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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缘喜嫁-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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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对襟襦裙,裙角和袖口上面还绣了娇嫩的迎春花,但看料子轻薄,不该是这样深秋的衣裳。夏荷没有多想,随口一问,夏芙却静默无声。
  单纯的夏荷没有多想,持灯走到夏芙身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夏芙似这时才回过神,她歉意一笑:“什么事?”
  下人房里的并没有蜡烛,只有油灯。油灯虽不至熏人,但也算不上多好,是以灯光微弱。夏芙精心描绘的面容浅浅一笑,就被衬得娇艳无比。夏荷呆了呆,喃喃:“这妆真好看。”
  夏芙敛了笑容。她与夏荷这样只签了三年短契的丫头不同,是自幼被充做婢女的,所以她远比夏荷懂规矩,会的技艺也更多——女红、妆容、衣饰,是她打小就学的,为了伺候好前任主家,她从不敢偷懒。因为她出挑,后来被给了新到任的县丞,容夫人考校过她一番,极是满意,就让她来东厢房照顾儿子。
  容夫人想到丈夫任期三年方满,过后她是无论如何不肯再窝在平川镇,所以也不欲多生事端,本地雇佣的人,都只签了三年契,不至让这些人日后面临骨肉分离。当时夏芙满心以为,再过三年,就能结契归家,风风光光的嫁人了。
  可是夏芙想到今日之事,隐藏在胭脂水粉下的脸,渐渐发白。她今日鼓足了勇气,在浴桶旁点了据说能催/情的香,又换上了这样清透的衣裳,到时伺候主子沐浴,水一沾,估计身上的料子就半透明了。她万事俱备,提水的时候手都颤抖的,又是害怕又是惶恐。
  谁料平日睡下就安歇至天明的林菀回忽然醒来!
  夏芙心绪浮动,几欲落泪。迟钝的夏荷毫无所觉,她兴高采烈地说完今天厨娘又给她吃了什么好吃的,柱子又和她吵了几句嘴
  一些琐事说完,夏芙一直没有回应,她才有些讷讷,小心地问:“我是不是太聒噪,吵到你了?”
  夏芙说:“没有,我只是想着明日该给奶奶陪哪件衣裳。”
  夏荷这才重展笑颜,她乐呵地说:“夏芙姐姐人漂亮,懂的也多。我真羡慕你。”
  “是啊?”夏芙垂下眼,掩饰苦笑,她才是羡慕眼前这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最大的烦恼不过是二爷冷着脸吼人罢了。
  她叹了口气,几乎一夜未眠。
  次日,她给自己上了淡淡的妆容,看起来镜子里平静无波的脸,半响才露出一丝笑。她趁着林菀去给容夫人请安的时候,便对着容谦,把林菀私会未婚夫的事情抖了出来。
  夏芙是平川镇土生土长的,付家与林家的往事,她打听了好几日才打听清楚。
  本来她不欲把这事添油加醋地说出来。毕竟这关系到一个女子的名节
  可是现在她已别无他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争端

  九月下旬,天气已经有些微凉。
  难得今天日头好,阳光照在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暖意。夏荷坐在东厢的回廊下,认真的打络子。
  她打的是常见的梅花攒心络子,做得熟了,眼睛不看也能很快打好。她一心几用,手里忙活着,耳朵听着里屋的动静,万一主子吩咐也好马上回应。眼睛还飘着,去看东厢前那一株橘子树。
  上头黄澄澄的小橘子挂了满枝头,她早就眼馋了。
  可林菀不许她摘了,说那是观赏用,味极酸,是吃不得的。夏荷可不懂什么雅致不雅致,在她看来,果子结出来就是吃的,干看着有什么用?
  下次趁奶奶心情好,一定让她准许自己摘了尝鲜。夏荷喜滋滋地想着,一时倒没去细听屋里的说话声。不妨门一下被打开了,容谦黑着脸冲了出来。
  夏荷在容家小日子越过越自在,林菀面前,也恢复成了活泼样,但每次见了容谦,还是跟老鼠见了猫似得,惧怕得很。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疑惑地看向屋里的夏芙。
  刚才林菀去请安之前,容谦还笑容满面,心情挺不错的样子。怎么一转眼就又不高兴了?
  夏芙抿着唇像往常那样微笑,却是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夏荷有心要问,她不懂什么拐着弯儿说话,把手里打好的络子收起来,帮着夏芙整理妆台上的瓶瓶罐罐,边问:“夏芙姐姐,二爷这是怎么了?”
  夏芙有几分心不在焉,随口扯了个理由:“是我说错话,惹二爷生气了。”
  如果是识相的,看对方不耐烦,也就闭口不问了。偏偏夏荷真把眼前这个当成姐姐,听了话就信了。这下更要追问了,知道容谦不爱听什么话,她以后也好避开。
  她直截了当地问:“说错什么了?”
  “我”夏芙开了个头,却说不下去了。
  正巧这时,气冲冲的容谦走到大门口,略想了想又急匆匆地回了屋,一屁股坐到美人榻上,一副生闷气的模样。他心情不好,见夏芙夏荷望了过来,没个好脸色地道:“看什么看?都给我出去!”
  容谦发火的样子还是有几分唬人的。两个丫头顿时噤若寒蝉,退到屋外,话也不敢说了。
  林菀回来的时候,夏荷方悄悄松了口气,她小声把容谦莫名其妙生气的事说了,让林菀小心点。
  她可是见识过他爹打她娘的时候的凶狠样。最严重的一次,都把她娘打得见了血起不来地了。
  不同于忧心忡忡的夏荷,夏芙一直低着头看脚尖,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林菀把两人的神态一扫,方若有所思的进了内室。
  容谦倒没像夏荷担心的那样打人,他只是把林菀劝他消气的热茶给打翻了。林菀这时那还不明白这火气是冲着自己来的。
  说实话,她有点懵。
  自从两人成婚以来,容谦还没这么对待过她,一直是呵护有加。她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是哪犯了错惹了他。
  一时诡异地安静下来。容谦见林菀不说话,心情阴郁,周身冷气放得更足。林菀一个激灵,努力回想以前嬷嬷的教导。
  她坐到美人榻前,手搭上容谦的肩膀,柔声问:“二郎,可是我哪做得不好?你直言告知吧,气大伤身,不值当的。”
  容谦定定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都不知道你还有个檀郎一样的未婚夫。”听夏芙说,人家长得好,勾着不少大姑娘小姑娘对他芳心暗许;才学好,年纪轻轻就入了文华学院读书;家世好,清清白白地书香门第。
  总而言之,胜过他许多的样子。
  阿菀为什么还要瞒着他,和这人见面?莫非是余情未了?
  “哪有什么未婚夫?”林菀低声说,她已为人妇,这话传出去不好听。
  容谦听得林菀还要瞒他,更不高兴了,“不就是那个姓付的?听说他对你殷勤备至,还要送你什么玉佩。哪门子读书人?!知道你已是我的妻子,还对你勾勾搭搭,明显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容谦说着说着激动起来,他在屋里走来走去,满口子诋毁付越林的话。林菀听得刺耳。
  当然,她不是因为容谦骂人而决定刺耳,而是容谦话里话外,竟有怀疑她思慕他人的意思,这让她觉得难受非常,她岂会是那等不知廉耻的人!
  夫妻相处数月,难道容谦还觉得她是轻浮的人吗?
  林菀心绪难平,但是她知道这种时候越是要心平气和,抚了抚胸口,让自己平静下来,等容谦一通没头没尾的话说完,她才开口:“二郎,我早就忘记付公子是什么模样了。自从我爹失了踪影,付家主母就未曾上门探望过,我本已有心里准备,果然,到了舅舅家,他们一步没耽误便退了婚。”
  她看向容谦,双眼满是认真,“我虽不至于有怨,可却是一点不想与付家再有瓜葛,又怎会与他私下往来?”
  别人待你是否用心,是可以感觉到的。林菀闭上眼,她与付越林幼时还常常见面,等略大了些,便要避嫌。只有付母偶尔来看她。
  付越林比她大上两岁,算来已过弱冠之年,如真有心要娶她,又怎会在她出了孝,也不闻不问,父母退了亲他都不晓得。
  “他家这样欺负你,你怎么不告诉我?”容谦沉默片刻后说,“我去打他一顿,给你出气。”
  林菀弯了弯嘴角,梨涡隐现:“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她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不想容谦看了她的笑,并没有转嗔为喜,反而道:“我冤枉你,你不生气吗?”
  林菀莫名其妙,道:“二郎是我的夫君,我怎会和你置气呢?”
  容谦情绪低落:“不论是在平川镇,或是在隆县,甚至是落难的时候,阿菀总是这样平和温柔。困于船舱时,我担心你受惊,还想过后怎么安慰你。但到了清河镇,阿菀就又恢复往昔。”
  林菀欲言,容谦止住她,继续道:“阿菀什么事都憋在心里,面对我,都是柔顺体贴的模样。我时常在想,你嫁了别人,对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样?你对我好,只是因为我是你的夫君,而不是因为我是容谦!”
  说完,他拂袖而去。
  林菀却没喊他,而是眼圈一红,任他走了。
  因为她发现,容谦的问题——她回答不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心思

  暮色深深,燃了半截的红烛眼看将熄。夏荷连忙把灯罩取下,剪去一截灯芯,室内又明亮起来。
  林菀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移动,最后凝在灯罩上的画上,不动了。自打中秋她画了一幅画之后,容谦每次去书房,总要缠着她去画画,过后挑出他喜欢的,亲自糊了灯笼,也不管合不合适,全摆在他们的房间。
  记得这事被容夫人知道了,还取笑了一番。当时林菀虽然觉得窘迫,但下次还是陪着容谦“瞎胡闹”了几次。要不是后来容谦的事情多了起来,顾不上这些“小情趣”,没准他们屋子的灯具要多的摆不下了。
  巷子外更夫的梆子声隐隐传来,已经是三更了。见林菀微微出神,夏荷犹豫了下,还是劝道:“奶奶,天不早了,还是歇着了吧。”
  林菀回过神,自然也听到了梆子声,她愣了一下,不自然地笑道:“都这个时辰了啊。”
  夏荷替她难受。这是第一次见主子两个吵架,心思简单的丫头却不知道怎么劝,她跺了跺脚,急道:“二爷也真是的!都这么大个人了。这么晚了不归家,也不使人回来说声,不是让人担心吗?”
  “不是他的错。”林菀的声音依然柔和,并没有久等的火气,“是我的不是。”她一直安然享受丈夫的呵护,婆婆的疼惜,自以为周到妥帖,结果连丈夫真正的心思都不知道。
  可她生母早逝,那时候,她还是个半大的姑娘,母亲又怎会教导她夫妻相处之道呢?她如今的的行事方式,还是有赖嬷嬷的耳提面命。
  嬷嬷年纪大了,什么事都看透了。作为后宅的教养嬷嬷,她更多的是教小姑娘们做一个让婆家挑不出错的“贤妻良母”。
  嬷嬷大概也没想到,她会嫁给容谦这样的夫君吧。
  名声并不好,听起来不着调,却是真心待她之人
  夏荷心里更不好受了。她站在房门外,自然听到了些只言片语。她自责道:“奶奶,是我口无遮拦,把那个男人的事情告诉了夏芙,害的你和二爷吵架。”她现在连姐姐也不叫了。
  “是我和二爷之间的问题,不怨你。”早过了平日歇息的时辰,林菀即便是脑子里乱糟糟的念头不断,睡意却甚浓。她皱了皱眉:“你回去睡吧,不用陪我等了。”
  “那奶奶呢?”夏荷咬唇。
  “我也去睡了。”林菀为了安抚她,当真宽衣上榻歇息了。
  夏荷赶紧上前给她捻被角,又说道:“奶奶,明天二爷回来了,他脾气不好,你别再和他吵了,服个软,他总会消气的。别想太多了,好好睡吧。“
  这丫头,竟像是个知心长辈在和她说话了。林菀心头一暖,又被她郑重其事的语气逗出了一丝笑意,便轻轻点了点头。
  夏荷不知道林菀笑她,看到被子里的人同意了她的意见,她方如释重负,吹熄了灯,回房了。
  当然,劝说那话也不是她自己想的,而是她偷听来的。平日里,她娘和她爹起了争端,那些三姑六婆总是这样劝的。
  夏荷提着一盏小灯回了屋。这时候,各房的人都歇了,路上能清晰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乡里长大的丫头,她倒是不怕黑,远远看见自个的房间还亮着灯,方有了一丝困惑。
  推开门了,才发现早早回房的夏芙还没睡,点着油灯,在灯下做针线。夏芙的模样看起来——是在等她?
  夏荷想提醒她,油灯暗了,会坏了眼睛。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亏她真心实意的喊一声姐姐,结果夏芙两面三刀,背地里说闲话。
  如果是做自己的坏话,也就罢了。偏偏到二爷面前去诋毁奶奶,害的两人不欢而散,二爷现在都没回来呢!要知道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以前就是再晚,他也会回来陪奶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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