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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他娘的别吵了,有粮食得先给老子!老子的军队正抗着云梯冲益都城,没粮食谁他娘的也别想进益都!”
“怂娃!抗云梯冲城的只有你吗?老子的弟兄还又是挖地道又是造鹅车,出的力比你还大,弟兄们饿得吃树皮嚼草根,早知道老子就留在山西吃刀削面了,起码不用听弟兄们的抱怨。”
“妈个!你小子够胆就别来,你的地盘紧挨着太原,上面早就有风声说你和李毅、戴曲薛关系不错!你他娘的要是敢不来,押到大都砍脑袋的就不是李家和戴家了。”
益都城外的蒙古军中军大帐前,蒙古军十七路诸侯有十五路到齐,在大帐外吵吵嚷嚷全是要求粮食供应,大伙都是军人又是平级,吵嚷抱怨间难免有些口角,虽不至于动手却也是脏话连天,不堪入耳之至。也许有朋友要问了,蒙古十七路诸侯怎么只有十五路在吵架,还有两路跑那去了?难道他们不缺粮吗?这话还真问对了,靠着长久以来的忠心表现,张弘范和史天泽的部队还真不缺粮合必赤把火场里抢救出来的剩余粮食全分给了他们,让他们吃饱了有力气好打李璮和大宋骑兵。只是这两位世侯都是在忽必烈面前得宠的大红人,其他蒙古世侯不敢招惹他们而已。
“都别吵了。”十五路世侯正吵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大帐的帘子忽然被人掀开。容貌俊美的张弘范微笑着从大帐中出来,向众人抱拳道:“各位大人,请不要吵了,合必赤王爷、史将军和郭将军请你们进去议事。”蒙古众世侯这才收住吵闹漫骂,气呼呼的随张弘范一起进帐,准备到合必赤这个全军主帅面前直接讨粮。
很是出乎蒙古诸路世侯的预料。进帐后合必赤并没有说眼下最重要地军粮问题,而是拿出了一道忽必烈的所谓圣旨,举着圣旨沉着脸说道:“各位将军,你们可看清楚了,这是大汗今天早上派人送来的圣旨要我们在七月底之前务必拿到李璮逆贼的人头,送到大都交旨,与张邦直、李毅、戴曲薛三员逆贼的人头一起传首九边,借以警戒汉人中那些心怀不轨的逆贼叛臣。若是能生擒李璮逆贼,那么人人皆有嘉奖;若是让李璮逆贼跑了或者是不能按时办好大汗地差使。那么哼哼。”
“那么,王爷要被削王爵,我这个江淮大都督要下狱问罪。”郭侃淡淡的补充道。史天泽也补充道:“还有我。上次我让宋人曹世雄进了汴梁,结果南京路行路总管的官帽丢了。,这次要是再让他和李璮逆贼跑了,我这十世侯的爵位也甭想要了,还要牵连子孙,八个儿子全部逃不了。”
“当然了,我们三个正副主帅在受罚前。”合必赤用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结束开场,“一定回拉足了垫背的!”十五路世侯全部黯然无语,丢失了蒙古军粮仓的严忠济更是全身颤抖。面如土色。合必赤欣赏的环视一圈众世侯脸色,冷笑道:“算日程,大汗应该是在不知道李璮已经突围到了益都时发出的圣旨,那时候大汗口气就这么严厉,咱们要是再让李璮逆贼继续向南溜了,将有什么后果你们自己想吧。”
“末将等定然尽职用命。擒拿李璮逆贼。”众世候汗如雨下。齐声回答。在忽必烈地积威面前立即忘记眼下地军粮短缺。合必赤冷哼一声。大声说道:“在尔等进帐之前。本王已经与史、郭、张三位将军商议破城之策良久。本王决定继续采取围城聚歼之策。尔等务必日夜死守益都诸门。不使李璮逆贼与宋蛮骑兵有丝毫脱逃之机。还有。抓紧时间多挖深沟建筑土垒。不要再给宋人骑兵冲刺突围地机会。”
大名府世侯梁仲问道:“王爷。围城聚歼之策我们已经在济南用过一次。虽不使李璮逆贼有脱逃之机。但也破城乏术。益都乃是李璮老巢。城池坚固更胜济南。又如何能在月底之前攻破益都?”
“这个你们放心。”合必赤从桌案上拿起一封书信。冷笑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水军大元帅刘整得波斯学者纳速拉丁相助。为大汗造出了一种号称回回炮地新型投石机。能够将三百斤重地巨石投出超过一百五十步。七月初十之前将有五台送到前线参与作战。有了这个回回炮。咱们攻取益都易如反掌。”
“把三百斤重地巨石抛出一百五十步?”蒙古众世侯目瞪口呆。难以想象世上能有如此强大地武器。继而愁眉苦脸今天才六月二十四。回回炮要七月初十才能运抵前线。也就是说。自己们还得挨半个月地饿。互相对视几眼后。由郑鼎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如果回回炮真有传说中那么厉害。那么我们攻破益都绝对没有问题。只是。我们地军粮问题如何解决?我们已经断粮数日。益都距离中原又路途遥远。下一批粮草不知何时才能运到。没有粮食。我们能困住李璮逆贼半个月吗?”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今天把你们叫来中军议事。就是给你们解决办法。”合必赤微笑道:“我们在济南和路上抓获地李璮逆贼俘虏有将近万人。加上张弘范和史天泽地军队昨天又把附近地百姓抓了一些过来。每十个人士兵分一个人。你们领回去宰了吃吧。”
“什么?让我们吃人肉?”虽说在场地蒙古世侯没有一个不是杀人不眨眼地屠夫。但还是惊得纷纷叫嚷起来。个别人甚至还有露出想要呕吐地表情。合必赤薄怒道:“吃人肉怎么了?当年我们蒙古攻打大都。同样是围城战旷日持久军粮断绝。先是把周围地百姓吃完。后来让士兵用抽签十个吃一个。自己人吃自己人。最终才打破大都。现在让你们吃俘虏和附近地汉人。还有什么不满意?”
“可那是在非常时期,而且我们我们汉人是是礼仪之邦。”郑鼎结结巴巴的试图劝告合必赤收回成命。只差没说汉人和蒙古人这些化外蛮夷不同。合必赤却抢先冷冷地打断他的话,“现在也是非常时期,如果不把李璮逆贼消灭,只会让那些心怀不轨地汉人觉得我们蒙古人好欺负,即便造反杀害高贵的蒙古人也可以不用死。”
“本王最后再说一遍。”合必赤盯着蒙古的汉人世侯们缓缓说道:“如果谁不服从军令,不尽全力协助大蒙古军队剿灭李璮逆贼,本王就有权利怀疑他和李璮逆贼勾结,将奏请大汗将他也一起拿下,与李璮逆贼共同定罪。而叫你们以人肉为军粮。也是军令!”
诸路汉人众世侯胆尖打颤,无可奈何的答道:“末将等谨遵王爷军令!”为信仰理念地汉人士兵来说。合必赤的吃人命令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所以在各路世侯将抓来的百姓和俘虏带回去充当军粮后,大部分蒙古汉人士兵立即炸了窝,不仅许多士兵当即表示宁愿饿死也不吃人肉,就连大部分的军队火夫厨子也拒绝烹饪人肉,郑鼎、玉文干、王和商铤等世侯的部队中甚至还爆发流血事件汉人士兵拒绝吃人肉而被杀或者哗变。导致合必赤不得不急派蒙古监军到各路世侯军中监督执行,一口气杀了上百名反对得最激烈地汉人,这才勉强把事件镇压下去。但饶是如此,当人肉煮好开始供应军队地时候,仍然有大批饥肠辘辘的汉人士兵宁死不吃。摔掉铁锅饭碗以做抗议,蒙古军队地士气大受影响。
蒙古军地巨大变动,自然不会逃过益都守军的眼睛,对正在准备突围行动的李璮军和曹世雄来说,蒙古军队地士气低落无异于天赐良机。李璮、王文统和曹世雄稍一商议,立即决定在当夜突围,一路东进一路南下,分兵而行宋代的海运技术还不是十分发达,仓促之间想用海路把总数两万多的李璮军与宋军送回两淮。这个难度还是大了点。
走海路的人选很快定了下来,李璮的妻儿老小和重要将领的家眷当然都在其中,还有王文统等一干文官,也将由大宋骑兵保护着向东赶往胶州湾登船。但是在率领李璮军主力与志愿归宋的益都汉人百姓走陆路南下的人选上,主帅人选却出现了争执,虽然李璮的二伯李禄已经志愿担当这个责任并获得了王文统和曹世雄地支持,但李璮却死活不肯舍弃自己最后的主力,表示就算要死也要和军队死在一起,并向李禄说道:“伯父。你随曹将军他们走海路吧。我们李家老一辈就你一位硕果仅存了,要是你再在走陆路南下的路上遇到不测。侄儿还有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走陆路太危险,要是你出了意外,老夫才是无颜去见列祖列宗。”七十多岁的李禄一口拒绝,并动情道:“大都督,还是你走海路的好,二伯已经七十多岁了,就算死在路上也够了。你还年轻,这样危险的事还是让二伯去做吧。”
“不行,正因为二伯年纪大了,才需要颐养天年。”李璮摇头,“走陆路餐风露宿,还要随时随地遭遇鞑子追击阻击,二伯七十多岁的年纪,如何能吃得消?”
“父亲,二爷爷,让我去吧,我年轻抗得住。”李璮的儿子李彦简也跳出来凑趣。但他的话音未落,李璮和李禄就异口同声地喝道:“屁大的孩子连毛都没长,滚一边去。”
“大都督,请让我说一句公道话。”曹世雄站出来说道:“大都督,就象贾少傅在信里说的一样。你这一次举事归宋在军事上虽然遭到失败,但是在政治意义上来说却不亚于我军当年重返汴梁旧都,现在只要你活着返回大宋,对大宋来说就是不亚于鄂州大捷的重大胜利,对中原汉人民心也将产生无可估量的影响。如果换成了老将军顺利撤回大宋恕我直言,效果就差得不只一点半点。”
“大都督。曹将军言之理。”王文统也附和道:“只要你活着,就是中原汉人叛蒙归宋的旗帜,就是对蒙古鞑子士气地沉重打击,对忽必烈的威信打击也将是难以想象!所以说,为了我们光复汉家江山的大业,你应该把走陆路南下重任地老将“我是中原汉人地旗帜?”李璮若有所思,盘算良久后,李璮终于咬牙道:“好,我走海路!”光,李璮军与大宋骑兵悄悄打开城门。兵分两路分别突围,士气低落的蒙古军虽然在合必赤、史天泽和张弘范等将领地率领下全力阻拦,无奈蒙古军队在李璮军的突围方向上严重判断错误,把主力精锐都调到了南面阻击李禄率领的李璮军大部队,李璮、李彦简和王文统等真正重要的人物却在李璮军最精锐骑兵和大宋的骑兵向东突围成功,杀入了仍然处在李璮军余党控制的潍州境内。
“奇怪,李璮逆贼为什么分两路突围?”接到东路急报后,蒙古军主帅合必赤不由大惑不解。这时候,旁边的史天泽最先反应过来。跳起来大叫道:“不好,海路!李璮逆贼用主力做虚兵,真正的重要人物去走海路撤退!”
“走海路?怪不得宋人骑兵没出现在南面战场上。”合必赤脸都白了,赶紧下令道:“快!史天泽你和张弘范率领精锐骑兵去追,本王在这边率领主力阻击李璮逆贼的主力。”
“张弘范,快,快调集你地骑兵,我也去调我的骑兵。”史天泽也知道事情紧急,连向合必赤行礼都忘了。风急火燎的冲下指挥台调集军队,与张弘范联手追击李璮和曹世雄地骑兵。无奈蒙古军这个时候调集骑兵追击实在晚了那么一点,待到史天泽和张弘范好不容易调集起骑兵开始追击时,大宋骑兵早已跑出二三十里地,这一次突围走东路的没有一个步兵,就连妇童老人都是乘座马车,史天泽和张弘范一时间又如何追得上?
话虽如此,对忽必烈忠心耿耿的史天泽和张弘范却不肯死心,硬是咬住宋军骑兵的尾巴紧追不放。从益都追到北海。又从北海追到高密,两边都是轻车从简。不眠不休的赶路,饿了在马上啃两口干粮,困了抱住马脖子打片刻的盹,捧着草料在奔驰中喂马,掉队的也硬着心肠不理不问,从益都到胶州一百五十里,宋军骑兵和蒙古骑兵都只跑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都是在第二天正午刚过便抵达胶州湾外围。
“再往前面跑七八里路,就是胶州湾了。”李璮指着东面大叫道:“不知道贾少傅派来接应我们的船队到没有?是谁率领的军队?”
“大都督放心,贾少傅下了死命令,六月二十五以前船队一定要抵达胶州,今天正好是六月二十五。”曹世雄喘着粗气答道。李璮点点头,回头去看自己地队伍时,却见自军骑兵与大宋骑兵都是满脸倦容,满身风尘,马车里不时还传出婴儿的啼哭之声,个个狼狈不堪,而在后方的远处尘土飞扬,显然蒙古骑兵仍然在紧追不舍。李璮不由担心道:“鞑子追得太紧了,要是我们的船队没能按时赶到,那我们就危险了。”
“那就听天由命吧。”曹世雄也知道宋军水军不能按时抵达的危险后果,但事到如今别无选择,曹世雄只能安慰道:“大都督放心,贾少傅对军队的行动纪律管得最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