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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阳当然不知道她隐秘的心思。他从她手里拿过面具,细心地帮她戴好,就像从来没取下过一样。然后他走到石壁前,在青铜芙蓉花上拍了三下。
山体又开始震荡,不过并不剧烈,天景勉强还能站得住。震了一会儿,玉寒山发出一阵“吱吱嘎嘎”的声响,像是启动了什么机关,随后,山体向两边滑开,像打开了两扇门。
按他们商量好的,贺云阳先出去。可他刚刚迈出山门,就有一个人站在了面前,没等他看清,一双有力的手死死攥住了他的衣领,一张焦急愤怒至极的脸凑近他大声咆哮,“我妹妹呢?贺云阳,你把我妹妹怎么样了?”
天景当然听到了这愤怒的咆哮,后悔得差点吐血。就在昨天,她在玄明面前,不遗余力地把贺云阳塑造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现在可好,玄明还当真以为她被贺云阳杀了。她当然不敢再耽搁,贺云阳现在真力耗尽,如果玄明和他动手,他可能真会吃亏。
按照约定,贺云阳不知道山里还有个小陈侍卫,所以他什么话都不能说,而玄明把他的沉默当作杀人后的无所谓,怒极,挥拳就要打。
“哥,我在这里,玄明哥哥!”
玄明看到了那个差点让他急疯的丫头,惊喜交集,甩开贺云阳急奔过去。贺云阳踉跄了两步才堪堪站稳。看着那个莽撞少年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怒色。
玄明一把揽了她的肩,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又连珠炮似地发问。天景从他身侧探出半张脸望着贺云阳。他脸色阴沉得厉害,显得是被玄明激怒了。那么,接下来的戏份,他更会演得尽心尽力。
“陈玄明,你身为大渊的皇子,难道连一点礼数规矩都没有吗?你现在必须向我解释,这一位是什么人,你的侍卫还是你的妹妹?我以为此次只有我一人进山,怎么又冒出一个来?这几个时辰里我从没有见过此人,然后刚一出山你就像个疯子似的扑上来问我要妹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一个解释!”
刚才冲着他大吼大叫的玄明现在哑了,他从来就不善言辞,一理亏就变哑巴。天景也不好替他解释。她知道贺云阳很生气才这样疾言厉色的为难玄明,如果她现在站在玄明这边替他解释,贺云阳会更生气。这一番相处,她也算是了解了他七、八分,他可不是个大度豁达的人,性情好恶易走极端,尤其可怕的是,他一旦真的生了气发了疯,那可是百无禁忌,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但总有人撞上枪口,比如那两个在别处寻找公主刚转回来的侍卫。他们错过了玄明对贺云阳大吼大叫的情景,只看到公主已经出来了,而贺云阳言辞犀利,逼得玄明哑口无言。他们当然要为自家两位殿下解围,可才上前赔了个笑脸,还没来得及开口,贺云阳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他们,斥道,“我在跟陈玄明说话,你们两个是什么东西也来凑热闹,真是有无礼的主子必有无礼的奴才。”
这一下天景也有点急了,心想贺云阳你这戏演得有点过了啊,别得理不饶人。她刚要开口,一直埋着头找地缝的玄明终于有了反应,他拱手向贺云阳深深一揖,诚恳道:
“云阳兄息怒,方才是在下太过鲁莽,冲撞了云阳兄,还望见谅。这一位的确是我的妹妹,陈天景。在下带了她来参加芙蓉会,方才又冒犯了云阳兄,这一切都是在下的错。错了就是错了,也没什么可解释的。天景还小,她只是贪玩而已,此事与她无关。云阳兄要如何惩罚,在下一人承担便是。”
他转而吩咐两个侍卫,“你们先带公主回营地吧,别忘了让赵太医煎药给她喝。”
面对他这一副我错了,要打要罚,要杀要剐都悉听尊便的无畏神情,贺云阳只冒出一个念头:陈天景说的没错,这还真是个老实人呐!
第一百二十八章:感同身受
天景也真心无奈于玄明的实诚,他这样一来,反而把贺云阳逼到死角,弄得他不罚他都不行了。
没办法,还得她亲自出马才能化解这尴尬局面。她取下面具,向贺云阳敛衽一礼,“天景见过云阳公子。此事皆因天景贪玩所致起,是天景非要跟着哥哥来看热闹,不知怎的就误入了此山,让哥哥焦急,才误会冲撞了公子,还望公子见谅。公子大**量,想必是不会我们计较的,天景先拜谢过公子了。”
戴上大**量的高帽,贺云阳也顺势下了台阶。他沉声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可没工夫和你们在这里耗下去,就这样吧,告辞了!”
“哎,云阳兄且请留步。”
贺云阳回头,疑惑望着陈玄明,搞不懂这个像实心木头一样的傻小子还要干嘛。
“请问,那山中的守护神兽,可是火麒麟吗?”
贺云阳扫了玄明身边的丫头一眼,颔首道,“不错,正是火麒麟。非常厉害,我不是对手,玉芙蓉没有摘到。不知二皇子还想问什么?”
玄明有点尴尬,干咳了一声,道,“没有了。不过舍妹也进了玉寒山之事,还望云阳兄莫要向旁人说起。”
贺云阳冷笑,“你当我是喜欢拉扯是非的长舌妇吗?”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两个侍卫嘀咕着,“又没摘到花,他神气什么!”
“不要这样说。你们看他一身是伤,想必是和火麒麟苦战过的。这次可是他独自与神兽对战,还能全身而退,已经很了不起了。刚才是我冒犯他在先,他生气也是应该的。不许在人背后乱嚼舌头!”
二人唯唯诺诺。天景偷笑,贺云阳或许样样都要比玄明强,但若论宽厚豁达却是难及的,那家伙有点小心眼儿。
此刻已过酉时,太阳渐向西沉,他们几人走在回营地的路上,天景把那套已经准备好的话复述了一遍,玄明当然也找不出什么破绽,再说天景能毫发无伤地出来,已经谢天谢地了。他也无暇多想,一路上只是絮叨着累不累,饿不饿,回去要让赵太医给你熬姜汤喝之类的话。
离营地还有一段路,他们居然在前面不远处又看到了贺云阳,他的对面有几个人,天景一眼就认出打头的那根细长竹竿,心一下子就揪紧了。
前面那兄弟俩在说话,玄明他们不好过去,就停下来等着。然后就看见竹竿太子抡起胳膊,打了贺云阳一记耳光。
不知为何,天景只觉得那一耳光同时也打在她脸上,她脸颊滚烫,耳边“嗡”的一声。心里一下子怒火熊熊,她攥紧手咬紧唇狠狠地忍,才忍住了立刻跑过去回抽竹竿耳光的冲动。
玄明也被那一幕气愣了,怒道,“这也太过分了。”两个侍卫赶忙拉住他,低声劝道,“殿下,人家的家务事,过不过分都和咱们无关。”
竹竿太子打过那一耳光,带着一众随从气咻咻地拂袖而去。贺云阳站了好一会儿,也向那个方向去了。
玄明他们也继续走,一个侍卫忽然惊惶地问,“天景公主,您不是畏寒症发作了吧?”
“没有啊。”
“那您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还在发抖。”
他这么一说,玄明也回过神来看她,天景勉强一笑,“好像还真的有点冷,哥,我们快回去吧,我累了。”
回到营地,天景毫无意外地又被赵太医捉去各种检查,各种灌药,一番折腾后,她推说太困太累,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小帐篷。
其实她哪里睡得着。贺云阳受辱的一幕在她脑中不停回放,闭上眼睛,用被子蒙住头,都不能阻止那失控的回放。她没有看到他当时的表情,但以他的性格和城府,他当时的表情应该是平静的,逆来顺受,以平静面对羞辱。
贺云阳可以平静,陈天景却平静不下来。直到二更时分,她仍然毫无睡意,还在和脑中的魔障纠缠,又忍了一会儿,她终于忍无可忍,掀了被子坐起来,决定出去走走。
她的帐篷前有两个侍卫站岗,见她出来,齐齐吓了一大跳,惊道,“公主,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出去吗?”
“谁说我要出去,我出去了吗?”她打点起精神,定定地看着他们,“我好好地在帐篷里,哪儿都没去。”
“是,公主哪儿都没去。”两个侍卫眼神一恍惚,躬身行礼,然后继续站岗,对从他们身边走过的公主视而不见。
深夜里的清凉让天景舒服了些,她用力吐出胸中闷气,吸进凉意沁沁的夜风,一直被愤怒攫住的心总算渐渐平静。她自己都说不清这愤怒是为什么,就算那一耳光真的抽在她脸上,她也不见得会比现在气得更厉害。
天景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乾镜湖边,今晚的月色很好,映着月光的湖面银光粼粼,静得像诗,美得如画。
在这深夜里来湖边看月光的不只她一个,她犹豫片刻,还是走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
贺云阳看见她,惊讶也不亚于那两个侍卫,她抢先道,“不许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半夜三更不睡觉。”
他笑,什么话也不说,继续看着乾镜湖,天景也无言,仰头看满天的星。好一会儿,贺云阳开口,声音都好像蒙上了一层冰凉的水气。“你都看见了吧?我知道你们在后面。”
天景点头。在心里郁闷了几个时辰的怒火突然找到了突破口,她低吼了一声,“他凭什么!”
这一声出口,后面的话跟着涌了出来,“他凭什么打你,显他有本事吗?那他怎么不去山里面试试?哼,对付他,火麒麟肯定都不屑于动火,一爪子拍死就完了。那根竹竿,他算是什么东西!”
贺云阳愣了,这个女孩子除了引经据典,纵横阔论,原来还会骂人,还骂得这么凶。他眨眨眼,对陈天景有了新的认识,然后提出疑惑,“竹竿……是什么!”
第一百二十九章:贺云阳的往事
就是你家太子呀!你不觉得他像竹竿成精吗?他除了傲慢无礼摆架子还会什么!论武,他还比不上我家的侍卫,论文,我怎么看不出他像是读过书的样子。你父皇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把这样一个废物立为太子。太子可是国之储君,将来你父皇老了,齐朝江山就要交付在他手上,你父皇选了这样的货色为储君,是想让齐朝将来亡在他手上吗?”
“陈天景!”他被她的大胆直言惊到了,喝道,“这世上还有你不敢说的话吗?你在我面前这样指摘太子和我父皇,还说齐朝要亡国,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齐朝皇子!”
她一怔,不屑地撇撇嘴,“我当然没忘。就因为你是齐朝皇子我才跟你说这些话,就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才为你抱不平。你敢说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你敢说这些话不是你想说的?因为碍着身份你不能说也不敢说,我替你说出来,你还凶我。贺云阳你真虚伪,我再也不理你了!”
她说着就要起身,却哪有他动作快,撑在草地上的手被他一把按住。他转过脸,眸子里有奇异的光,一时间竟让她以为他也会瞳术呢。他急急地说,“天景,我是虚伪、没良心、不知好歹……我不该凶你。我也不想的。可是以我的身份,再怎么违心,也总得说几句场面话吧。你生气得话就狠狠地骂我,只是别走!”
感到他的手比露水还要凉,她的心就软了,在他的掌控中动了动手指,他会意,收回了自己的手。天景拨了根草把玩着,问道,“你受了那么多伤,现在怎么样了,都上过药了吧?”
“嗯,你给我的那盒药效果很好,我的伤也不重,没大碍的。”
想到他因为没有摘到花,连伤也没人管,还得用自己给他的药。天景用力揪断了手中的草,压着火不再对他的家人做任何评价,免得他又得说违心的场面话。
“你说得不错。你方才的那些话,全是我想说而不敢说的。有很多次我都想去问问父皇,他为什么这样对我,和我的母亲,可是终究不敢。”
他苦笑,“旁人只知我这个‘云阳公子’的名头如何响亮,却不知在齐朝皇宫里,秋荻夫人和三皇子,是最卑微的存在,就连一些有职权的内侍和宫女,都能对我们母子颐指气使。父皇对我母亲冷漠到极,十几年来一面都不见。对我,他不是讨厌,而是恨。莫名其妙地恨。我三岁时就经历了第一次谋杀,有两个人,蒙了我的眼睛,绑了我到京城外的荒郊,要在那里杀我。我虽然看不见,但我知道那两个人是我父皇的贴身侍卫。”
“是你师傅救了你吧?”
他点头。诧异于她一言即中的敏锐。却不知被师傅救是天景公主的经验之谈。“我也是运气好,因祸得福,拜了那样一个好师傅。不过我还是住在宫里,师傅每月来给我上三次课。”
天景已经给自己没有贺云阳厉害找到了充分的理由,除了自己身体不好这样的先天因素外,贺云阳的师傅每月授课三次,自己的师傅每月只授课一次,还经常因故取消。没有敬业的师傅,哪来高明的徒弟。
“我想我可能是整个袤合洲被谋杀次数最多的皇子。我中过毒,挨过刀,受过冷箭,从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