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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布满了窗户，半夜了。
第五十七章 婚礼（上）
1、光阴似箭；流光荏苒，转眼间又是五年过去了。
日历翻到了公元1982年。
肖寒一年前已经大学毕业了。读大学的时候，她那文雅娴静的气质，卓尔不凡的才华，令不少男生为之倾倒，追求她的人成群结队。然而，她很清楚自己是别人的妻子，是孩子的母亲，因此，她抵抗着各种各样的诱惑，默默忍受着空虚和寂寞。
肖寒在大学读书的时候，越发喜欢上了文学创作，她的经历，为她的创作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她用一个女性特有的视角，用细腻的文笔倾诉生活，感悟生活，因此她的作品不但思想深邃，可读性也强。她的第一篇小说处女作在一家杂志发布后，便一炮打响，不但被当时权威性很大的某小说选刊选中，还获得了当年全省文艺作品小说一等奖。此后她一发不可收拾，屡屡有新作发表。大学毕业后，她留校读研究生，同一年，省作协吸收他为作协会员。
一个农村大队支书与一个研究生、小有名气的女作家，这两者的距离不是一点半点，王伟光隐隐觉得，肖寒离自己越来越远了，总有那么一天，他会彻底失去她。
每逢寒暑假，肖寒总会急不可待的回到桃花谷，这是有爱她的丈夫，也有让她牵肠挂肚的儿子。每次与王伟光久别重逢的当天晚上，她都会没完没了的与丈夫“那个”，似乎要弥补分开时的寂寞与空虚。但是，随着她文化层次的进一步提高，她不再把她与王伟光之间的爱情，视为世界上最完美的爱情，尽管从前她是这样以为的。
她觉得王伟光对自己的呵护是百分之百的，但对自己的爱，则远远达不到忠贞不渝的程度。比如说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为了所谓的“传宗接代”，他会忍疼割爱。虽然到最后“借种”事件未成为现实，但是，这已经成为埋在肖寒心灵深处的一块羞于启齿的疮疤，她小心翼翼的不去触碰它。
牛丽拒绝了回城的机会，执着地留在桃花谷。八十年代以后，下乡知青已经成了历史。牛丽的身份由一个下乡知青正式成为桃花谷的一个农民，但是她依然住在那个知青屋中。在别人的眼睛里，她成为一个谜，她与王伟光的关系，也成为一个谜，人们用各种各样的理由猜测她，但是她不在乎，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
她和王伟光的关系还和从前一样，并没有因为肖寒不在王伟光身边而更加亲密。她象母亲一样抚养着王伟光的儿子小天送，象妻子一样给王伟光洗衣做饭，但是两个人确实没有发生过暧昧关系。王伟光从来也没有向她发出过“暧昧”之类的暗示，她也没有需要“暧昧”的强烈冲动。她觉得，只要能跟王伟光生活在一起，就很满足。她不像肖寒，非常喜欢“那个”，在她很小的时候，曾经被“那个”伤害，给她的心灵留下了阴影。潜意识里，她有些抗拒“那个”。
马书记三年前在公社书记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又在县政协干了两年，最后退休回家了。
公社革委和管委已经被镇党委和镇政府所取代，公社两委不存在了，王伟光自然而然地就不再是两委成员了，但是他依然是桃花谷村党支部书记。由于桃花谷独特的优势，王伟光这个支部书记依然是全镇支部书记中的佼佼者。
方凌毕业以后回到了家乡所在的城市，在一家出版社工作，他和夏小雨一年前正式结婚。
夏小雨两年前中专毕业，先是分配到县医院做护士，后来方凌通过他父亲的关系，把她调到了市医院。两个人结婚后过着幸福甜蜜的生活。这一对恋人在经历了那么多波折之后最终有了一个幸福的结果，正应了那句话：有情人终成眷属。
夏小雨和方凌的婚礼是在一家豪华的酒店里举行的。婚礼定在上午十一点零八分正式开始，十一点的时候，摄像师已经调整好了机位，灯光师也已经试了好几次灯光效果，主持人严阵以待，宾客们大部分都已经到位。整个酒店大厅布置得色彩缤纷，充满了喜庆的气氛。
幸福的夏小雨身穿洁白的婚纱，依偎在西装革履的方凌身边。他们站在后台的出口处，这里居高临下，可以看到所有的宾客。
心中充满了幸福的夏小雨，有一丝深深的遗憾。因为在这之前，他们分别向王伟光、肖寒、牛丽以及马笑笑发去过请柬，而今天他们一个也没有出现。难道他们真的不会来了吗？难道那一段充满了甜蜜和苦涩的友谊就这样轻易地被淡忘了吗？
一直到今天早晨，方凌都坚信过去的朋友会来的。但是在婚礼就要正式开始的这时候，还是没有出现他们的身影，方凌也有些失望了。看看台下，来的都是夏小雨和方凌单位里的同事，另外就是方凌和夏小雨两家的亲戚朋友。可是所有的这些人，在方凌和夏小雨的心中，都没有王伟光、肖寒、牛丽、马笑笑他们的分量重。
方凌读到了妻子脸上的那份失望，他安慰道：“小雨，也许他们还没有接到请帖，或者他们都忙……”
夏小雨点了点头，有些想哭的冲动。
方凌说：“算了，今天不要想他们了，以后找时间去质问他们。至于今天，不来就不来吧，尤其是那个马笑笑，她要是来了，还不定闹出什么妖蛾子呢。”
夏小雨低声说：“我愿意她过来闹一闹。”
这时候，礼炮齐鸣，彩纸飞舞，音乐骤起。在婚礼进行曲的伴奏下，主持人宣布婚礼开始，请新郎新娘闪亮登场。方凌和夏小雨来到了舞台中央，宾客们响起热烈的掌声，彩纸飞舞，象雪花一样纷纷落在夏小雨和方凌身上。
2、突然大厅门口一阵骚动，方凌和夏小雨眼睛一亮，因为他们看见四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只见四个人抬着两个非常别致的庞大竹篮，前面那个竹篮里插满了深红色的玫瑰，后面那个竹篮里堆满了带着绿叶的青里透红的桃子。他们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桃子的清香立刻弥漫了整个大厅，大家惊讶地欢呼起来。
这四位就是王伟光、肖寒、牛丽和马笑笑。方凌和夏小雨看到昔日的好友终于出现了，而且是以这种独特的方式出现的，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想下台迎接。婚礼主持人拉住了他们，告诉他们婚礼尚未结束，他们不得贸然下去，方凌和夏小雨只好尊重主持人的意见。
王伟光他们把竹篮放下之后，向新婚夫妇走来。方凌一把抓住了王伟光的手，说道：“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王伟光说：“哪能不来啊？因为我们的礼物太庞大了，需要肖寒、牛丽和笑笑在车厢里扶着，一路上还得慢慢走，怕一不小心颠散了架子，我们不是白忙活了吗？”
方凌说：“谢谢你们，我和小雨非常喜欢这个贺礼。”
主持人很礼貌地用手势示意王伟光他们到嘉宾区就座，婚礼继续进行。婚礼举行得非常热闹，掌声欢笑声此起彼伏，但是没有人注意到马笑笑的眼里含着酸楚的泪水。
马笑笑两年前从部队转业，分配到县信用联社工作。她和那位姓熊的已经结婚了，去年马笑笑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叫熊念方。
在婚礼上马笑笑想着许许多多往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婚礼就结束了。她随着人流来到了酒店，木然地坐在酒桌旁。开席之后，她一杯一杯地喝闷酒，也不顾王伟光的劝阻。当方凌和夏小雨过来敬酒的时候，马笑笑已经喝醉，趴伏在酒席桌上头也不抬。王伟光悄声说：“笑笑的情绪不好，醉了。”
夏小雨对伴娘和伴郎说：“把她扶回去休息一下吧。”
伴郎和伴娘扶着马笑笑出了酒店，好在酒店离方凌的新房不是很远。他们把马笑笑扶到新房里，让她躺在床上，就回到了酒店里。
当天下午，等王伟光他们要走的时候，马笑笑还是沉睡不醒，叫她，她只是“哼哼唧唧”地答应着，也不睁眼。王伟光无奈地说：“这可怎么办啊？总不能把她抬到车上吧？”
夏小雨看了看方凌，说：“要不就让笑笑姐在这里住天吧。”
王伟光问道：“方凌，你说呢？”
方凌说：“就让笑笑在这里住几天吧，反正我们三天后还要到桃花谷去。按照你们那里的风俗，结婚后第四天新婚夫妇不是要到岳父家走回门吗？”
当天晚上又请了几桌嘉宾，等方凌和夏小雨忙活完了之后，已经是夜里九点多钟了。他们回到新房的时候，见马笑笑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呢。夏小雨说：“笑笑姐，你醒了？我给你倒杯水吧。”
马笑笑说：“不用，我已经喝过了。小雨，今天高兴吧？”
夏小雨红着脸点了点头。
马笑笑说：“本来今天的新娘应该是我。”
夏小雨无言以对。
马笑笑说：“都是你迷住了方凌，把他从我手里夺过去了。”
第五十七章 婚礼（下）
3、方凌说：“笑笑，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要老是纠缠这些事情了，该忘记的，就忘记吧。”
马笑笑说：“能忘记吗？我的女儿叫熊念方，方凌，我不会忘记你的。”
方凌说：“笑笑，你何苦？”
马笑笑说：“忘记你还是记住你，是我个人的自由，我的感情我做主。不过我不会破坏你们的家庭的，我祝福你们一生幸福，因为我和夏小雨也是好朋友。其实我不是不知道，夏小雨是个好人，她比我优秀。”
夏小雨连忙说：“谢谢笑笑姐。如果有下一辈子的话，我一定把方凌哥哥还给你。”
“如果真有下一辈子，恐怕我还是斗不过你，因为你是条美女蛇，会以柔克刚。”马笑笑一乐，说，“好了，今晚上本姑娘留在洞房不走了，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免费指导你们如何完成人生的第一次。——你们是第一次吗？”
方凌和夏小雨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这几年来，他们相约守护着最后一道防线，就是为了在新婚之夜体会一下新奇和刻骨铭心的感觉。如果让马笑笑在一旁指导，荒唐不说，那份美妙的气氛也就全完蛋了。只怕到时候他们的生疏和无知，还会成为她日后嘲讽的资料。
方凌连忙说：“都什么年代了，哪来的第一次呢？其实我和小雨，已经N次了。我们轻车熟路，不需要大师的指导了。”
马笑笑摇了摇头，脸上现出失望的表情，说：“你们无产阶级贞操观太差了，我很失望。不像我，人生的第一次就是在新婚之夜完成的。而且，还是在我丈夫苦苦哀求之下，才心肠一软，失去了自我。”
方凌连忙说：“谢谢笑笑的批评，我们以后改正。”
马笑笑说：“你们犯下的是不可弥补的错误，哪有改正的机会？”
夏小雨连忙说：“是啊，是啊，我们知道错了。”
马笑笑神秘的问道：“小雨，第一次非常非常疼痛，对不对？”
见夏小雨茫然地点了点头，马笑笑哈哈一笑，说：“良宵一刻置千金，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去客房睡觉了。”说罢，扬长而去。
方凌长松了一口气，轻轻地搂住了夏小雨，问道：“累不累？”
夏小雨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说：“我忽然有一种恐惧感。”
方凌问道：“怎么？”
夏小雨说：“笑笑姐说了，会非常非常疼痛，我怕。”
方凌笑道：“马笑笑没安好心，她故意吓唬你。你是一个医务工作者，能连这方面的知识都不懂吗？你只当马笑笑的话是屁话，全心全意准备接受丈夫给你的巨大幸福就可以了。我们等待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最让人激动的时刻，希望你怀着一颗期待的心、愉悦的心，来阅读我。”
夏小雨勇敢地点了点头，突然说：“那我要检查一下我的新郎，看看你是不是冒名顶替。”
方凌笑了，说：“你怎么检查啊？”
夏小雨说：“拿过胳膊来，挽起袖子来。”
方凌忽然想起多少年之前的那个夜晚，在麦秸草掏成的洞房里，夏小雨在他的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想到这些，许多往事历历在目，方凌对夏小雨的爱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紧紧地搂住了夏小雨，来了一个让双方都窒息的接吻。这是方凌第一次这么久，这么深，这么热切地亲吻夏小雨。吻毕，两人都气喘吁吁，心迷神乱。
夏小雨还是检查了方凌的胳膊，她发现了那一圈细细的疤痕。她在那疤痕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红着脸说：“方凌哥哥，你要兑现你当时说的诺言。”
“我当时怎么说的？”方凌问道。
夏小雨说：“你说要把我抱在宽大的双人床上……然后……凝视着我的眼睛，然后……亲吻我的红唇，然后……为我……为我宽衣，然后……我们每人吹灭一根蜡烛……”夏小雨娇羞万状，越说声音越低。
方凌说：“好，我先把你抱在宽大的双人床上……”说着就把夏小雨从床上抱了起来，紧接着再放到床上。
方凌说：“然后，我再凝视着你的眼睛……”说着就含情脉脉的盯着夏小雨一双黑溜溜的美眸。夏小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你目光咄咄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