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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校,两里外,有人急速靠近。”
净念独自靠倚着树干坐下,从兜里掏出一个青瓷瓶,倒出一粒莹白色药丸吞下——父亲走时特别强调记得吃药,所以纵是不喜这掺杂着甘甜的涩苦药味,他还是每日坚持按照曲默的吩咐服用着:据说会对嗓子有好处。不过药效如何。净念并不知道,没有索翰华在身边,他向来不习惯开口。
卢广之听到哨兵的传话,迅速地下达着命令,借着尝翼冬天雾霭沉沉的暮色,让这一路军士分散潜伏好。
“世子殿下……”卢广之见为难地看着似乎正闭目养神的少年。
半晌,净念才缓缓地睁开眼,望向乱林深处,淡淡地吐出两个字:“非敌。”
轻淡的声音飘荡在这透着一丝鬼魅的雾林里,卢广之及其属下一干人只觉得头皮都隐隐发麻,好在,多少习惯了。卢广之怔愣过后,顿时明白了净念的意思:“是……您的人?”
“嗯。”
不再理会众人的不解,净念微仰起头,再次阖上眼。
见如此,卢广之也让将士们都放松了戒备,让部分隐兵寻找净水,今夜便是在此歇脚。往前就是畟山山匪常出没的地带,因前方多雾有沼泽,行路只好等待天明。
副校与几位军士说着话,一边心不在焉地看向净念,蹙着眉,心里惦着即将到来的那伙人,正暗自寻思时,不远处传来一些躁动声。
士兵们与数十装扮奇怪的人对峙。
“让他们过来……”
卢广之看了看净念的神情,最终朝那头走去,仔细地打量着领头人:是个不出二十的少年,他凭多年的经验察觉出这个人实力不容小觑。对方警惕地盯着自己,浑身隐约散发着野性的力量,却在一瞬后,目光落在了他的身后,杀气顿时消弭。
“苍禾见过族长。”
净念慢慢地站起身,看着这些按约到来的护卫使们——从此后,这四十个与他有过生死契的少年们,便是专属于他的死士——没有多说,只对副校嘱咐了声:“由你安排。”
卢广之一愣后:“是,世子殿下。”又拿起畟山的地形图,走近说道,“明日就要进入潜入畟山,我等制订了一些计划,想说与您听。”
护卫使们顺从地散开,隐入士兵之中。
净念听着卢广之等人条理分明的计划:其实很多都不太懂得,只是男人希望他慢慢学会这些东西……他便努力去尝试。
“今日何日了?”
净念莫名其妙的问话,让几人倏地住了嘴。
……
十二月初三,离半年之期尚有五日。等清剿了山匪的巢穴,是时候南下去京城了。净念想着,这三个月里,男人竟是没有了一丝消息。
啊,不好意思,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存稿也用完了,所以没更新……今天有点少,明天会多更。
、【四八】权谋转 (3383字)
暮冬天寒,霪雨不止。屋内的光线不甚明亮,侍者点燃了蜡炬,挑了挑灯芯。书桌后,男人正低头看着一纸信笺,不知看到什么忽地就轻笑了,一声低叹让侍者讶异地偷眼看去。
执起笔毫,索翰华快速地在纸上写下两句话,随后小心地折好。
“王爷,宫中来人了。”
索翰华起身走出书房,仰头望向暗沉沉的天色:乌云压顶,星日隐曜,正是人间雨打风狂时。他对身后人吩咐着:“叫曲默过来。”
如同这五个多月里的每一天,索翰华带着曲默,欲往云厚宫看望太后。
半年前,京中传来消息,太后病体缠绵、卧榻不起,御医亦是束手无策。因太后思念幼子,皇帝下旨让两位同母之弟回京。索翰华遂领着曲默南下,于七月中抵达了帝都,适逢自己的生辰日。
曲默给太后看完病,只道是寒气侵体引发旧疾,又神思繁重故而心力交瘁,需要好生地调养。太后却笑言无碍,特地让人准备了好菜好饭,算是替索翰华庆生。
“转眼便是三十一载,”太后脸色还是病白,披着裘衣,半是感伤半是欣慰,“早便人事已非,有时候想起你幼年待在幽院,那些个日夜多是孤寂无依,便觉为母不慈。如今年岁渐老,时而会觉得许多事情,已不知到底是错与对。”
索翰华闻言不语。正如太后之言,幼年除了老师闻人砚之外,他便几乎不曾与人有过往来——哪怕这曾为自己在皇帝面前跪求过的母亲,其实也没有看望过他几回,或许因这种种才会在成长后,对于骨肉之情没有多少感触。只是勿论先帝,还是太后,该有的姿态他还是端得很好,到底还是顾虑着他们的养育之恩,所以他的言行从来不曾有失分寸。
便是如此,也总有人猜忌与暗恨,只因知归子一句预言,所以聪慧灵敏、性情稳着便是不该与过错。思及此,索翰华也不由暗嗤,若他真的愚蠢无知或心慈手软,今时今日早不知人归何处了,想他那几位或死或伤的兄弟便知一二。
若非近乎十年的“体弱重病”,当年被拘幽院的幼子,或许哪有如今的风光无限。
“我近些天,梦里总能见到先帝,这几年大聿渐衰,外有宿闫强兵虎视眈眈,内有流寇不稳天灾人祸,先帝在天之灵怕也是种种不安。”太后神色微有复杂,“我见你五哥食寝难安,也是焦急难捱,可怜我一妇道人家,长居深宫内院,再怎么想着念着也没有办法为皇帝分忧解难。这一念一想,心里难受,也就病倒了。”
索翰华轻声安慰:“母后只管放宽心,皇兄神勇英明,这点难事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太后叹息:“翰华说的倒是,不过躺在病榻时日久了,有时更会胡思乱想,自先帝驾鹤,我有时候觉得自己也是时日不久了……”
“母后哪里的话!”索翰华打断。
“生老病死,人啊,总是躲避不了的。”太后说着,目光落在索翰华脸上,眼神柔和,又似隐含愧疚,“万一哪天撑不下了,我儿不在身边,恐是见不得面,怕就落下遗憾。”
索翰华早已知晓太后之意,只笑着接过话:“母后莫要忧心,您只是体虚而已。儿臣带来的神医,会帮您养好身子。在您恢复之前,儿臣就待在京中一步不离。”
许下这句承诺,他便在京一待就是近半年了。
今日却不同,索翰华只让曲默独自前往云厚宫为太后看诊,他自己则赶向皇帝的朝祥殿面圣。
皇帝看起来心情不错,笑说着他们兄弟久不曾对弈,便招人摆好棋盘,邀着索翰华来一局。索翰华自不推辞,干脆地坐在皇帝对头,执起一颗白子。
棋局已开,变化不测。
黑子落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皇帝抬眼看向垂眸思索着的索翰华,淡笑:“几年没有对弈,皇弟的棋艺愈发好了,果然是第一圣亲手教出的学生。”视线遂落在棋盘,“棋风沉着,行棋变幻又窥测未知,可谓精义入神。”
索翰华不急不缓地执起白子,勾起嘴角:“皇兄谬赞了。”
白子一落,已是死局:双方皆难进退,和局。
皇帝看似不打算再来,只是淡淡地望着自己的同母幼弟,忽然说道:“前几日李岩派兵攻打尝翼山匪,朕听闻净念皇侄也随军攻山了。”
“净念好武,臣弟本是让他在军中历练些时日,哪知他这般任性。”索翰华谦言,语气倒不真是责备,隐约有一种以子为傲的感觉。
“少年人嘛,”皇帝笑,“总是满腔热血。净念皇侄这般上进,皇室子弟若都能这般好勤吃苦,朕便该是欣慰了。”
索翰华但笑不语。
“相比之下,朕那太子就是过于优柔文弱了。”皇帝不满地叹息,转而想出了主意,“若是皇弟舍得,朕原想让净念来京,左右跟随着太子,也好让太子学习长进。不知皇弟意下如何?”
索翰华笑容不变:“但凭皇兄吩咐。只要太子不嫌弃净念便好。”
皇帝大笑。
“今日召你进宫,其实也是有事欲听皇弟的意见,”皇帝转而说到正事,“年末年初都是西南海际流寇横行之时,那边兵力不足,尤其宁王死后,州府大将军连换几个皆是不力,朕便打算将李岩调至落拓州,比起那些少年将领,还是李岩这样的老将军才能对付得了如犲如豹的流寇。”
索翰华神情淡然:“皇兄的决定,自有道理,臣弟亦觉得李岩不错。”
闻言,皇帝心情大好:“军中调遣牵连太广,容易导致军心不安,朕也是左思右想,拿不准主意。想着皇弟你与李岩私交不错,才问你一声。”
索翰华应着声。
“这一局我兄弟竟是打个平手,”皇帝捻起一颗黑子,笑着,“便是再来一二局。”
大军攻山,已是数日。此次攻打山匪,并不只卢广之率领的几千人,还有驻守尝翼一带的两部军力。
此前,几个隐兵根据打探来的情报,先行上山,欲潜入敌方巢穴,探明机关暗道,只是三天之后,无一人返回,卢广之继而下令,派兵堵住畟山的几条大道。
连日阴雨,寒风怒号。几日攻山不进,让新老士兵都有些沮丧。
望了眼不算陡峭高耸的连绵山丘,净念撑着雨伞,脚下一深一浅地朝卢广之营帐走去。掀开帷幕,他就见到几位副校与军师围着沙盘,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各个眉头深锁。
比之蓝苍山系,这畟山的地势并不复杂。只是山匪太多,近乎有三个都的人众,而且占据了极有利的位置,易守难攻。而这山匪的头目,也是极为奸猾狡诈。
天气越来越糟,强行攻山完全是下下之策。
几人见到净念,俱是对其行礼。净念淡淡地嗯了一声,就站在一边,看着他们指点着沙盘。
“世子殿下,您有何看法?”一位副校见净念深思的样子,小心地问道。
净念垂眸,想起索翰华曾经教过他的话,即使不擅于排兵布阵,他也知道眼下这情形,横蛮地进攻绝非上策,何况持续的时间越久,将士们的心情就越浮躁。
“格老子的,”三十上下的黑汉子不顾及净念的身份,破口大骂,“那些没用的东西,搞了半天,打探到的消息都是假的!老子没耐心干等着,这便上山砍了那些妖人!”
“颜奎!”卢广之低斥,“咋呼什么呢!”
颜奎正是骂人的汉子,本是驻兵尝翼的土兵都督,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参与攻山了,早就按捺不住怒火。听到卢广之的话,他又骂咧咧地嘟囔了几句。
净念转眼看向这人,难得仔细地打量起来,忽然冒出几个字:“一起。”
啊?几个人都呆了呆,满头雾水。倒是卢广之多少了解净念,讶异地问道:“世子殿下的意思,是要与颜奎一起上山?”
净念颔首。
“这怎么行……”
净念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对方的劝阻:“我说了算。”便转身要出去,准备叫上苍禾几人,一起探山。
那颜奎呆了半天,眼见净念掀开帷幕,连忙跑上去,追问道:“世子殿下是同意老……我直接杀上山了?”
“嗯。”
颜奎顿时高兴,对那几位招呼也来不及打,就兴冲冲地跟上净念。
“这下如何是好?”
卢广之皱了皱眉,遂又放松下来,道:“世子殿下想做什么,没人阻挡得住。只好守着山,等上两日了。”
众人忧心忡忡,却无可奈何。
“颜奎虽然偶尔莽撞,但功夫不错……有他,也好保护世子殿下了。”另一人这般说。
卢广之只苦笑不语:那位世子殿下,也真是任性莽撞啊!想到前几日对方问的话,他忽然有些明白——文华亲王与那少年有半年之约,如今已过了数日,那世子殿下莫非是心中焦急了?
、【四九】行路难 (3260字)
净念的想法,与卢广之猜测的其实不差一二。倒也并非因为焦急,而是自从跟随在索翰华身边后,他习惯于听从男人的指令,故而原先约好了半年之期,此时已经过了几天,自然不欲再拖延下去。与其困守在山下,不如亲自探一次敌巢,摸清山上的防守与机关。
几位副校与军师商议了一番,又做了比较完备的布署后,眼见净念主意坚定,只好无奈地放任他的行为,私下里叮嘱同行的颜奎一切小心,对外完全地封闭消息,以防人多口舌杂碎,被山匪的眼线得了风声。
趁着雨夜天黑,净念携着苍禾和两名死士与颜奎悄然地进了山。颜奎是当地人,自小长在尝翼一带,在以前没有被山匪霸占山头时,对畟山的地形了解得很清楚;而苍禾三人,则是丛林里生长与厮杀出来的猎手,擅于发现与拆毁机关陷阱。这样几人搭配着,虽然是夜深时,雨大路滑,一路上有惊无险地来到了畟山断山腰。
颜奎低声地在净念耳边说道:“从西北侧有山溪流下,我们推测山匪的巢穴就在这一带。”
雨水稍息。
半夜的山林,静得只听得见几人清浅的呼吸。
鬼魅。
“主子。”苍禾这时候开口了。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猜测,自死士们来到净念身边,全都改口唤其“主子”。
“这里……”待另两名死士迅速地探查了一圈后,苍禾沉声说道,“有个小阵法,破则阵毁,恐是会打草惊蛇。”
净念不懂阵法,直截了当地问:“办法?”
苍禾沉吟了下,随即蹲下身,嘴里发出很轻微的哨音。净念便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