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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没一会儿就下好了,热气腾腾的上桌。
小燕楼挑起一筷子面,对红鸾说:“我要护着嗓子,不能吃的太甜太咸。”
红鸾见他碗里太过素净,便拨了一个鸡蛋到他碗里:“你也吃个鸡蛋吧。”
小燕楼微微一怔,抬眼看着红鸾。
红鸾有些纳闷,就听到他说:“还真从没谁对我这么好。”
他咬了口蛋:“我从小就没了父母,是班主把我养大。”
红鸾柔柔的望着他,他心头有些发热。
过了一晌,红鸾低声说:“我是小时候被父母卖了。”
小燕楼停下筷子,笑了笑:“我们俩都是苦命人,你往后就跟我吧。”
红鸾一震,难以置信:“你,你说什么?你知道我是谁么?”
“我早知道你是玉琴楼的红鸾姑娘。”
“那你。。。”
“你嫌弃我是个戏子么?”
“不嫌。”
“那不就成了,我也不嫌你,”他给她夹了一筷子笋,说:“好了,快些吃饭吧。”
红鸾就这样成了小燕楼的女人。
小燕楼在离戏园子不远的地方租了个小院子,他不常回去,回去也是睡个觉就走。
红鸾头一次跟着他来这里,见乱的不成样子,卷起袖子就忙里忙外的帮他打扫。
小燕楼一时间有些搭不上手,愣愣的在一旁看着。
红鸾推了他一把:“你去那边坐着吧,一会儿就好了。”
地方不大,红鸾上上下下的收拾了一晌,果然窗明几净了。
她把被子抱到外头晒上,擦了擦汗,回到屋里。
小燕楼从茶壶里倒了碗热水端给她:“你歇一歇吧。”
红鸾喝着水,眼睛还在四下里看,盘算着该买些什么回来。
她性子急,想到了就往外走:“你在家里等我,我出去买些物什回来。”
小燕楼匆匆的赶上她:“我跟你一起。”
快过年的集市格外热闹,卖的东西也齐全。
红鸾在前头买买买,小燕楼在后头心里暗暗咋舌,觉得女人真是麻烦极了。
但等到他的院子屋子被装饰一新之后,他又觉得家里有这么个麻烦女人是件很不错的事。
“去,”红鸾指挥他,“把那个福字贴窗棱上。”
贴完了福字和对联,小燕楼搂着红鸾,叹道:“长这么大,好像第一次过年一样。”
红鸾抿着嘴笑。
“红鸾,”他抵着她的额头,“你真好。”
他抱着红鸾,打心底里觉着她真的好。
但到了晚上,他才发现红鸾的好远不止此。
小燕楼从未有过女人,他不爱跟着师兄弟去鬼混,唱的也是武生,没见识过男女之事的妙处。
但他有把子力气,一次次冲撞的红鸾浑身上下融成了一汪水。
事后,他抱着红鸾,声音低哑的在她耳畔喊着:“红鸾,红鸾。。。”
从红丫成了红鸾之后,她第一次觉着自己这个名字好听。
两人越来越如胶似漆,谁也离不开谁。
“红鸾,”一次约会后,小燕楼吻着她,说,“我想给你赎身。”
红鸾一怔,忽然淌下眼泪。
小燕楼有些手足无措:“你怎么了?”
“燕楼,我也想长长久久的跟着你,可,可我原先喝过芜子汤,这一世大约不能有孩子了。。。我就是这个命了,可我不能害了你。”
“我说什么事呢,”小燕楼给她擦眼泪,“我就是个孤儿,不存在无子不孝的事,这一世能遇上你,足矣。”
红鸾睁着一双泪眼怔忡的看着他,眼泪越发淌的厉害了。
小燕楼不知从哪里掏出个小匣子,里头整齐的摆着数根金条和几张银元存票。
红鸾吃了一惊:“你真有钱啊。”
他笑道:“这些够你赎身么?”
红鸾合上匣子:“我自己这些年攒的钱就够,这些你收好,日后我们还要靠着这些钱过日子呢。”
有了长远的打算,红鸾再不买首饰衣裳了,攒下的钱全都交给小燕楼收好。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一场战争让一切都变了模样。
红鸾跟着小燕楼一来到沪上就结了婚。
小燕楼很快成了沪上名角,赚得银元比原先多了许多。
他在虹口买了幢小别墅,还请了两个下人。
红鸾安安分分的待在家中做少奶奶。
她知道小燕楼的身份不是简单的名角,他身手好,精通枪法,似乎还懂英语和日语,偶尔家里会有些神神秘秘的人来,一来就会与小燕楼在书房待上好几个小时。
红鸾从来不多过问,也管束着下人不去打扰。
“红鸾,”小燕楼摸着她的头发,“你别怪我,我是为了保护你。”
红鸾笑道:“不怪你,你是我的男人,我信你,也跟着你。我知道你做这些事有危险,但你若出了事,我也立刻下去陪着你。”
小燕楼不语,眼底划过一瞬流光。
良久,他说:“我不会让自己出事,我要跟你白头到老。”
从小燕楼手中过的情报从未有过闪失,他极得组织信任。
抗倭战争最艰辛的那几年,他偶尔彻夜不眠,也有时离家两三日不归。
但红鸾说到做到,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她是他的港湾,外面无论有多累多苦多危险,只要回到家中看见她,他心里刹那间就安静下来。
红鸾渐渐心里有数,知道他是属于什么地方的人。
直到抗倭战争胜利之后,内战爆*发,红鸾却看不懂了。
一次午夜,小燕楼悄悄的潜回家中,连佣人都没惊动。
他打开卧室的门,红鸾还没有睡着,一下子坐起来,捻亮床头灯。
小燕楼掩上门,朝她比划:“嘘——”
红鸾下地,汲上拖鞋,小燕楼将怀里的襁褓递给她:“我抱了一路,你也抱抱。”
红鸾惊讶极了,她低下头,看到一张眉清目秀,正酣睡着的小脸。
“这是。。。”
“一位战友的儿子,”小燕楼揉了揉眉心,声音哽咽了一下,“他们全家都牺牲了,只救出这个孩子。”
红鸾不知该说什么,沉吟片刻,道:“燕楼,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小燕楼一震,望向她。
她一双眼仍旧如秋水一般,如今正急切的看着他。
“你觉得呢?”
红鸾将孩子放在床上,朝西北指了指:“那边。”
小燕楼躲开她的目光,点了点头。
红鸾走过去,握住他的手:“那,你如今可要当心啊。”
“是啊,现在形势这么严峻。。。红鸾,若有一日我被抓了,你一定要逃走!”他顿了顿,“最终的胜利一定会是我们的。”
“那些政治我不懂,但你被抓了,我就等着你。你若出了事,我也跟着你。”
小燕楼沉默了一会儿,说:“好。”
孩子就这样留在了家里。
好在平日里红鸾不爱出门,也没什么交际,不明不白多出个孩子,除了让家里的下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同情之外,没有多大影响。
孩子只有半岁大,红鸾从毫无经验到一手将他拉扯到一岁多,其中的艰辛难以述说。
小燕楼为了避免麻烦,又想到牺牲的战友,给孩子起名叫詹思亲。
孩子对红鸾很依恋,只要红鸾不在他身边,他就哭闹不休。
每次看着孩子软软的扑到她怀里,红鸾总是觉得这就是她和小燕楼的孩子。
形势愈加白日化了,时常有内部清洗,一批批可疑的人被抓被杀。
小燕楼的压力很大,他时常凝望着红鸾与小思亲久久不语。
危险到来的那一日,有人提前通知了小燕楼。
他立刻转身回家准备带走红鸾和孩子,逃跑的路线已经策划好了,虽不能说万无一失,但把握还是很大的。
回到家中,詹思亲正在外头玩耍,红鸾见起风了,就回来给他取衣裳。
一听小燕楼说完,红鸾吓白了脸:“你,你快走!我得去把思亲找回来。”
“来不及了!”小燕楼吼道。
“不行,”红鸾急得团团转,“不行的!我怎么能丢下思亲呢!你说个地址,我带着思亲去那里跟你会合!”
她转身就跑了。
小燕楼简直拿她没办法。
谁知一到门口,红鸾就被抓走了。
组织上其实并未完全确认小燕楼的背叛,他们想从红鸾身上找到突破口。
红鸾被带到一间封闭的房间,有两个人坐在她对面问了她许多问题。
她突然就精明起来,大多数问题她并不清楚,小燕楼也没通她提起过,但是关于詹思亲,她做出一副垂泪的模样:“是小燕楼在外头与别人生的!”
“真的?”那两人不信,“那你还对他那么好?”
红鸾眼泪流的更凶了:“我,我自己生不出孩子。。。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问不出个所以然,红鸾被带到牢里。
过了两日,又要提审她。
审到一半,忽然来了个她意想不到的女人。
审问红鸾的那人对来人很恭敬:“陈小姐。”
红鸾呆呆的看着被称为“陈小姐”的金绯坐在她对面:“行了,你去吧,这里我来审问。”
“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与她相识了快十年了,审出来的东西肯定比你多!”
等到那人离开,金绯点了根烟,对仍旧没反应过来的红鸾说:“你傻啦?不认识我啦?”
“可。。。”红鸾低下头,“怎么会是你呢?”
“是啊,”金绯笑道,“还真就是我了。”
“金绯,”红鸾眼圈发红,“你变化真大,你。。。还好吗?”
金绯抽烟的姿势非常漂亮,她吸了口烟,歪着头想了想:“也吃过些苦头,不过,总的来讲,还成吧。”
“谁像你呀,”金绯笑眯眯的,“遇上小燕楼这么个好男人。”
两人沉默了一晌,红鸾拘束的拽了拽衣角:“你不审我么?”
金绯哈哈一笑:“审你?你能知道多少,就你知道的那一丁点儿内容,能有多大用处?再说我审你,你会讲么?行啦,审不审你,我们都要败了,何苦呢。”
红鸾说不出话。
金绯抽完两根烟,妖娆的站起身:“我走了,我去争取一下,明天给你换个地方。”
红鸾急急忙忙的跟着站起来:“金绯!”
“嗯?”
“你,你多保重啊!”
金绯笑了笑,走过来抱住她:“好!”
过了一日,红鸾果然换了个地方,是一间公寓,条件挺好,按时有人送饭,门口有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把守。
红鸾心里很着急,却不敢表现出来,她一时想着不知小燕楼逃走了没有,一时又想自己不在儿子身边,他该哭成啥样了。
没几日,她就瘦下来了。
半个月后,金绯又匆匆来了一次,她是来与红鸾道别的:“我要走啦。”
红鸾诧异:“去哪里?”
“去台厦。”
“那,什么时候回来?”
“傻丫头,”金绯笑着笑着就哭起来,“大约回不来了。”
红鸾心里乱糟糟的,也不清楚外头到底发生什么了,只能牵着她的手,万分不舍。
“你多等几日,”金绯最后说,“小燕楼肯定能来救你。”
只过了一日,小燕楼就来了。
他紧紧的抱着红鸾,生平第一次流泪:“我真怕,我从来没有这么怕过,红鸾,我不能失去你,不然我也没法活了。”
红鸾拍着他的背,安慰他。
解放之后,红鸾改名洪爱华。
小燕楼先在西南一个大省当戏剧协会主席,后来又到文联任职。
红鸾带着詹思亲跟着他,因着曾被敌对势力关押却坚贞不屈的经历,她在妇联里当了个小干部。
她与小燕楼结婚的第十五年,高龄生下一个健康漂亮的女儿。
红鸾抱着女儿,觉得这辈子已经圆满了。
日子也不算完全的平顺。
他们夫妻俩曾在十年浩劫中双双被下放到干*校劳动。
干*校位于偏远地方,冬天阴冷,小燕楼的膝盖早年受了伤,如今就有些受不住,每到晚上,红鸾就一遍遍用烫毛巾给他捂膝盖,但热水供应有限,红鸾解开扣子,用胸口给他捂着,直到膝盖微微发暖。
到那地方的第三年,红鸾生了场大病,高烧不退。
偶尔清醒时,她睁开眼就看到小燕楼憔悴的脸,他正担忧的望着她。
“没事,”红鸾轻声说,“我会好的。”
她一定得好起来,不然小燕楼就完了。
熬过了数个春秋,他们又回到城里。
小燕楼没多久就被提拔进省里,级别很是不低。
到他们女儿生下外孙那年,老两口都退休了。
儿女早都结了婚,对他们也很孝顺。
红鸾与小燕楼就跟外头普通的大爷大妈一样,早上一起手挽手出门散步顺便买个菜,之后要去公园锻炼身体,这一路上红鸾都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中午吃完饭是一定要午休的,不然下午没精神。
等到睡醒了,小燕楼雷打不动的去老干部活动室看看报纸,和另外的老头天南海北胡吹一顿。
晚间,红鸾有时会跟小燕楼抢电视遥控器,家里有两台大电视,可红鸾就喜欢跟小燕楼抢着看,一般红鸾获胜,小燕楼只好无奈的跟着红鸾看婆婆妈妈剧,偶尔评价:“怎么又是这个女的,到处都有她!看着烦。”
“我瞧着挺好,看,长得多水灵。”
小燕楼拿眼角瞅她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
他现在老了,原来上挑的凤眼塌了下来,一点也不勾人了。
红鸾戳了他一下:“我看着你还烦呢。”
等到电视放完,小燕楼站起身:“我要去睡了,你来不来?”
红鸾匆忙收拾一下:“马上来。”
他们没有分房睡,一直都在一个床上躺着。
“老头子。”红鸾有些睡不着。
“嗯?”
“昨天薇莺给我打电话了,她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