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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师长奇道:“他会为了个婊子跟我翻脸?”
宋老爷拿袖口擦汗:“这个。。。这个。。。”
何师长拿了自己的酒盅往薇莺唇边凑:“你也勿要这般紧张,怀瑾跟我多年的交情,如何会为了婊子跟我翻脸?”
薇莺无奈,闭上眼喝了一口,醇厚的酒落到胃里,反上来一股恶心。
何师长见她乖顺,心中的气消了几分:“你倒是识相。”
“你叫薇莺?”何师长问,“哪个薇?哪个莺?”
薇莺忍着恶心,道:“草字头的薇,仓庚的莺。”
何师长一怔,脸上的狰狞淡去了几分:“仓庚?你懂的还不少。”
薇莺低着头,浅浅一笑。
何师长更柔和了几分,哄着薇莺:“你抬起头,让我看看。”
薇莺垂着眼抬头,何师长的手指在她的下颌摩挲。
“真是一副极好的模样。”何师长叹道,“多大了?”
薇莺装作大着胆子飞快瞧了瞧何师长,又垂下眼:“十九了。”
薇莺心下诧异,她以为何师长该是力壮之年,但刚刚一瞥,他鬓角已全白,显然年纪不小了。
何师长的目光还在她脸上流连,过了一晌,又慢慢往下移,见她旗袍下曼妙起伏的曲线,心中的热烫几乎按捺不住。
薇莺被他毫不掩饰的神情惊得手心里全是汗,蓦然间,她偏了偏脸,何师长手中一空,不禁有些愕然。
薇莺倒了杯酒,怯生生的拿着酒盅,道:“何师长,薇莺敬您一杯酒。”
何师长十分受用,就着她的手,慢慢品酒,调笑道:“美人敬酒,岂有不喝之理?”
薇莺抬眼,嫣然一笑。
见两人之间气氛渐渐松快旖旎,宋老爷心底不由对薇莺这个小妮子刮目相看。
他擦了擦汗,舒了口气。
宋老爷刚要吩咐下人再添几道菜,门外忽然有人冷声说,“美人?那也要看看是谁的美人!”
宋老爷一个激灵,才收回去的冷汗,霎时间又如雨一样顺着额头淌。
他心道,完了,完了。
傅正襄缓步走进来,目光四下里扫了扫,忽然嘴角微抬:“何师长雅兴。”
何师长的手还搭在薇莺的肩头,见到傅正襄,他故意捏了捏薇莺的肩头,对着傅正襄暧昧的眨眨眼:“怀瑾,你可真不够意思,藏了这么个美人,怎不叫老兄我眼馋。”
傅正襄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他瞥了眼宋老爷,宋老爷一惊,连忙缩了缩脖子。
“师长有所不知,”傅正襄如刀锋一般的视线,陡然落在正依偎着何师长的薇莺身上,“别的美人若师长眼馋,便是让与师长,我屁都不放一个。只是这一个。。。”
从傅正襄进来,薇莺就一动不动的低着头。
傅正襄心里气的要发疯,突然扬声:“薇莺!过来!”
薇莺微微一颤,何师长猛的用力抓住她的肩头。
“你!”何师长面色凶狠,“你什么意思?”
“真是不巧,薇莺是我的女人!”傅正襄脸色沉静,一字一顿的抛出话来:“除了我,谁、动、谁、死!”
何师长大怒:“傅正襄!你以为你背靠着傅家,我就奈何不得你?”
“不敢不敢,”傅正襄冷笑道:“只怕即使我不是傅家人,你也奈何不得我。”
何师长气的手发颤,他从腰间拔出配枪,指着傅正襄:“你的女人?我这回偏要跟你抢这个女人!”
傅正襄几乎是同时,唰的拔出枪,方向直指何师长的额头正中心,声音淡淡的:“跟我抢,你也配?!”
到此时,花厅里能溜的人全溜光了,只剩吓的尿都要出来的宋老爷和醉的不省人事的金绯,还有一个正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的薇莺。
宋府内院的这间花厅精致奢丽,向来让宋老爷引以为豪。
如今两个男人拿枪指着对方,花厅瞬间就从飘着檀香的富贵窟变成了剑拔弩张的战场。
外头院子里,何师长带的兵被傅正襄的兵围的死死的,大气也不敢出。
对峙间,谁也没有料到,何师长忽然枪口急急调转,指向薇莺的额头,笑道:“怀瑾,我本是不想与你结仇,只是如今为了这个女人,我们多年的老交情怕是完了。我晓得你睚眦必报,得罪了你,迟早是个死,不如死前还带着个美人一块儿,做鬼也风流。”
驳壳枪坚硬冰冷的枪口贴着她的额头,薇莺脑子一片空白,她努力的要想起点什么,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宋老爷缩在角落里,睁着惶恐的双眼看着这两个杀神一样的人,他以为何师长这么说,傅正襄要放下枪了。
谁知,下一秒,傅正襄的枪口火光一闪,“啪”的一声巨响回荡在屋内。
宋老爷惊叫了一声,双手紧抱着头,趴在地上。
良久,火药味散尽,宋老爷颤巍巍的抬起头,只见何师长手里的枪已经掉在地毯上,他面如金纸,脸上神情扭曲,似乎是难以置信,又像是惊吓过度。
他身后的红木条案被子弹削去了一角,只是宋老爷已经想不起为他花了重金买回来的明代古董条案肉痛了,他慌里慌张的转头看向傅正襄。
傅正襄垂着眼,手里把玩着枪,声音冷静中带着狠戾:“我在知道你一枪没放,就把太平城扔给倭寇时,就想毙了你!你她娘的算个什么东西,还想带着我女人死?!你把你那条老命收妥当点。你说对了,我今日看在我们老交情的份上饶了你。迟早,我还会来收你这条太平城几万百姓换来的命!”
何师长脸上扭曲的更厉害了,他站起身捂着胸口,嘶声道:“你知道,知道个屁!倭人是什么军备,我手上又是些什么破烂玩意儿?我拿什么打?我连发三道电报请求支援,你知道上面说什么?抽调不过来援军,还她娘的要我奋战到底!这是明摆着要我送死啊!”
傅正襄冷笑一声:“那你就跑了?你就不想想身后有多少无辜百姓要你保护?!你这个懦夫!你怎么对得起你这身军装?!”
何师长不再说话,只大口喘气,忽然脸色发紫,直直往后仰去。
宋老爷大叫:“来人——来人!”
傅正襄大步上前,拽着木头一样的薇莺往外走,边走边恶声道:“可以啊,纪微盈,你能耐啊!”
薇莺被他拖的一路踉跄。
到了车前,傅正襄将薇莺用力推进后座,自己也紧跟着坐进来。
他凶狠的瞪了眼薇莺,甩上车门,道:“开车!”
☆、第十三章
从枪声响起,薇莺就跟做梦似的。
子弹就从她不远的地方擦过,红木条案被打中时,炸裂的木屑甚至还划过她的手臂,可她连一丝疼痛都没有感觉到。
再后来的事,她唯一清晰有印象的是提到了倭人什么的,然后何师长魁梧的身躯突然如山一般坍塌。
薇莺神思游离着,直到一声大吼“纪微盈!”将她惊醒。
她一睁眼就看见咬牙切齿的傅正襄,瞬间吓的一个激灵。
“纪微盈!”傅正襄磨着牙,恨不能咬她一口,“你听见我说什么没有?!”
薇莺神情不似作伪,她惶恐的摇头:“没有。”
傅正襄大怒:“我刚才说那些话,你全都没听到?”
薇莺见他发怒,又跟傻了似的定定的看着他,乌溜溜的眸子里反着车外的微光,也倒映着他的影子,傅正襄怔了怔,不由自主的回望进去。
过了好半晌,车厢里响起一个细小的声音:“你再说一遍吧。”
傅正襄气鼓鼓的扭过头:“不说了!”
“我,”薇莺鼓起勇气开口道,“我刚才被,吓着了。”
“哼!”
薇莺怯怯的抬起手,拽了拽他军服的袖子:“今晚,还要多谢你。”
傅正襄突然转头瞪着她:“你知不知道何寿魁是什么人,就敢出堂会?”
薇莺低声叹道:“真不是我自愿的,近来这一晌,没什么人找我出堂会。今晚不知从哪里来了几个当兵的,就差拿枪逼着我去宋府了。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他们打死吧。”
傅正襄冷笑:“薇莺姑娘这么机灵,能没想到报我的名字?”
薇莺脸上一红:“我说了。。。不然更麻烦。”
“你说什么了?”
“我说,我跟你是。。。老相好。”
傅正襄将这三个字在心尖上打了几个轮回,蓦然笑道:“你还真敢说。”
薇莺低下头,轻声道:“那不是没办法嘛。”
等到了吴园饭店,大厅里的灯火一照,傅正襄才晓得薇莺刚才是真的吓着了。
薇莺脸色惨白,嘴唇上咬出了几个整齐的牙印子。
她光洁的额头上顶了个小红圈,是方才驳壳枪的枪口摁上的,傅正襄抬手去揉了揉,薇莺皱眉:“痛!”
“痛你刚才还傻愣在那里?!等着他一枪崩了你?”
傅正襄用力揉完,薇莺额头红了一片,比刚才更狼狈了。
快走到电梯时,傅正襄忽然将她胳膊牵起来,她嫩白的胳膊上多了极为显眼的一道血痕。
“子弹来了你不知道躲啊?”他骂道,“平日里心眼比谁都多,到了正经该用的时候,又比谁都愣!”
薇莺甩开他的手,不耐烦:“我心眼多就能躲得过子弹?”
傅正襄恨恨的再次牵起她的胳膊:“你也就在我面前横!”
薇莺想再次甩开他,他大手握的很紧,怎么甩都甩不掉。
薇莺实在无力同他纠缠,只好老实的跟着他往前走。
顶层走廊里一如往常,忽然傅正襄闷闷的笑声打破寂静,薇莺已经对他这时不时的发疯习惯了,她只微抬着眼看了看他。
“你安分点。”他笑道:“就你这性子,还是踏踏实实跟着我吧,莫要去祸害别人了。”
薇莺想反驳,却立刻想到今晚受了这个男人天大的好处,她动了动嘴唇,将口边的话咽了下去。
傅正襄今日跟打仗似的忙了一天。
何寿魁是以监察的身份来到永安,谁都对他窝囊的逃跑心知肚明,谁都对他恨的牙痒痒,可谁也拿他没办法。
傅正襄作为驻防团的团长,白日里带着何寿魁的副官在军营里视察。
忙碌应酬了一天,晚上回营里准备休息时,玉琴楼的人与宋府的人前后脚到了,说薇莺被何寿魁点了堂会,怕是要出事。
两边的来人都紧张的大汗淋漓,眼巴巴的看着傅正襄。
傅正襄一听,顿时气的血直往头顶冲,他把枪往腰里一别就带着人杀去宋府了。
到了宋府花厅,薇莺不仅没事,还把何寿魁哄的五迷三道。
但当时情势的确紧急,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何寿魁当时双眼猩红,一个不好是真的要血洗当场。若是他再晚来一时半刻,薇莺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傅正襄事后回想,他冲动之下开的那一枪,虽然不妥,他却不后悔。
他为了他的女人,更为了太平城中无辜横死的百姓。
他想,他早晚会一枪结果了那个没有血性天良的孬种!
傅正襄洗去一身疲惫,从卫生间里出来时,薇莺正坐在床边掉眼泪。
他光着上半身走过去,奇道:“这事情都过去了,你还哭天抹泪的干什么?!”
薇莺擦掉眼泪,像是自言自语:“不知金绯怎么样了。”
傅正襄带着一身烘烘的热气坐到她身边:“谁?你姐妹?”
薇莺点头:“嗯。”
她忽然转头,眼里冒光:“你说,那个何师长会不会刚才就那样死了啊?”
薇莺觉得他死了,就万事大吉。
傅正襄搂着她笑起来:“你当一个人那么容易死?他刚才不过是被我激的,铁定能缓过来。”
薇莺有些失望,傅正襄的脸色阴沉下来:“哼,他没有死在打倭寇的战场上,倒逃到这里被活活气死,估计连他本人都不会让自己死的这么窝囊。”
薇莺小声问:“他,他从战场上逃跑了?”
傅正襄习惯性的摸烟,谁知一摸就是自己光着的胸口,他站起身找烟:“倭寇来,他一枪都没放,就把太平城丢给倭寇,自己带着手下的兵一路逃到永安。”
“丢下了?”薇莺呆愣愣的,“可他,他怎么把一座城能丢给倭寇呢?那太平城里的百姓怎么办?”
傅正襄找到了烟,抖出一根来:“手无寸铁,能怎么办,只有等死。”
炎热的酷暑天,薇莺却觉得脊梁生寒,她喃喃:“等死?”
傅正襄见她害怕,安慰道:“你放心,倭寇打到永安,我绝不会跟这个狗娘养的一样。哪怕不敌,我也会打光最后一颗子弹。”
薇莺脸色更坏了,她惴惴的看了眼傅正襄:“倭寇会打到永安?”
“早晚的事。”
“那你。。。”
“我?我什么?”
薇莺抿着嘴,不晓得自己要说什么。
过了一晌,薇莺仰头看着他:“你真的会打光最后一颗子弹么?”
傅正襄笑了笑:“养兵千日用在一朝,于情于理,为民族为国家,也为了你,我有什么理由临阵退缩?”
薇莺心里一震,红着脸扭头不看他:“你是军人,当然要为民族为国家抗战到底,可为了谁,也不会为了我,你可别乱说。”
傅正襄半是认真半是玩笑:“战场上子弹不长眼,我若是死在战场上了,纪微盈,你怕是眼泪都不会为我掉一滴吧。”
薇莺霍的站起身,手指颤颤的指着他,大声说:“你说对了!你要是死在战场上,我一滴眼泪都不流!我还要买挂鞭庆祝!怎么样?!你这个混蛋,你满意了吧!”
她说完,捧着脸嚎啕大哭。
傅正襄走过去,搂住她,苦笑:“怎么又哭了?你骂我混蛋,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