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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捂着脸飞跑出候车大厅，找到一处无人的角落，放声大哭起来。他想，肖寒，你好狠心……
第五十九章 王伟光易妻（下）
3、当天夜里，王伟光没有吃晚饭。牛丽给他把晚饭热了两次，他都不起来吃。牛丽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情，问他，也不说。牛丽最后终于生气了，大声说：“王伟光，你还是个男子汉吗？如果你把我牛丽当朋友的话，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也应该说出来让我们俩共同分担！你再这样的话，那我走了，爱吃不吃，饿死拉倒！”说罢，转身就要走。
王伟光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拦腰就把她抱住了。
牛丽任他抱着，嘴里说：“干什么啊，色狼啊，有话说话，搂搂抱抱干什么？”
王伟光说：“牛丽，咱们结婚吧！”
牛丽大吃一惊：“你说什么？你疯了？”
王伟光坚定地说：“我很认真的，咱们结婚吧。”
牛丽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王伟光从衣兜里掏出离婚证书，递给牛丽。
牛丽这才明白王伟光伤心的原因，她说：“这么突然？是不是肖寒把你抛弃了？”
“没有，是我抛弃了肖寒。”王伟光说，“我觉得我和肖寒再也找不回从前朝夕相处的时候，那样的感觉了。所以，我们很平和的分手了。”
牛丽把离婚证狠狠地往炕上一扔，生气地说：“什么你抛弃了肖寒，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依我看，肯定是肖寒抛弃了你，说不定省城有什么大人物看上肖寒了。我打电话骂她，这个女陈世美！还说什么苟富贵，勿相忘呢，狗屁！”
王伟光连忙说：“你别打电话，你这个脾气，如果劈头盖脸把肖寒骂一通，还不把她骂蒙了？我们离婚，就是为了不给对方造成一点点伤害，也是为了对方日后的生活更幸福，你这样骂她，算什么？”
牛丽有些吃醋：“你看，都离婚了，你还这样护着她。”
王伟光说：“明天你就从知青屋里搬出来吧，我已经辞去支书的职务了，你还占着知青屋，这样，不好。”
牛丽说：“那我搬到什么地方去啊？难道要让我搬到厂子里去住？”
王伟光说：“谁让你搬到厂子里去了？搬到这里呀。”
牛丽说：“我搬到这里算怎么回事啊？等正式把结婚证领了，我才搬过来。”
王伟光高兴地说：“这么说，你答应我的求婚了？”
牛丽说：“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男人了。”
王伟光问道：“如果肖寒没有去读大学，如果我和肖寒一辈子都不会离婚呢？”
牛丽说：“那我就一辈子像现在这样，只做你的好朋友，反正我这辈子肯定不会嫁给第二个男人了。”
王伟光说：“那我们明天就去办结婚登记，好不好？”
牛丽说：“有什么不好。”
王伟光说：“我们挑个日子举行婚礼，我会排排场场把你娶过来。”
牛丽说：“算了吧，我们把结婚证领了就是了，不办婚礼，也不告诉别人。国家承认我们是夫妻了，我搬过来跟你一起生活就是了，我不在乎那些形式上的东西。反正这几年来，别人都以为我们早就有那种关系了，其实只有我们知道，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王伟光说：“今晚上不要走了吧，我们不清白一次吧。”
牛丽说：“你想得到美。今天刚刚同肖寒离婚，今晚就搂着别的女人睡觉，你们男人真不是东西。”说罢，抬腿就走。王伟光急忙下炕追赶，但牛丽已经走出去了。
王伟光当天夜里一夜都没睡好，空气中还飘散着肖寒的味道，枕头上甚至还遗留着肖寒的长发，但是她已经离自己远去了。想想前一天晚上他还可以肆无忌惮的享受她的温柔，王伟光无限感慨。他感慨人生有许多不确定性，你以为永远属于自己的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从身边溜走，你以为永远也不会属于自己的，说不定忽然有一天就是你的。他又想起那个风雨之夜，那个小心翼翼的漂亮女孩，他捧着她的一只雪白的小脚给她清理伤口……那是多么让人神往的情景啊，好像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又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牛丽来敲门的时候，王伟光还在做梦。牛丽敲了好一会儿，才把王伟光惊醒。
王伟光给牛丽开了门，发觉牛丽今天换了一身新衣服，看来是的确准备跟王伟光去县民政局办理结婚登记手续了。
牛丽见王伟光睡眼惺忪的样子，问道：“昨天晚上是不是没睡好？是不是想肖寒想了一夜？”
王伟光点了点头。
牛丽忽然说：“那我们今天就不去办登记了，等这段时间过了，你的情绪平稳一些，我们再去。”
王伟光说：“我昨天晚上一夜没睡，悟出一个道理，那就是人生有许多不确定性。我以为永远是我的，说不定转眼之间就不属于我了。我以为永远不可能的事，说不定突然就变得顺理成章了。所以既然决定要登记了，就马上去登记。万一你又看上别的男人，不愿意嫁给我了呢？”
牛丽说：“我要是能看上别的男人，这么多年早就看上了，何必等到今天？你既然非要登记，那我们抓紧时间做饭，吃饭。”
王伟光说：“你休息，我来做，以前都是我给肖寒做早饭。”
牛丽说：“我可没肖寒那样的福气，还是我来做吧。”
吃过早饭，牛丽突然说：“王伟光，在登记之前我还有些话要说。”
“你说吧，我会给你一个承诺。”
“我不要承诺，那没意思。你和肖寒相互的承诺还少吗？最后怎样了？”
“那你要给我说什么？”
“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很早以前就不是处女了……”
王伟光轻轻地搂住了牛丽，说：“别说了，你的情况我知道。”
“还有……”牛丽明显在思考措辞，因此她这番话说得很不连贯，“因为那个原因……我心理上……对那种事情有反感，有……抵触，也许我不会像肖寒一样……一样毫无节制的满足你……但我会尽妻子的义务，不过，不会太频繁……”
王伟光轻轻在她背部抚摸着，说：“放心，我不会太过分，这些年跟肖寒分居，我已经习惯了。”
牛丽说：“因为不那么频繁……所以你的投弹数量有限，也许扔不到井口里……”
王伟光笑了，说：“一切就看天意了，我不会计较的。”
牛丽这才如释重负的吁了一口气，说：“那咱们马上出发。我其实挺高兴的，因为你终于可以不在我耳边絮叨，让我嫁给别人了。”
很顺利就把登记手续办完了，王伟光领着牛丽去商场购买了几套衣服。
4、下午回村以后，王伟光请厂子里几名工人帮忙，从知青屋里把牛丽的东西搬到自己家里。牛丽也没多少东西，很快就搬完了。村里人见牛丽将东西全部搬到王伟光家里，不免议论纷纷。有人说：“早就知道他俩相好，如今竟然大模大样一起过日子了。”
花带露干脆随着搬家的工人进了王伟光家。王伟光和牛丽正在屋里整理这些搬进来的东西。花带露进来之后，东看看，西看看，终于说话了：“牛丽，你怎么搬到这里住了？”
牛丽说：“是啊，我总不能一直占着大队的知青屋不走吧。”
花带露问道：“那你搬到这里怎么住啊？我兄弟住东间，你住西间？”
王伟光说：“嫂子，你既然来了，就帮忙扫扫地吧，问东问西像个巡查的干部一样。”
花带露说：“兄弟，你们一个屋檐下住着，不怕别人说闲话啊？”
王伟光说：“嘴长在别人脸上，愿意怎么说，说呗。”
花带露一撇嘴：“都说我花带露作风随便，可我干这种事还懂得掩人耳目，你们到开放，明铺明盖了。这要是让省城的肖寒知道了，给你们写一部电视剧，在全国一演，那丢人可就丢大了！”
牛丽从抽屉里拿出两本大红封皮的结婚证，往花带露手里一塞，说：“看看吧。”
花带露揭开结婚证一看，立刻尖叫起来：“哎呀，大兄弟，你什么时候和肖寒离婚了？那么好的媳妇你怎么舍得？怎么也不见你们吵架？”
王伟光说：“我们没有吵架，肖寒是个好女人，我为什么和她吵架？”
花带露大惑不解：“没吵架就离婚？从来没见过！嫂子今天算长见识了。唉，大兄弟啊，肖寒这么漂亮的女人你怎么舍得啊？就算她提出和你离婚，你也不能离，拖着她，总有一天她就回心转意了。你看我这么漂亮，几次提出和你大哥离婚，他一直不答应，我也没办法，还得和他一起过。”
牛丽笑着说：“桃花谷有两个女人会自己说自己漂亮，一个肖寒，一个是你。人家肖寒说自己漂亮那是真漂亮，你说自己漂亮，我看是什么卖瓜。”
花带露恼了，一叉腰说：“什么卖瓜怎么了？你把话说清楚。”
牛丽的倔脾气也上来了，说：“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花带露说：“好，你敢骂我！”一挽袖子，就揪住了牛丽的头发，想把牛丽的头拖到自己裤裆下。
王伟光一个箭步垮过去，只一掌就把花带露推倒在地。花带露指着王伟光连哭带骂：“好你个王伟光，我家马宾真是瞎了眼，枉跟你一个头磕到地上认了干兄弟，你今天居然帮着外人欺负你嫂子！”
王伟光说：“嫂子，对不起，冒犯你了。可当时我再不出手，牛丽的头就被你夹到裤裆里了。牛丽不是外人啊，她现在是我妻子啊，我能不帮她吗？”
花带露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我倒忘了，原来牛丽现在摇身一变成你老婆了。唉，真是山崖雀，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啊。”
王伟光说：“你又不是我娘。”
花带露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老嫂比母，我不是你娘可也差不多。”
王伟光苦笑着对牛丽说：“你看，遇到这么个胡搅蛮缠的女人，让你受惊了。”
牛丽说：“我故意惹恼花带露，就是为了看看你能不能帮我出头。经过两次考验，你基本合格。”
“两次？那两次？”王伟光疑惑不解。
牛丽说：“忘了上一次你把人家刘主任的牙都打掉了吗？”
王伟光恍然大悟，说：“牛丽，你再也不要考验我了，你放心，我王伟光要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不保护，我还是个男人吗？”
当天晚上王伟光去厂里处理了一点事情，等他回来的时候，牛丽已经脱衣钻进被窝里睡了。
王伟光推了她一下，她也不醒。但王伟光发现她那双合着的眼睛，眼皮颤动，知道她装睡，也不点破。灯光下看自己的妻子，端庄漂亮，自有一番妩媚令王伟光心动。
王伟光故意自言自语说；“以前把牛丽当哥们，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今晚上细细一看，还挺美丽啊。”
牛丽终于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说：“怪不得肖寒叫你色狼，你是挺不正经的啊，人家睡了，你还细细看，看什么啊？”
王伟光一边脱衣服一边说：“今晚上我要把你看个够！”说着，钻进被窝，就把牛丽搂住了。
王伟光明显发觉牛丽的身子在剧烈地颤抖。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心想牛丽受过伤害，我需当用十二万分的耐心抚慰她，让她知道我的好。……一直到半夜时分，牛丽终于完成了她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的性爱之旅。许多年前她所体验到的是伴着屈辱和厌恶的性历程，没有爱，因此她才痛苦，才会给自己的心灵造成创伤。
王伟光看着满面红晕的牛丽，细心地拭去她脸上额头上的汗水，问道：“你感觉……能适应吗？”
牛丽轻轻点了点头，呢喃道：“看来我以前错了。怪不得肖寒每天都缠着你要‘那个’，原来，和自己爱的人做这种事，也不是那么痛苦。”
王伟光亲吻了她一下，说：“那以后……”
牛丽抿嘴一笑：“你以后可以勤快一点，争取把炸弹投到井口里，至多人家配合你就是了。”
第六十章 二十年之约（上）
1、1978年秋天，王伟光、方凌、肖寒、牛丽、马笑笑、夏小雨一起在王伟光家里举杯痛饮，高唱《祝酒歌》。
当时他们郑重相约，苟富贵，勿相忘。在二十二年后的这一天，还在王伟光家里，还是在场的这六个人，再次相约，再次举杯痛饮，共唱《祝酒歌》。
这一天到了。
四个现代化实现了吗？这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是口号，随着形势的变化，旧口号被新口号替代了。这么多年来，我们生活在各种各样的口号里，我们的命运甚至会被各种各样的口号所左右。至于当初信誓旦旦承诺的四个现代化究竟实现了没有，也没人出来做个解释了。
但是，王伟光和牛丽一直没有忘记二十多年前大家的这个约定。王伟光和牛丽几年前就住上了新盖的楼房，但是这个旧居他们一直也没拆。他们怕昔日的朋友来到桃花谷后，找不到他家。距离这一天越来越近了，王伟光和牛丽重新整理了一下老屋的布置，和二十二年前几乎一摸一样。
王伟光当年和牛丽结婚以后，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叫天赐。
王伟光和牛丽的事业越做越大，他们的原材料基地还在桃花谷，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