意风满楼多接触自己一分。
风满楼看着怀中因为昏迷而显得尤为乖巧的墨诗,几乎要怀疑片刻之前的剑拔弩张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然而那四个字却一直不停徘徊在脑海,摧毁了自己所有的坚强。
诗儿你竟然说出与我何干的话……
与我何干……
诗儿,我们之间,难道已经到了毫无关联的地步吗?
92。二月——甲第九十一章 决策决策
雨已经止了,夜幕降临的时候,雪花重新占领了世界。在这个静谧的夜,昏黄的灯光勾起几分思乡的念头,温暖得就像村头袅袅升起的青烟。
名蓝堂。
火盆中噼啪作响,跳跃起几点火星,温暖了不大的室。只是这里每个人的表情都凝着霜,染血的信被平铺在书桌上。“砰”一声,一只上等的骨瓷茶碗被重力放在桌上,茶盖都移了位。
“泽,你我手下三部可用的力量有多少?”风满楼眉头紧锁,看着信的眼睛几乎能够喷出怒火来。
云梦泽答道:“风部大约一百人,云部的力量一向散在外头,此刻阁中大约有不足一百人手,雨部亦有一百。不过雨部均为精英,一人可抵三人之用。”
叶莲雾微微摇摇头,沉下声道:“恐怕还没有这般乐观,云雨两部的人手之前一直被关在狱中,每日的饮食均加了半边莲。虽说半月之前泽已经停止用药,可是狱中的环境太过摧残人的身心,再加上时而有之的酷刑,散去的内力恐怕不可能恢复得如此之快。以我之见,如今的战力,有无鼎盛之时的六成都不可知。”
风满楼沉思片刻,答道:“如今外敌当前,阁中内部的战斗必须先放一边。逼不得已的话,师姐的雷部也得考虑,毕竟雷部是继雨部之后战力最强的一部。”
云梦泽叹了一口气:“就怕到时候来个内忧外患,防不胜防。”
风满楼道:“风雨阁毁了对他们来说没有半点好处。谁的身上没有至少十几条人命的债?风雨阁若不在了,还有谁给他们提供避风的港湾?外面的腥风血雨可是凭一己之力能够抵挡的?我相信他们不会有那么愚蠢。”
叶莲雾说:“即使如此,阁中的人手也不过四百左右,全部拿来抵抗对手,也还是太过勉强了。先不说胜算有几分,就算风雨阁险胜,承受的损失,也足以让风雨阁从此之后名存实亡了。”
风满楼垂下眼,轻轻吐出几个字:“我不想让这么多人上战场。”
这几个字中包含着的不祥气息让云梦泽心生不安:“什么意思?”
风满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抬眼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凝出一个奇异的笑:“对我来说,风雨阁就是我的家,师父就是我的父亲。哪里会有一个孩子愿意自己的家被别人侵犯,自己的亲人被杀害?”
“所以?”
“明明知道没有胜算,只有傻瓜才会留下来等人来砍吧!既然打不过,那就逃呗!我不信凭借我风雨阁的实力,会没法在这江湖上将自己的踪影隐去。待风头过去,再重整旗鼓,召唤大家回来不就行啦?”
云梦泽愣了片刻,才挣扎着开口:“师兄,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风满楼无辜地耸耸肩:“你说呢?”
云梦泽难以置信地开口质问:“苦心经营百年,风雨阁的根早已扎在了这里,有那么多移不除的痕迹存在,如何能够说走就走?且如此不战而走,以后江湖上哪里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处?”
风满楼不屑地挑着眉眼:“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面子问题?不过你这话还是有点道理,我们家的财富绝对不可以流落到外人的手中,带不走的还不如毁了算了。”
云梦泽目瞪口呆,然而平心而论,这确实是最能保存实力的方法;可是被人践踏尊严和家园的屈辱,自己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在突出的矛盾面前,沉默不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