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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的陈氏兄弟愣住了。陈天景真的上城来了已经让他们诧异,更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文武百官居然全跟着上了城来。陈天景还真是有手段啊,怎么能把这些各怀心思的官员一起带到这最危险的地方来。
天景抱紧手炉,努力让自己站稳而不发抖,只是她再也不能像当年对谢午华那样亮起嗓子大声喊话了,她向下看了一眼,果然有很多百姓已经被赶到城下了,他们吓得抖抖索索,哭天喊地。她向身旁的一名虎翼道,“你跟他们说,让他们立刻放了这些百姓。”
虎翼个个内力深厚,声若洪钟,向城下传了皇上的话,在空中激起袅袅回音。
陈勉秋正要吩咐放人,陈勉睿阻止道,“哥哥,你急什么,我们有这两千人质在手里,正好再和陈天景拖一会儿。你没见她穿得有多厚,可见传言不错,我们再和她拖一会儿,这么大风雪,她肯定吃不消的。”
陈勉秋本来就不同意弟弟的做法,现在见到陈天景这个病弱女子真的上城来换百姓的命,已是愧到无地自容。不想弟弟竟然要耍赖反悔,他怒从心头起,顾不得什么兄弟齐心了,厉声吼道,“陈勉睿,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怎么可以言而无信!立刻放人!不然别怪我跟你翻脸!”
被兄长疾言厉色的一吼,陈勉睿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但他城府深,明白现在不是兄弟们呕气的时候,自嘲一笑,向身边副将吩咐道,“把百姓全放了。”
方如海在侧一言不发,只看着城上那个女子,心里竟有些惋惜。
天景见百姓们被释放脱险,心里一宽,越发觉得寒冷难熬,身上几乎已经僵了。可她知道,自己既然已经上来了,要么是叛军退去,要么是自己死去,除了这两种情况,自己是不能下城的,不然对守城军的军心将是巨大的损伤。
她吸口气,冷凛的空气入肺,刺得胸口一阵剧痛。然后就有一股腥甜往上涌。
天景使劲压下那股血腥气,正想再对城下叛军说些什么,陈勉秋她比较了解,此人性情敦厚善良,极讲礼仪规矩,若要攻心劝降,就要从他先入手。
正在这时,她看到叛军后阵突然有些乱象,她心中一喜又是一惊,想那肯定是允炆,他没听自己的话去找贺云阳,不知从哪里搬了些兵就赶回来救她,这个傻孩子,他能搬回来多少兵,他这就是回来送死的呀?他死了,大渊以后可怎么办?
她很快就看到了叛军后军乱象的原因,或者说她听到了或是感觉到了,她模糊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天景!”
她恍惚看到一个头颅高高飞起,虽然根本看不清面目,但她知道哪是谁,她大喊,“玄明哥哥!”
很快那些模糊恍惚变成了血淋淋的现实,一个叛军高挑着一颗头颅策马奔到城下,把那颗头颅向着城上晃了晃,大叫,“允王陈玄明,闯阵被斩!”
“玄明哥哥!”天景喊得撕心裂肺,一口血随着喊声呛了出来,她眼前一黑,如果不是身旁的虎翼及时出手拉住她,她就会跌下城去。
一众大臣掩面痛惜不已,这个可怜而又倔强的二皇子,被幽禁多年后,竟以这种惨烈悲壮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丞相李广业指向城下大骂道,“陈勉秋,陈勉睿,你们两个畜。牲,你们不配为陈氏子孙,你们将是大渊的千古罪人!”
陈勉秋满面愧色,几乎抬不起头。方如海始终无言,而陈勉睿一脸无谓,笑得得意,“老丞相此言差矣,我皇叔才是大渊的千古罪人,他的两个儿子不争气,为何不从兄长和我之间选一人传位,为何要把大渊的江山,陈氏的皇位,传给这个来历不明的丫头!”
李广业被他这句话噎住,事实上这件事也是多年来众臣子心中的一个结,这个女皇是极出色的,可她归根结底不姓陈啊!
“你,你们杀了玄明哥哥,你们杀了他!放箭,给我放箭!”巨大的痛苦让天景忘记了冷,她哭喊着命令放箭,劈手夺过一个军士的弓就要拉,可她的力气哪能拉得开弓,这一用力,又是一口血呛出,淋漓在洒在弓弦上。
陈天景从未如此痛苦过,玄明死了,她身边最后一个至亲不在了。旁边的这些臣子都在可怜她,城下的那些人都在盼着她死。她不要被可怜她不想死,她现在只想贺云阳!
“贺……云阳……”她喃喃地念着。
方如海看见西方的天边闪过一丝幽蓝,那丝幽蓝迅速扩大,像是一方的天空瞬间坠落,罩向下面的一个千人阵。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人喊马嘶,凄烈惨绝得像在地狱中受苦的恶鬼在哀号,叛军中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闭起眼睛,捂住耳朵,不敢看也不忍听。
陈勉秋坐在马上,也同样闭眼捂耳,突然他觉得有人抱住了自己,身体离了马鞍,竟变得轻飘飘地,好像会飞。
他再睁眼时,自己竟然已在城头上了,面对的是陈天景和一众大臣,而自己身边站着一个年轻人,一个面容漂亮得惊艳的年轻人。
他正在愣怔,面前忽然一阵凛冽,然后是“铛”的一声,那个年轻人道,“天景,不要这样,这个人先不能杀,他是有用的!”
天景拼尽全力颤巍巍向陈勉秋刺出一刀,被贺云阳挡住,刀就落了地,她伏在他怀里大哭,“贺云阳,他杀了玄明哥哥,他们杀了玄明哥哥!”
贺云阳轻抚她的背,心里也难受特别得翻江倒海,他刚过来时就看见了那一幕,那个骑兵挑了玄明的头炫耀,天景痛极吐血。本来那张剑符不该用在哪里的,但他实在怒极痛极,看到那个骑兵归入了那个千人队,就劈出了那一剑,又趁乱掳了陈勉秋上城。现在剑符用掉了,如果他想带着天景平安离开,就要靠这个人质了。
一众大渊的臣子们都被贺云阳神乎其技的剑法惊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李广业向他躬身,道,“睿奉帝此来,不知齐朝的兵马在哪里?”
“没有,就我自己来了。”贺云阳觉得天景的身体冷得前所未有,可是现在形势紧迫,他又不能为她渡送真力压制寒气,心里急得如滚油煎熬,根本没有考虑就把实话说了出来。
李广业皱了眉,心想这贺云阳身怀异术,是会凌空飞行的,他的意思莫不是想带着皇上飞走,那昀城怎么办?大渊怎么办?皇上会不会就此和他一走了之?
第三百零七章:绝望之城暨你是陆离的师傅?
李丞相的担心正是贺云阳此时正在打着的主意,大渊于他而言的全部意义,就是一个陈天景。他现在只想带她走,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为她渡送真力,支撑她再活几天。大渊毁不毁亡不亡,或者谁来做皇帝,与他毫无相干。
“天景,你再坚持一下,我这就带你走。”他安慰着她,四下查看地形,御风术施展的刹那他是完全没有防御能力的,因此得找个不会被城下人射冷箭的死角。
“不,贺云阳……我不走,昀城不能破,不能……”天景凭着最后的一点意识紧紧抓住贺云阳,抓住昀城不破的唯一希望。
贺云阳叹息,果然是这样。他在来时就想过了,如果只是带着天景全身而退并非难事,难就难在她极有可能会执着于她的家国而不肯跟他走。要凭他一人退十万兵,实在像痴人说梦。但如果天景执意要让他做痴人,但他也只好尝试着说个梦了。最糟糕的结果也就是和她一起死在城上而已,反正他早就想过要陪她一起去走黄泉路,只是在他的设想中,他和天景要作为夫妻合棺共葬,一起长眠在地下。而不是死在这兵荒马乱的境地里。
但他向来不会拂逆天景的心意。他知道她有多眷爱大渊,喜欢昀城。如果她决定与这座城共存亡,那他也只好陪着。他把陈勉秋带到城上来就是为了这个。
“好的天景,昀城不破,不破啊。”他柔声说着,一边掰开她紧抓着他衣服的冷得刺骨的手,把她交给一名虎翼,吩咐道,“扶好她。”
把天景托付好,他回身一把揪住陈勉秋,拖到了城头的垛口上,大喊道,“城下的人听着,不想他死就立刻后撤十里缴械投降,凌尧帝宽厚,念及尔等都是大渊子民,定不追究。速速后退,否则我就把他从这城上推下去。”
贺云阳犯了个很严重的错误,他抓错了人。如果他抓住的是陈勉睿,以之来要挟陈勉秋,肯定就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了。可现在他手中这个人质,偏偏是老好人陈勉秋,城下的那个,却是野心家陈勉睿。
方如海见了贺云阳,尤其是见了他那强悍无匹,力斩千人的一剑,心头惧意远胜于恨意,一时没了主张,凑向陈勉睿轻声道,“祺郡王在他手上,不如我们暂退吧!”
陈勉虽然没甚大本事大智谋,却又一股一不做二不休的冷酷狠决,再加上他素日就与这位兄长合不来,此次不过是要借用那五万人马才勉强忍气吞声的,现在要让他为了那个哥哥后退甚至投降,做梦都不可能啊。他瞬间都没犹豫,就抬手向弓弩手下达命令,“放箭!”
弓弩队的队长愣了,呐呐问道,“殿下,祺王爷可在那人手里呢,如果放箭的话……”
陈勉睿眼里的狠决之色越重,冷声道,“放箭,两个都射!”
那队长暗暗叨念了一声“真狠哪!”就向手下命令,“放箭!”
弓弦的震颤声响成一片,箭如飞蝗直向垛口处的二人扑去。
贺云阳把陈勉秋掳来为质,是因他和陈勉睿真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他想着就算逼陈勉睿投降不太可能,暂退总是可能的。却不成想陈勉睿当真大方,居然就直接把亲哥哥豁出去了。
发现这人质已是弃子,贺云阳放手疾退,撤到天景身边,把青琊舞成一片流光,护住天景不被流箭所伤,至于那可怜的陈勉秋,倾刻就被亲弟弟下令放的箭射成了刺猬,惨叫着坠落城下。
贺云阳逼降失败,一时间也没什么办法。再精妙的计谋也得有实力配合才有效,他现在就一个人,何谈什么实力?他也想过不如他亲自带着城中守军出战,但细思便知不可行,天景曾和他说过,昀城的守军只有两千骑兵,其余的都是步兵。而叛军那边,骑兵起码在六万以上,而且还有三个千人队的强弓手,他若带着昀城四万守军出去,就是送他们去死的。
这时,半昏迷中的天景又恢复了一点意识,她挣开扶着她的虎翼,抓住了他的手,轻唤道,“贺云阳!”
他揽着她安慰道,“你别急,我在想办法呢!”
他蹙着眉望城下看,正好对上陈勉睿向上仰视的冷漠眼神,忽然想到了个极冒险,却能一击奏效的办法,虽然危险,但却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不许去,”天景忽然喃喃地念了一句,更紧地靠着他,“太危险了,他们会放箭的,那么多箭,你只要中一支就再也上不来了。”
贺云阳一怔,不禁又喜又悲。他知道天景从没有对他用过瞳术和读心术,何况以她现在的情形也用不了那些。是她灵慧,又和他太默契,所以能准确猜出他的心思。他的确是想突袭陈勉睿,杀了他,叛军无首,自然溃退。可是就像天景说的,那些箭实在难以遮挡,他杀陈勉睿的一瞬总不能用青琊护身,要是中几支箭,他就算交代在乱军之中了。
“那你说怎么办?你又要守城,又不让我去冒险,哪有这样的两全之事!”他有点急了,恼火于这种技穷和无力感。
“我,我宁愿城破,也不要你死!”她轻声说,紧闭的眼里渗出泪来。
“呵,女皇陛下,原来在下的命比这座王城重要,在下好荣幸。”他有些感动,在她耳边轻笑,“那就跟我走吧,我先带你去安全的地方,然后保证在七天内为你拿回昀城,好不好?”
天景睁开眼,眼里竟有了奇异兴奋的神采,点头笑道,“贺云阳,我跟你走。你一定要拿回昀城,不过不是为我,你直接把它交给允炆好了,我不回来了,我不想做皇帝了,我要做你的妻子,可不可以?贺云阳,我别嫌弃我!”
“傻话,我要是嫌弃你,就连我自己一起嫌弃了!”贺云阳为她拢了拢鬓发,在她额上亲了一下,道,“天景,我们走吧!”
“你们看,那是什么?”城上的一位大臣忽然大喊起来,众人的注意都被他吸引了,就连天景已经有些模糊的视线,也顺着那人的手指看向东方的天际。
东边的天际,现出了一片火红色的霞光。
此刻的天气彤云密布,风卷雪乱,怎么会有那样明丽的霞光?
风雪天里看到霞光。这反常的气象百年难得一见。于是城上城下的人忘记了现在处于战争状态,一起抬着头呆望。
霞光的面积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绚烂明媚,如锦如虹,向昀城这边蔓延过来。
贺云阳觉得不对,这不该是霞光,这光芒的感觉他有些熟悉,是什么呢?
霞光还在向这边扩展,更难以相信的一幕出现了,凡是霞光所到的天空,风雪立止。
这片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