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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人用的是掌,招招强劲有力。净念迅速地评估出对方的实力,这人约莫比他的武功要厉害一点,但差距也不会太大。
虽说眼下缠斗不是良策,但也只能如此,否则落入敌手……只消看这些人的人数,就知道想要安然逃脱几乎不可能。
便在他以为,又得和这人僵持不下之时,男人忽地停住了攻势,哈哈笑起:“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太子,黎某着实佩服!”
净念落在他丈外,冷然地望着:“放人。”
那人又是笑道:“黎某说话算话,太子既然胜了英招,我这便放人就是了!”随即他冲手下们打了个手势,苍禾几人顿时被解去了身上的铁网。
索蒙时看着其他人都回到净念身边,不满地开口:“怎么不放了本座?”
那男人瞅着净念手中的长鞭:“玄衣教主稍安勿躁。待黎某与太子谈好交易,定然护送你们安然离开诰山。太子,可否将阑穗鞭还给英招?”
辨析出对方当下确实没有了多少恶意,净念就将手中的鞭子扔回给那女子。
男人见此,满意地说道:“太子可愿进塔内一叙?”
净念无动于衷。
对方似是无奈地叹息:“太子来我沧国,不就是为了……淼洲之战吗?如此,今XX我做一笔交易。事成,沧国水军自会从大古河撤离,绝不插手聿国内战。”
闻言,索蒙时立即问道:“……三大势力?”原来是这样吗?所谓隐世的势力,其实就是这整座诰山城的百姓,也许还不止这一座小城。
所以三大势力有无数能人,还有为数不少的军力,似乎也不意外。
那人只淡笑:“我乃黎平畅,是中部势力首领。请问,太子可否与我等进塔一谈?”
净念垂下眼,擦拭了封侯剑的血污,收回了剑鞘。静默了少刻,察觉到对方在他收了武器后依然没有动杀念,他才缓声道:“放了他。”
显而易见,这所谓中部势力的人,要与他谈判。而他偏巧不擅于言辞,索蒙时却是极能够花言巧语。
黎平畅苦笑:“谁人不知玄衣教教主武功高强只是其一,真正厉害的是各种阴招……黎某还不想糊里糊涂地送了命。”
索蒙时听到得意大笑:“小孩儿听到没?你叔叔我厉害着呢!”
这一笑,黎平畅捕捉到索蒙时话里的深意:“原来玄衣教主,也是聿国皇家人?”随即不等到答案,便下令:“那么……且放了这位殿下。”
等索蒙时身上的铁网被解开后,净念也不再犹豫,就跟着那位首领,一起进了诰山塔。塔内,空间极大,香火还在烧燃。
之前进来的洪扬轲一行人,也看不到任何踪影。各层的灯火,也都重新点燃。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这塔内的一切都与寻常的佛塔区别不大。
塔内拜塔的、扫地的、念经的,老人、青年、妇女、小孩,似乎适和那一场恶战都是错觉。
净念随着黎平畅上了三楼。
几人坐好,黎平畅便开门见山,道:“因沧国的内斗,一些人利欲熏心,被他国人当做棋子利用,插手了聿国战事,是我等的疏忽。”
净念沉默。便是他再怎么蠢笨,也不至于相信这样的说辞。
索蒙时笑吟吟地接话:“所以你们内斗,我聿国就活该受到侵略?”
“至少,那些水军没有得逞,不是吗?”黎平畅反驳道,“说来……长久以来,本就是你们大陆国的,一直试图染指沧国。”
“我太子,为谁所杀?你玄衣教,在我国内又兴风作浪多少年?还有一些事,恐怕不需要黎某说明。”
索蒙时扬眉:“所以呢?首领大人,特意邀请我们,就是要一笔笔地算清我两国的账?”
“往事不必提,”黎平畅笑着转移话题,“尔今,我们要谈的,是一桩互利的交易。太子来沧国是为了策反,继而铲除来自我国的后患……但是,此次沧国出兵,从来就不是我国本意。”
净念直接问道:“你要什么?”
作为三大势力之一的首领,如此轻易放过敌国的皇室,必是有所求。
“黎某就喜欢爽快之人,”黎平畅也不再废话,道,“十日之内,只要十日之内,玄衣教的人,从我国全部撤离。”
索蒙时笑了:“没想到我一个小小的玄衣教,竟是能够影响两国的战事!”
黎平畅只意义不明地回道:“这位殿下……我猜猜,聿国现在几位亲王都派往战场了,也只有行踪不明的岭南王没有消息。看你年纪,应是世子殿下吧!”
索蒙时满不在意:“本座是何身份不要紧。你的条件,就是一个玄衣教?”
“世子殿下,你不必与我等玩文字的伎俩。十年前玄衣教没有被灭,但我三大势力,这么多年来能够撑起一个国家,也不是摆着看的。”黎平畅说着,眼中已然透着冷意,“我的要求就是,所有的人……我沧国从不稀罕大陆之地,只要求本土一片安宁。”
“可以。”
索蒙时顿时不高兴了:“小孩儿,这玄衣教教主可是本座!”
净念淡然地回答:“三天前,你问我愿不愿意接掌玄衣教。”
索蒙时愣了愣,几分郁卒:“小子,竟然跟本座耍起心眼!”当时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当然他并非真的在意黎平畅的这个条件,而是……
“首领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一点吧?”
黎平畅笑意加深:“殿下真是深谋远虑。”
“呵,让本座猜猜。”索蒙时漫不经心地说道,“曲水泊图。”玄衣教的驻地便是在曲水泊上,而那里……
“曲水泊是我沧国的水土,那里的宝藏自然也是属于沧国的。”
索蒙时眉头皱了皱,随即又笑开:“原来如此……所谓三大势力,千百年下来,也早已撑不住了吧?”
否则怎会出现皇室内斗?又怎会有前太子及其反对势力,都与大陆国人勾结的情况发生?
“三大势力如何,不需要诸位的担忧。”黎平畅神色不变,“只说,这个交易成,与不成?你我双方,都不干预彼此的内务。以往的纠纷,也自此一笔勾销。”
“当然,若是北聿王不嫌弃,我沧国愿与其结下和平盟约。”
索蒙时则立即反问:“首领大人确实心诚意真,但也只是口舌之利。我方又如何能够信服呢?”
黎平畅显然想到这一点:“同在十日内,沧国水军撤出大古河。你我签下誓约,并以事实为凭据。曲水泊图,也在我大军撤回沧国领地内,再交予我等手中。”
“太子以为如何?”
净念没有立时回答,忽然想到了与索翰华也有过协议的洪扬轲:“洪扬轲呢?”黎平畅的意思就是玄衣教与索翰华的势力全部撤出,这个问题并不大……但与洪扬轲的协议,可能有所冲突。
黎平畅笑道:“你们也看到了洪家小子进了我诰山塔,若他能得出,自然是通过了招贤令的历练,也就是我三大势力的人了;若他不能活着出来,你们自然也不必担心违背了协议。”
索蒙时对洪扬轲没有印象,倒是附和:“说的是。”
黎平畅看向思索中的净念,又追问:“太子的意思呢?”
想起洪扬轲与父亲的协议,仔细说来也只是一次性的交易。如今他给对方指出了沧水宝图的所在,又助其暗杀了一些敌对力量,便算是完成了当初的承诺。
“你我有生之年,互不侵犯。”净念平淡地说着,“若你违背誓约,或是无法做到,他日我定会灭了沧国。”
、【八。九】须当醉 (3207字)
沧国一事,出乎意料地顺利解决。一切果如那黎平畅所说般,沧国水军在不到十日的时间,就彻底地离开大陆,自大古河撤回沧国领土内。
在净念看来,这一行要达到的目的算是完成了。沧国的退出,那背后支使的人也就失去了有力的棋子,聿国内,北庭则至少能够集中分散在大古河一线的军力,专心对抗朝廷军。
当然,还是有人不满意的,譬如索蒙时。
“小孩儿,你上当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姓黎的,恐怕老早就算计好了,借着别人的名义打这次聿国内战的主意,想要把我们的人全部赶出沧国,夺得曲水泊。”
净念闻言,无动于衷。
索蒙时痛心地说道:“这玄衣教,本座可是苦恼经营了多少年……结果就败在你手上!”最重要的是,“你可知道,那曲水泊有多少宝贝?!否则你老爹,哪有那么多钱养活一大拨的人!”
被絮絮叨叨地念得实在有些厌烦了,净念冷淡地回道:“父亲暂时不需要沧国了。”他并非不知道,这一笔交易,己方其实并没有占到任何的便宜。但从另一方面说,沧国的一切,本就不属于他们的。能够利用的,在此先也都算利用得彻底了。
而今最重要的是,心无旁骛地夺得国内的主导权。
何况比起远离大陆的沧国,对聿国局势真正有威胁的,是那一水之隔的宿闫国。
这一次沧国一事的顺利解决,也算是一石二鸟,铲除了这边的后患,同时也掐断了宿闫国借刀杀人的阴谋。
索蒙时自然也明白这些道理,多是嘴上念叨而已……他只觉得,若是再仔细谋略一下,或许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倒是沧国内斗也凶着,”他转而释然地笑道:“一年半载内,恐怕是无暇分心插手大陆这边的情势了。”
至于沧国情势到底会变化成怎样,就不是他们需要关心的了。至少三大势力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让那数十万水军撤离——仅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三大势力恐怕还是能够控制得住全局的。
既如此,说来这一场盟约,也不啻为佳策。
“既是敲定了盟约,这沧国毕竟正乱着,不宜久留,小孩儿打算何时回国?”索蒙时掏出一个紫瓶,打开瓶塞,正飘散着淡淡的酒香,“听说你那朋友,拿到了招贤令了。看来这两日沧州就要变天了。”
洪扬轲确实挺有手段的。净念也是在早晨时,收到了那边的消息,对方通过暗卫之口表达了感激之情。如今那人如何,已然不是需要他关注的。
“你呢?”净念反问索蒙时。
按照盟约,玄衣教的人也立时就要全部撤离沧国,自然是包括这位教主了。
爽快地灌了口酒,索蒙时微微笑道:“自然是回岭南了。当年本座年幼无知,与你老爹打赌输了,被他骗了,硬是欠下三件事。如今本座已经都做到了。所以,那些甚么争斗、战事,本座才不想插手。”
净念微点头。即便他的这位王叔不插手,但岭南王是一直坚定地支持着索翰华的,故而也不必担心对方会做出甚么不利之事。
“明天我们便要分别了,”索蒙时难得正经,如普通的长辈般,慈爱地摸了摸净念的头,“虽然你这小孩儿固执无情,却偏对了本座的胃口!往后哪,有甚么难事,尽可找你叔叔我帮忙!”
净念只觉这种感觉有些奇妙……与自己的那些不亲近的兄弟不同,这男人虽然有点聒噪有点烦人,这些日子对自己确实是多有照顾,出自善意与真心的。
便算是……长亲的关爱吧!
“嗯。”他轻声答应。
索蒙时龇牙咧嘴地笑开,摇了摇手中的酒壶:“那么,陪本座喝一蛊去!这‘水中间’的酒,果真名不虚传!”
对于这位王叔的贪杯,净念这段时日自然是见识了不少。对方说要陪喝酒之类的话,他向来是左耳进右耳出。
“真是个无趣的愣小子!”
见净念装作没听到的模样,索蒙时失笑地道。他正想着再劝说一番,门口被人轻轻地敲了敲。
是北门掬。
“少主子,黎平畅派人送递了请帖,说是要在您离开前,为你举办个简易的差别宴。”
净念没回答,思索了片刻后,望向二人:“怎么看?”交际并非他所擅长的,不过盟约已定,对方不至于在这时反悔罢!
“去啊,”索蒙时兴致勃勃地拿过请帖,飞快地扫完,笑道,“这三大势力,果真出了不少问题。但显然这黎平畅很有些心计,年纪轻轻的,凡事打算得够长远。”而且看人的目光精准,行事胆大。
北门掬附和点头,接着说:“他大概是想趁机表达对北庭的善意,算是把宝押在了我王身上。若他日我王得了天下,沧国便算得了聿国的承诺与庇护。”
有了盟约在,即使沧国出了乱子,也不必防内又防外。即使那时宿闫国动了主意,也得顾虑下聿国的立场。
当然,说到底,盟约也不过是君子之约。
净念认真地听着二人分析后,跟着琢磨了下,便算是上了心。这一邀请,也就定下了赴约,让北门掬给来人回了信。
在来沧国之前,男人就吩咐了各项注意,既然沧国暂且不在男人的计划内,那么此时黎平畅的拉拢,即便谈不上有利,至少也是无害的。
“洪扬轲派人将我王要的东西以及人力送了过来。”北门掬补充道,“非莫去处理了。”
索蒙时倒是笑了,玩味地说道:“本座瞧着洪家那小子精明的很……就这么把人和东西给王兄了?”
那些东西,虽然谈不上至宝,却是大陆国发展水军与海上势力的重要基础。
“难道他不怕将来王兄会反过来针对沧国吗?”
沧国之所以能够安稳,很大原因在于它与大陆隔了那条百里宽的大古河,又有骁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