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杨业的时刻到了,他要的就是厮杀,就是鲜血和荣誉!他要证明自己不管是不是无敌将军,至少不是叛徒更没有二心!
当天在狼牙村里,杨业率部血战,直到再也支持不住,他才边战边走,把耶律斜轸引向陈家谷。从凌晨出发,正午时交战,到达陈家谷时已经是当天的傍晚,全军人困马乏,已经到达极限,可是杨业一眼望去,陈家谷外一片空旷,连一个援军都没有
那一天,杨业突然抚胸痛哭,这就是我的命运!苍天可见,陛下,杨业尽力了!
杨业只剩下了百余名战士,他自知必死,要他们各自逃生,可没有一个人离开他。他们在陈家谷与契丹人血战到底,杨业的儿子杨延玉战死,岳州刺史王贵战死,战士们全部战死杨业孤身死战,身中创伤数十处,手刃辽军数十人,最后战马受伤,他躲进密林,一直紧追不舍的辽将耶律奚抵隐约看到了他的袍影,一箭射去,杨业终于伤重被擒。
辽国人赢了,生擒杨无敌,这是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荣誉,竟然变成了现实。但他得到的只是杨业的尸体。杨业被擒,绝食三日而死,千年之后,在历史上华人内忧外患最深重时,重新振兴民族的伟人毛泽东对此评价——杨业战死。
他是死在战场上的,求仁得仁,求义得义,杨业或许是没有什么遗憾的吧!
追查他的死因,那天潘美和王侁到哪里去了?史书记载,他们以为杨业已经战胜,就顺着原路冲上去,要争杨业的功劳。走到半路时,知道杨业败了,他们转身就撤,没留一兵一卒救援。说责任,潘美无论如何都推脱不掉,毕竟他是主帅,但如果翻开尘封的历史,就会发现身为宋朝军队的主帅,很多时候只有两个字——无奈。
并且,杨业的事并不是仅此一例的,他的死法,在宋朝的将军们之中是非常流行的。杨业本人也深深地知道这一点,事实上,如果他不去死,等待他的命运将更加悲惨,就像郭进。
那位在白马山上湍急冰冷的涧水里硬生生击败契丹铁骑的英雄,根本就不是病死的,而是自杀。原因就是他的监军田钦祚。田钦祚在战场上是一位英雄,他能“三千打六万”让契丹人灰头土脸,可是在战场下却是另外一个人。他做了很多讨厌的事,郭进刚烈,虽然管不了他,可总是对他怒形于色。于是史书记载:“钦祚以他事侵之,进心不能甘,自经死,年五十八。”
那么是什么事呢?当时郭进刚刚大胜,而且军中资历远远高出田钦祚,却只选择了自杀。也是性格像杨业这样的有“缺陷”?还是形势逼迫,让他没法解释,只能以死明志?
要知道当时皇帝赵光义就在亲征的途中,想解释很容易,可是他却不,唯一的根源就只能是解释不通——谋反叛逆。就像王侁这时对杨业的怀疑。而且更巧合的是,当年田钦祚逼死郭进时,王侁就在场,一切操作都很熟悉。
至于潘美,他在王侁强迫杨业时能怎样呢?主帅和副帅联合起来反抗监军?本来仗已经打输了,回国算账时,你信不信监军大人的述职报告会让你生不如死?要知道郭进的资历并不比潘美差多少!
可惜、可叹,千年之后,潘美倒成了杨业之死的唯一责任人。这个倒霉蛋,玩命打了四个多月的仗,攻城略地战功最高,到头来得到的却只是一个妒贤嫉能、残害忠良的骂名
公元九八六年七月,各路宋军陆续撤回国内,第二次北征就此结束。战后盘点,宋朝能输的都输了,包括胜负本身、战备物资、阵亡的将士,还有声望、名誉以及士气。
先说西路军,杨业之死,让宋军丢了军中之胆,耶律斜轸没有尊重这位平生大敌,而是把他的首级斩下,先送往漠北辽廷请功,然后传首边疆,让契丹军队和宋军都看到杨无敌的下场。消息传进开封,赵光义既愧且怒,把潘美连降三级,检校太师变成检校太保,然后继续到边疆站岗;至于王侁和刘文裕,被彻底罢免,消职为民,一个流放金州,一个流放登州,从此永远别想再当官。
杨业,因为他的忠勇不屈,追赠为太尉、大同节度使,赐其家布帛千匹、粟千硕,把他剩下的五个儿子都加官晋爵,继续为国效力。
曹彬,这个战争失败的最主要责任人,他的罪名是违抗皇命,丧失战场纪律。按说这个罪名放在任何朝代都不必再审了,直接拉出去砍头了事,不株连他全家就是皇恩浩荡。可是赵光义开出的罚单真是让人喘粗气,居然只是降职,把他从节度使变成了右骁卫上将军,然后以此为基准,崔彦进是右武卫上将军,米信是右屯卫上将军,其他的依次类推,人人有罚,之后各自上班,这件事从此结束。
怎样?似乎在宋朝当武将也蛮好的吧。这样的宽大,细查宋史,只有两个原因。
第一,宋朝不杀大臣。这是在赵光义刚刚登基的时候,根据他哥哥的“遗诏”留下来的规矩。这一点被忠诚地执行了,终北、南两宋318年,被国家定罪诛杀的,据不精确统计,大概只有岳飞一人;第二,要想一下曹彬为什么会反常,他像撞了邪一样在战场上忽进忽退,几乎没用耶律休哥动手,就把自己给溜死。他犯什么病了?
更奇怪的是赵光义,这人更反常。他处罚完曹彬之后,只隔了一年,曹彬没有任何功劳,他就突然提升其为侍中、武宁军节度使,完全恢复了雍熙北伐之前的官职。再往后,曹彬又升到了平卢军节度使。赵光义的儿子当了皇帝,曹彬就又成了检校太师、同平章事,枢密正使,重新成为宋朝的第一军人。
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以他一个丧师辱国,把国力军力都彻底断送的败将,居然还得到了“良将第一”的美誉,他的女儿、孙女被成批地选进皇宫,成为皇后、太后,当上了宋朝的第一女人,在未来的岁月里长久把握着宋朝的国朝大政,连皇帝都得听她们的这都是怎么回事?凭什么?
内幕和交易。
没有白付的工钱,更没有免费的忠诚。曹彬是个好员工,他完全是先干活儿,再收费,赵光义没法不喜欢他。他是为了皇帝的永远正确,才背的黑锅。
翻开《宋史》,当曹彬在战争之初突飞猛进时,赵光义就“讶其太速”;等到曹彬粮尽退却时,赵光义惊愕“岂有敌人在前,而却军以援粮运乎?”等到曹彬再进时,他又指挥说千万别再急进,要和米信合军,完全是一位绝世高手,他洞察一切先机,所有的失败因素他都算到了,只是曹彬没有听他的命令,最后才失败。
就算这都是真的吧,也在无形中露出了一个真相——赵光义随时都在指挥着曹彬,曹彬每时每刻都在接受着命令!
“遥控器”是肯定有了,至于他当时按的是什么键,他自己知道,曹彬更知道,但是曹彬能对外界透露吗?一个深沉、乖巧的人,懂得衡量利弊。曹彬选择把一切都扛了下来,包括战场废物的骂名。他的行为证明了怎样才能当官,那就是必须得维护皇帝的光辉形象。
陛下就是太阳,他光芒万丈,至于我,只是太阳边缘偶然产生的黑子,这次真的是给太阳抹黑了,我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最后,英明的陛下终究会为他真正忠心的黑子找回平衡的。
就这样,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分内的事。至于失败,嘿嘿——失败不要紧,只要懂做人,别管死多少,我们还能生。
中国最不缺的就是人。
但是一支真正的军队,是随便凑齐百十万农民就能达到的吗?柴荣、赵匡胤用了不下二十年,才给汉人留下了一支常胜不败,敢于野战争胜的军队,这时已经被赵光义和曹彬全给败光了!这就是现实,雍熙北伐就是我们民族历史上又一个重要的“点”,这个超浓缩的汇聚时段所产生的可怕后果,要用尽后面一百多年的光阴才能稀释淡化。
这期间国家得花费国民总值的七八成来养军队,而军队的来源却是那些不得已扔下锄头上战场的农民,地没人种了,产业萧条,国力下降。可是战争的威胁永远都在,于是再增兵,从此恶性循环,没完没了可是当时的宋朝君臣却在忙着挽回影响。
历史上有很多明眼人都在痛骂曹彬的无耻和赵光义的厚脸皮,但是来个换位思考。要曹彬实话实说,要赵光义下罪己诏?在国家空前大败、敌人马上就要报复的时候,再来把皇帝的公众形象、号召力降到最低点?
你想让中国彻底散架吧?毕竟国难当头,还是需要有一个带头大哥,领着中原百姓来等待契丹的报复。如果曹彬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忍辱负重,担下了骂名和责任的话,这份苦心,也就不枉了那个良将中的“良”字了。
至于雍熙北伐本身,倒是或许没有什么一定必败,或者一定要谴责的地方。事后的诸葛亮没有意义,失败了谁都能总结出一定会这样的理由。可是有一位前辈曾经这样说过——有一种理想,兑现了说那是符合规律,落空了说这是违背常识;有一种表现,刑庭上说那是坚贞不屈,会场上说这是死不认错;有一种赌博,赢肥了说是正义必胜;输惨了说是冒险必败
所以还是把这事忘了吧,过去就是过去了,现在要做的是把牙咬紧点,明天契丹人就又会杀过来。
第十一章 大宋名相第一人
契丹人九月份开始备战,以辽国斡鲁朵军制的迅速集结能力,他们居然在十二月才发起进攻。那么请看一下这次南侵的当量单位吧——辽军倾巢而出,分兵两路,东路由萧太后与小皇帝御驾亲征;西路是耶律休哥,主攻方向是河北。
而且为了牵制住山西一带的宋军,辽国派出北院大王蒲奴宁居驻军奉圣州(今河北涿鹿),与辽山西五州节度使蒲打里合军,压制住雁门关一带的潘美。
但其实没有什么必要了,潘美在北伐过后,已经身败名裂,在军中毫无威信可言。不管有多少苦衷,他犯了军中最大的忌讳,见死不救。从此直到他死,他默默无闻,再没有任何作为。和曹彬一样,宋军曾经的骄傲,最强的双子星座已经毁了。
现在站在宋朝边疆上的人已经全都换了,这些人的经验举世无双,远远高出潘美、曹彬,但到底能管多大用,却谁也心里没底。
因为实在是太老了,请看这些名字——张永德、宋偓、刘廷让、赵延溥。真正的骨灰级人马,有的甚至还是赵匡胤的老上级。这些人重现江湖,宋军的真相已经惨不忍睹,从现状上看,是因为能战的人都死光了,或者在形象和精神上残废了;从底子上讲,皇帝赵光义已经对当打之年的将军们彻底失望,再也不敢托付军国大事。
就这样,宋朝迎来了辽国精心准备的报复。
耶律休哥率先南下,他先在望都击败宋军,把当地的军备辎重全部烧毁,再进兵滹沱(自武台山流经真定,向北注入巨马河)北。这时辽国人吸取了宋军的教训,他们在宋朝境内选择了合兵,东路军的萧太后、辽国小皇帝与耶律休哥会合,耶律休哥成了先锋,他渡过巨马河,进攻瀛洲,与宋朝瀛洲兵马都部署刘廷让激战于君子馆(今河北河间西北三十里处)。
刘廷让,这是宋朝屈指可数的名将。此人出身世家名门,曾祖父就是五代十一国时桀燕帝国的创始者刘仁恭。他在后周、宋初时为大将,宋朝伐蜀时,他是东路军的主帅,那时他叫刘光义,等到赵光义登基,他才改名为刘廷让。
战功赫赫,完全可以证明,做将军,刘廷让有足够的强度。
在宋、辽战争史,甚至宋、金战争史上,宋朝面对来犯的敌人,如果想挡住,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率军出击,野战争雄。
如果不然,那么不管城池再怎么坚固,异族的骑兵都可以根本不理会,他们能在宋朝的各个重镇之间的大道平原之上任意驰骋,直扑宋朝的要害之处。澶渊之盟时辽国直入内地,逼得皇帝亲征;金兵入寇,一路直抵开封,都是因为宋军不敢野战。
但是刘廷让除外,他与满城大捷时的监军、沧州都部署李继隆约好,我上前迎敌,你率精兵在后,一定要迅速支援我。李继隆出身贵族,是赵光义的第一小舅子,正牌皇后的弟弟,但完全凭着自己的军功在宋朝立足,是有名的硬汉。他答应了。
君子馆之战爆发,刘廷让以数万宋军先在莫州(今任丘南)遇敌,后转战至君子馆被辽军重重围困。这时候才知道辽国人为什么选在十二月发动战争。该死的天气,公元九八六年的冬天竟然寒冷得出奇,宋军对付辽国骑兵唯一的法宝——弓弩,竟然拉不开!
只有刀枪厮杀,近距离肉搏当天宋军的人数越战越少,辽军的援军却源源不断地赶到,刘廷让开始绝望,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