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筷子举到唇边的时候,另外一双筷子已经制止了自己的行为,抬头看到风满楼紧皱的眉。
“怎么了,不合口味?”
墨诗摇摇头,放下筷子,再也没有动一口。
从进门就开始滋生的不安在慢慢扩大,事实的真相隐藏在遮蔽视野的浓雾之后,只等清风吹散这迷雾,可是墨诗找不到出口在哪儿,清风又在哪儿。
“是不是赶了一天路路累了?我要她们给你找个房间休息下吧?”
面对风满楼难得的体贴,墨诗没有拒绝,她确实有些身心俱疲。
宁心香点燃在一处房中,墨诗把自己埋进厚厚的被子当中,慢慢闭上眼睛。黑暗渐渐袭来,疲惫占据了四肢,墨诗的呼吸慢慢变得均匀。噩梦却一直不曾远离,漆黑的屋子,雪白的裙子,殷红的鲜血,不甘的双眼……墨诗在黑暗中惊醒,大口喘着粗气,额上冷汗涔涔。一直追寻的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但是墨诗已经失去了解真相的勇气,她必须要离开这个鬼魅的地方,立刻,马上!
跌跌撞撞地爬下床,墨诗冲向唯一的光亮处,猛地拉开门,鬼使神差般奔到一间房前,弯下身重重喘气。
房门没关,墨诗不经意间侧过头,看到房内景象的瞬间,漆黑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透露出一股子死气:两具一丝不挂的身体贴得死紧,男子粗重的喘气声和女子不堪忍受的娇吟混杂在一处,房内散发出的特殊气味逼得墨诗的胃翻江倒海。然而墨诗的视线却被一道刺眼的光吸引--那是男子左耳的耳钉闪烁出的妖冶光芒。
20。一月——甲第二十章 惊醒逃离
“呀,公子怎么站在这儿?”身旁传来一声娇呼,房中正享着云雨之欢的人抬起头,看到的却只有一袭飘摇的衣袂。
“公子?”刚刚缓过气的女子睁开自己迷蒙的双眼,目送片刻之前还在自己耳边甜言蜜语的英俊公子衣衫不整匆匆离开。
墨诗一直在奔跑,她不知道怎样纾解心中陡然压下的沉重大石,那些在自己八岁时被外公用药水驱除的记忆,在今夜这种特殊环境的催化下,愈发真实地还原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恐惧铺天盖地,无声的哭泣绽放在吞噬所有光明的黑夜中。溶解了恐惧汗水不断下落,却又不停在身体里重生。墨诗的脚步凌乱地踏过了每一条她看到的道路,想逃离这个肮脏龌龊的世界,却最终被一条河止住了去路。
脑中依然反复闪烁着那一抹刺眼的红,还有风满楼脸上痴醉的表情,墨诗再也无法抑制住胃里的翻涌,扶着一棵树吐得昏天暗地,晚上本就吃得不多,吐完了之后依然在干呕,间或吐出蓝紫色的胆汁。吐完了之后,墨诗蹲在河边,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看着湖面上反射的皎洁月光与粼粼波光,无声哭泣,身子在风中微微颤抖,像街边流浪的被人遗弃的睁大了无辜眼睛的小猫。
这个凄凉的夜,比夜风更凉的却是那颗早早受到伤害的心。
一件带着温度的衣裳披上墨诗的身,墨诗愣愣地看着水中的倒影,忽然像被雷击般抖掉身上的衣服,跳到一边紧紧抱着身边的树,眼中带着重重防备恐惧地看着只着内衣的风满楼,像只受惊的小兽看着比自己大上不知多少的庞然大物。
心猛一抽搐,风满楼看着墨诗如此受惊的举动,眼中的愧疚几乎溢出。在脑海中搜索着合适的词句,沉默却伴随着恐惧愈演愈烈,最后只找到平平淡淡的七个字:“对不起,吓到你了。”语调轻柔如波上清风,只为不再惊到眼前明显受伤的女孩。
墨诗瞪大的双眼中泪水在不停渗出,滚落,漆黑的眼眸表露出极致的哀伤。
风满楼的心遭受着凌迟,钝刀轰然舞下,轻而易举地扎进心尖,鲜血四溅的痛。
“我们回去好不好?这里很凉,你会生病的。”风满楼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语句,心中的疼痛与怜惜在慢慢扩大。
他多想在墨诗面前忏悔自己的罪孽,可是当他向墨诗跨出一步的时候,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墨诗颤抖着往后退了一步,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回到原来模样。
“诗儿……我们回去……”风满楼从来没有想过以油嘴滑舌著称的自己会有如此语截词穷的一日,可是看着眼前这个摇摇欲坠的女孩子,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在颤抖,他想带她去温暖的地方,可是她不要他靠近……
她……怕他。
早知会有现在这般尴尬的情形,自己再怎么着也不会带诗儿去那种地方啊!满心的懊悔在看到墨诗用尽全力在地上写成的字时,化成无数支涂着毒药的箭支,箭箭穿心而过,带给他无法比拟的噬心断肠之痛。
凄寒的月光中,地上明明白白呈现出用枝条写就的三个字:你很脏!
“诗儿……”风满楼呆呆地看着地上的字,喃喃地呼着墨诗的名,却只看到墨诗咬着发白的嘴唇,一副固执的表情、
“诗儿,是不是只要我变干净了你就不会再排斥我了?”风满楼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墨诗依然防备地看着他,手中紧紧抓着刚刚用来写字的树枝不放。
“诗儿,等我!”风满楼看看身边粼粼的河水,留下这句话,毅然决然地跳了下去,几个气泡过后,再没有其他现象,像是一块大石头无声无息地沉入水底。
21。一月——甲第二十一章 冰释前嫌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水面依然平静。墨诗走到岸边,木然地看着刚刚某人沉下去的方向。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墨诗丢掉手中防御用的树枝,跪在岸边,洁白的衣角被冰冷的河水浸湿,脖子伸得老长,聚精会神地看着刚刚他跳下水的那个点,细细分辨着每一个动静。可是什么也没有,墨诗开始没由来的心慌,明明知道他不可能这般莫名其妙的溺水,心中的焦躁担忧却没有减少一丝一毫。手指不自觉地抠进身前的土地,身子因为恐惧和寒冷颤抖得更加厉害。
他,死了吗?瞬间闪过的一个念头却让墨诗感到铺天盖地恐惧,身子像悬在半空中,无依无靠,好似随时都会掉下来,摔个粉身碎骨。
绝望的泪水落到水中,激起无数个小小的涟漪,激荡开去,墨诗的身体垮在冰冷的岸上,目光呆滞如没有光明的深渊。
“哗啦--”湖水中央忽然被分开,一个身影立在月光中,红色耳钉闪烁。
“诗儿,我把自己洗干净了,你还要我吗?”风满楼认真地看着岸上的墨诗,脸上的神色夹杂着不忍与心疼。
心中的忧虑一下子无影无踪,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墨诗从未觉得如此知足。
淡淡月光中,墨诗忽如醍醐灌顶:过往的苦难犹如缠身的顽疾,虽然曾经带给自己跗骨蚀心的苦痛,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疾病总会痊愈。便如之前经历的黑暗,正是人生途中的绊脚石,只有摔过了才知道疼,才会行得更加成功。若是只知一味将曾经的苦难搬于人前,祈求众人的安慰,那这个人注定不懂成长,这样的人生,未免太悲哀了些吧!毕竟生活的滋味,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而不是基于他人给予的同情目光。软弱的人生,从来不是自己的信条。更何况人生路上还有这么多人相伴,自己应当感激上苍,给自己一个多姿多彩的人生。世上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爱别离,生死隔,现如今,自己拥有的已经足够。
墨诗望着风满楼的眼神渐渐化进如雾如乳的月光中,呈现出一种历尽沧桑洗尽浮华后的温柔与感激。看着风满楼诧异的神色,墨诗忽然想对他微笑,不管怎么样,感谢他对自己的关怀,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想要迎接这个自认为重生的人的瞬间,神智脱离了身体,身子软软滑下。
风满楼踏水而行,仓皇接住了倒下的墨诗,望着墨诗苍白的脸上残留的笑意,心中被不知所措的焦急堵得窒息。
不知道墨诗到底怎么了,这种不确定性逼得风满楼几乎发狂。满脑都是被焦急点燃的熊熊烈火,百般迷茫中却依旧不忘记给墨诗披上自己跳水前脱下的衣裳,然后便带着她匆忙飞离。
曾几何时的擦肩而过,到如今的心如刀绞,这般连心接肺的牵挂在不知不觉中早已枝繁叶茂,却只在涉及生死时才渐渐显露出荫蔽的真心,连自己都不知道命运是在什么时候埋下的种子。
因为焦急,风满楼几乎一掌拍烂一家药铺的门面。
大夫胆战心惊地看着双眼通红的地狱修罗,哆哆嗦嗦查看被他紧紧抱在怀中的昏迷女孩--凭借他的阅人无数,他便知道阿这白衣飘飘的少侠其实是个女儿身。弥陀佛菩萨保佑不知默念了多少遍,只祈求这个女孩千万别得什么不治之症,要不然,只消自己一开口,自己的小命就得毙在这修罗的掌下吧!自己断脉后,大夫终于舒了一口气,老天终待自己不薄啊!
赔上一个笑脸,大夫劝慰道:“公子无需担心,姑娘只是因为经受不住短时间内的情绪变动外加风寒入侵才昏迷,只要多加休息好好调理,用不了多久便能痊愈的。”
如释重负的叹气响起在大夫身边,大夫偷偷打量这个邪魅的男子,在心中暗自揣测两人的关系。
忽略大夫揣摩的目光,风满楼将墨诗安置在边上的竹塌上,拉过边上的被子将墨诗牢牢盖上,目光粘连在墨诗身上,不曾有一刻脱离。厚实的棉被中,墨诗的小脸显得越加娇小。不知梦到了什么,墨诗长长的睫毛如蝶翼扇动,双眉攒起一个山峰。一双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抚上墨诗的头顶,指尖滑过眉心,带走了那一丝惆怅。
“睡着的时候明明一副娴静如水的模样,怎么一醒来就张牙舞爪像母狮子呢?”指尖轻轻敲在墨诗的额上,风满楼笑得很满足。
“安心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风满楼对着犹自昏迷的墨诗轻轻许诺,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是掌心捧着世上最瑰丽的珍宝。
衣上发上残留的水滴答到地上,慢慢地积累起一个小水洼,可是风满楼浑然不知,脸上的笑容是完全颠覆他邪魅气质的温柔。
墨诗这一昏迷,整整昏迷了两天一宿。
22。一月——甲第二十二章 欢喜冤家
空气中有淡淡花香,一缕金光透过窗纸撒到这个寂静的房间,投射到白纱飘摇的床铺中。
墨诗慢慢睁开自己的眼睛,脑中依然有无法清除的混沌。慢慢坐起来,看到压在锦衾的纯白貂绒披风,随手拿过,披在身上,从床上走了下来。
走到窗口,推开窗,一股子夹杂着花香的清风占据了自己的感官。墨诗眯起眼,看着楼下院子中灼灼绽放的粉色桃花,之前压在心中的阴翳一驱而散,不禁心情大好。忽然想起种在栖心驿中的那几株白梅花,那是自己的父皇特意为了娘亲种的,年年开花的时候,一家人总会去那里赏赏花喝喝茶,听父皇娘亲讲讲以前的故事。
嗓子有些干涩,难以吞咽。墨诗回身,正好看到放在桌子的一壶茶,随手倒了一杯,入口之时,才发觉水的温度竟然不冷也不烫,想必是有人在不久前刚刚泡制的。
心里被茶水浇得暖暖的,墨诗脸上的笑意更盛了些。想起那个月色苍茫的夜晚,那条波光粼粼的小溪,那张焦急仓皇的脸,还有那双后悔莫及的眼,至于其他的事,竟然像沙滩上的脚印,被海浪冲刷过之后,再不留痕迹。
娘亲说过,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何况一个和自己萍水相逢的人能为自己做到这份上,也足够让自己心生感动。
这么一来,看在那晚冰冷的溪水的份上,曾经的债也可以一笔勾销。墨诗轻轻咬着杯沿,嘴角上扬,眼睛晶亮。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墨诗倚在窗台上,双手捧着白瓷杯,好整以暇地看着端着托盘进来的风满楼。
“这小丫头再不醒,我堂堂翾梦公子可要被药渣子活活熏死了。”风满楼也不回身,抬起右脚踢门角,门便关严实了。
再抬头时,便看到站在窗口的一抹纯白色的身影,漆黑修长的发散在白色披风上,被窗外的清风扬起,半遮掩住容颜,只一双清亮如冰的眼睛显得特别透亮,眨巴眨巴的,似乎很是无辜,唇边若有若无的笑意带着些许促狭,倒像是在等着看一出好戏的模样。
有那么片刻,两个人的视线交融在一处,一个满腹惊讶,一个笑意盎然。
风满楼曾经幻想过很多次墨诗醒来后自己该用什么表情说些什么,是该道歉呢还是保证自己以后绝对不再留连风月场合,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接受墨诗哀怨悲痛目光谴责的准备。可是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第一眼见到的会是这样一双含笑的眼睛,暂且不论这笑意究竟包含了什么意思,反正风满楼之前在心中准备半天的台词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乱糟糟的糊成一团,除了傻笑竟是什么表情也做不出,不免满心懊恼,自己竟然对一个小丫头无从下手?!
墨诗看着风满楼那张一贯不可一世的脸上显露出极度罕见的尴尬笑容,心情大好,一双眼睛眯得只留两道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