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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乐从阴影中慢慢走到床边,表情语气尽是哀伤,“星亚,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这个问题,我不想再讨论了。”徐星亚不想和他多言,闭上眼睛假寐。
李思乐失望地转身离开,背影落寞,语气苍凉,“星亚,你会后悔的。”就算她不曾后悔失去孩子,可是当有朝一日,韩念雨发现真相,他会比死更难受的,那时候痛苦的,就是他们两个了。
徐星亚静静地躺在床上,心里不禁疑惑,她会后悔吗?她的手抚上小腹,一个生命是从她这里流走的,可是,为什么她没有丝毫悲伤?所以,她不会后悔的。
第118章 母亲
每当夜幕降临,黑暗就会如潮涌般将玥彤吞噬。尽管天蓝就睡在她的旁边,可是,几天前的那一幕,那刺眼的红色,都让她久久不能入眠。
好不容易入睡了,一个未成形的孩子总会萦绕梦中。她惊恐地发现,那个孩子会追着他向她索命。
玥彤从梦中惊醒,喘着粗气,冷汗遍布全身。天蓝被玥彤的动作吓到,知道她肯定是又作恶梦了。她轻轻地揽过她,柔柔地拍着她的背,说:“不怕,不怕,没事的。”
玥彤在天蓝的安慰下,慢慢恢复平静,只是,她不敢再睡,只能两眼空空地等待天明。
等到太阳终于破云而出,普照大地时,玥彤才慢慢地再次进入梦乡。可是,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安静的房间,让房间顿时充满诡异。
玥彤被铃声吵醒,当她拿起手机的时候,心里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强烈的不安,不安到让她竟然不敢接这个电话。
“喂……”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和手都在不自觉地颤抖。
“玥彤,”吕怡青平淡的语气传来,只是比平常多了一点焦急,“你赶快来你妈妈这边。”
玥彤也不多问,挂断电话之后,简单梳洗了一下,就赶了过去。而天蓝也是紧紧张张地跟在她身后,心里不断在祈祷上天不要再折磨这个孩子了。
一路上,天蓝半拥着玥彤的身体,明显地感觉到她身体没停止过颤抖。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一直轻抚她的背,给她安慰,给她精神上的支持。
她们一下出租车,就看到前方围着一大堆人。就在她们走过去的途中,听到围观人群的一阵惊叫。
然后,玥彤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天上急速降落。她没看错,那是她的母亲。她就像一只黑色的天鹅,微闭着双眼,面容祥和。
玥彤觉得自己心跳都停顿了,楞在当场,没办法再想前跨住一步。突然,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视线,随即被拉进了一个男性的怀抱,然后她听到一声震彻心扉的落地声。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灵魂也灰飞烟灭了。
吕怡青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女子,感觉到她身体不停地颤动,心里不由一紧。最近,她经历了那么多,他真怕她会受不了。
救护车很快就来临了,在众人意料之中,一个人从十六楼堕下,当场死亡。众人开始议论纷纷,猜测死因。大家说了什么,玥彤一句都没听进去,她只听见一把悲痛欲绝的声音,不停地叫着:“立君!立君!”
吕怡青和天蓝陪着玥彤,越过重重人群,来到了下落的地点。欧阳立君的尸体已经被盖上白布,可是,那红色的液体还是源源不断地流出。玥彤一看见那红色,双腿顿时一软,还好吕怡青眼精手快地把她扶住,才免于跌倒在地。
玥彤看着那个伏在她母亲尸体身上的男子,他的面容,她不陌生,那是她从小叫着“陈叔叔”的人。那时她才知道,原来陈叔叔和她母亲,有这样的关系。
只听见陈洋那悲痛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不免心酸,“立君,为什么你要离开我?我没有说不要你和孩子,我只是需要时间而已。为什么?”
玥彤伤心欲绝,可是,她哭不出来。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母亲这么忍心,离开她最爱的人,离开她的女儿,还有那个没出生的孩子。
想当初,她为了能和陈叔叔在一起,隐忍了二十年,为什么到了今天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她却轻易放弃了她的生命。
一个警察走了过来,想必是看到他们围着死者,知道是和死者有关系,然后询问了一下,把两封遗书交给了他们,说是从死者身上找到的。一封是给陈洋,一封是给彤彤。
玥彤接过,打开,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彤彤,对不起。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宁愿当初没把你生出来。——母亲绝笔。”
吕怡青和天蓝都看到了,惊讶地对望了一下,然后再看了一下玥彤。可是,玥彤出乎意料地平静,却让他们更加不安和担忧。
玥彤把信纸慢慢叠好,抬头看了看天空,顺势把将要落下的眼泪倒回眼里。她知道的,她母亲在怪她,因为她的出生,她母亲不能和她最爱的人相思相守。“母亲,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做你的女儿。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你可以追寻自己的幸福。”玥彤在心里默默地说。
“陈叔叔”,玥彤轻轻地唤了一声,把那个沉浸在哀痛中的男子唤回了神,“母亲的后事,就交给你了。我相信,她也是这样希望的。”
“玥彤,”陈洋看着眼前的女子,那平静的面容上,是隐藏很深的伤痛,他既心痛又愧疚,“对不起,是我的错,你的母亲才会……那晚我们吵了一架,我一时气恼,说永远都不会离婚,让她去把孩子流了,是我的错……”
“陈叔叔,”玥彤打断陈洋的话,语气平和,“如果可以的话,墓碑上请写上‘爱妻’吧。你知道的,那是母亲渴望了一辈子的事。”
“我会的。”陈洋毫不犹豫就答应了,那也是他所向往的事。从两人相识相知到相爱,他早把她当做是她一辈子最珍贵的妻子,虽然她早已嫁作他人,他也成家立室,可是,年轻时的那些诺言,他从来都没忘记过。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实现承诺,爱人已经离他远去。
“陈叔叔,不用自责,不是你的错,”玥彤转身离开前,轻轻地落下一句,“一切都是我的错。”
虽然轻声,可是陈洋也听到了。他的身体一颤,心里更加愧疚疼痛。他轻伏在欧阳立君的尸体上,像抱着爱人在轻语,“立君,玥彤如此乖巧懂事,为什么你这么狠心,离她而去,让她一辈子都活在自责当中。”
在回酒店的路上,玥彤伏在天蓝的肩上一言不发,让天蓝很是担忧。她摩挲着玥彤的手,说:“玥彤,你哭出来好不好?不要憋在心里,你哭出来吧。”
发生这样的事,她很难想象,为什么玥彤竟然没有哭。就连她,刚才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掉泪,为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欧阳阿姨,为陈叔叔,为玥彤。
“我哭不出。”玥彤淡淡地回答说。不是她不想哭,只是,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她的心里是真的很难受很难受,可是,她哭不出来。这就是欲哭无泪吧。
钟睿早就等在酒店了,一看到三人回来就跑了过去,一把揽过玥彤,紧紧地抱着。他好想把身上的温暖都传给她。
“睿,我没事。”玥彤在他怀中轻声地说。
钟睿闻言才慢慢放开她,随同另外两人陪着她回房。
将玥彤安置好,钟睿才问起刚才的情况。天蓝和吕怡青就详细地把情况告诉了钟睿,而对于玥彤这反常的表现,让三人都不免忧心。
“钟睿,让宇灏回来吧。”天蓝再次建议道。因为现在情况比之前严重多了,玥彤身边已经没一个人可以给她好好的安慰,除了宇灏。
钟睿也显然已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不管此时美国正是凌晨时间,马上打了电话给宇灏。等到宇灏接起电话,钟睿第一句话就是:“宇灏,玥彤……出事了。”然后就把今天和前几天的事都详细地告诉了宇灏。
他明显感觉到宇灏的震怒和担心,他几乎吼叫的声音从手机传来,让在场的三人都吓了一跳,“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我把彤彤交给你照顾,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钟睿自知理亏,也不多言,只是把玥彤现在的情况也说了,最后宇灏说:“把电话给彤彤,快!”
钟睿走进房间,没发现玥彤,让他心里顿时一滞,随后发现通往阳台的落地窗打开了,没来由的心里一惊,快速地走了过去。
当他看到玥彤安静地坐在露台的椅子上时,轻轻地吁了一口气。他真的是害怕,万一玥彤做出什么傻事,别说宇灏没办法原谅他,就连他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走了过去,蹲在她面前,柔声地说:“玥彤,是宇灏的电话。”把电话放在玥彤的手里,然后悄悄地离开。
第119章 背叛
玥彤没有焦距的眼睛依然目视前方,手机械性地接过电话,“彤彤……”
宇灏那充满情意的呼唤,越过高山、越过海洋,传到了玥彤的耳朵,直通心底。这短短的两个字,就让玥彤有哭的冲动。这世界上,喊她这两个字的四个人,都不在身边了。而其中一个,更是已经永远地消失了。
“彤彤……对不起。”宇灏的声音充满哀伤和担忧。他恨不得自己现在可以插上翅膀,马上飞到她的身边。接连发生的事,让她一个小女子,怎么接受。
“宇灏,”玥彤的手抚在左胸位置,她轻轻地唤了一声,声音显得无力,“我的心,好痛好痛。”
宇灏一听,心里也是一痛。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痛,他会比她更痛。他真想替她承担下这一切,“彤彤,乖,听我说,你哭出来吧,哭出来就会舒服了。”
玥彤不知道为什么,从听到宇灏的声音起,她的眼眶就湿湿的,鼻子酸酸的,听到宇灏的这句话,终于抽泣起来,她依旧说着:“宇灏,我好怕,你们都会像母亲一样,离我而去。”
“不会的,彤彤,不会的。你知道的,只要你不推开我,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所以,彤彤,你不要再推开我了,好不好?让我好好照顾你,好不好?”宇灏的语气带着急切的恳求。
玥彤终于哭出了声,泪如泉涌,止都止不住。她该伤心的,她该哀痛的,但是为什么,此时,她心里竟然有一丝丝的甜蜜,为什么本来冰冻的身体,会因为这句话而变得了温暖。这个男子,在她推开他那么多次后,依然会这样义无反顾地留在她的身边,她其实是幸福的,她对自己说。
“宇灏,我想你了。”玥彤呜咽着说。她突然好想好想见他,好想在他怀里肆无忌惮地哭泣。
“我马上去订票,你睡一觉醒来,我就回来了。乖,好好的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好不好?”宇灏心里着急,可是也不得不温柔地哄着那个萦绕心头的女子。
“好。”玥彤口头上答应了,可是,她知道,这些日子,她是不可能入睡的。
天蓝还是陪着玥彤,晚上她也不敢沉睡,害怕一个眨眼,玥彤就会做出什么傻事。不过显然,自从和宇灏通过电话之后,玥彤的心情已经稍微好转了,起码她会听话地到床上睡觉。
第二天中午天蓝醒来的时候,看到玥彤依然闭目,也不吵醒她,梳洗了一番之后,意外地接到一个电话,“宇灏?”
“她还在睡,”天蓝看了一眼床上的玥彤答道,“现在吗?好,我马上过去。我让钟睿他过来看着她吧。”
天蓝正想打电话给钟睿,却发现玥彤已经睁眼看她,她不知道玥彤有没有听到她刚才的话,可是显然,宇灏并不想让玥彤知道这件事,所以她也不会告诉她。
“你要出去吗?”玥彤的声音嘶哑,似乎是还没从睡梦中醒过来。
“对,我要出去办些事,我让钟睿过来陪你吧。”
玥彤摇摇头,说:“不用了,我也想去一趟医院。”
“但是……”天蓝显然不放心。
“没事的,我只是想去看一下徐星亚。失去了亲人,她现在一定很难受的,毕竟是我的错,我应该要去赔罪的。”玥彤现在很能体会徐星亚的感觉,失去亲人的感觉,更何况,那个还是她的亲身骨肉。
“那……你自己小心点,有什么事一定要马上打电话给我们。”天蓝知道玥彤的固执,也不多劝她,更何况,徐星亚这件事是她的一个心结,的确需要她自己去解开。
玥彤点了点头,看着天蓝消失在门后。然后快速地梳洗了一番,追了上去,悄悄地跟在她的身后。
其实,她根本就没睡。所以,天蓝的话,她一字不落地听到了。她没想到,宇灏回来第一个找的人,竟然不是她。她不该怀疑他们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变得如此敏感如此小心翼翼,她只是好想知道,到底为什么。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叮嘱司机尾随天蓝的那辆出租车。她的心里突然好紧张,她好怕如果等一下她看到的和她猜测的一样。
出租车停在了云氏大厦的不远处,她清楚地看到那个等在门前的高挑男子。他们有多久没见了,自从那天离开他病房之后,她就没再亲眼看到他了,为什么她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好几个世纪一样。
然后,她看到天蓝从出租车上下来,向着宇灏跑去。阳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