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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续） 马笑笑当兵
3、一进县人民医院大门，他们就遇到了那年冬天给王伟光和肖寒诊断生育情况的那个戴眼镜的老医生。肖寒在县医院住院期间，王伟光和他有过几次接触，还请他吃过一次饭，也是熟人了。知道他姓闻，是省城一家医院退下来的老医生，又被县医院请到这里发挥余热的。
王伟光主动跟闻医生打招呼，闻医生也认出王伟光，问道：“来瞧病？”
王伟光说：“大队赤脚医生说我妻子怀孕了，我想带她来确认一下，正好遇到您了，您给号号脉吧。”
闻医生说：“到妇科去看看吧，还要化验一下尿液。”
王伟光说：“麻烦闻医生先给号号吧。”
闻医生领着王伟光他们进了诊疗室，给肖寒号了号脉，很肯定地说：“不错，是怀孕了。”
王伟光高兴地说：“闻医生都说怀孕了就是怀孕了。”
闻医生说：“你们还是去作一个化验，这样最确定。”
王伟光说：“谢谢闻医生。”就走进医院，给肖寒挂了号。
一个小时后，化验结果出来了，肖寒确实怀孕了。往回走的路上，王伟光高兴的心情溢于言表，他哈哈笑着说：“当初闻医生曾经说过，我要让肖寒怀孕，那几率就象飞机在天上扔炸弹，正好扔进井里一样小，没想到我今天居然扔进去了！”
肖寒抿嘴一笑说：“你好汉！”
王伟光说：“其实我的秘诀就是勤奋，经不住我每天都扔，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肖寒怀孕后，王妈也搬回家住了，并且承担了一切家务活，什么都不让肖寒干。肖寒忍不住想做点家务，被她发现了就会狠狠地斥责肖寒不听话。肖寒无奈只好经常到山脚下散散步，回到家里看点书。在方凌的鼓动下，她开始尝试着写点通讯报道、诗歌、散文之类的小东西让王伟光给她到邮局寄出去。
没想到肖寒的稿子还经常被县广播站播出，市报社也刊登了她几篇豆腐块大小的新闻报道，有一家杂志发表了她一篇一千多字的散文，另一家杂志发表了她一首二十几行的诗歌……这一来，肖寒出名了。县文化馆经常通知她去开会，也时常有文学青年拿着自己写的作品请肖寒指导。
王伟光到公社开会的时候，别的村支部书记非常艳羡王伟光，说你小子艳福不浅，怎么把这城市姑娘骗到手的？这么个又漂亮又有才华的姑娘嫁给你这个大老粗，我们不服！王伟光辩解说我在农村也算是个有文化的青年，你们不要拔高了我老婆却拼命贬低我。嘴里这样说，心里却甜丝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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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方凌又和夏小雨回城了，这一次他们还是骑着自行车，两人并肩蹬着自行车慢慢走着，突然都想起前年这个时候，他们在回城的路上遇到了马笑笑的拦截……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情。今天没有马笑笑的纠缠，他们反而有些想她了。两人谈论着马笑笑，都有些感慨。方凌说：“我总觉得对不起马笑笑，是我抛弃了她。”
夏小雨也说：“我也觉得对不起她，是我把你从她手里夺走的，其实笑笑姐对你还是一片真心的。”
方凌说：“我知道，我事先没想到马笑笑在这件事情上会这样执着。”
夏小雨说：“其实事后想想笑笑姐还是个不错的人。”
方凌说：“是啊，我们会永远把她当成好朋友的。”
回到城里，当天晚上全家人一起到饭店吃饭。吃过饭之后已经是夜里八点多钟了，大家一出饭店门，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袭来，天空零零落落飘着小清雪。大家加快了脚步往回走，快到家的时候，突然发现楼下有一个人在那里跺着脚转悠。会是谁呢？他们赶紧加快了脚步，方凌问道：“谁啊？”
“方凌、小雨、叔叔、阿姨……”那人热切的叫了起来，接着就哭了，“你们到哪里去了？你们可回来了！我一黑天就在这里等了，快要冻死了。呜呜……”说罢，再次哭起来，很伤心。
方凌惊呆了，因为他听出那是马笑笑的声音。他急忙跑过去，马笑笑一边哭一边就要往方凌的怀里扑。也许是顾忌到方凌的父母在场，她还没有扑到方凌的怀里就停止了。
夏小雨也过来了，拉起马笑笑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方凌问道：“天一黑你就来了？你怎么来的？”
马笑笑抽泣着说：“我是骑自行车来的。”
方凌仔细一看，果然发现一辆自行车倒在地上，车架子上落了一层雪花，看来马笑笑真的已经来了好长时间了。方凌问：“你是什么时候往这走的？”
马笑笑说：“今天傍晌我到桃花谷去找你们，听说你们回来了，我直接就往这里赶。一路上顶着风，下着小雪，等我赶到这里天已经黑了。方凌，我冷，我饿。”
方凌鼻子一阵酸楚，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方凌的父亲说：“都快家吧，还站在外面干什么，快进来暖和一下。”
方凌的妈妈也说：“是啊，快进来，我弄饭给笑笑吃。”
大家进屋后，方凌的父亲赶忙把炉子通开，一会儿炉子里就冒出了熊熊的火苗。方凌的妈妈则在厨房里忙活，大家可以听到炒菜的声音。方凌、夏小雨和马笑笑围着炉子烤火，马笑笑冻得脸色发青，不时地颤抖一下。烤了一会儿，脸色渐渐红润起来，水珠从她的发梢上不时地往下滴落。
方凌的妈妈把饭菜也做熟了，一盘猪肉炒白菜，一盘煎鸡蛋，还有一张油饼。马笑笑说：“谢谢阿姨，我中午就没有吃饭。”说着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等她吃完饭之后，方凌说：“你要来也不要紧，明天坐车来多好，一个女孩子骑车子走这么远的路，多么危险？”
马笑笑的眼泪又出来了：“我要是今天不来，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见你们了。”
方凌听出马笑笑话里有话，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笑笑说：“其实我前些天已经报名参军了，而且体检政审都合格了，本来说过了年以后正月十五日前后才走的，就没告诉你，想到时候让你大吃一惊。可是没想到突然来了通知，我明天上午八点就要到县武装部报道，然后就坐火车出发。方凌，我这次是到武汉当兵，这一走，可能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说到这里，放声大哭起来。
方凌一瞬间很有些恋恋不舍，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埋怨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早告诉我？”
马笑笑说：“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突然，所以我必须过来见你一面。方凌，我马上就要回去了，因为明天上午八点我要到县武装部集合。我现在已经是半个军人了，军令如山，我必须执行。”
方凌说：“这样的天气，又是黑夜，你怎么走？要走也得我送你。”
马笑笑低声说：“这可是你自愿送我的，不是我逼你的。”
方凌郑重其事的对马笑笑点了点头说：“是，是我自愿的。”
马笑笑说：“我到了部队会给你和小雨，还有叔叔阿姨写信的。”
方凌的父亲说：“笑笑，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在这里住一夜，明天清晨五点钟，我让报社的车准时把你送到你们县武装部？”
马笑笑说：“可是我还要回我的宿舍收拾一下东西啊。”
方凌的父亲说：“我让司机听你的吩咐，保证把你按时送到你们县武装部。”
马笑笑甜甜地笑了，说：“谢谢叔叔。”
方凌的父亲立刻打电话告诉司机让他明天早晨五点钟出车。
4、当天夜里，方凌、马笑笑和夏小雨都没有合眼，他们聚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到了凌晨四点多钟的时候，方凌到琴房为马笑笑弹奏了一曲《友谊地久天长》。他边弹边唱道：怎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能不怀想旧日朋友岂能相忘友谊地久天长友谊万岁，友谊万岁举杯痛饮同声歌颂友谊地久天长我们曾经终日游荡在故乡的青山上我们也曾历尽苦辛到处奔波流浪友谊万岁，友谊万岁举杯痛饮同声歌颂友谊地久天长……
马笑笑听着方凌的琴声和歌声，感动的直流泪。歌声结束之后，她说：“方凌，以前我有什么对不住你和小雨的地方，还请原谅。”
上午八点整，司机拉着马笑笑、方凌和夏小雨到了县武装部。
马笑笑报完道之后，就进入一个礼堂里集中开会。方凌和夏小雨进不去，只好在外面等。
过了一个多小时，再次出来的那些人都换上了绿色的军装，只是还没有领章帽徽。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男的，只有十几个女兵。但是现在一片绿色，却让方凌和夏小雨分不清那个是马笑笑。后来方凌见有个女兵向他们跑了过来，到了近前一看，正是马笑笑。
马笑笑这身军装看上去并不怎么合身，再看鞋子，是一双绿胶鞋，要是平时马笑笑肯定不会穿这样的鞋子，但方凌还是言不由衷地说：“笑笑穿上这身军装好精神啊。”
马笑笑说：“等戴上领章帽徽就更精神了。”
说了还没有几句话，哨子响了，有人喊集合，马笑笑只好马上跑了回去。看着马笑笑排在队列里乖乖的样子，联想到她平时的飞扬跋扈，方凌叹了一口气。
新兵们集合好了后，排队进入了那个礼堂里，再出来的时候都扎着武装带背着背包。他们排着队伍往外走，当走到方凌和夏小雨跟前的时候，马笑笑离开队伍想跟方凌说句什么。一个带队的老兵喝了一声，马笑笑连忙回到了队伍中。
队伍向火车站前进，方凌和夏小雨跟着队伍往火车站走。到了火车站，看见铁轨上卧着一辆闷罐火车。新兵们在老兵的喝呼下一个一个地往车上爬，方凌眼巴巴看着马笑笑上了火车。马笑笑蹬上火车的一瞬间转回身来向方凌、夏小雨招手，但是很快就被后面的人推进了车厢里。闷罐车箱是没有窗户的，尽管方凌和夏小雨拼命地招手，但是马笑笑已经看不见了。
很快新兵们都消失在闷罐车里，刚才喧嚣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突然火车拉了一声汽笛，把方凌和夏小雨吓了一跳。接着火车就响起粗重的喘息声，然后开始慢慢地启动，最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当火车渐渐远去的时候，方凌和夏小雨看着前方，泪水模糊了双眼……
二十多天后，方凌和夏小雨收到了马笑笑的来信。
方凌好、小雨好：代我向叔叔阿姨问好，向王伟光、肖寒问好，向牛丽问好。
我来到部队已经十几天了，每天都是训练，非常苦。有一些战友因为受不了训练的艰辛，偷偷流泪，但是我没有流泪。尽管我的腿几乎都站肿了，脚也十分疼痛，浑身都疼，我还是坚强地坚持着。我想起过去被方凌揉捏肩膀的情景，唉，多么幸福啊。但是现在再想起过去的情景，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人往往是这样的，处在幸福中感觉不到幸福，当幸福离自己远去的时候，才知道幸福的珍贵。
我现在还不知道我会干什么工作，因为现在属于新兵连，还没有具体分配。按照我的意愿，我愿意在部队做一些宣传之类的工作。比如进入部队文工团，或者是通讯报道组，但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因为我现在是个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过听说我们这些女兵大部分要分配到军医院做护士，说实话我不愿意做护士，我不愿意每天都和病人打交道，也不愿意每天都闻那难闻的来苏水的味道。我准备和我父亲说一说，让他找一找他的老战友，看看到时候能不能照顾我一下。方凌，不知道这算不算走后门？
另外，我把你的照片也带到部队了，有时间就拿出来看一看。别人问我这是谁？我说这是我的男朋友。战友们都说你男朋友很帅，我听了很自豪。小雨，你不会生气吧？其实我只是随便说说。过去我跟你争方凌失败了，以后我就更不是对手了，你不要那么小气，因为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看见方凌。
此致革命的敬礼马笑笑方凌和夏小雨马上回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并且给她寄去两公斤花生米。
第五十六章 二十年之约（上）
1、很快又到了第二年夏天，肖寒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婴，王伟光和他母亲高兴的心情无以言表。孩子过百岁那天，王伟光请了八桌客。大家从中午一直喝到晚上掌灯时分，宾客中到有一半人喝醉了。
男婴的名字是王妈给起的，叫天送，意思是老天爷送给他的孙子。肖寒和王伟光打心里觉得这个名字俗气，不过这名字是王妈起的，他们也不敢表示异议。整日“天送”“天送”叫着，渐渐也叫顺口了。王妈有时候抱着天送看着看着就咯咯地笑起来了，肖寒问：“妈，有什么好笑的呢？”
王妈眉开眼笑地说：“我好像又回到了几十年前，回到了我那时侯抱着伟光吃奶的时候。你看看小天送，这眉毛这眼睛这鼻子这嘴，活脱脱就是小时候的伟光。”
肖寒说：“人家都说小天送随他爸，要是随我长得还会俊些。”
王妈说：“俺儿长的也不丑啊，要是丑的话你这个城里姑娘能看上俺儿？”说着就亲了孙子一下，问道：“天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