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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梦;扬名四海威震九州;就此一飞冲天。
有些心向往之,虽不可能参加,但瞧瞧热闹总是好。是以早早就起了床,梳妆整齐老实坐在院子里等其它人;然半晌没等来瞿门师兄弟,却见一个人从院前走过,那身影十分熟悉;像是乌珏。
欢喜唤了一声“乌大侠”,几步追了过去,迎面便闻到一股酒气与浓浓脂粉味,险些觉着自己出了幻觉,然定睛瞧去,眼前之人确是乌珏没错,只是他面色微红,步履不稳,让人不禁怀疑他昨夜去过甚么怡红院之类地方。
可他是乌珏,与白妗妗伉俪情深,又是忠厚侠义黑白无常客,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使劲将那些想法甩掉,对着他笑道:“这是要到会场去么?白女侠可来了?想她想得紧。”
乌珏眯了下眼睛,似乎在努力辨认是谁,随即仿佛有些清醒了,绕过不发一语便离去了,正奇怪,便见慕秋从对面走来,瞧见乌珏便变了脸色。
“师父不对劲儿。”她忧心忡忡道:“昨夜见他去了花楼,今早竟喝成这副样子……师娘也没有踪影,该、该不是她出事了……”
“别瞎想。”宽慰她道:“也许只是夫妻寻常吵架呢……”
她摇摇头,面有憔悴之色。瞧着心中不舍,便挽着她道:“跟们一起罢,武湖会定有许多眉目端正小哥,也好有个品头论足伴儿。”
慕秋扑哧一笑,当即应了。
其实这般说辞,还有个私心,便是想让她离假御临风远些。
武湖会看似隆重,其实规矩甚少,一切以武定论。上台子人若无人主动挑战,可自行挑选对手,赢了便可挑战下一个,若台上之人展现出超群武艺,台下自觉不敌之人便可向后三步退出争夺。
如此说来,愈早上台体力耗费愈大,但也愈出风头。然一般高手都愿隐藏实力,直到黄昏之后才主动上台挑战,是以白日里台子上均是些年少气盛或是妄自尊大之辈,虽不够精彩,但却是十分热闹。
瞿门一派到了时候,台上早已轰轰烈烈打了起来。人头攒动摩肩擦踵,然瞿简一来,便自动有人让出一条路让瞿门门主通过,虽对这老头儿嗤之以鼻,但亦不得不承认,此时跟在他后面十分有面子。
曾经这等场面,都会有四个位置,分别为俞望川、瞿简、晋风云、御非几个武林前辈尊座,然不过数年光景几场变故,四已去二,瞧着不禁让人唏嘘。瞿简入了座,其余弟子都站在他身后,有跃跃欲试者,都早早站到了台子下,场面一派热烈。
此时发现俞望川与瞿简位子中间,还坐着一个年轻姑娘。大约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生得十分灵秀,束着一双俏皮圆髻,只余几绺长发垂在颈项两侧,穿得亦很是奇特,如此寒冬腊月天竟还裸着小臂与小腿,一身嫩绿色短打衣衫,挎了一个毛皮质地袋子,眼下正捧着桌前瓜子磕得欢实。
大为好奇,这姑娘能在此等场面有个座位,便可知其身份甚不一般。正巧晋安颜刚挤过来,便拉了她道:“阿颜,那是谁?”
晋安颜瞧了一眼,便答道:“那是歆唯姑娘。”
和慕秋俱是一脸茫然之色,晋安颜耐心道:“百万不知,但慕秋姑娘一定听过,江湖上流传着这么一句话,‘杏林张,阎王愁,生死簿上抢人头’,赞便是医仙张氏一族。”
慕秋一副恍然大悟状:“那么这位姑娘,便是张氏如今传人么。”
“没错。”晋安颜接道:“医者慈善心,张氏一族向来与世无争,又极得江湖上敬重,是以武湖玉印一直由张氏保管,今天这么大日子,她自然是要到场。”
“阿颜亦是第一次参加武湖会罢。”赞叹道:“却连这都知道了,真厉害。”
晋安颜却面露难过之色:“以前御公子身体不好,御谷主便特地为他请过张家人来诊断,风云庄与桃源谷亲近,便是那时候识得歆唯姑娘。眼下……眼下御谷主仙去,御公子瞧着身体也好了很多,只是不知为甚与却生分起来……”
“临风确然是变了些。”慕秋宽慰她道:“他刚失了至亲,许是心中难受……晋姑娘莫见怪。”
事到如今,慕秋竟还是向着那货。不由得心中一阵惆怅,本来应叫她二人小心提防,可曲徵亦说过不可贸然揭穿御临风,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台上斗得激烈,正全神贯注观看间,有个桃源谷伙计却挤过人群,对着慕秋躬了躬身:“禀少夫人,白妗妗白女侠到了。”
慕秋面上一喜:“现在何处?”
“正在乌大侠院中。”那伙计面露尴尬之色:“两人似是……嗯,少夫人还是亲自去瞧瞧罢。”
话音一落,和慕秋面色都变了变,当下再也没心思瞧台上情形,与晋安颜跟曲徵分别说了一声,便匆匆挤出人群向客房去了。
慕秋功夫比好得多,她牵了运起轻功,不过几个起落便入了乌珏院中,然还未走进内院便听刀剑相交之音,二人对视一眼,屏住呼吸躲在门后,竖起耳朵偷听。
一声巨响,大约是那石桌被震毁,不由得心下惴惴,看来两口子不能功夫都好,不然吵个架也忒吓人了……
“休妻?”白妗妗声音满是怒意:“二十余年夫妻情分,竟丝毫不念么?”
“与说了多少次。”乌珏冷冷道:“……厌了。”
“不信!”她陡然抬高嗓音:“是何人最清楚不过,便算于已无情意,亦不可能……”
“有何不可能。”他似是向前逼近了一步:“要杀,便来罢。”
“要杀?”白妗妗似是在苦笑:“乌珏,乌大侠,若是二十三年前如此对,便真敢一剑杀了!”
提到当年往事,乌珏声音低了下来,只缓缓道:“妗妗,人是会变,何况世间男子多薄幸,对二十年怜惜,也够了罢。”
这言语实在太过伤人,忍不住便想去劝慰,然却只觉慕秋拉住手,一怔之下,这才发现她满脸是泪,早已泣不成声。
“慕秋……”寻了个无人地方,立时宽慰她道:“两人也许是有甚么误会……也别……”
“人是会变……世间男子多薄幸……”她哭得极为伤心:“当真是如此……所以师父变了?而临风这般对……亦是男子薄幸么?”
看得心疼,却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劝慰。方才乌珏言语极为果决,再不能用误会和吵架搪塞了。而御临风薄幸,心中一直清楚,却一直瞒着她。
这还算甚么好姐妹?眼睁睁瞧着她痛苦,却没有任何作为。
脑中一热,对曲徵言语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揽过她身子,将自己所见所猜全部说给了她听。
“……所以,从抢帕子那时起,”肃道:“御临风便不是初见那个御临风了,真正心上人,只怕……只怕眼下却在别处。”
其实想说“只怕生死未卜”,然担心慕秋承受不住,便赶紧换了个说辞。
慕秋震惊得怔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天色已不早,去房中端了壶茶水和吃食,数个客房院落中都静悄悄,各大派都去观看武湖会了,自然不会有人,亦没见到黑白无常客。与慕秋坐在院中石凳中,她却连口茶也喝不下,心知此时劝慰无用,便也不多言,只陪她一起坐着。
这感觉十分难受,情愿她如方才那般大哭,或是提起刀去砍那假御临风一通,亦不愿她这般不声不响发愣,像是已没有了计较力气。
一坐便是一下午,武湖会此时好戏大约才刚刚上演。慕秋眼珠动了动,终于抬起头道:“百万……去会场瞧热闹罢,……”
“不。”忙道:“就在这陪着,武湖会又挤又无趣,也没甚好瞧。”
“没事。”她弯起一个勉强笑:“就是……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一下午坐下来还不够静咩?
有些担忧,但心知慕秋性子上来,几头牛都拉不回来,是以踌躇了一下,又宽慰了她几句,这才一步三回头离开。
待回到会场时,不知是战败还是自知不敌,台下已没有那般多人了。而此时台上战得难解难分两人竟是——俞兮与晋安颜。
俞家向来以掌法称霸武林,晋安颜一柄长枪如同蛟龙,两位均是女子,却都是武艺精湛不让须眉,台下言语亦多是赞赏。心中自是盼着阿颜会赢,直为她捏了一把汗。俞兮面色肃然,一双手掌幻出数个虚影,一目看去只觉眼花缭乱。晋安颜风云枪法显然不是很到家,枪头并未如宋涧山那般化出火焰,但一招一式精妙绝伦不容小觑。
挤到瞿门处,发现只杜彦站在瞿简身旁,其余弟子都在台下。方才告诉慕秋真相乃是自作主张,略一思量,觉着还是知会曲徵一声比较好,便走到他身畔,拽了拽他袖襟:“咳,有事找。”
曲徵微微侧过头,然一双眸光仍是落在台上,显然交战已到了最关键之处。便见俞兮忽然一个矮身,避过枪头顺着走势旋到对方近处,双掌重叠,运足内力向她胸口拍去。
人群中已有人道出“不好”,持枪之忌讳,便是被人近身,这一下晋安颜躲得狼狈至极,饶是如此仍然被她掌风刮倒,手中长枪霎时滑出,掉落在俞兮脚边。
看来胜负已分。
两人互相客气了几句,台下一阵欢呼,俞望川笑得尤为开怀。觉着没甚好看了,正欲拉着曲徵说方才之事,忽觉有些不对劲。
前面围观台子人,都回过头来,似是在瞧着。
“不知金姑娘意下如何。”台上一个脆生生声音道:“可敢与一战么?”
一怔。
“可是……”有点惊慌:“没参加啊……”
“武湖会规矩,站到台下便是自愿参加。”俞兮淡淡一笑:“还是金姑娘把这武湖会当做了儿戏?”
周遭有议论声蔓延来开。胸中跳得厉害,虽说武湖会向来点到即止,但保不齐俞兮会下黑手,站到台下明明只是来找人,这货她娘亲就是想阴罢!
转瞬间,摸了摸怀中物事,心中惊惧全部化为不甘之意,打就打,谁怕谁,大不了给一掌,泼一头花生露,看谁比较惨些。
心中打定了主意,瞧见曲徵正欲说甚么,便忽觉一股冰凉寒意横至面前,那是一柄长剑。
苏灼灼持剑拦了,眸光却落在台上。
“金甚好,且待着。”她声音淡淡:“阿兮,这一战,来和打。”
、38章
武湖会规矩;若是无人挑战;胜者才可自行挑选对手。
我还未反应过来;便听曲徵沉声道:“百万;去师父身畔,别再下来。”
他这般说了,我立时“噢”了一声赶紧溜了回去;不知苏灼灼到底卖的甚么药。瞿简破天荒的瞧了我一眼,我只觉耳中有个浑厚的声音冷道:“你竟送过灼儿生辰贺礼?”
“是啊。”我仍未反应过来:“她竟帮我对付俞兮;你竟主动看了我一眼!你二人……没吃错药么?”
……
瞿简冷哼一声:“灼儿这么做;亦非全是为了你。”
……我恍然明白他话中意思,想必昨日那番陈辞,让苏灼灼对俞兮起了疑心;方才帮我亦有答谢我送她的那碗甜菱膏之意。
阿弥陀佛;好人果然有好报!
苏灼灼敛了神情,俞兮却不动声色,似是对好姐妹忽然要与她一战毫不意外。
掌风与剑光交错起来,我如今方知瞿门绝学“芳华”二字的涵义,出剑,格挡,突刺,下劈,每一招都有如跳舞一般优美无匹,飘逸洒脱之余,却是凌厉狠辣,快若雷电,让人脑中不禁浮现“刹那芳华”四个字。
她一身淡粉色衣衫,挥起剑来流光溢彩,如同桃花灼人眼,
俞兮虽也不弱,但刚刚大战一场,此时便稍嫌落了下风。紧张处台下竟没了声音,大约都被苏灼灼勾去了魂儿,俞琛更是痴痴瞧着台上,我不禁觉着这货胳膊肘外拐:对面那可是你自家妹子你到底希望谁赢啊……
不过这一会儿,台上二女已拆了五十多余招,俞兮额上已泛起薄薄的一层汗,我偷偷向俞望川瞧去,他却不如何紧张,仿佛并不计较胜负,心中不由生出几分钦佩之意。
苏灼灼出招愈发狠了,剑光几乎连成一片,那张氏的歆唯姑娘此时手里已换了个梨子,边啃边道:“我听闻苏姑娘与俞姑娘极为交好,却不想打起架来,手下都不容情呢。”
“武湖会以武会友,若手下留情,为免也太瞧不起对方。”瞿简淡淡道:“俞掌门你说呢?”
“这个自然。”俞望川抚着胡须呵呵一笑:“只要不打得哭着来找张姑娘诊治,便任小孩儿们胡闹罢。”
三人一齐笑起来,我嘴角抽了抽,瞿简这老头儿护短得紧,俞望川便显得大度多了,而这张歆唯心直口快,倒是个颇为爽朗的姑娘。
正出神间,忽听台下一阵吸气,苏灼灼剑光反转,直直向前刺去。而俞兮正堪堪收回一掌,身子前倾很多,根本来不及躲避。
电光火石间,那剑便架在了俞兮细细的脖颈上,她怔了怔,很快弯起一个笑:“果然还是不如你。”
苏灼灼却没有撤下长剑,只是望着俞兮,一双美目隐藏了太多情绪。人群中爆出喝彩,我亦觉着打得好看,正欲与瞿简说些好听的,却见苏灼灼忽然将剑往地上一摔,反手拉住俞兮,几个起落便跃至我面前,扬声道:“金甚好,跟我来。”
……
众目睽睽之下,我嘴角抽了抽。
能说不去咩……
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