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所以机会大好,只看敢不敢火中取栗杀过去!
但是叹口气吧,那个年月没有电话只有快马,而且灵州城还在党项人的手里,消息都被隔断,宋朝要在第二年的春节过后,也就是公元一零零四年的二三月份,才知道西北边出了这样的事。
宋朝紧急开会,讨论一下怎样给李继迁安排一下后事呢?据说当年的西北边疆,宋朝的每一个将军都急不可耐,整顿军马,就等着一声令下杀进党项,把灵州城、定难五州都抢回来。其中尤其是曹玮,他都恨不得先行动后汇报,这种事先到先得,谁抢了就是谁的,就像当年刘备抢荆州一样,晚到一步,就变成了孙权的。
但是能气死你,宋朝的君臣们开了好长的会,把彼此的脑子都互相搅扰了一番之后,作出的决定居然是——继续优待赵恒派一位中枢大臣(是谁没说)到边境,找到了李继迁的汉人亲信张浦,传达了对李德明的好意。
赵恒说:“阿移既孤,宜即招抚。”只要能退出灵州城,安守些本分,宋朝就不会亏待你。但是阿移的反应却超级缓慢,他磨磨蹭蹭,拖延了好久,才回了一次话。
说,他老爸还没下葬呢,丧事期间,头晕眼花心也乱,实在没法办公。您容我两天成不?
成,赵恒没催他。因为天朝上国讲究的就是这个。孔圣人规定,为父母服丧,三年期间都得当行尸走肉,不许办公,不许居家,不许喝酒喧哗,更不许和妻子亲热,等等,才算是一个最低限度的“人”。
所以要对阿移的孝心和人格表示尊重就这样,当李德明再次回信的时候,他已经成了大辽国萧太后的乖乖外孙,李继迁也得到了辽国的追封,成了尚书令。辽国还派专人到灵州城吊孝发丧。
机会失去了,在当时在后来,千百年里都有无数的人对赵恒竖起了中指,严重鄙视他浪费了这样千载难逢的黄金机会。为什么不出兵?只要稍微强硬些,灵州和定难五州就不一定会是谁的了,就算还是夺不回来,也能让党项人雪上加霜,让他们彻底灰暗,怎么还会有西夏后来的迅速坐大?
但是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现在回顾一下,为什么我要浪费那么多的篇幅,从赵恒即位,到李继迁死亡,这一段三五年间的历史事无巨细、不管是三国间的血腥战争,还是一点点的摩擦纠纷,都一一介绍,唯恐不清?
就是针对历朝历代的史书里,包括近现代的各位名家的著作里,都存在着的一个缺陷——分门别类写历史。写宋与辽,那么就单写他们之间的事;写宋与西夏,那么除了他们之外,就不说其他。可事实上,这三个国家是掐在一起拧成一团的,完全就是八九百年后之后的另一个《三国演义》,互相牵制,单独说事根本就说不清。
比如说现在赵恒对李德明手软,真的是宋朝的软骨病开始发作?或者说赵恒比他老爹差太多了,他爸要是有这等机会,就算再没兵没粮都不会放过,他能把皇宫里的侍卫都派上战场,去捡这个大便宜。
好啊,那的确是赵光义能做出来的事。以前把李继迁逼反不就是这样?也是和辽国掐得正欢,急着扳回劣势,想北边损失西北补,结果给子孙后代惹来无穷无尽,看不见头的大麻烦。
那么现在赵恒也得这样的勇敢贪婪,才算是英雄好汉?
前面刚刚提到,宋朝在北方定州一线,布置下整整十五万的大军,时刻戒备,就算契丹人悠闲地睡大觉,宋朝都不敢松开刀把子。这是什么日子?脑袋时刻都顶在狼嘴里,还想着再主动出兵打别人,彻底疯了吧。
这就是当年的真相,事情有轻重缓急,赵恒最起码是个理智的人,不能为了砍别人一条大腿,就自己丢了大半截身子是不是?所以先宽容一下小毛孩子李德明是个相当不错的决定,反正到他长大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有账不怕算。
不过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疯狂了,一样还是这些人,这些事,只是两三个月以后,赵恒就突然改变了主意。干掉李德明,马上就出兵,管他什么辽国不辽国,想干就干了。而且奇妙的是,他的理由照样充分,无可挑剔。
起因是开封城里又来了一群外国人。这些人以前注定会被冷处理,不过现在得热情欢迎。因为这是新英雄潘罗支的亲哥哥邦逋支,他给宋朝带来了幸福的烦恼。
先是郑重通告,李继迁真的死了,他中的箭上有吐蕃人的“商标”。所以不管是否逃走,他都是吐蕃人的猎物,功劳要计准;
第二,李继迁实在太卑劣,他攻打凉州城时不宣而战,把宋朝赐给潘罗支的牌印、官告、衣服、器械等荣誉物资都给抢走了(当然潘罗支也有不对的地方,当时跑得那么快),现在也没还回来。不知宋朝是不是再照原样来一套?毕竟吐蕃人是那么的追求荣耀;
第三,就非常重要了。为了西北长期的安宁,更为了宋朝和吐蕃的共同利益,是否可以迅速地团结一下,双方合伙出兵,把党项姓李的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对于前两点,宋朝的态度明确,功劳属于吐蕃人,你的猎物是你的。关于赏赐和荣耀,也没得说,按原样再赏一套,虽然更鼓励你们去灵州城抢回来。
至于第三点,就让赵恒思量再三。这一次不同了,以前李继迁正嚣张,为了更大的死敌辽国人,只能先忍了他,让请战的吐蕃人失望。可是这时再不同意,小心潘罗支失望过度,而且从此小看了宋朝,以后有变成李继迁第二的可能。
更何况,为什么就不趁火打劫,也让李继迁的后人们尝尝赵恒当初的感觉?!
于是宋朝下令,命泾、原路部署陈兴在驻地等待潘罗支的军报,只要潘罗支有消息,就立即带兵杀向党项境内的天都山(亦称西华山,位于海原县西安州古城西十五里,在党项史上意义非凡),不必再向朝廷请示。一切都以突然、战果为最大目的。
就这样,潘罗支他哥满意了,宋朝也变得非常期待。一个新的世界似乎在生成,党项人死定了。由此,西北草原的势力必将重新规划,宋朝就将再没有后顾之忧,而且还将会得到与辽国抗衡的巨大助力。
美妙的畅想,就等着潘罗支一声令下。
潘罗支这时很忙,党项人仍然让他头疼。近二十年以来李继迁颠沛流离,可也迅速地风生水起,与之相比,吐蕃人的日子过得太安逸了。
这就是差距,最初的西凉城之战就是最真实的对比。吐蕃人根本不是对手。只要静下心来想一想,就会发现,哪怕是李继迁的死亡,都只是个意外。
如果中箭的部位等细节变一下,是什么结果呢?吐蕃人顶多会得到一场大胜,并且趁着李继迁养伤期间收复西凉,如此而已,难道还想着反攻灵州,覆没党项全族吗?
所以这时就要小心再小心,仔细再仔细,把准备工作真正做到家,并且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然后才能起程去攻打李德明。于是噩梦就这样降临了。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所以潘罗支就少不了吐蕃六谷部本族之外的友好邻邦,比如说者龙族。这个种族在历史的长河里基本没留下任何印迹,但是却在实际上改变了历史的进程。
事情是这样的。话说者龙族当时很不小,有十三个分支部落,是潘罗支的主要力量之一,在围攻李继迁的战斗中发挥了巨大作用,由此,也给党项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在后来反攻夺回西凉城之后,有一些跑得比较慢的党项人就向他们投降了。具体是落迷般嘱和日逋吉罗丹两个党项小部落。
这实在很正常,草原上打仗就像打猎,当场杀了的就是口粮,投降抓获的就可以养起来当家畜。而且由于种种原因,这事没向潘罗支报告,成了者龙族的实力小金库。
结果某一天,潘罗支正坐在西凉城里想心事,想着怎样扫平定难五州,再帮着宋朝打辽国,那么接下来宋朝会不会觉得他比吐蕃人的远祖松赞干布更可亲可爱呢?会不会也给他一位年轻、貌美、学历高而且嫁妆超丰厚的汉人公主呢美事没想完,突然有人报告,说者龙族被党项人围攻了,非常危急!
潘罗支二话没说,冲出去跳上马就往者龙族大营跑,由于他的勇敢以及匆忙,他只带了100个人。结果他到了,者龙族里乱得天翻地覆,有外敌,更有落迷般嘱和日逋吉罗丹这两族的内应,潘罗支立即就被人群淹没,死得比李继迁要干脆利落一万倍。
然后西凉城就又姓李了,少年李德明可以骄傲地向全世界展示,真正的诈降高手在这里!我是伟大而狡诈的李继迁的儿子,谁也别想从我的手里抢走任何东西!
这个消息传遍东亚,辽国方面欢欣鼓舞,这个外孙子暴强!开封城里就气压低沉,人人都胸口发闷。看来这个李德明比他老爸还要难缠,更大的麻烦在后面
结果吐蕃人提的三点建议全部作废,邦逋支火速起程往回赶,不过他已经晚了。因为形势的需要,潘罗支刚死,吐蕃人就推举了他的弟弟厮铎督为六谷部的首领,他回去得再快,也只是对新酋长的效忠诚意更加浓厚些罢了。
欲满雕弓西北望,一场春梦不分明。
这就是当年赵恒的心理写照,多么美好的前景啊,多么诱人的计划,可惜,来得快去得也快,回头细想一下,宋朝简直就是闭门家中坐,却时刻过山车。
一会儿是李继迁登峰造极了,一会儿是潘罗支突然败了,突然间李继迁就死了,再过一会儿潘罗支又宣布告别了人间一连串的诈降、诈降再诈降,宋朝这边时刻戒备、放松、再紧张,最后终于决定随时出兵了,但故事却突然结束。
现在终于都结束了,事后盘点,宋朝有什么损失吗?懊恼,这是难免的了,那么多珍贵无比的天赐良机,就这么白白溜走了。其间只要抓住一次,宋朝的形势就将大不一样。但就是没有啊,而且超愤怒的是,这些机会总是瞬间变形,你刚刚庆幸没有冲动,结果就超级悔恨为什么没有冲动,如果你动了,就正好迎头撞中下一次的利好变化几个来回下来,得有什么样的心理素质,才能不对命运抓狂呢?
但是只要平静下来,就会发现宋朝幸运得让人发疯,什么都没做,只是浪费了几两金子,几匹锦缎,给潘罗支送去了牌印、官告、衣服、器械等荣誉性物资,就把李继迁给废了,并且让千里之外,本来没有任何瓜葛的吐蕃人自动进京寻找主人。这是多么大的成功!
这就是汉人最强的战斗力——谋略。以夷制夷,分化离间,坐享其成,这样的成功案例从古至今不知有过多少,但像宋朝赵恒时期的这一次,已经是非常成功的了。唯一的遗憾就是规模小了些,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辽国、契丹人还毫发无伤,宋朝还得继续打仗。
但是,已经是单线作战了。
第二十章 天不灭赵
这时时间已经接近了宋景德元年,公元一零零四年的七月,近七年来一直饱经战乱的宋朝人不知道一波空前巨大的惊涛骇浪已经在不远处生成,很快就将由北方的深处向他们压来,他们正沉浸在国内所发生的悲剧里,太悲痛了,以至于有些麻木。
七月二十三日,右仆射、首辅宰相李沆病逝,时年五十八岁。他病得非常突然,只是一夜之间就卧床不起。赵恒立即去探望,离开前还一切正常,等御驾回到宫门时,李沆病逝的噩耗突然传来。皇帝当即痛哭,命令马上回程,去李沆的灵前致哀。
在灵前,赵恒悲痛地说:“沆为人忠良纯厚,始终如一,岂意不享遐寿。”说完再次痛哭。君臣情谊表露无遗。但这只是他个人在悲痛中的小感触,不足以涵盖李沆的一生。
李沆的早期前面已经说过,在太宗朝几乎不为人知,但也避免了吕蒙正式的名不副实。在真宗朝这短短七年的宰相生涯里,他已经成了宋朝史上的神话人物。他私德高洁、公务贤明,而且既知人,又明事,把天下万物,以及汉人中的顶尖人物的未来,都看得一清二楚。
都归纳在短短的六句话里。在未来这些事将要发生时,我会一一道来,那时才会看到“圣相”的美誉是多么的适当实际。
更重要的是,他以自己的品德力量感召着、震慑着朝局,和另一位宰相,德高望重、资历无双的吕蒙正合作,让宋朝的臣民们在连年的征战里、内外交困的灾害变故里,能始终镇静,正常地生活。这是什么样的力量,与各种匪夷所思的计谋,尔虞我诈的算计相比,孰弱孰强?
一个人治理国家,根本就用不着、或者没人敢在他面前耍花样,这样的能力,比起必须时刻竖起全身的毛,和周边所有动物咬得头破血流的角色强得太多!
要说他的功绩,就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