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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她穿着一身珍珠白的衫子,被我这么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吓了一跳,有些怯生生地望着我。俄而便施施然地朝我客客气气一笑,轻声叫我“夫人。”
我被她这一声“夫人”喊得又笑了出来,“你既喜欢了沈垂杨又替他生了儿子,既然心不甘情不愿,方才,喊得又是哪门子的‘夫人’。”
她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尴尬,怀里头的小孩子竟是不再哭了,只是瞪大了眼珠子望着我。
我看看她的孩子,又望向她道,“我听闻你替着沈家添了新丁便来看看。”这女人一言不发地低着头。轻轻拍着孩子哄他睡觉。
被这祥和景象刺得眼睛和心里都痛,我又笑道,“绿意,把孩子抱来我看看。”
身后的丫鬟依言将孩子从她手里头生生抢了过来,带到我面前。那孩子还没睡着,仍旧用墨黑发亮的眼珠子看我,之后“咯咯”地朝着我笑。
“这孩子不怕生,我看了喜欢得很,日后便抱到我那里去养。”我用手逗弄他,不咸不淡地吐出这么一句。
眼前的女人突然愣住,错愕地看着我,“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竟是听不明白么,你是个聪明人,应当晓得的。”我若无其事地用手理了一下衣裳的前襟,然后用平静如水的眸光望着这女人,缓缓吐出一句,“这孩子,归我了。”
换做从前,我是决计想不到自己能残忍至此的,可是我也想不到我身边这群人,能够这样残忍地欺我瞒我,尤其是沈垂杨。
若是连他都不能再信了,那么这个世上,又有什么是我可以相信的?
☆、第 59 章
这女人慌了手脚,不顾自己还在坐月子,“扑通”将自己膝盖重重砸到地上,“夫人开恩,若是昭昔哪里做错了,夫人责罚我便是,孩子是无辜的。”
好一句“孩子是无辜的”,凭什么你和他的儿子好好的,我的儿子,却要被人抢了去。
我眼波微动,“你大可放心,这孩子既跟了我,我自然是不会亏待他的。”
“夫人……夫人……”见我转身走了,她居然追出来跪在了我面前,“夫人这么做,垂杨是不会答应的。”
“哦?是么,你怎么晓得他不会答应?嗯?”我迎着微微有些刺目的日光,俯□子看着这女人苍白的脸,“你这么相信他,不怕被他骗了么。”
这女人握紧自己的两只手,低着头,“垂杨是不会骗我的……”
“哈哈,真是好笑……哈……”略略夸张地仰头,眼角居然都笑出些泪花来了,他不骗她,却骗了我。轻轻地用袖子拭干眼角的泪,转而用凌厉的眼神看她“你信不信,只要我说这个孩子是我生的,他便是我生的,沈垂杨也好,老夫人也好,他们谁都奈何不了我。”
她紧紧地抿着嘴唇,惨白的唇竟然有了些血色,我正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了,居然听见她轻笑着吐出一句,“信。怎么不信,你向来是这般神通广大,人人都要避忌你三分的。”
我睨着她,细细的眉头拧起来,“你说什么?”
她虽是跪在地上仰头看着我,气势却是半分不减,“圣上赐婚下来,你当真以为沈府个个都是高兴的么。老夫人和垂杨不过是仗着皇上的面子,晓得你身份特殊。他们是敬你畏你,却从来不敢将你看做是自家人。”
我知道她这话其实并没有说错,可是却戳中了我的软肋。他们对我实则是没什么感情的,不过是碍于南玖的面子,说得难听些,我不过是狐假虎威的那只狐狸。
我冷眼看她,听她继续大放厥辞,“我在碧落居呆了这么久相安无事,你嫁进来的时候也不见他们赶我走。纵使是傻子也该知道,谁才是沈府真正的少夫人了。更何况,垂杨从来喜欢的,便是我。”
她这话一说,我便毫不犹豫丝毫不留情面地赏了她一个耳光。“啪!”地一声,清脆响亮。
“你知不知道方才那番话,我若是到圣上面前告一状,沈府便能换一个满门抄斩,包括你的宝贝儿子。你自己也知道,折辱了我便等同于折辱了皇上,偏偏还要逞一时的口舌之快,真是可笑至极。”
我施施然甩了袖子走了出去,再不理会这碧落居里的女人在我身后哭闹。
一室寂静,隐隐约约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香炉里燃着新的香,我手里捧着一杯绿意刚刚煮好的清茶,手边的摇篮里头躺着我从碧落居里头抢过来的那个人的孩子。
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总算是等到沈垂杨大驾光临。
他站在门前并不迈步进来,我也不着急,若无其事地摆好手里的青玉盏,腾出手来摇了几下摇篮。“有事?”
“凝芷,你又何必如此。”等了很久,等来这么一句。
“我如何了?”我神色自若,仿佛这件事情于我而言无关痛痒。
“将孩子还给昭昔罢。”
☆、第 60 章
“她倒是命好,还有人来替她鸣这不平之事。”说罢,我将那孩子抱到自己手里头。我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
“凝芷,她到底是个可怜人。”
我皱起眉头,可怜人,什么可怜?怎么倒是没人觉得我可怜?我莫名其妙地弯起嘴角,“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沈垂杨走近我,看着我手里那个孩子,眉头紧一紧,接着曲起自己一条腿单膝跪倒地上,伸出手来抚我冰凉的手,“凝芷,是我对不住你,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你又何必这么执着。”
我用嘲讽带霜的眸光看他,“没有了。我和你,不会再有孩子。我生了两个孩子,男孩叫熙儿,女孩叫茝儿。”抱着孩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怀里的婴儿被我箍得用力,渐渐啼哭出声,在昏黄烛火明明灭灭的光阴里,在夜色笼罩下的空空荡荡的白芍园,显得格外凄凉。
沈垂杨奈何不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哽住还带着些隐忍,“凝芷……我知道你怪我,你气我……可是,我又能怎么办?”
“啪”地一颗眼泪落到手上,烫的我颤了一下。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一个又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他又能怎么办?
“你既知道这夺子之痛的苦,又何必再狠心让昭昔也经受一遍?”他握了我的手在我耳边低声地劝。
我被他这么一番说辞弄得多多少少有些动容,看着手里啼哭的孩子居然有些不忍心。
这人直起了身子将孩子从我手里慢慢转到自己怀里头,之后转身给了身边一个丫鬟,那丫鬟迈着细碎的步子急急地推开门跑了出去。
我回过神来,一下子站起来要跑出门去追,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从正面死死地抱紧箍住。挣了两下没能挣开他的桎梏,便握了拳头死命用力地捶他的肩膀,眼见着那丫鬟已经出了白芍园的月洞门,终于颓然地安静下来。沈垂杨放了手,我一下子便瘫坐在地上,眼神仍旧直愣愣地盯着那丫鬟早已经跑远了的背影。
沈垂杨松了一口气,蹲□子来想要扶起我,却被我抚开他的手。见我没反应,于是不由分说便横抱了我,将我安置到床上。没了再挣的力气,我用手背抹干净脸上的泪痕,要放下之际却被他突然捉住了腕子。他将我的手托起来展平,几根原先长半寸的指甲居然生生从中间折断,殷红色的血漫布整个指尖,想也知道是方才用力捶他的时候弄断的,我却一点不觉得痛。
他眉头紧紧皱着,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我的指尖,轻轻地往上头吹一口气,“疼吗?”
我不理他,抽出了手别过头不看他,然后侧过身子将头枕着床栏阖上眼,只觉得头疼欲裂,眼前画面一幕幕地放,紫陌抱着我的熙儿扬长而去,我到碧落居抢了那女人的儿子,沈垂杨到白芍园来将那孩子抱回去。太乱,却怎么都挥不去,我总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也要疯了。
沈垂杨看着床上的人发愣,这人方才那样的表情,那么绝望,就好像是——这世上其他的人都活着,可她已经死了。幸好她转过头去不看自己,否则被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怕是要忍不住用手遮住她的眼睛,因为那样的眼神,谁看了,都是忍不住要哭出来的。
☆、第 61 章
身边有微苦的药香,还有均匀的呼吸声。我身子不自觉地僵硬,微微抬头,额头磕在他削尖的下巴上,他动了动,却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我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甲已经被修平,断掉流血的指甲上面缠着细细一层纱布,想也知道是谁做的。想到这人在昏暗晃动的橘红色烛光下替自己细心地用剪子修指甲,然后上药包扎,不是不动容,可再想到这人由得别人将自己的儿子抱走了,又是一阵心痛。
微微拉远一些自己与他的距离,却看见他似乎陷在什么梦魇里头不得脱身,额头上细细的一层薄汗,眉头拧着,口中喃喃,“昭昔……昭昔……”
自嘲一笑,想起那女人的话来,“垂杨从来喜欢的,便是我”。
飞快地下了床出了屋子,一面走一面披上外衣,跨出沈府的朱漆大门。拦了轿子直接向宫门去,我不知道自己走这一趟能不能将熙儿讨回来,可是我知道,我不过是不想不死不活地躺在床上罢了。
南玖刚刚下朝,便见万宝这奴才一路小跑过来,神色慌乱,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正准备呵斥,却见这奴才手里拿着自己替那人重新镶好的冰种飘蓝花玉镯子。
龙辇高抬,万宝扯着尖细的嗓子喊了一声“起驾”,他坐在明黄色御座上,手心微微出汗。明明晓得这人是为什么来找自己,从来都是笑看风云高深莫测的曦宁帝,此时此刻,居然患得患失,紧张忐忑如同少年。
龙辇停在承乾宫门前不远处,他看着这人侧立着,风吹过,扬起她鸦色的发丝和月白色衣裳的一角。他手心握着那只镯子,有些用力,微微发了烫。她这么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要融进朱红色宫墙和琉璃瓦绘出来的一幅画卷里头。她在等他,等了不知道多久,却是一直专心致志地在等他。想到这一层,他多多少少有些欢喜,不自觉地扬起嘴角笑起来,之后,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待到他站到她身侧,她便回了头来,面色略略有些苍白,衬着微微有些发红的眼眶,她吸了一下清冷的空气,良久……“南玖,把熙儿还给我。”
他明明一早猜到这人来找他只是因为她的儿子,她和那个人的儿子,却在听见这话的时候,还是仍不住讽刺地笑了一下子。
“初六那日是小皇子满月,到时候记得早些到,多饮两杯水酒。”
看着这人眼里头的光亮一点一点地暗下去,强撑起来的伪装一点点地坍塌,南玖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对着这个人,竟然也是能够做到狠心至此的。
“我再说一次,把我儿子还给我。”这人说话都已经哽咽,看着他的目光却仍旧是自己所熟悉的,一如既往的倔强。
“你又有什么不放心的,朕知道交易该公平,等到小皇子满月那一日,自然会封你作一品诰命。”看着眼前的人紧紧绞着衣袖的泛红的手指,他轻声一笑,“怎么算不来了,这明明是笔划算的买卖。”
“一品诰命?妾身福薄,受不起,若是真的,怕是要折寿。”她“呵”地轻笑出声来。转而目光又凌厉,“更何况,一品诰命按着国礼,皇上是该要来替我奔丧的,我可不想黄泉路上见着什么不想见的人,走也走的不安生。”
他强压住了怒气,这人从来不会挑好听的说,偏偏捡些他不乐意听的来激怒他。他将她的儿子变成一桩买卖交易的物件,她便厌嫌自己是个她不欢迎的人,连给她天大的面子,天子亲临灵堂奔丧她都觉得嫌弃。
彼此之间言语之间锋机暗藏,再不复六七年前斗嘴皮子耍花腔的和乐光景。
他抬头,瞧见夕阳斜照,南边“扑啦啦”飞过一群雁,心知怕是自己再也留不住这人。他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日,如今他又做了这样的事情,叫她记恨。可那又怎样呢?心里头有个声音渐渐响起来:纵使是这么恨他一辈子,也总是比她和另外的人快快活活地过日子,将自己全然忘记了的好。
忽而见她笑中带泪对着自己道,“南玖……你放了我罢……”
他再看她,不自觉残忍地笑起来,“来人啊,将一品诰命夫人送去太子府休息。”
她愣了一下子,之后似乎是极其痛苦地皱眉,“南玖,你怎么就不肯放过我?”用那样绝望的神情这样质问他,他几乎就要心软,只能生生扭过头不去看她。那样的神情,怕是自己一辈子忘不掉,仿佛这世上其他的人都活着,可她已经死了。
☆、第 62 章
曦文二十年,我与那人在江南的画舫上见了第一面。自此,便踏上一条万劫不复的路。这路艰险泥泞,我却守着虚无缥缈又可笑的所谓情爱,硬生生地走下去,孤注一掷。
曦文二十年,曦文帝龙体安康,身子骨还算是硬朗。膝下三个儿子,大皇子自小体弱多病,成日拖着一副病怏怏的身子养在自己的承阳宫里;二皇子一派风流模样,终日只惦念着游山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