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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千娇-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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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正襄头一次感到这么无力,他是真的能对她予取予求,无奈她偏偏不愿开口,不愿伸手。
薇莺看着他落寞的笑了笑,不再说话。
亚尔培路上有一间两层的别墅,原来的主人是沪上知名的西医。西医曾是一家大医院的院长,后来为了避战乱,西医一家准备移民北美,就把别墅卖掉了。
正好那时傅正襄刚刚醒来不久,他除了养病就是在为了他与薇莺的将来做打算,他委托傅正安帮他看房子,傅正安的人脉极广,没多久就物色了这间别墅给他。
因为地段理想,屋子也新,傅正襄按着原价将别墅买下。
车子开到亚尔培路上的别墅,薇莺跟着傅正襄下了车,她微微仰头,一座玲珑精致的别墅在夜影中伫立。
别墅门口等着一个戎装男人,朝傅正襄敬礼道:“旅长!”
傅正襄对薇莺说:“这是我的副官,姓叶。”
“纪小姐!”那人朝薇莺也敬了个礼。
薇莺朝他点点头:“叶副官。”
别墅里的装饰既精美又家常,处处充满了亲切的生活情调。
薇莺站在客厅的一角,用手轻轻抚摸过钢琴棕色的木纹,钢琴上挂了一幅画,画着写意的秋景。
她觉得这里的氛围真的很像她原来在燕京的家。
“怎么样?”傅正襄踱步过来,“喜不喜欢这里?”
“挺好的。”她朝他笑了笑。
“来吃饭吧。”他牵起她的手。
晚餐菜品不多,因着这里的厨子是永安娘姨,菜式也都是江南口味。
傅正襄给薇莺夹了一筷子酱排骨:“多吃点肉,你看你瘦的。”
“是嘛?拍戏很累,”薇莺说,“不过瘦一些倒好,镜头里也好看。”
两人边吃饭边随意的聊着天,傅正襄说说他的身体情况,也说说他过一段时间就要去独立旅赴任,薇莺说说她拍电影的事情,气氛闲适轻松,仿佛刚才在车上的争执从来没有发生过。
吃完饭,傅正襄说:“后面有个花园,陪我散散步。”
冬日月光下的花园里,寒风一丝丝往衣裳缝隙里钻。
“要不然回去吧,”薇莺说,“这么冷,你受得住么?”
“不要紧,”傅正襄牵着她的手,来到一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下,“我们在这里站一站。”
地上是斑驳的树影,两人站在树影里,傅正襄握着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吻,忽然说:“微盈,我们结婚吧。”
薇莺怔了怔,笑道:“你在说梦话吗?”
傅正襄也笑了笑:“当初在永安,眼见着我们弹尽粮绝,守不下去了,第二天必要决一死战。当晚我做了个梦,我梦到娶你,梦醒了,连我这样的人也忍不住想痛哭一场。”
薇莺伸出手摸着他的脸颊,轻声说:“你是精忠报国的抗倭英雄,是威风凛凛的将门虎子,是运筹帷幄的年轻将军,若是娶了我,外头的人怎么看你?”
“我不在乎,”傅正襄握住她,他的脸在她柔软的掌心蹭了蹭,“只有你嫁我,从此以后,我才能光明正大的为你挡风遮雨。”
薇莺笑着流出两行泪:“可我在乎,我爱的男人身先士卒血染沙场挣得的名声,怎么能因为我而有亏?”
傅正襄搂她入怀,为她擦掉眼泪:“我力战到底为国尽忠,因为我是军人,我要无愧于良心。至于别人怎么想跟我没半点要紧,你现在不答应没关系,我等着你。”
薇莺怔怔的看着他,眼泪越发止不住,傅正襄笑道:“你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她把脸埋入他胸口,将眼泪和脸上的妆恶劣的擦在他的衣服上。
“你别对我这么好,”她瓮声瓮气的说,“万一哪天你对我不好,我就活不下去了。”
他朗声笑道:“不对你好一点,你万一跟人跑了,那我就活不下去了。”
“才不会呢,外头想跟你好的女人不知有多少。”
“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
薇莺扑哧笑起来,他低头在她耳边说:“今晚不要走了,好不好?”
那晚的月色实在是太迷人,清冷银白,如水一般从窗帘缝里照进来,洒在柚木地板上。
他炙热的呼吸落在她颈侧,她在枕头上不自在的动了动。
“想我没有?”他粗糙的掌心滑过她的颈侧,“嗯?”
她羞赧的低声反问:“那你想我没有?”
“想!”他笑声喑哑低沉,忽然长驱直入,喘息道,“艹,你他娘的滋味太好了,想得我浑身都疼。”
她小小的惊叫了一声:“胡说。”
他吻住她,嘴里含混的说:“有没有胡说,我证明给你看。”
柔软的床起起伏伏,她半闭着眼在看了一眼朦胧的月光,双臂搂紧了身上的男人。
“喂。”她的手指在他胸前的伤疤上来来回回。
他捉住她的手:“别乱摸。”
“哼,我偏要摸。”
他顶了一下她,道“摸出的后果你负责?”
“你——”她恼道,“你有完没完啊?!”
他朝她不正经的一笑:“我是不介意再来的。”
她恼羞成怒,伸手在他脸上乱揉。
他一个翻身又将她压在身下,她连忙讨饶:“别,别,我受不住了。”
他边吻她边笑道:“那你还不老实?”
她被他吮了一下,不由呻吟了一声。
这下,她声音里带了哭腔:“我老老实实的还不行么?”
他大笑。
她果然不敢乱动了,趴在他怀里,借着月光仰头看他。
“喂。”
“嗯?”
“原来雅君说你长得好,该去当电影明星,谁知你没去,倒是我去了。按我说,你要是成了电影明星,准保能红。”
“男人嘛,”他不在意的说,“长得能看就行了,跟个小白脸一样,像什么话?”
“你就是黑,”她反驳,“要是白下来,你比小白脸长得可俊俏多了呢!”
他抬起大掌扇了她一下:“瞎说八道。”
她偷偷的笑。
过了一晌,她说:“你说日后要是雅君知道我俩这些事,她一定会厌烦我吧?”
“你怎么尽想些无谓的事?”他说,“谁愿意烦谁烦去,天塌下来,我帮你顶着。”
她不做声,沉默了一阵,忽然说:“你过年要回燕京么?”
“我过年前回去几天,今年小三子从英国回来,他难得回来一趟,我得回去看看他。”他说,“过年的时候我就能回沪上,好有时间陪你,等到过完年我就要去上任了。”
“嗯。”她好奇道,“小三子是你弟弟么,怎么总没听你提起他?”
“傅正霖是我们傅家大文豪,在牛津学文学,一两年才回来一次。我们一家子都是粗人,竟然会出他这么个文人。”
她笑道:“是挺不可思议的。”
“对了,听人说,新买的房子过年不能没人,”他想了想,又说,“除夕的时候,我派车去接你,你把你的姐妹都带来,我把傅正安和赵敬丞也请来,大家热闹热闹。”
“咦,你还在乎这些老规矩?”
“要是我一个人,谁管这些。不是还有你吗?我们以后结婚了肯定会住这里,当然要图个吉利。”
“我们。。。真的能结婚么?”
“你是不是还想跟别人结婚?”他声音拔高,“你要是敢,老子一枪毙了你!”
她依偎在他怀里:“我就嫁你。”
他这才满意,吻了吻她的头发:“睡吧。”
第二日两人都起晚了,起床的时候,太阳已经很高了。
薇莺揉着眼睛:“你不是一向都早起么?”
傅正襄无赖道:“我昨晚累了。”
“呸,快些起,我下午还要去片场呢。”
“你那戏要拍到什么时候?”
“我签了合同是到二月中旬。”
“我这里离惇信路近,你干脆搬到我这里。”
薇莺顿了顿,说:“我没名没分的,住在你这里,讲出去该有多难听。”
“你啊,”傅正襄叹道,“好,好,随你。”
薇莺笑着俯下身亲了亲他的脸:“我有一件事要求你帮忙。”
“可真不容易,”他笑道,“你还能主动来求我,说吧,就算是你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想办法给你弄下来。”
“哪里有那么难,”她嫣然一笑,“我想帮韭芽找一间好一些的女子学堂。”
“的确不是难事,交给我。”
吃了饭,傅正襄又与她歪缠了一阵,才亲自开车送她到片场。
等到薇莺从片场回家,金碧暧昧的望着她:“昨晚上,我和韭芽两个做了一桌子菜,左等右等,谁知等来个军爷,说你在傅将军那里,晚上不回来了,我和韭芽只好两个人吃了一大桌子菜,是吧,韭芽?”
她将“晚上不回来”这几个字特意念得格外慢。
薇莺叫她说得不好意思,韭芽稍稍通了人事,也抿着嘴笑。
薇莺羞恼,“韭芽,快拿针把这个死丫头的嘴缝上。”
三人嬉笑打闹作一团。
闹了一晌,薇莺理了理头发,忽然想到:“韭芽,我让傅正襄给你找间女子学堂,找到了你就可以去念书了。”
韭芽惊喜:“真的吗,我,我也可以去念书?”
“当然是真的啊,”薇莺转头看到金碧,“金碧,不如你也去念念书吧。”
金碧吓的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跟着楼下的费舍太太学一学就成。”
“费舍太太?”薇莺诧异,“你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熟悉?”
“前些时,我上楼的时候刚好看见费舍太太摔倒在楼梯上,周围也没个人,我赶紧上去把她扶起来,当时都快吓死我了,我生怕老太太出了什么问题,要去喊人,结果费舍太太说不用,让我把她扶回家了。”
薇莺微微一笑:“这还真是你会做的事,后来呢?”
“后来,她就跟我聊了聊,见我没了孩子,也很可惜的样子。”金碧歪着头想了想,“没过几天,我下楼想看看费舍太太,刚好费舍太太开着门,她叫我进去,我进去之后,她说我这样年轻,如果不念书,浪费了。我说我年纪大了,没学堂会要我,她就说她来教我。我也不好拒绝,只能时常去老太太那里念书。”
“念什么呢?”
“费舍太太说,先教我英文,再教我德文。”金碧苦恼的抓抓脸,“我国语都说不好呢,还讲什么英文德文的。”
薇莺笑道:“这真是一桩极好的事体,日后我去拍戏,韭芽上学,你一个人在家里做什么呢?不如跟着费舍太太学学功课。等我过两天拎点东西去看看费舍太太,她也许不在乎,但我们的礼数还是要尽到。。”
“那好吧,”金碧说,“薇莺,我听你的!”
薇莺拍了十几天的电影,终于入了些门,在摄影机前不再那么拘谨,动作和表情都丰富了许多。
编剧李云秋见她的表演越来越生动,专门为她写了几场戏,让她的戏份更加吃重了。
这日,她在摄影棚里拍了一整日的戏,等到黄昏散工后,她满脸浓妆,恹恹的坐在黄包车上,差点睡着了。
黄包车到了漱石里的牌坊下,此时的路灯已经亮了,她刚付完钱,一转身就看见傅正襄军帽下沉郁的双眼。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他压抑着怒气问。
薇莺疲倦的说:“一直在拍戏。”
“拍戏,哼,”傅正襄冷笑,“你真是本事了不得啊,这是准备做电影明星?”
薇莺皱眉:“做电影明星怎么了?”
傅正襄哼了一声,猛的抓住她的胳膊,重重的扯着她往外走。到了车门,一把将她推进去。
“去亚尔培路。”他上车之后吩咐司机。
薇莺挣扎:“你干什么?!我要下车!”
“你老实一点!”傅正襄吼道。
薇莺恼道:“你快放我下车,你身上有伤,我不想跟你吵。”
“你还记得我身上有伤啊!”傅正襄气得发笑,“我还以为你连有我这么个人都忘了呢!”
听他这么一说,薇莺很有几分心虚:“我真的每天都很累,回到家里倒头就睡。”
她偷偷抬眼瞧了瞧他,见他面上濒临爆发的怒意,凑近了些:“你别生气,我本来打算过两天就去看你的。”
他沉着脸不说话,她伸手搂住他的腰:“没骗你,真的。”
“纪微盈,”他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从圣路德小学离开,为何不跟我讲。”
薇莺一怔:“要如何跟你讲?”
傅正襄忽然很灰心:“微盈,你遇到难处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想过我能帮你?”
“想过,”薇莺说,“可你能怎么帮我?给我钱把我养起来,还是给我个工作,最后又被人羞辱,不得不被迫辞掉?”
薇莺松开了手,坐得离他远了些,她面上浮现一丝倦怠与茫然:“傅正襄,我明白我又走了一条不好走的路,可我要生活,要养家,若要我伸手找你要钱,这样的事我做不出来。你有你的坚持,我有我的骄傲。”
“微盈,”傅正襄心中又怒又怜,“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
她忍了又忍,还是按耐不住将心里的话讲出来:“因为你没有给我足够的安全感。”
他吼道:“我恨不能一颗心都剜给你,你还要我如何?!”
傅正襄头一次感到这么无力,他是真的能对她予取予求,无奈她偏偏不愿开口,不愿伸手。
薇莺看着他落寞的笑了笑,不再说话。
亚尔培路上有一间两层的别墅,原来的主人是沪上知名的西医。西医曾是一家大医院的院长,后来为了避战乱,西医一家准备移民北美,就把别墅卖掉了。
正好那时傅正襄刚刚醒来不久,他除了养病就是在为了他与薇莺的将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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