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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人的新娘,他爹也速该硬生生地从送亲队里将其抢来了。
可他无论如何都要把孛儿帖抢回来。为此,他去求也速该当年的结义兄弟克烈部的王汗,以及他自己的结义兄弟札达兰部的札木合。这两人起兵为他夺回了妻子,还给予了他一部分牛羊、奴隶。从此,铁木真过上了与黄金家族血统相匹配的生活。
他却无法兴奋。
孛儿帖在回归的路上生下了他们的长子,这孩子到底是不是铁木真的骨血,谁也说不清。而铁木真给长子取的名字叫“术赤”,这等于是间接地证明了某些事。
术赤,蒙语的意思是客人。
从这时起,铁木真走上了争霸之路。只是当时谁也没有把他当回事,因为他所做的,只是带着全家人、全部的财产,投奔到义兄札木合的帐下。
非常像一个被打怕、抢怕了的小富即安的落魄贵族子弟,去寻求勉强存活的安全。
未来一统中国的“汗”,这时安静地生活在一个蒙古大型部落里,每天牧马打猎、喝茶饮酒,悠然地看天,豪爽地大笑。
似乎每一个草原上的男人都是这样生活的,可铁木真的大业就在这一天天看似平常的日子里,点点滴滴又沛然无可遏止地发展了起来。
他像一个裂变的细胞一样,把札达兰部的牧民们感染了,无论谁接近他,都会被他同化。这是无法解释、没有道理的天赋。
就像刚刚离家出走的赵匡胤一样,他无论到了哪儿,极短的时间里就会赢得周围无数人的忠心爱戴,哪怕城墙上射下了雨点般密集、房檩子般粗细的巨箭,都会有人扑到他的身上替他挡住。
铁木真做得比赵匡胤还要出色些,赵匡胤的第一站没能站住脚,在随州被当地的衙内董遵海挤走了。铁木真却在札木合的营地里落地生根,进而鸠占鹊巢,悄无声息地夺了札木合的大半产业。
在公元1189年前后,札达兰部开始了一次迁徙。这是例行的,牧人逐水草而居,每年都要转场,不可能只吃一块草皮。札木合作为部落首领走在了最前面,在他的背后,他的部族突然间分岔了,一大部分人没有预兆地拐弯,走上了另一条路。
这一群人里包括了铁木真一家及也速该从前的部属、兄弟近支,他们远远地离开了札木合,在草原的深处举行了“库里台”。
蒙古汗位不是世袭的,每当新旧交替时,都会集合所有族人,搭起高台,亲眼看着贵族们当众选出最强的人。作为现代人,我们知道,这种选举很正确,比中原汉族的以嫡以长建储的方式先进很多,除了被选举人固定在贵族圈子里这一条外,几乎和近现代民主国家的选举法差不多。
当然过程和近现代的也很像,有望当选的都各使招数,尽量打动人心。据史料记载,铁木真一家全体出动,连最小的妹妹帖木伦都在各个蒙古包里活动,终于确保了没有为别人作嫁衣。
铁木真成了“汗”。
就任仪式上,他的部属们这样对他起誓:“你当了可汗,我们杀敌走在前头,掳来的美女骏马奉送给你,出外打猎,获得的野兽奉送给你。听你的号令,如有违反,你可以撇弃我们的美女,没收我们的财物,把我们的头颅抛在荒郊野外”
铁木真则许诺,他会保证每一个蒙古战士都衣锦绣、跨骏马、食珍馐、挽娇娃。
历史证明,他许诺的都做到了,而他的部属们的誓言则打了很多折扣,尤其是在他刚刚上任的那段时间里。
这个汗位实在是太脆弱了。不说外面有多少仇人,连本部族内部——所谓英雄中的英雄所生的主儿勤族都不服。
主儿勤族骁勇无比、功勋卓著,却永远只有听命令的份儿。因为他们血统太低,英雄中的英雄就是战士里的战士啊!
这帮人根本不服没有真正班底的铁木真,他们要趁这个汗没站稳之前迅速造反,至少也要捞到足够的好处。这就是铁木真在公元1189年的生活。
现在把目光重新投回到南方,看看金国、南宋的局势。公元1189年是一个大时代的开始,不仅仅是铁木真上位当上了蒙古本部的汗这么简单,宋、金两国也同样发生了几个动摇国势的大事件。
在金国,完颜雍死了。
冷静雍、理智雍终于去世,留下的金国一片稳定。在邻国关系上,金国东亚最强的格局非常牢固,彻底消除了完颜亮南侵失败带来的阴影;在国力上,也逐步复苏,把财政从完颜亮连续迁都,强行发动战争造成的泥潭里拔了出来;政治也算清明,没有动辄出现的大清洗、大流血事件发生,甚至连迅速退化的女真特色等都得到了缓解。
总而言之,他似乎是没法做到更好了。
第二十章 赵构终于死了
在南宋,赵昚宣布退位,当太上皇了。
自古只有太上皇,而无太太上皇。赵昚升级了,他上面那位自然只能是升天了。没错,两年之前,南宋淳熙十四年(公元1187年)十月八日未时,赵构死了。
这个“人”终于死掉了,多么漫长,多么漫长,多么漫长!赵构居然活了八十一岁。每一个中国人都应该记得,在他的统治下,中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与憋屈里。
生不如死。
整个时代因为这个人的懦弱、无耻、阴狠酷厉而变得压抑、懦弱、无耻、阴狠酷厉。这是怎样的命运啊,让中华民族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怪胎!
回顾一下赵构的死亡过程。就像是吃鱼的鱼、吃兽的兽都特别能熬耐活一样,赵构死得拖拖拉拉、磨磨叽叽。此人发病时正在给他老婆过生日,从上午至下午一直在吃吃喝喝,觉得不舒服了,他把药拿出来,继续大吃大喝。
赵构服药时是非常惊人的,他“一气服牵牛丸四十粒,他人如何可及”。而这是他的保健办法,长年累月不停地吃。
之后集结全临安的名医给他开药治病,反正他能吃,三四种更有思路的药他都能吞得下去,直到吃得五脏不固、四肢不动、梗着脖子倒气,非常无奈地死去。
死了也不是结束。首先医生们要倒霉,统统打板子流放;其次钱库倒霉,各内库、封桩库全部出血还不够,再加印了七十万道钱票子,才够发送他;还有百姓倒霉,紧急给赵构盖坟,前后也花费近百万贯钱,这些都要加到绍兴府会稽县永思陵附近的百姓身上,连施工人员的饭都包括在内。其中皇宫来的督察人员“每顿破羊肉四百斤,泛索尤难应付,如田鸡动要数十斤”。
等等,不一而足,赵构的老婆还不高兴,因为送葬下棺时的队伍不够豪华,老太婆大怒:“吾百岁后,只用四人扛板!”
赵昚惭愧,恨不得自己去扛棺材。
热热闹闹地送走了赵构,貌似赵昚终于可以轻松自由地完成理想了。回想多年以来,精确地说是二十五年,他的激越昂扬的理想被死死地压制着,这回终于可以一飞冲天了吧!
甚至于压力越大,弹性越强,他一定会百倍千倍于隆兴时代的努力,去完成复兴宋室的任务!
这只是一种逻辑。人世间从某种程度来说,是一个报废了的重力场,力量随时拐弯,永远都不会只按照所谓正确的方向运行。
被压制了二十五年,相比上面提到的强力反弹,更有可能发生的是——习惯了。赵构死后,赵昚的头一个决定是,老老实实不打折扣地为老爹守孝三年。
他是帝王,是可以化繁为简,没必要这么折磨自己的。而且历代宋帝没一个像民间孝子一样,为父守足这三年苦孝。
赵昚偏要这么做,无论谁劝都没用,一定要完成最后一点对他爹的敬意。那就守吧,反正被压抑得太久的人已经习惯于苦逼,如果一定要让他自由、飞扬、洒脱,他还会不适应。
三年的时光很长,会发生很多的事情。连赵昚这等意志坚定、发誓要排除一切阻拦为爹守孝的高尚人也没法做到八风不动、坚守一心。
第二年,他宣布了退位诏书,把自己升格为太上皇,让儿子当皇帝了。至于为什么,南宋官方有各种各样的解释。比如年龄论。
公元1189年,赵昚六十三岁了。在两宋皇帝中,除了他爹赵构之外,他是位独一无二的高龄皇帝,无论是太祖、太宗、仁宗,哪一个也没他在位的时间长。而孝之道博大精深,研究到极尽之处是匪夷所思的,它会延伸到死人那儿去。
谁说对活人尽孝才是孝?要对一切祖宗尽孝才算到位!其中之一就是子孙们要对过往的祖先们保持足够的敬意,要处处都谦让着些。
不能比祖宗活得更久,不能比祖宗活得更牛,尤其是在工作业绩上,绝对不能超越!实际的例子,往近代数,有清高宗乾隆,执政到了六十年就一定要去当太上皇,声称绝对不能超过他爷爷清圣祖康熙的上班纪录;往宋代数,赵昚是著名代表,他实在是不好意思比列祖列宗活得更久,尤其是还能活着上班。
这些都是假的,真正的原因在北方。金国的完颜雍死了,继位的叫完颜璟。璟是雍的孙子,而按照宋金隆兴议和条款,赵昚得叫雍叔叔,这时璟即位,叔叔的尊称也得延续。
璟这一年才二十二岁!
六十三岁的赵昚得叫二十二岁的女真小青年叔叔,而这个叔叔还是之前那个叔叔的孙子,这样论下去,赵昚的辈分得滑坡到什么程度?
是可忍孰不可忍。要知道赵昚有着连受书礼都没法接受的超级自尊,怎么能接受这么屈辱的地位。于是乎,他只有把皇位让给儿子,自己躲到望仙桥的老宅里去混日子。
如此避世逊位,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想开了其实也没什么,反正多年前曾经火热滚烫的血早就冷却了,何苦还挺在这个高位子上受苦受累呢?还连累子孙们到自然登基时早就是老头儿了。
事实上,这时他的皇太子也真的不小了,是位四十九岁的——中青年干部。
详细说一下赵昚的家庭。首先他是位优秀的丈夫,罕见的程度和第二次统一中国的隋文帝有一拼。杨坚平生只有独孤皇后一位正妻,所有孩子都由这一个女人生养,所以平时总是很得意地说,他家绝不会发生骨肉相残的事儿,都是同父同母一奶同胞的啊!
赵昚也如此。
赵昚有三个儿子,都由郭皇后所生,分别是长子赵信、次子赵恺、三子赵惇。赵昚称帝之后,分别受封为邓王、庆王、恭王。
自古立储先嫡后长再贤。按这个顺序,长子赵愭是当仁不让的,可是南宋却偏偏很长时间没有皇太子。这事儿很反常,但也好理解,还是出于赵昚无可挑剔的孝顺。
他不是构构的亲生子,在赵构的有生之年当皇帝都满心愧疚,那么再把皇位早早地传给自己的儿子,还能以人类自居吗?
赵昚的三个儿子就这么拖着,个个从少年长到青年,结婚,直到赵昚的孙子出生之后,才算争出个高低名分。那就是著名的南宋产房时钟快慢事件。
那是在南宋乾道元年(公元1165年)七月初一。皇长子赵愭的长子诞生,邓王府以公文的方式向朝廷申文报备,证明这个孩子是嫡长子的长子,即皇嫡长孙。
这是天大的喜事,且符合法定程序。
举国即将欢庆,却被突然打断。三皇子那边反对,说他和王妃李氏的儿子早在两个月前就生了,连名字都取好了,叫赵挺,所以这才是皇嫡长孙。
可是为什么没向朝廷申文报备呢?面对这个问题,恭王府方面不予理会,而是抓紧时间在当天就把文件程序走完。也就是说,除非对比时辰,要不然这两个孙子就是同一天出生的。赵挺无论如何也不比邓王府那边少什么。
这只是开始。
要争就争个清楚明白。第二天秘书少监、恭王府直讲王淮去见参知政事钱端礼。对,就是隆兴议和时在前线把赵昚卖了的求和派大臣。那时南宋暂时没设首相,他这个参知政事代行首相事。王淮对他说:“五月二十六日恭王夫人李氏生了皇嫡长孙,请讨论有关典礼。”
钱端礼大怒!
宰相为百官之首,你这个小小的亲王府管事居然敢命令我怎么做,简直大逆不道不知所谓!往小里说这是狗仗人势,一副亲王家豪奴做派;往大里讲,这是在蓄意压制官场,混乱宋室血统继承,是欺君灭伦的重罪;再往近些说,就更让宰相大人受不了了。
邓王的夫人姓钱,钱端礼的钱,他就是刚生的那个孩子的外公。这个恭王府的管事居然要他去办理拆外孙子台的文件,简直是当面嘲弄,是可忍孰不可忍!
作为可以成功暗算皇帝搞垮本国战备的知名坏蛋,钱端礼是很有内涵的。他没有当面暴怒,而是把王淮带来的申请文件留了下来,第二天上交给赵昚。他引用中国封建时代社会制度的最大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