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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生。此人中状元时年仅二十九岁,当时寇准是宰相,非常赏识他,破格提拔,让他当上了右正言、知制诰,能和皇帝朝夕见面,很快就进入了权力的内层。
但既为君子,就有原则。这两个人虽然与寇准站在了一起,却是“党而不群”的人。也就是说,不是什么事都顺着寇准乱来,人家都有自己的调子。但是下一位,就是既要党,更要群的人。
丁谓。
前面说过,他也是寇准亲手提拔起来的,这么多年以来丁谓知恩戴德,对寇准毕恭毕敬,一心想亲密亲密再亲密,不过这就犯了一个大错误。
寇准是个欺负人的人,要获得寇准的尊重,那实在太难了。历史早已证明,你是他的上司不成,他甚至会找办法搞垮你;你是他的下属更不行,他对你呼来唤去,如使奴仆,如曹利用;你就是皇帝,他都能把你按到椅子里,何况他是你的恩人,而你还低三下四唯有你既有才华,又有原则(别是个性,不然就掐起来了),还得自尊自重,这样才能千辛万苦地获得寇准的低头——比如王旦,那过程多艰难。
但无论怎样,在寇准刚上任时,东府集团紧密地团结在他的周围,忠心不二,集体对外。
再看西府枢密院。
这时的正使是老朋友曹利用。此人多年积劳,步步稳升,在上一次“马知节牌”手榴弹爆炸事件中,王钦若、陈尧叟、马知节这套枢密班子集体下岗,他被提拔了上来。
他更好对付些。不说寇准是枢密院派系的老上级,哪个上台都得拜他的山头,就算是澶渊之盟时的积威发作,都能让曹利用随时闭嘴听话。所以关系更加理得顺。
看枢密副使,一个姓钱的贵族走上了前台。钱,吴越国王钱俶的钱。他的二儿子钱惟演。钱俶这时早就死了,和李煜一样,死在了自己的生日宴会上,但那时赵光义总打败仗,所以事情没有李煜那样的嚣张,一向不为人知罢了。
小钱吸取教训,谨慎小心,基本上是用裙带关系来巩固地位(盯住别人家的女人,再舍得自己家的女人,既狠且准,肯下本钱),对谁都友善亲切,别说是寇准这样的大佬,就算是普通的京官,他都称兄道弟。
所以此人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小心,海龙王钱镠的子孙也曾经是帝王龙种,从小就生活在宫廷之中,熟悉所有的内斗武器。很快小钱就会让人刮目相看,寇准在他身上栽得格外狠。
但那都是后话了,枢密院也成了后花园,现在去看皇宫内部。
一个原则,皇帝陛下只是讨厌寇准,可从来都没有蔑视过、或者怀疑过寇准。他的能力还有忠心都举国共见。所以现在既然用了,就是要让他真正当成大管家,是要放权的。何况赵恒的身体健康目前一泻千里,想像以前那样严密控制根本就做不到了。不放权又能怎样?事实上连最基本的皇权都分出去了一小半。
握在了皇后陛下的手里。
所以看宫内,就是看新任皇后刘娥。刘娥现在混得不怎么样,她只找到了两个,不,是一个半帮手。其中的半个,就是她的现任丈夫赵恒,因为时常出离发呆,神智不全了,所以实力打折;另一个,就是她以前的丈夫,龚美。
龚美现在叫刘美了,随了前老婆的姓,诈称内兄,也就是皇帝的大舅子。要说这对四川原配小夫妻的命运还真好,抢在了宋朝的姓程或者姓朱的圣人出生前就开始了人生,不然就算刘娥的魅力再大一万倍,皇帝再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也别想走出皇宫中那块见不得光的小厅堂,因为舆论真的能杀死人!
可就是这样,刘娥的日子仍然太难过。她勉强把前夫任命为侍卫司马军都虞侯,并且实际主管本司事务,把京城里的军队抓到了一半,接着再去攀亲带故找帮手,就一连串地碰壁,撞得一脸的大头包。
她先是扑向了权知开封府刘综,暗示都姓刘,俺们是亲戚。结果刘综退避三舍,不对啊,皇后,俺是河中府的,跟您离得太远了,不可能有亲人在宫里;没办法,过了一阵子,她又急冲冲地召见另一个大臣刘烨,这次策略改变,直接就要证据——刘卿家,把你的家谱拿来,咱俩很有可能是同宗。
刘烨的回复非常谦恭到位,一连气地说“不敢,不敢,不敢,实在不敢”至于怎么不敢,为什么不敢却啥也不说,刘娥心照不宣,羞怯难当,也没了下文。
这就是一代女中豪杰初出山门时的境遇,她多么盼望着有一位实力派的老臣来做她的靠山。寇准,只要稍微有点友好的表示,立即就会赢得皇后陛下的友谊。从此内外兼修,天下无敌。
但是综上所述,这些所有的优势,都会被寇准在极短的时间里完全破坏,把一个个朋友、亲信都极为粗暴生猛地胖打一顿,逼到自己的对立面去。然后你死我活,不死不休,最后数败俱伤,一起完蛋按说这也很不简单,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吧。
开演之前,要先说一下寇准的老同学,宋史中第一地方官,知益州张咏。此人已经死了,本应大篇幅多角度的介绍这位奇人的生平,但是非常可惜,地方官终究不能参与国家大事,他的事迹除非单独列传,不然没法与宋史挂钩。
尤其是蜀川近二十年的平静,越平静就越显示了他的能力超凡。但是也把他的神奇之处抹平,连想为他树立丰碑的人都会抓狂——你倒是让局势偶尔地乱一下啊,好让人看看热闹!欣赏你是怎样铁腕治蜀,软硬兼施的。但就是没有,当他离开成都返京述职时,留下的是一片寂静中的繁荣。
百姓安居乐业,天府之国早已恢复生机。这里要说的是他经过陕西,与老同学寇准相见时的事。
一顿宴席之后,寇准送他出城,临别前郑重请教:“乖崖(张咏号),何以教准?”注意,这不是客气话,张咏无论才气、脾气都绝不弱于寇准,史书记载“咏与寇准最善,每面折准过,虽贵不改。”啥时候想批他就批,从不惯病。
这时张咏留下了一句话:“霍光传不可不读。”
寇准立即去读,结果看到了《霍光传》中近尾处的四个字:“不学无术。”寇准笑骂了一声,“好你乖崖,竟然这样说俺。”然后扔掉书本,继续我行我素。
想来张咏一定很郁闷,我让你看《红楼梦》是想让你去悲叹宝玉、黛玉的真挚爱情,可谁让你去研究宝玉是怎样和袭人偷情的?!霍光,是汉武帝刘彻的托孤臣子,汉史中最锋锐难当的将军霍去病的异母弟。此人富贵终生,权倾天下,都达到了废立皇帝,让汉室二十七天出现皇位真空的程度。可他死后,霍家被灭族。
这明明是警告一下寇准要小心做人,不要锋芒太过,不然就算达到了霍光当年的政治地位,也终有一天下场悲凉。更何况你寇准终生都别想做到霍光!
那么请注意,在继续介绍寇准是怎样施展“化友为敌”大法之前插进张咏这段,就是想让大家带着一个问题来观看事情的始末——寇准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为什么会行事这样颠三倒四,像个疯子一样毁灭自己的人生?真的是骄傲过度,目中无人,还是别有隐情,他心里有些其他的东西,让他没法与当时的整个文官系统相融合,直到他再次落魄出京,以失败结束自己的一生。
砸人的行动是分期分批,与时俱进的。先从身边人开始,丁谓首当其冲,有两件历史记载的小事,可以说明寇准、丁谓之间的前恩后怨。
在寇准被贬到陕西给国家守大门的时候,歌舞照旧、宴饮照旧,某一天,酒席设在了户外。当时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乌鸦齐飞。就见寇准突然长叹一声:“唉,众位请看那群乌鸦。如果丁谓在此,一定会说那是一群‘玄鹤’。”
一语道破天机,丁谓这些年步步高升,凭的就是不断地报祥瑞,再使出浑身解数来给皇帝造宫殿。这两样让全天下人都恨得咬牙切齿。因为实在太费钱了,百姓们的赋税越来越重,换谁谁不急?寇准的心里一定在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听圣相的话,要执意提拔这个无耻的小人!”
有了这个前因,才能对现在进行时的后果有个理智的判断。
历史记载二。话说大宋朝东府宰相集团为了工作的需要,每天的午饭都要在政事堂里就地解决,这一天喝的是菜汤。寇准长须飘摆,埋头苦干,结果抬头时就发现胡子也喝得很饱,说时迟那时快,参知政事丁大人突然启动,抢在了所有的侍者之前,蹿到了寇准的桌前。然后取出手帕,为长官细心抚拭。
很敬爱,很体贴,却不料长官大人呵呵一笑:“参知政事就是为长官揩须的吗?”一语成谶,据说“溜须”一词从此诞生,流传四方,同时也让丁大人的行为永垂不朽。
回到当时,丁谓痴呆呆僵立,周围无数异样的目光,那里有他平级的同志,王曾、李迪。可这份屈辱、自找的屈辱让他再也没法在这两个人面前抬头;更有太多的侍者,转眼间这些下人就会把副宰相如何自取其辱的事传播四方,而且必定会添油加醋!
尊敬和感恩瞬间消失,一切都不必回报了,官方史书确认,这是丁谓怨恨寇准,并且结党陷害寇准的具体起因。这应该没错,但是有一点,从此之后,丁谓已经恼羞成怒,欲置寇准于死地。但是在寇准一方呢?
真的要处心积虑,搞垮做掉自己的政敌,会在一件小事上先出口恶气吗?那叫打草惊蛇,低劣得不入流的把戏。寇准就算再怎样疏狂,也不会幼稚到这种地步。只有一个理由,他只是想折辱一下丁谓,真的只是出口恶气而已,根本就没想过丁谓敢成为他的敌人
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丁谓这时已经有了怎样的政治能量。
丁谓多年以来时刻掌握着宋朝的经济命脉,熟练程度和人脉关系都已经到位,再加上现在的副宰相位子,可以说已经具备了登顶的实力,差的只是最后一步。
但这只是说,他在正常进行的仕途中,快要接近完美,可如果要与寇准作对的话,他差的还太多,简直没法动手。
因为威望与资历。
寇准少年得志,成名时未满三十岁,东、西二府外加三司,宋朝顶尖的官场没有他没坐过的位置。仔细说来,在宋初三代以内,除了他,没有第二人。并且在澶渊之役中专权独断,胁迫君王上战场,安定整个天下,这在春秋战国之后的人臣之中,也是极为罕见的。
试想,要扳倒这样的人,仅仅当了十年多的钱粮大管家,就觉得够份儿了吗?丁谓很清醒,绝不乱动弹。他照样每天正常上下班,笑脸迎人,就当那天的事没发生。可是暗地里加紧活动,主要是寻找能压倒寇准的势力。
这很难,但目标极明显,直指后宫刘皇后。除了她之外,帝国之中没有人再是寇准的对手。但是怎样操作呢?刘皇后是需要帮手,急到有些饥不择食,但要长远合作、精诚合作,且合作的内容是搞掉比自己势力威望强万倍的首相,试问皇后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做?
要拉关系,为什么不拉首相?别去想后来刘娥成了什么人,那是后话。自古以来皇后被臣子算计到身败名裂的数不胜数,刘娥没必要非蹚他这个浑水。
于是还要等,有些时候“静待敌变”是唯一的正解。你的敌人会自己露出破绽,只要你有耐心。丁谓是有福的,他的敌人不是李沆,不是王旦,更不是王钦若,以上三位都非常缜密。寇准风采绝伦,倜傥不群,时刻都有好玩的事发生。
时间进入公元一〇〇八年,宋天禧四年。这一年的主旋律是赵恒的身体垮了,神智加倍错乱,有时要请长假休息。
宰相的责任更大了。不同的工作手法,同样的局面,换了王旦,一定要极力求稳,一切以安静为主,但是在寇准,就要加倍工作,替皇帝挑起大梁,其主要的方式就是要明确他自己的崇高地位。
说一不二。
他先是揪着曹利用这个“傻大兵”的小辫子不放,一直按照澶渊之盟以前的工作关系办事。但是“居移气、养移体”,曹兵兵也是十多年的枢府大臣了,没有脾气也有了怨气,凭什么西府长官要被东府的首相这样欺侮?英雄不问出身低,寇准,你欺人太甚!
忍无可忍,他悄悄地站到了丁谓的一边。这一下,连同他的副手钱惟演也跟了过去。而且小钱的办法独特,他把丁谓的女儿娶了过来,当了儿媳妇。这样他就与丁大人变成了除了血亲以外,人世间最牢靠的私人关系。而更妙的是,丁谓还借此与刘皇后突然拉近了距离。
钱惟演在这之前,把妹妹嫁给了皇后的前夫刘美。这样一个小小的换亲举动,就自然而然形成了一个极其私密的小圈子,外人想插都插不进来。后宫开始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