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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饭点,酒楼里的桌位有些不够用。那中年男人见净念不做声,只当是默认了,便径直地在对面坐下,边等着小二上酒菜,边用毫不掩饰的目光打量着净念。
“公子,”半响,男子又笑着开口,“我见你面色不虞,今日怕是会有灾祸。”
净念恍若未闻。
被如此忽视,男子也不生气,心情不错的开吃了起来。
“你这是要走了?”
净念用罢了饭食,起身准备离开时,那男子又出声道:“公子,小心哦!”尾音拉长起,似有深长的意味。
他却不料,本是正眼都没看他一下的净念,猛地驻足,沙哑的嗓音压得极其低沉:“哈维格耳。”
中年男子神色微变,终是挂不住笑容:“你……”
再不理会这人,净念拂袖而去。
这个人,真以为易容了,旁人就认不得他了吗?
不过……净念抿紧嘴,想,鄂尔穆所言果真不虚。这哈维格耳着实有些板眼,竟是查得他的落脚地,但此人,虽有狡猾聪明,却过于狂妄自大了!
这样性格的人,虽然难缠,却又会是一个很好利用的棋子。
或许他真能从哈维格耳这里探寻到一些消息。
只眼下……
净念走至酒楼门前,仰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即使身份被哈维格耳识破了,他也不必刻意隐瞒。直接宣称御武尊王巡访西阿萨族,或许处境会比现在更有利些。
、【一三五】谋则定 (3310字)
夜色如魅影。
“……这索净念,好生狡猾!”
静寂的屋内,忽然暴起这一声怒语。
“大人稍安勿躁……”另一道阴柔的声音乍然响起,又沉隐了下去。
苍禾跟着净念,本以为他们是要趁着无月之夜,潜入哈维格耳暂宿的宅邸——他本意有些为难,总觉得哈维格耳第一天的试探,就不怀好意,此时夜探也恐是易落入陷阱,却抵不过主子的坚决——遂至宅外隐蔽处,他不解地看着净念忽然支开了人手,只派当年成为“蛊人”的二卫近前打探。
随即,净念又让几个护卫使迂回至宅邸的暗门,指示他们见机引起骚乱。
心有疑问,却不好多问。苍禾及其手下见那几人蓦地消失在夜里,便小心翼翼的藏匿气息,守着净念左右,警惕着周遭一丝一毫异动。
却见净念很是放松的盘腿席地而坐,倚在干枯的老树根下,似阖着眼。
他只需安排手下的人照自己的计划行事,自然不必向他们解释自己的动机。那派出的几人,不过是个饵,作是假假真真。这里是素蛮哈,于他们谓势单力薄,哈维格耳虎视眈眈,西阿萨族族人暗藏祸心,他当是不会贸然以身涉险。
当坐而无为,不是他的风格。
时间一点点过去。
苍禾传音至净念耳中:“主子,天色已晚,再不回,恐怕……”
净念公然以御武尊王之身巡防西阿萨族,怎能让对方不防备?他们自驿馆假身脱出,却怕过不多久就被某些人发现——虽说无所畏惧,却不免会打草惊蛇。
少刻,净念缓缓睁眼,因着漆黑的夜,无人看得见他脸色有些病白。他低声下令:“回去。”
“尊王,小的奉命特来伺候您……”
驿馆奢华的房间内,净念正着一袭青衫,炬台上十数支蜡炬燃起,使得屋内光线大亮。
“进来。”净念哑着嗓音应道。
便见房门悄然被人打开,一色年轻的男女,在领头的少年的引领下,翩然入了内室。有人送衣,有人提水,却见领头人笑意盈盈的于净念面前伏身:“河裳奉大统领之命,这几日跟随尊王左右伺候。”
净念低垂着眼,半晌没有应答。
那少年胆量倒是不薄,见净念没有应声,又再说了一遍后,遂仰头看向净念的脸庞,便忽是一声惊呼:“尊王您可是病了?”
净念扫着一色的男女,如带一丝不耐的口吻:“本王喜静,都退下吧。”其他人互相看了看,又望了眼河裳,遂无声地屈膝便络绎离去。见这个河裳赖着不走,他也没有说什么。
这西阿萨族果真是不安分!净念暗想。
“尊王面色勘差,”河裳轻声道,“小的这便去寻巫医大人为您看诊?”
净念没有阻拦。
等河裳离去,隐在暗处的苍禾骤然现身:“主子您,受伤了?”只一眼,就看得出这人似受了内伤般气血不足、意志不稳。
净念不便解释,只道:“你留意驿馆来往之人,我需病上数日。”
苍禾万分不解,却只能咽下所有的疑惑。
不多时,河裳匆匆回屋,请来了数位大巫医,几个老叟一一替净念诊了诊脉,又望了望气色,几个合计商论了下,道是他体质阴寒,又经长途跋涉,现今身在这阴湿之地,引发了些虚寒之症,倒是无有大碍,吃几贴汤药,再修养三两日,便是能够恢复。
几位巫医送走没多久,驿馆仆从又匆匆来报,说大族领听闻净念身体有恙,又亲自带着些巫医来看望。
净念虽不喜有人烦忧,只为了一些谋划,倒也堪堪忍受了半夜的不宁。那大族领飞翮带的巫医給净念看了下后,亦是差不多的结论,飞翮便定下了心,不敢再多搅扰,便挤着笑脸,让净念安心歇憩。
“尊王……”
听这声柔柔的轻唤,净念缓缓的看向少年。河裳察觉到净念的视线,脸颊忽的晕染着一丝丝绯红。
“您……”
他刚一开口,便被净念出声打断:“过来。”
河裳微怔了下,便笑开,轻步走至净念跟前,温驯的矮下身,直凝视着对方黝黑的眼瞳……神智有一丝恍惚,隐觉得不妙,却不等他有所警惕就听到一阵极低的嗓音。
片刻后,净念看着眼神迷茫的少年,淡声道:“出去罢!”
苍禾奇异地看着那少年,恍恍惚惚地离开了净念的房间,遂心中暗惊:此人莫不是,中了摄魂之术?又不禁对净念升起更多的敬佩与畏惧,跟随多年他竟从不知晓自己的主子实力有多深。
净念有一些虚脱的靠在床沿。他当然不会所谓摄魂术,只是声音的力量,比之单纯的摄魂术来得更要精细而保险。
那是能够操控人之灵魂的力量。
“主子,”确认暂且安然后,苍禾来到净念床前,小声的汇报,“那五位护卫使皆已安然撤回,受了些皮外伤。只那二卫,果真是中了哈维格耳的陷阱,一时没了讯息。”
……一切尽在他的算计。净念几分满意,道:“我知晓了。”
静了下,他又问道:“汇江南岸,大军集结了?”
“一切如主子所料。”
净念垂眸思索了下:“让他们再等五日。”五日内,他必然要拿下哈维格耳。
“是,主子。”
让人退下后,净念身体倏地一软,无力地躺进了衾被里。今天在那几人身上耗去了过多的力量,因是此生头一回这般投入使用以声操控人的能力,身体一时竟有几分吃不住。
好在一切顺利。否则今夜那精挑细选的人手,怕只能牺牲掉了。
当年将那末灵十卫被做蛊人,其承受力、意志力在几年训练下,更是寻常人不能比——如此时,他不能亲身探入敌府,却可将力量引进二卫精神里,又因他们无法背叛,故而他大可以放心使用异能。
此时净念能够感知到他们的状况不好,但毕竟是非同寻常的蛊人,而哈维格耳还要拷问他们,故而也是不必有性命之忧。
一夜暗流汹涌。
天明时,净念接受了西阿萨族的盛大迎接,大族领府前铺着上等的东布拉地毯,两侧跪伏着阿萨族及其下分支的首领与族臣。
很吵。本就身体不适,此时净念更觉得几分焦躁,只是这一趟行走不可避免。他必须完全放开敛收的能力,以从这些阴暗污浊或惶恐畏惧的人心中,清理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既是来此一趟,除了解决哈维格耳这等包藏祸心之辈,更是要给某些人一个震慑,让整个阿萨族明白,他索氏的江山容不得半点轻蔑,哪怕是一河一隅,也绝非可让人觊觎。
便是一些例行的礼仪往来。净念坐在贵席,沉默地听着飞翮的讲述,时而有分支首领或族臣们插上一二句。对于这阿萨族内部的权力争斗或是组织管理,他全然不在意。
只需要阿萨族做到的一点,是绝对的臣服,便是内心里,也不敢再有叛逆之心。
“听闻尊王身子不适,”鸣罗氏首领右侧,哈维格耳微笑出声,“何不让小人为您探一探脉象?”
净念冷眼看着似是无辜的人:“不必。”
昨夜哈维格耳府上的那点动静,在场上有些耳目的人怕是无人不知晓。只表面上,众人皆维持着无知和平的假象。
不过,这便是净念的目的。
在这样微妙的时刻,他本是秘密来到素蛮哈,若真毫无动作,只怕更引得某些人的怀疑。
然……净念掩下眉,漫不经心的端起茶盏:若非为了大局,以他的性情,何必这般隐忍,早便取了哈维格耳的首级!
“尊王难得来我素蛮哈。”大族领豪爽笑开,“不如今日,就在我府邸内大设宴席,请尊王欣赏下我阿萨族的歌舞,品味月神山的珍稀美味。”
净念依然冷漠的回了句:“不必。”
一时,众人有些尴尬。
便听哈维格耳忽然笑着打圆场:“族领大人,尊王抱恙在身,怕是更需要在驿馆内歇憩罢!”
飞翮闻言,哈哈一笑:“是我疏忽了。”
净念沉静地听着他们对话,鲜少插嘴。虽知他的这般冷漠,总让人暗地里说道,但他本非长袖善舞之辈,眼下能够与众人往来一二,已是极大的隐忍了。
其后两日,素蛮哈有传言,道是栋丘来的尊王,这二日病得愈发厉害了,竟是卧床不起。
驿馆内,焦急的人还有苍禾等。
净念看起来,至少是真如生病一般。
“无碍。”净念看着他们忍着不敢多问有掩饰不了担心的神色,淡声道,“再两日,便可恢复。”
、【一三六】昱裳起 (3242字)
两日后,果如净念所言,他的气色有了些许的好转。苍禾心下惊异,他是知道的,那些巫医给净念开的药,尽数被倒在驿馆的花树下了。
“主子,”苍禾道,“明日行动吗?”虽是如此问,他却有些底气不足。
毕竟,这几日,除了那一次莫名其妙的夜探外,他们没有查探哈维格耳的事情。没有一点证据,如何办理掉那个人?
驿馆的布局,有着别样的风情。净念走至雕花玉栏前,俯首望着院内往来的侍从,许久才轻声解答了苍禾的问题:“且等半日。”
苍禾到底是不善权术计谋。在净念看来,若想处置一个有一点小气候的鸣罗氏,或者那个妄自尊大的哈维格耳,何需要如此担心籍口与证据?强按一个罪名,再是简单不过的算计了。
在绝对的皇权面前,在隔江而望的大军面前,他哪怕是想要处理掉整个阿萨族权贵,都不费多少力气。
之所以这般小心,不过是他猜测到哈维格耳手中有他想要的一些东西罢了。
午时,苍禾终于知道了净念所言的“等”是何意。当看到那个叫做河裳的少年,领着浑身是伤的两个人从驿馆的暗道进屋后,他惊诧的不能自己:竟从不知,这河裳原是主子的人?
“不是我的人。”净念淡然回答,遂没再理得旁人异样的目光,结果那二卫手中的东西——一个小巧的玉令牌。
净念拿在手中琢磨了下,令牌上繁琐的花纹,一时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你去外面应付下。”眼神微凛,净念朝河裳吩咐道:“引开那些人。”
河裳无声地应下,便悄然离开房间。
苍禾看了看离去的少年,心下已是对其主子惊叹不已,尽管知晓外面似有些情况,此时已然完全不担心,只道:“他们出来了,怕是引起哈维格耳的警惕了。”
净念攥起令牌,对苍禾吩咐道:“将那二人尸体抛去。”
苍禾了解其意。
终只剩下受了重伤的二卫——不过,只要母蛊安好,他们会自动痊愈——净念问道:“详细说来。”
二卫眼神空洞,如人偶一般,机械地开口:“朝中大臣却有几人与哈维格耳有往来,但关系尚且不密切。十一殿下中毒一事,并非是哈维格耳的手脚。”
净念闻之,难免几分意外……竟是,估算错误了?
“我等已按照主子的吩咐,查出哈维格耳作弄神鬼巫妖术的一些线索,并令人将证据送至了飞翮手中。”
“这个令牌?”净念问。
“此令牌乃为江湖新起势力‘昱裳会’的堂主令。”
净念垂眸,手指摩挲着令牌的纹路,再仔细研究了这花纹,竟是一个变体的‘聿’。昱裳会,聿……他隐约知道了些什么。再翻看了下令牌的背面,只是一朵歙瑶花。
歙瑶花……原本那些模糊的思路,骤然被理清。
净念盯着手中的令牌,想起了霏陵一案中,吴柯的秘密帐薄里,他曾留意到一处不明显的角落里,有一个淡紫色的歙瑶花印记。
“你们下去养伤罢。”
吩咐完了,净念便随即执起笔毫,飞快地写起信来。他一直在追寻的一条线索,总算被捕捉到了。
铸剑山庄、吴柯、哈维格耳、鸣罗氏,看似是毫不相关,却被这一朵“居洲之花”联系起来。
昱裳会,以聿为尚吗?所谓的新起江湖门派,原来是“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