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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睁开双眼。
那双柔软的手臂,轻轻地在他身上搭上一件外套,而后迟疑地、怯生生地,下移到他的腰间,生硬地抱住他,试图把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她的脸颊贴着自己的脑袋,像在守护最重要的人。
那股暖热的气息,原来是从千夜身上传来的……
他不禁在心底讥笑起来:她是想救自己的命,然后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自居,让我欠她一个人情么?
只是,无论怎样都好,这种温暖……
他不愿舍弃。
《当世界失去你的时候》红桃J ˇ岛(三)ˇ 最新更新:20110630 20:36:43
千夜恍恍然醒来,发觉自己身体十分地温暖。淡薄的日光映照在她的眼皮上,她睁开眼,发觉自己的身体裹在毯子里,躺在洞穴中。
她撑起身子,见到一旁的穆雍已换好衣服,正在用干树枝把洞口掩埋。他听到背后的响声:“你醒来了?”
他没有回头。
昨夜他们曾相拥而眠,但日光映照下,他们孤独的内心无所遁形,只得重新躲在厚重的华丽面具后面。
她锲而不舍地问:“我们昨晚在这里睡?”
“昨晚我听到动物的响声了,于是转移到这个洞中——这个岛并不安全。起码对手无寸铁的人类而言。”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一柄枪,俯身放到她脚边。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躲避她的目光,淡然道:“我出去找信号发射器。你保护自己。”
穆雍正要转身离开,她已在身后拉住他的手臂:“我跟你去。你说过,我们不能离开。”
“那是在我不知道岛上危险情况的时候。”他漠漠地,看进她眼睛,“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要离开这里一步。”
“万一你回不来呢?”千夜直接盯视他。
他轻描淡写地:“我的人现在必定已经开始在日本附近搜索我的行踪。五天以内,他们必然会找到这里。我相信回去以后,你会信守自己的承诺。”
啊,是的。承诺……她怎么会忘记呢?对他而言,她是一堆可供利用的血肉。在无法利用她向松田拓也达成任何目的之后,她要做的,便是信守自己的“承诺”——在他带自己见过母亲、见过那个男人后,她须把自己的身体交出,为穆珂的健康,充当鲜活的祭品。
千夜应道:“是的。我会记得。”
她目送他离开山洞。
□树枝掩埋过的山洞,显得光线昏晦不明,她盯着出口处的微弱光线,渐渐意识到,这洞穴里,确然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就像很小的时候,母亲到外面打工,她独自一人守在逼仄的房间里。待到稍微长大后,母亲却因打工过累而病倒,她只能寄居在舅舅家。舅舅一家总是把她困在小房间里,递进去一点米饭和剩菜。面对她的,只有四面充满裂痕和污垢的墙壁。
永远,都只有她一个人……
黑暗中,拓也的模样又再度浮上眼前。这个孕育了自己生命的男人……以热切而焦虑的语气,向穆雍询问她们母女的现状。就在她感到自己那颗坚实硬核的内心,正被日光般的暖意融解时,那日光却忽然迸发,将自己深深灼伤。
那个男人……不过是一时的内疚罢了……
真正见面的时候,他又能说些什么呢?——“对不起。我能给你们的,只有这些了。”随后便是一张附有数额的支票。轻飘飘的,把一切打发掉。
在人前坚毅笃定,宛若男子的她,在这个只剩一人的洞穴中,直面自己内心的柔软和脆弱。
千夜深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对洞口传来的响声,她失去了瞬间的反映时机。当那双绿色的眼睛出现在洞口时,她一下警醒,俯身要抓起脚边的枪——
一切已经太迟。
出现在洞口的那只野狼,高高跃过洞口掩埋着的枯枝,朝她的咽喉扑去。
千夜的心已经跳到了胸口。她的手握过枪,正要朝已经扑到脸前的狼射去,那狼匹却已经压过她,把她扑倒在地。
匆乱中,她拔枪猛射。那子弹击中野狼的腹部,却并没把它击死。那动物发出被激怒的吼声,嘴巴左右吊开,露出尖利的牙齿,眼看就要咬断她的咽喉。
千夜觉得自己脑中一片空白,眼前,只有那恐怖至极的利齿,和野狼的怒吼声。
转瞬间,那怒吼声忽地转变为凄厉的呜鸣。在呜咽声中,野狼轰然颓倒在地。
在它身后,站着脸上挂着寒意的穆雍。他把手中的小刀一拔,狼匹脖子上的血顺势飞溅到他的脸上、附近的岩壁上。
千夜挣扎着起身,这才意识到自己小腿上都是被狼爪抓出的血痕,汩汩地流着鲜血。
穆雍冷眼看着她,不由分说地一把抱起她,把她带到洞穴外。二人沿着长满野花的大路走去,来到小溪边。灼热的日光晒着溪水,漾着白花花的光。太阳照在她的伤口上,像燃烧般疼痛。
他横抱着她,缓缓在岩石上坐下,掬起一捧冰凉的溪水,为她轻轻清洗着伤口。然后从手臂上撕下袖子,为她包扎起来。
他的手撕开衣服袖子的一刹,暴露出沾了血污的手臂。千夜这才发觉,他也被狼匹伤到了。
千夜正要细看他的伤,他忽地伸手捂住她的嘴,神情警觉。
她凝神细听——溪流旁的丛林中,突然发出一阵噪声。穆雍一只手按住受伤的手臂,身体护在千夜跟前,边注视着丛林中的动静,边慢慢往后退。
丛林忽然一阵晃动,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短发少女走了出来。她抬头见到跟前的两人,一下子愣怔在地。
穆雍却在少女的衬衣上,一眼看见穆家的纹章。他的目光在瞬间变得极为冰冷。
少女显然没想到这里会有人,她想要转身就跑,但穆雍已经堵在她身前。他的声音低沉而慑人:“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少女的脸上现出慌张的神情,嘴里咿咿呀呀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穆雍明白过来:她是个哑巴。
他忽地失声轻笑:“如此疑心重重,行事谨慎,除了穆家的人,还会有谁呢?”咬咬牙,他低声地,“难道,叔叔真的……”
他没有接下去说,千夜也并不清楚他在想什么。日光下,她只看见他背影挺拔,左臂上还有未干的血迹。他逼近少女身前,不由分说地下令:“你来带路。”
**********
少女手中的照明,映出一条修得平整的洞穴。洞穴内,地上以青色细石砖铺就而成,两侧石壁早已被修缮一新。少女的手往石壁上一按,洞中的照明灯骤然大亮,如同白昼。
壁上照明大亮的一刻,身后轰然作响。千夜回头,只见栅栏轰然在洞口落下,粗壮的铁条把外面的荒蛮世界阻隔在外。
她抬头看向穆雍,他淡然地:“这是为了防止野兽。”
黑暗的地方,也许是安全的。一旦出现了光明,就会有为了争夺光明而起的战斗——千夜忽然这么想着。
无论如何,在这蛮荒之地突然出现这样的文明所在,让她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脚下的路已经开始倾斜,洞穴中的路平坦而曲折环绕,徐徐通向更深处的地下。
穆雍的手探入口袋中,想掏出一根香烟,又把手伸出。他神色紧绷,头发随着走动而微微起伏。
千夜抬起眼睛,眼前,已经赫然出现一道铜制大门。
洞穴的左边头顶上方,有一幅安徒生童话中的《野天鹅》插画。少女的手指伸到画后,随着轰然一声,那幅画缩入墙壁内,铜制大门往上腾起。
穆雍和千夜跟在少女身后,走了进去。
在这洞穴的地面之下,竟藏有一个与外面文明世界相似的生活空间。起居室内的地板上,铺着亚麻色的地毯;观叶植物摆放在下着帘子的窗台上;室内的沙发旁,是一架钢琴。
钢琴前的扶手椅椅背上,披挂着一条羊驼披巾;椅子正对着的小桌面,整齐地铺着花格子桌布,上面放着咖啡壶和一个杯子。
这是一个正常人居住的环境。
“茶茶,你回来了?”从起居室内的长廊里,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穆雍听到这声音,肩头微微一颤。
《当世界失去你的时候》红桃J ˇ岛(四)ˇ 最新更新:20110701 20:36:43
少女正要往前走去,穆雍却伸出手来,制止了她。她只得站在原地。
穆雍往前走去。千夜跟茶茶对视了一眼,也跟在穆雍的身后。
——她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她的思维简单而直接:在陌生的环境,她必然让穆雍在自己的视线以内。
步出起居室,走过一段长廊,尽头竟是一处极大的室内花园。洞穴顶部凿开了许多孔,光线从里面映照出来,光光点点,像是光与色的海洋。
一个女子蹲踞在地,手上戴着白色手套,正在摆弄眼前的蔷薇花。
她身着亚麻色衬衣和淡墨色长裤,精致修剪过的头发,妥帖地沿着耳际垂下,轻轻拂着脖项后、耳朵旁的白皙肌肤。左耳上的星形小耳环,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晃动。
她手中握着剪刀,正在专注地修剪着树枝,嘴里轻声道:“茶茶,你把采回来的植物放到花园另一角的藤椅上吧。”
穆雍一动不动。
女子没听到任何回应,便抬起头来看,赫然见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陌生少年少女,眼中闪过惊讶。
“你们……”她迷惑地说,声音却嘎然而止。
她见到穆雍那张脸。
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
她缓缓站起身来,摘掉手中的白色手套。那精致小巧的手套,沿着她光洁的手滑落,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女子没有捡起来。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穆雍的脸,良久,语气疑惑地,轻声地:“你是……穆懿吗……”
穆雍仍是不言不动,双手放入上衣口袋中,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千夜忽然发觉,这女子的动人眉目跟穆珂长得颇为相像。
耳边,只听穆雍忽然开口:“难道你忘记了?穆懿早已经死了。”
女子轻轻地“啊”了一声,没有说话。
日光透过洞穴顶上的细孔透入,映在女子小巧白皙的脸上,像是美得让人心颤的白色花朵。
穆雍慢慢走近她的跟前,弯下腰去,信手摘下一朵蔷薇花,在手中□着。他的目光,深深看进女子眼里:“不仅是父亲……还有你……我跟穆珂都以为,你一早已经死了……随着父亲的离去,你也离我们而去……”
他忽地冷声一笑:“不,那不过是在叔叔的版本里……”
千夜站在花园中的一角,遥遥看着眼前这一幕,真相像潮水一般漫涌过来,覆盖过来——
穆珂曾经对她说过,他们的父亲在他们八岁那年离世,不久后,母亲也因为悲伤过度而离开了。
然而眼前这个迷人的女子,活生生站在他们眼前的,便是他们的生母。
女子抬起眼睛,眼中的迷茫渐渐消逝。她咬着下唇,轻声地:“你是……穆雍?”
她朝儿子伸出手去,然而在指尖轻轻碰触到他脸颊的一刻,他别过脸。
“躲在这荒岛上,对一双儿女不闻不问——这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叔叔的意思?”他的声音不含怒意,只是冰冷得让人无法呼吸。
女子虚弱地一笑,想要回应儿子的指责,然而叫茶茶的少女已经闯入花园中,把身子护在女子跟前。她向穆雍怒目而视,手中握着的水杯因身体的怒意而微微颤动。
她朝穆雍做着嘴形,示意让他不要刺激那女子。“说”完,她转身拍拍女子的手背,从自己手上的药瓶里倒出一粒药丸,放到女子掌心上。她看着对方把药丸吞下,把水杯递到她手中。
穆雍眉心锁起,拿过茶茶手中的药瓶,看向上面的标签——
治疗神经衰弱的药物。
他不曾记得,母亲有过这方面的毛病。
是在父亲离开后,她开始以药物支撑;还是由于对药物的依赖,所以她无法离开这座小岛?
他忽然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击中,感到一股寒意流过浑身的神经末梢。
他转身看着茶茶,一手按住她的肩头:“是穆川派你监视她的么?”茶茶听到穆川的名字,没有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穆雍想,她也许并不知道叔叔的名字。
这时,花园那头传来千夜的声音:“虽然我不知道你要找什么。但是——花园那头的房间里,也许有你想要的答案。”
穆雍抬头看去,只见千夜站在花园的另一头,身后的长廊通往这地下宅院的更多房间。
他回头看了母亲一眼,只见她露出疲倦的神态,茶茶扶住她的手臂。她抬起眼睛看着穆雍,像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你照顾好她。”他言简意赅,丢下这句话,便往长廊那头走去。跟千夜一起,穿过一间间装饰华美的空间:书房、画室、浴室……
千夜停下脚步,伸手指了指里面:“这里。”
推开房门,昏暗的光线中,他依然能辨认出里面家具的轮廓。他在昏暗中行走,辨认着里面的办公桌、皮扶手椅、沙发、睡床、壁炉、大型观叶植物……这是男人住的地方。
这里的摆设,跟穆宅中,叔叔的卧室一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