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妈妈花银子稍微给她捯饬了一番,又狠下心请了一位女先生教她琴棋书画,不说学的有多精通,起码得有些唬人的架势。
妈妈让女先生给她取个好听的名字。
女先生问她““你叫什么?”
“红丫。”
“红丫。。。你以后就叫红鸾吧。”
红丫到红鸾,她花了两年多的时间脱胎换骨,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那客人是山南城有名的茶商,年纪不大,一身清俊风华。
他出了五根金条梳拢红鸾,这是一笔大钱,也表示着这间窑子今时不同往日了。
红鸾忐忑的看着坐在桌边品茶的男人。
“你叫什么?”他温声道。
“。。。红鸾。”
“好名字,”他微微一笑,“听说你会弹曲子。”
“会一点。”
“哪首弹的最好?”
“《春光好》。”
红鸾抱着琵琶,心里觉得有了倚仗似的渐渐安定下来。
一曲《春光好》弹完,男人点头:“还成,就是差了点火候。”
红鸾有些不高兴,眉头稍稍一蹙。
他笑道:“你今年多大?”
“过了年十四。”
“到底还是年纪小,”他依旧笑眯眯的,“如今是深秋,你该弹些应景的来哄我开心才是。”
红鸾想起妈妈说的话,垂了眼,道:“那。。。我弹首《汉宫秋月》给你听,只是我弹得不熟。。。”
“无妨。”
红鸾不甚喜欢哀婉的曲子,她欢喜的都是高高兴兴的。
《汉宫秋月》她果然弹得不熟,弹完她脸都红了。
男人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忽然道:“外头下雨了。”
她侧耳一听,果然有淅沥沥的雨声。
男人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别怕。”
怎能不怕?
红鸾被卖掉的时候都没这么怕,她怕的全身都在抖。
陌生的手在她身上流连,那手很大,骨节分明,起初还缓缓的抚摸,后来不知为何力道越来越重,在她各处揉捏不休。
她胸口尚未成型,正是碰不得的时候,一碰就疼的厉害。
可那手在胸口辗转不去,她被揉的直淌眼泪。
谁知最疼的却还没有到来。
男人很喜欢她,在她身上驰骋的快意十足。
而她却是咬牙苦捱到了天光分明的时候。
红鸾歇息了几日,正式开始了迎来送往的日子。
她是妈妈手里的头牌,迎送的客人也都是山南城中有些脸面的人。
她也遇见过一些闹的不成体统的客人,但所幸那些真正下三滥的腌臜事体她见的不多。
猫了一个冬天,春天很快到了。
一日,红鸾跟着几个姐妹去城外踏春,路过街口,望见一行人抬着花轿路过。
那轿子蒙着红缎子,迎面绣着龙凤呈祥,绣面精致不俗,而阳光下那龙须金光闪闪,端的是富贵极了。
“瞧啊,”一个姐妹小声道,“今日是姜先生成亲。”
“哪个姜先生?”
“不就是前几日梳拢红鸾的那位,他前头一个老婆早些年死啦,家里只有两房姨太太,如今是续娶的梁家三小姐。”
“我说呢,”有人转脸朝红鸾偷偷笑道,“那日姜先生如何?他那么俊俏,就算叫我白贴我也愿意!”
红鸾正看着那花轿怔忡,一听这话,红着脸轻轻推了她一把。
半个多月之后,红鸾又迎来了这位姜先生。
她心头有些诧异,谁刚刚新婚就来逛窑子,真是。。。
不过,她脸上还是笑着:“今日还要听曲子么?”
“来,”姜先生坐在窗前的椅子上,“陪我说说话。”
她依言坐在他身边,他握着她的手:“红鸾,不如我给你赎身吧。”
红鸾一怔,他便笑:“过些时,这些时却有些不便。”
她微微笑着,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红鸾,”他对着她喁喁细语,“你知道红鸾是什么意思么?”
她迟疑:“说是一种鸟。”
他哈哈笑起来,吟了一句诗:“瑞草唯承天上露,红鸾不受世间尘。”
她听得似懂非懂,懵懵的看着他。
他脸色黯淡下来,颇为怜惜的望着她:“可这世上谁能不惹尘埃呢?”
红鸾将他的话放在心里,没有对旁人提起过。
偶尔无人之时,她在心里会想一想若是真的能被他赎身,她又会如何呢?
红鸾有些想象不出来。
时日长了,她手里渐渐有了些钱,运气好时碰上豪爽的客人,出手就是价值不菲的首饰,她的妆奁盒子也满起来。
她喜欢穿金戴银,打扮的光鲜亮丽。
镇上有几家出名的裁缝店,红鸾有时会去那里裁衣裳。
有一次,她从裁缝店里出来,身旁的姐妹拿手肘捅她:“快看,姜大太太。”
红鸾一抬头,不远处的首饰店门口正站着几个女人,最当中的一位年纪不大,盘着髻,作妇人打扮。
红鸾定睛瞧了瞧她,那女子虽然长相娇柔纤弱,面上的神色却端肃的很,一丝笑意也不见。
“唉,别瞧着我们这一行可怜,”身侧的姐妹低声说,“我看大家太太也不好做啊。”
红鸾好奇:“怎么呢?”
“我听说前些时姜大太太小产了,你看如今她脸色还不好呢!”
红鸾一看,那女子果然脸色偏黄暗淡,嘴唇也十分苍白。
“姜大太太也可怜,在家里金尊玉贵的当小姐,谁知一成亲就给人家当后娘,院子里还有两个厉害的姨太太,谁知她小产是不是后院里女人害的。”
红鸾心里轻轻一叹。
姜先生照旧是常客,每每对红鸾的身子爱不释手。
他出手大方,红鸾也就拿出十二分的力气敷衍他,知道他偏好素雅清丽的女子,红鸾每次见他都穿得浅淡,脸上薄施脂粉,衬的一双眼睛秋水一般的婉转动人。
姜先生很是承情,对着红鸾竟然生出了几分难舍难分之情。
红鸾以为他就要为她赎身了。
不想过了些时,姜先生居然不再踏足烟花巷了。
妈妈以为红鸾得罪她了,多方打探疏通要带着红鸾上门赔罪。
姜先生叫人给红鸾带来一句话:“莫愁前路无知己。”
带话的人对妈妈说:“如今姜先生与姜大太太好的蜜里调油似的,姜大太太又怀上了身子,可把姜先生高兴坏了。大约日后他都不大会到烟花巷这样的地方来了。”
妈妈十分惋惜,红鸾心底里却悄悄的放下了一桩心事,她想起那日年轻的妇人,觉着这样也挺好的。
红鸾不用再伪装高雅,性子里的泼辣与野性就越发显露出来了。
原来姐妹调侃她,她还会羞臊的红了脸,如今谁也甭想从她这里讨半分口舌上的便宜,那些荤话她说的比谁都响亮。
她看着妆奁匣子中越发精致的首饰,觉得日子大约也就是这样了。
红鸾是十六岁那年离开山南城的。
那一年,她在的那间窑馆突然间就遭了祸事,她的一位姐妹不知什么事,狠狠得罪了山南城政府一位炙手可热的高官,姐妹与妈妈一起下了大牢,窑馆被查封,里头剩下的姐妹都被遣散了。
烟花巷中其余的青楼窑子,谁也不敢接手这些被遣散的人。
红鸾无法,只好来到永安城重操旧业。
她因对琴棋书画识了些皮毛,误打误撞进了会乐里最好的玉琴楼,但进来了,她就十分安稳的待住了。
玉琴楼里的女子从来都不多,红鸾记得最多之时也不过五人,只是妈妈眼睛毒得很,她手里的姑娘们个个百媚千娇又能懂些高雅的情调。
永安城中若是能请到一位玉琴楼的姑娘出堂会,那是十分有面子的事情,但凡差一些的人家就算付的起钱,也未必能让妈妈松口。
红鸾觉得最满意的是妈妈对她们从来不打骂,若是能出的起赎身钱,随时可以走人。
几年里,她见过嫁入大户人家做妾的,也有赚够了钱回乡的。
她偶尔也会想一想日后该如何,可该如何呢?
第一次见到小燕楼时,红鸾是陪着客人去戏园子里听戏。
小燕楼是永安名角,客人正是冲着他的名头特地去的。
那日的剧目是《夜奔》,小燕楼功底扎实,在舞台上一路演下去,叫好声不断。
红鸾安静的看着,她不大听戏,即便是听,她只喜欢《牡丹亭》,《西厢记》这样缠绵悱恻的才子佳人戏。
直到落了幕,红鸾也没听出什么趣味来,只是敷衍着客人说好。
戏听完了,客人意犹未尽,非要请班主与小燕楼吃饭。
客人势大财大,班主推脱不得,只好带着小燕楼赴宴。
红鸾一旁作陪,偷偷打量卸了妆的小燕楼。
他真是个好看的男人。
小燕楼察觉到她的目光,猛的侧了脸,视线精准的抓住了她。
他的眼睛微微有些上挑,形状漂亮极了,也勾人极了。
红鸾呆了呆,连忙转开眼去,脸却悄悄的发烫了。
她按着心口,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这世道,男人也能这般的勾人。
从那日起,红鸾就得了相思病。
她躺下也是他,坐着也是他,发呆也是他,无时无刻他无处不在。
薇莺取笑道:“红鸾,你这几日是怎么了?得相思病了?”
红鸾看了薇莺一眼,无奈叹气。
“诶?”薇莺摸摸她的额头,奇道,“还真得相思病啦?”
红鸾打开她的手:“你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懂?”
薇莺哭笑不得。
“薇莺。”
“怎么了?”
“我大概。。。真的得相思病了。”
薇莺怔了怔:“那怎么办?”
“不晓得。。。”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红鸾又说:“我就像戏里唱的,害了相思病,快死了。”
“胡说!”薇莺斥道,“呸!呸!”
红鸾见她柳眉倒竖,被她惹的笑了笑。
“红鸾,”薇莺说,“你在这里唉声叹气的,不如去看看你喜欢的人。”
红鸾很是不好意思。
薇莺骂道:“你平日里的泼辣劲都去哪里啦?一见真章你怎么反倒犹犹豫豫的,大不了就是那个男人不喜欢你呗,你怕什么?!”
红鸾想了想,也是,如今小燕楼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她怕什么。
红鸾一有空闲就去戏园子里坐着,叫一碗茶,两碟零嘴。
每逢小燕楼登台,她都瞪大了眼,一眨不眨,全神贯注的看。
她能在浓妆重彩之下看见她朝思暮想的那张脸。
一看完,她就喝光茶,抓起碟子里的瓜子花生,边磕边离开。
两个月下来,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快过年的一日,戏园子里人不多,零零散散的坐在那里。
红鸾照旧是在的。
谁知左等右等,都过了小燕楼的戏了,小燕楼还没出现。
红鸾有些着急,她没了听戏的心思,探头探脑的往后台看,想着待会儿是不是去找一找小燕楼,平日里也不是没有票友戏迷钻后台的。
正看着,身边坐下一人。
红鸾一转头,就惊见小燕楼正坐在她身边。
“你是在找我吗?”他问。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更完这个番外,谢谢大家捧场~!^_^
☆、番外之世间尘(下)
红鸾傻傻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一笑,一双凤眼更加勾人。
“你是在找我吗?”他又问了一遍。
红鸾忽然脸红得不成样子,她鼓起勇气点点头:“是。”
“我今日嗓子不大舒服。”男人轻轻咳了一声。
“啊?!”红鸾急道,“那要紧吗?”
“没事,休息两日便好。”
红鸾“哦”了一声,垂下眼又开始不好意思了。
两人对坐无言了半晌,小燕楼倒是兴致不错,边听别人唱戏边合着拍子,还另外叫了一碟话梅,他将梅子推给她:“来,尝尝。”
红鸾受宠若惊,小心翼翼的拿起一颗梅子放在嘴里,一时间酸甜滋味从口中一直流向心里。
听戏听到一半,小燕楼忽然问道:“你觉得我唱的如何?”
红鸾一惊:“自然,自然是顶好的。”
小燕楼哈哈笑了两声,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别人看的是戏,而你看的是我这个人。”
红鸾羞的手脚都不知放在何处才好,她小声说:“你这个人自然也是顶好的。”
小燕楼又笑了笑,没有说话。
听完了戏,小燕楼送红鸾出戏园子。
到了街口,他说:“明日你还来吗?”
“啊?来,来的。”
小燕楼点了点头,温声道:“早些回去吧,我还有些事,不方便送你,你自己路上当心。”
红鸾跟做梦一样走出去一段距离,回头看时,小燕楼还立在原处,朝她挥了挥手。
第二日,红鸾早早就到了。
小燕楼如昨日一样,戏开场了忽然坐在她身边。
他似乎从外边赶回来的,寒冬腊月天里额头上全是汗。
红鸾为他要了碗润嗓子的胖大海茶,温度稍稍有些热,正好入口。
小燕楼端起来就喝了一大口。
“你,”红鸾迟疑着问,“嗓子好些了吗?”
他笑道:“好些了,你莫担心。”
“那就好。”
戏听完,小燕楼依然送红鸾出园子,到了门口他突然说:“天色晚了,不如我请你吃饭吧。”
红鸾不知所措:“那怎么好意思?”
“就拐角那家面馆,花不了几个钱。”
小燕楼是那家小面馆的常客,老板娘一见他就笑道:“燕老板,还是少盐阳春面两碗?”
“是,”小燕楼也笑道,“不过今日我请人吃饭,再多来一碗红汤面,两碟小菜,哦,对了,红汤面上卧两个鸡蛋。”
面没一会儿就下好了,热气腾腾的上桌。
小燕楼挑起一筷子面,对红鸾说:“我要护着嗓子,不能吃的太甜太咸。”
红鸾见他碗里太过素净,便拨了一个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