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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被紫陌这么几句话紧逼就是委屈,如果在沈府这么五年平静度日也算是委屈,那我多年之前一步一步作茧自缚,在泥沼里头苦苦挣扎的那些可怕的日子,又算是什么。
我很想将这些话悉数说给他听,却终究没有,只是自顾自地笑。许是我的错觉,他的眼里带了些隐忍,右手施力,温柔地将我的头又按到自己肩膀上。然后一下一下地拍着我的背,像是想要哄我入睡。
这么几年,我一直想寻个肩膀靠一靠,不过只是靠一靠。我头顶上有一片极其阴沉的天,始终是我自己一个人在撑着,其实,心里头也在盼望,几时能够有这么个人,在我顶不动这天的时候,来替我撑一撑。
我伸了自己的食指,自他的额头一路向下描绘他的五官,他也不动,只是由着我。从温柔的眼,英挺的鼻,极薄的唇到削尖的下巴。他的唇微微泛着白,倒同那个人有些相似,一样是这么薄,这么凉。
我突然一个转身,倾身覆上那人的唇,自己原先没了气力的两只手紧紧地拽着那人的衣袖,压着他略显消瘦的躯体。
我怕我一个不留神,他便轻轻巧巧地抽身走了,我怕他这么一走,自己就又成了个笑话。
我吻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才分开自己的唇大口吸气,脸有点发烧,双手却不愿意放开那人的衣袖。“凝芷,够了,放开罢。”他的话语里头多少带了点哄骗小孩子时候的无奈。我被这语气激得有些恼怒,几乎是用瞪的看他一眼,然后作势又要吻下去。
他那双手极其轻松地便托住了我的腰,让我没法再压制着他。我孜孜不倦,此时不管不顾地空了一只手出来扯他的腰带。一边连牙齿也用上,妄想将他的衣袍解开来。
“凝芷。”他喉咙有些干涩,“我不想你后悔。”
我低低笑了两声,“我从不让自己后悔。”那人墨绿色的腰带已经被我解开,散乱地放在床沿上。
“你知道的,这么下去,就再没法子回头了。”那声音又低沉了几分。
我不理会,笑容肆意地绽在唇角。
我原本就没了回头的路,不过是自己还妄想着有可以回头的机会,事到如今,我要亲手打碎这虚幻的梦境,才好让自己,真正醒过来。
他叹了口气,轻松地翻过身来便压制住我的动作。他将我两只作乱的手紧紧握住,自上而下,定定地看着我。
我与他默默地这么对视了一会,他仿佛从我眼中看出我破釜沉舟一般的决绝,我用自己微凉的鼻尖在他胸膛上蹭了蹭,然后便迎来一个绵长而细密到极致的吻。
☆、第 17 章
醒来的时候,凌乱的发丝纠在一处。我睁开眼略略抬头便顶到那人的下巴,轻轻地闷哼了一声,他稍稍动了动,却没任何转醒的意思。
我凑近他,用自己的牙齿轻轻啃咬了几下他突出的锁骨。他稍稍皱了皱眉头,带着些疑惑地睁了眼,然后动手将我搂紧了一些,“别闹。”
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似乎天仍旧没亮,于是便又昏昏沉沉地阖眼睡去。
时隔一个半月之后,曦宁帝起驾回宫,离开承德。
随行的车马仍旧是浩浩荡荡的一大群。此次回洛城之后,曦宁帝便会封紫陌为后的消息不知怎么的不胫而走。
我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自己手里的算盘,一边极其平静地对身边的人道了一声,“恭喜。”
那人不回答我,掀了马车的帘子看看行进到了何处。我又道,“该给皇后娘娘准备些贺礼,你说,送些什么好呢。”
“你定罢。”
明镜替我用小木梆子捶着腿一边轻声道“少夫人,猴魁折现之后入账三千九百两。”我点了点头,然后就发现沈垂杨带着笑意来看我。
“你就不怕拂了圣上的意么?还有,给皇后娘娘的贺礼,是不是就准备从这三千九百两里头动脑筋?”
我被他盯得有些窘迫,“有什么可笑的。”这一句里头,多少有点恼羞成怒的成分,只因他看穿了我打的这一出羊毛出在羊身上的如意算盘。
我想起他前半段的问话,不自觉地在暗处扯了个讥诮的笑出来。想来我拂当今圣上的意,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又有什么可怕的。
洛城今年夏季过热,倒显得接下来的这个秋天格外的萧索。
曦宁帝在回到洛城之后的第十日拟了封后的圣旨,一时之间,不仅皇后承安宫的门槛要被踩坏,连同沈府的大门前头也是车水马龙,迎来送往不断。
我手中捧着朱红色鎏金锦缎包着的贺礼站在的寝宫前头等皇后召见我的懿旨。
盒子里头的是汉白玉质的多子佛,白净无瑕,浑身通透。我拂着盒子上滑不留手的缎面,上头绣的是百福图,配着多子佛祥瑞的笑,多多少少带着点喜气。
这贺礼废了我不少心思,价钱也要三千五百两,不过还留下四百两能让我拨去修葺沈府被踩烂的门槛,到底是没花我一分钱。
想到这一层,我多少有点欣慰。
紫陌身边的万公公领了我进去,我跪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头喊了声“参见皇后娘娘。”接着,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身着正红色宫装的皇后娘娘头上戴一支插云的凤簪,手上戴着金色指套一件件地去欣赏别家送来的贺礼,那双手上染了些深色的蔻丹,让她的皮肤看起来泛着些略显病态的苍白。
我跪在那里,直到自己双膝发了麻,只觉得这么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这时候,才听见皇后说,“瞧本宫的记性,都忘了方才召了嫂嫂。”
不自觉地苦笑了一下,她变着法子要与我为难,却寻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那意思我自然晓得,她根本不是忘了,而是存心要这么做。
我不动神色地咬牙,强撑着站起来,脸上笑意半分不减,“皇后娘娘是贵人多忘事。”说罢便将手中的锦盒递上去。
万公公替着打开,紫陌不过是瞟了一眼,然后便满意地笑,“嫂嫂有心,多谢了。”
☆、第 18 章
紫陌让万公公送着我出了承安宫的宫门。我原先双腿就没了知觉,一走动便愈发觉得这疼痛有些难耐,偏偏这太监走得极快,我只能暗中咬牙吃力紧跟。
快要出承安宫宫门的时候,万公公用阴阳怪气的调子催我,“沈夫人,快着点儿啊,老奴一会子还得赶着去伺候皇后娘娘呐。”
我一边赔个笑脸,“有劳公公了。”一边却想起来,原先替着皇帝来沈府传圣旨的,也是这位。
我左手扶着门框,右脚这才吃力地迈出承安宫的宫门,突然感觉左面的宫门飞快地关上,左手没了支撑,自己失了重心,几乎就要被这一尺高的门槛绊倒。眼前只是黑了这么一下子,肩膀就马上被人托住。
我尚未反应过来这久违的熟悉的拥抱,明黄色盘龙的衣袍,带着丝丝龙涎香。只听见万公公“咚”地跪在地上,带着颤抖,喊了一声“皇上吉祥。”
“没事罢。”他牢牢地托住了我的肩膀,抱了一会子然后又放开,替我将皱起来的衣角拉平整。
我笑笑,然后吸了吸鼻子,“没事。”
原先因为这承安宫里头的有心刁难,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有些委屈,眼框里头含了点若有似无的泪。
我吃力地挪了挪步子,他当下便看出了端倪。
“万宝,你这狗东西,胆子倒是不小。”他话里头带着笑,语气却仿佛是冰一般的凉薄,几乎让人不寒而栗。
名叫万宝的太监顿时在地上磕了不知几个头,几乎连血都要砸出来。“奴才不敢。”
“足足三个时辰。”他说完,比了三根指头出来,“这承安宫里,有些什么要看三个时辰?”
呵,原来我跪了已有三个时辰……原来他从我进宫起,就一直等在这里……
他继续用冰凉的声音教训跪在地上磕头的太监,“你当朕是傻子,还是当朕是瞎子?”
万宝顿时抖如筛糠,面色一下子就白了,“皇上圣明,奴才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隐瞒皇上啊。”
“哼。”他冷哼一声,“你不是吃了豹子胆,是有人借了你狗胆,狗仗人势,你说是也不是?”说罢抬眼朝承安宫看了一眼。
“是是是,皇上所言极是。”
“唔。既然如此,今晚你就去苦竹院跪一夜罢。”
苦竹院是何等地方,当年大皇子就是被他从承阳宫带出来囚禁在苦竹院,宫里头的老人大约都知道这事。那地方鬼气森森,自从大皇子在那里死了之后便再没人去住过。
万宝欣然地领了罚,我被他这一成不变的折磨人的手段弄得有些发愣。
苦竹院虽听着是个院落,却是个竹子搭起来的屋子,连一块平整的地都难以找到,秋夜里头的风这么吹过去,四处都是穿堂风,吹得人透心凉。万宝跪上这么一夜,染了风寒不说,恐怕膝盖也得伤不少时候。
我同万宝皆以为他的责罚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他阴恻恻地睨了一眼万宝支在地上的手又道,“方才,你是用那只爪子关的门。”
不待万宝回答,又传来他的声音,“罢了,干脆两只都废了罢,反正也没什么真正派的上用场的地方。”
万宝还在那里感激涕零地叩头喊着“谢主隆恩。”
我抬头看看他,他却似是故意不理会我。“万宝,你这便去受罚罢。”
待到万宝一路小跑着走了,他仍旧不肯正视我。
“皇上的责罚,有些重了罢。”
“朕派人送你回去。”我等了半日,等来的,居然是他这么一句。
☆、第 19 章
“你向来是个锱铢必较的人,怎么今日竟这么大方了。”他侧过脸来望着我。没等我回答,他兀自笑笑,“这狗奴才就是在等你帮他求情,这样的事你会不知道?”
我的嘴角抽了一下。我这些小心思从来就瞒不过他,稍有动作他就已经能够洞悉。只是,他愿意配合,不至于让这太监对我怀恨在心。
我低下头,忽而想起来,他与紫陌成婚的时候,也是这般秋日,那之后,居然已经是第六个年头。
我不自觉地扯了个无比苍凉的笑容出来,然后再也无话。
不知何时开始,彼此互相折磨尽然就成了我与他之间唯一的相处模式。
我正要出宫,却碰上了我那铁公鸡大哥的轿子。
那人掀起轿帘洋洋得意地来嘲笑我得走着回去,手里仍旧不知死活地甩着那把明晃晃的金扇子,我咬着牙齿低低诅咒,“瞧你什么时候把你那只鸡爪子甩断……”
我声音已经很低很低,却仍旧被他听了去。铁公鸡的笑意愈发明显,“可惜不顺路,不然我就送你回去了。”说罢张开折扇挡住自己黄鼠狼一般的笑容。
我有点恼,泼妇一般,“停轿!”
趁着轿夫不知所措地将轿子放下来的时候,直接上前钻进轿子里头去,一屁股挨着那铁公鸡就坐下。
“先去城东沈府,然后再回城西去。”我眉眼上扬。
“亲兄弟也得明算账,银子,这银子怎么算?”铁公鸡就是铁公鸡。
我笑得人畜无害,磨着牙说“放心,这点银子我还付得起。”
铁公鸡满意地点了点头,“皇贵妃封了后了,这几日又入账不少罢。”他斜着眼睛来看我。
“真想知道?”我尾音上挑吊他的胃口。
铁公鸡突然两眼放了光,无比殷切地点头。
我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从齿缝里头挤出四个字,“无可奉告。”
他正准备用折扇来教训我,只听见轿夫喊,“沈夫人,到了。”
我一溜烟地钻出了轿子,“脚程挺快,甚好甚好,让你们沈大人给你们加工钱啊,每人五两银子!”说罢摆摆手进了沈府朱漆大门。
“呸!原先从皇宫到城西一共才五两银子!”铁公鸡肉疼地喊,我视若无睹地叫下人关上了沈府的大门……
“那同我有什么关系,不是你雇的人么!”我一边笑言,一边想象此时那只铁公鸡欲哭无泪的模样,突然觉得今日的天气真是好,真叫人舒心。
“又在同你大哥斗嘴?”沈垂杨的声音传过来,吓了我一跳。
我干笑两声,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我都听见了。”他双手交叠在胸前无比笃定地弯着眼睛看我,尔后喊了一下总管,“福伯,待会送四十两银子到城西沈府去。”说着从怀里拿了两锭银子出来。
我急忙按住他的手,一边在用手算,“不行,我这么辛苦才从他那里揩油了二十两,如今你又要倒贴四十两过去,我不是白忙活了么,这么一来我就损失了足足六十两。”
我比了个“六”摆在他眼前,“沈垂杨,你别糟蹋我辛辛苦苦省下来存在你府库里的银子。”
他明显还没有回过神来,不明白我这算账的方法,怎么就变成亏了六十两,微微蹙眉,还在想。
“福伯,少爷压根没说过送银子的事情,你莫要当真。”
福伯有些无奈,只得“唉”了一声。
☆、第 20 章
好的不灵坏的灵,我的话居然一语成谶——铁公鸡的鸡爪子真断了,却不是自己甩断的,是在床上被折断的……
沈垂杨陪着我去城西看他的时候已经过了三日,没进那人的房门就瞧见尹中堂等在门外头,瞧见我愣了愣,然后有些尴尬地笑笑。
“他现下心情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