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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苏先生,你的治疗时间好像不是今天。”
苏庭哥神色严峻:“洋子小姐,请你帮我一个忙。我的一个好朋友不幸去世了,我要通知她的父亲,想请你协助。”
“啊,是这样。”洋子想了一下:“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位同事,安慰死者亲属是他的专长。”
“不,洋子小姐,我相信你。”苏庭哥指着旁边的奥宇车,“请吧!”
在车里,洋子问道:“能不能问一下,你的这位朋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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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芙蓉。”苏庭哥操纵方向盘,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眼角含着泪水。“她是我的女朋友,是我最爱的人。”
“就是那天在餐厅遇到的那个?像模特一样的女孩?”洋子不相信。
“就是她。”
“她怎么会……”洋子瞪大眼睛。
“她跟现任男朋友去伊拉克旅游,遭遇了不测。”苏庭哥在心里咒骂夏阳。
“哦。那她为什么要去伊拉克?”洋子好奇心强。
“我也不知道。”苏庭哥说:“咱们的首要任务,是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父亲。”
“那你给我讲讲他们父女俩的情况,越多越好。”
嘀铃嘀铃,苏庭哥按动水伯仁的门铃。
“是庭哥呀,请进请进!”水伯仁热情欢迎。
“伯伯,这位是我的朋友,大岛洋子。”苏庭哥作介绍,“这位是著名科学家、研究员水伯仁。”
“嗨,什么科学家不科学家的。”水伯仁谦虚地摆摆手。他夸奖洋子:“多漂亮的女孩呀!”心里却在想:只不过比芙蓉要差一些。当然,不能要求每个女孩都长得象芙蓉一样。
“伯伯,真对不起,一直忙着,所以没有时间来看您。”苏庭哥道歉。
“这怎么能怪你呢?”水伯仁身子向后仰:“我觉得你和芙蓉是天生的一对,可她偏偏……咳,这孩子,就是倔,我都管不住她,你也别往心里去。”
“您最近身体还好吧?”
“还是那样,没什么大毛病,就是闷得慌。”水伯仁说:“不过比去年强了,我经常去老年活动中心下棋打牌,认识了一些朋友。我还在家里养了些花草金鱼,你们可以看看。还有啊,”水伯仁兴致勃勃地说:“最近我认识了一个气功大师,不是呼风唤雨、隔山打牛、料事如神的那种,他只会修炼个人身体。我按照他说的,每日静思一小时,觉得脑子反而更清楚了。”
洋子表示肯定:“静思和内醒,也是弗洛伊德给大家提出的建议,对于心理疗养是有好处的,您应该坚持下去。”她话题一转:“伯父,您身子骨还挺硬朗,怎么没找个老伴?”
“嘿嘿,”水伯仁看老伴的遗像,笑着说道:“芙蓉也劝过我。可我呢,一直惦记着他妈,所以也没打算再找。不怕你们笑话,我有些怕女人,一个女儿已经够我受的了,再给她找个后妈,我可对付不了那么多麻烦。”
“那还是不一样,”洋子说:“芙蓉早晚会离开您的。”
“她还能跑到哪儿去?跑出北京?跑出中国?”
“可她现在不是去伊拉克了吗?”
“嗯,对。”水伯仁喝一口水,焦虑地说:“按理说,她今天就回来了。可她昨天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呀?”
“伯父,”苏庭哥面露难色:“我们希望以后能经常来看您,只是怕您不欢迎。”
“怎么不欢迎?谁敢不欢迎?”水伯仁正色道:“来,你们俩都来。芙蓉她不会说什么的。”
“伯父!”洋子郑重地说道:“水芙蓉回不来了,她已经死了!”
茶杯在水伯仁手中剧烈晃动,热水溅出来烫了他的手,水伯仁没拿稳,茶杯啪嚓摔在地上。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水伯仁惊惧地看着两人。
“昨天,水芙蓉遭遇不测,已经死了。”苏庭哥悲痛地说:“您一定要挺住,我们会照顾您的。”
“我不相信!她好好的,她每天都给我打电话,她今天就会回来的!你们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要折磨一个老年人!”水伯仁站起来,愤怒地指责他们。
“昨天晚上,一个叫欧阳夏阳的人给我打电话,是他说的……”
“欧阳夏阳!是他!”水伯仁把愤怒转到夏阳头上:“我一开始就不喜欢他!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勾引了我女儿!带她去伊拉克!芙蓉出了事,竟然不通知我一声!”泪水在水伯仁的老眼里打转。
“他是怕您承受不住打击,所以才让我们当面通知您。”苏庭哥公平地说。
“他是做贼心虚!”水伯仁吼道,脖子上松弛的青筋也绷紧了。“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详细的情况回来以后再谈。”
水伯仁站在原地,象一棵老朽的树木。“这么说,我再也见不到我女儿了?”
“伯父,您要想开。”洋子恨自己不会安慰死者亲属,“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把我当成您的女儿。”
“你是干什么的?”水伯仁冷冰冰地问。
“我是……”洋子直言不讳,“心理医生。”
“这么说我是你的病人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更愿意把您当成我的父亲。”
水伯仁问苏庭哥:“你有夏阳的电话吗?我要找他!”
“有。”苏庭哥取出手机,查电话号码,“我替您拨。”他拨了几遍,都没人接。
“伊拉克现在还是半夜,可能他还在睡觉吧。”苏庭哥给夏阳找借口。
“睡得再死,也能听得见。他肯定是躲起来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水伯仁气得直哆嗦。
驻伊拉克美军司令部,早晨。贝大使站在司令办公室里,向坐在办公桌后的中将司令说道:“将军!我国公民被美军无端扣押,请你立即下令,放了他!”
“亲爱的大使先生,我的士兵怎么会无端扣押守法公民呢?”中将向上扬眉毛,“他蓄意殴打士兵,打伤多人,是个暴徒,甚至有可能是个恐怖分子。我们要把他送上法庭,一切都由法律裁决。美国是个法律国家,中国也是,您说呢?”
“可他是有特殊原因的!”贝大使强调:“就在昨天,他的女友,被你的士兵枪杀了!”
“那又怎样?”中将再次扬眉毛:“这个案件我们已经定了性,纯粹是意外,我对此表示遗憾。我想,我们不应该把两件案子扯到一起。”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是无辜的!你们不能给他判刑,不能把他送进集中营!”
“大使先生!”中将把两只脚翘在办公桌上,“你很忙,我也很忙,我们不应为了一个小人物而纠缠不清。他的事情,自然有人会办,而且办得合情合理,北京不会怪你的。”
“可我会怪我的!”大使走到桌前,横眉怒目:“我不允许中国公民在伊拉克受到任何不公正的待遇!”
“送客!”中将看着天花板说道。
门外进来一名勤务兵,示意大使离开。
“将军,”大使最后说道:“等着瞧吧,这件事情很快就会传遍全中国,传遍全世界。驻伊拉克美军枪杀一个漂亮的中国女孩,然后把他的男友投入集中营。所有的媒体都会向希仆先生发难,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希仆会因此而表扬你,说你办得好。再见!”
“站住!”中将把脚从桌子上拿下,唰地站起,恶狠狠地盯着大使:“你不会这么做的,你会被驱逐出伊拉克!”
“相信我,我会的,而且我有这个能力。”大使刚毅的脸上毫无畏惧。
“我可以放他,”中将退让,“但他必须在二十四小时之内离开伊拉克,从此以后不许再来!”
夏阳被从美军看守所里放出来,大使和阿布上去迎他。
“他们没对你怎样吧?”大使关切地问。
“还好。”夏阳有些神情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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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你去旅店,”阿布支吾地说,“你今天就要走了。”
“有事给我打电话。”大使叮嘱。
夏阳回到旅店的房间里,收拾自己和水芙蓉的东西。他有些心不在焉,收拾东西时总是丢三拉四。
电话响了,在一瞬间夏阳以为是水芙蓉打来的,但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喂,你好。”夏阳用英文说。
“是夏阳吗?”电话那头传来急切的汉语。
“伯伯,是您!”夏阳立刻站起,大脑高速运转,额头渗出了汗水。
“你说,芙蓉怎么了,她怎么了?”水伯仁恨不能从电话里钻出来。
“您不要着急,听我说。”夏阳尽可能委婉地把事情叙述一遍,和气中略带伤感。
电话那头良久无语,只听见啜泣声。
夏阳小心翼翼地说,“伯伯,您要不要来看她一眼?”
“那个地方,我永远也不想去。”
“如果您同意,今天就……就火化了。”
“……”水伯仁默许。
“我会经常去看您,照顾您的。”
“用不着。就这样吧。”
老头子不能原谅他,夏阳完全理解,他甚至希望跟水芙蓉一起死去。他准备放下电话。
“欧阳!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水伯仁想问又不敢问。
“您说吧。”
“芙蓉死的时候……痛苦吗?你不要骗我,实话实说,我受得了。”
“没有,她没有一丝痛苦。她在零点一秒之内就失去了知觉。”
“真的吗?”水伯仁不敢相信这个喜讯。
“真的。她就象睡着了一样,而且在梦中回到了……中国。”
“好,好,好。就这样,就这样吧。”水伯仁暂时想不起别的问题。
夏阳放下电话,一拳捶在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跳了起来。
下午,巴格达国际机场候机厅。夏阳领了自己和水芙蓉的手机、数码相机,准备登机。贝大使、助手、阿布、阿里等人为他送行,他们依次与夏阳拥抱,并祝他一路顺风。
“我走了,你们回去吧。”夏阳左手提起旅行箱,右手拎着一只布袋,里面装着精致的骨灰盒,步履艰难地进入长长的通道。
大家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是默默地流泪。
在飞机上,夏阳双手捧着骨灰盒看了一路,他仍然幻想从里面变出个水芙蓉来。
第二天早晨,北京国际机场。降落在祖国的大地上,夏阳并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心情反而更加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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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口处人来人往,其中一小群人面容凝重悲伤,他们是水伯仁、苏庭哥、洋子以及水芙蓉的同学们。
夏阳鼓足勇气走过去。捧起骨灰盒,说,“这是……”
水伯仁抱起骨灰盒,把老脸靠在上面,失声痛哭:“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大家簇拥着水伯仁走了,有的还陪他一起哭。
夏阳一个人孤零零站着,他的嘴唇咬出了血。
回到家中,夏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找出里面存放的水芙蓉的所有照片。一共五十多张,他把每一张都打印出来,包括她的裸体写真。他将照片挂满了卧室,在客厅也挂了几张。
然后他就睡着了,希望能在梦里与水芙蓉相见。
晚上,夏阳将水芙蓉的遗物整理好,放在她的箱子里,准备交给她父亲。
在水伯仁的公寓楼下面,夏阳遇到了苏庭哥和洋子。“这是水芙蓉的东西,我要还给伯父。”夏阳主动说。
“我们也是要看望他,咱们一起进去吧。”苏庭哥说。他把两人介绍给对方。
“谢谢你提前通知了伯父,而且还来看他。”夏阳真诚地说。
苏庭哥有些不悦:“你以为就你自己喜欢水芙蓉?真的喜欢她的话,就不应该带去伊拉克!”
在门口,水伯仁热情地欢迎苏庭哥和洋子:“是你们呀,快请进!”
夏阳想跟着进来,水伯仁却冷冷地说:“她已经死了,你还来干什么!”
“伯父,这是她的遗物。”
水伯仁接过箱子,“行了,没你的事了。”
夏阳站在门口不走。洋子劝水伯仁:“伯伯,这也不能怪夏阳。他是无辜的。”
水伯仁放夏阳进来,其实他也希望夏阳能来。客厅里多了女儿的遗像,与妻子的放在一起。
夏阳又详细地讲了一遍他们在伊拉克的整个旅程。
“伊拉克人挺可怜的。”水伯仁边抹眼泪边叹气。
“没想到他们竟如此歧视中国人!”苏庭哥咬牙切齿。
洋子无语,她为日本人在伊拉克的飞扬跋扈感到羞耻。
“贝大使与伊拉克一样,每天都面临着死亡的危险。他说,”夏阳看着水伯仁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水芙蓉为了同情伊拉克人,救助伊拉克人而死,是高尚的,她本人决不会后悔。”
“我一直为她感到骄傲。”水伯仁哽咽地说。
送走了客人,家里安静下来。水伯仁戴上老花镜,仔细端详女儿的遗像。
他一生中引以为豪的事情有两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