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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尽千帆,在生命的最后,他终于悟透了穷极一生都想不明白的人生真义,无论是他曾经的笑傲红尘,还是后来的看破红尘,不过是他为困住自己的心而营造的一个假像而已,他从来没有以真正的心态去生活,去感悟生命的意义。
当年他遨游天下,携美同行,结友,建功,立业,胸怀天下,志比天高,看似红尘历练,其实他根本曾未真正地融入世间,他只不过是将世人,将天下当成他追求破境晋阶的工具,他太强大了,一切的事态变化全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可以为天下百姓在战场上洒热血,是因为他的强大并不是普通的凡人可以伤得了的,他可以为朋友上刀山下油锅,是因为他有那个能力,他可以为爱人,踏遍天下,是因为那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归根究底,是因为他谁也不爱,当他做这些的时候,他心灵的最深处想的都是顿悟,以种种难关来历炼自己,他永远站在高人一等的地方,从来没有站在平等的角度去看待身边的人,看待天下人,骨子里,他是那么的自私与冷血,否则,他不会专断独行地决定一切事,完全不用考虑任何人的想法,因为他是强者,所以他的一切决定都是对的,他的谦和爽朗来自于他对万事的掌握。
无论是对于爱人,还是亲人朋友,他从来没有真正地付出真心,也没有用心去感受他们给予他的爱,所以当突破心魔,找到悟道破阶的契机时,他能轻易地抛开一切,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场试练一场梦,梦醒抽身而去,哪管犹在梦中沉沦人。
神阶心境,即看破红尘虚幻,世事如浮云,人生如流水,万丈红尘苍茫人世,最终不过一场梦。其实这又何尝不是另一阶段的另一场梦呢!在这场梦里,他将自己的心关闭起来,将自己完全抽离尘世,站在更高的地方看尽世人演绎一场又一场的人生大戏,因为没有心,所以根本就看不透这一场场戏的真正意义。
唯到真正打开心境,从回忆里去感受曾经的情,曾经的爱,曾经的义,方才醒悟,人间自是有真情,人类最强大的力量,就是情,人生最大的意义,就是真情,真爱。
父母的爱,情人的爱,亲人的爱,朋友的爱,为这个世间创造了多少奇迹,那样的力量绝非所谓的神阶高手所能比拟得了,更非神话故事里的神所能及得上的。
想明白了,参透彻了,面对心境的提升,他哑然失笑,想不到他穷及一生,追求武学最高境界,忽视了多少真情,浪费了多少时间,临了临了,却意外地明了,只是这时候,生命已经到了尽头了,于是,最终他在原有的墓碑上又用五行之术设下开启墓碑的机关,更以日光照射,显现那几排金字,更将自己一生的修为注入‘玲珑塔’之内,设下层层考验,以期‘有缘人’。
“为什么要将一生修为注入这个昔日的定情物里?是因为发现自己其实很爱很家当年的爱人吧!是希望用这样的牵拌,以期能在来世找到她吗?所以最后才能这么安详地离世?”悠悠一叹,倾狂再次伸手抚上玲珑塔,明明还是那个拿不动的玲珑塔,这一次的感觉却不止是凉凉那么简单,或许是因为看了那卷手札,这个玲珑塔的意义对于她来说已经变了吧!
人类最强的力量就是爱!确实如此啊!倾狂深有同感于手扎里最后的感悟,干脆也盘腿坐下来,同这位万年的奇人面对面而坐,想着这位奇人的一生,又回想历经的两世,第一次,用完全平静的心态去回忆往昔。
前世,受尽痛苦折磨的她,其实不也是一直在用冷眼观世事沧桑么?早在她爷爷离世那一刻,她就从来没有再真正地走入尘世,她在黑暗中用淡漠的双眸去看待人生,她从来没有用真心去对待过任何人,包括那群下属,所以她轻易地抛开一切,迎上莫青卫山送给她的一枪,结束痛苦的人生,带着黑暗的心转世投胎。
这一世,是父母无私的爱给予她无穷的力量试着从黑暗中出来,以真心去对待身边的人,去感受他们给予自己的爱,去发现人生的光明,如果没有爱,今日的莫倾狂依旧只是一个站在黑暗中的魔鬼而已,一具完全没有人生意义的行尸走肉而已。
当日因为爱,因为对父母的爱,她的力量可以强大到足以引来天地魔气,而后又因为凌哥哥对她的爱,让她的力量强到足以同天地魔气对抗,挣脱束缚回归光明的世界,因为身边所有人对于她的爱,所以她有足够的力量从沉痛中醒悟过来,轻描淡写地接受武功全失的事实,因为,在灵识里,她已经意识到了,只要有真情在,区区的天阶真气不过尘埃而已,何须在意呢!
她的自信,她的狂妄,她的傲世,她的目空一切,不是因为她本身有多么的强大,多么的有智慧,而是因为她有爱,她有父母的爱,有情人的爱,有亲人的爱,有朋友的爱,她拥有着世间所有美好的感情,用一颗真心在守护着这些美好的情感,所以她无所惧,所以自信,所以她骄傲。
莫倾狂狂傲的资本来自于围簇在身边的真情!
苍白的脸上渐渐显得悠远,星眸深幽如海,倾狂嘴角淡淡扬起的笑容竟同面前的祖师爷一模一样,一生一死的两人如同正在进行一场智者间的神交。
灵台意识盈满着至纯真情!倾狂已完全忘记了自己正身受魔气折磨之苦,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自然也没发现手下所触摸的玲珑塔微微地颤抖起来,冰冷的死物霍然如注入生命一般变得鲜活起来,从最下一层的‘塔层’里轰然散开一阵白雾,淡淡的薄雾明明灭灭,缥缈美丽至极,原本就闪烁着七彩流光的玲珑塔被装点得更加眩目神迷,令人战栗的冷意通过手臂,直蹿入她的心间,然而她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这一刻的她,好似灵魂意识已经脱离了身体,进入自己的灵台里,去回顾两世经历,此生真情。
豁然间,星眸腾然一亮,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比之掌下的玲珑塔更加眩目,扬唇挑眉间充满着肆意洒脱。
她明白了,她完全明白了,此生经历种种,她的心境早已触摸到了无阶境界,当天劫降临时,她若选择极恨,那么就化身入魔,选择极爱,则在心境上进入无阶境界——化身自然的神阶之上的至纯真情的天人合一之境。
哈哈……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是非成败转眼空,人间唯有真情在!
明了,悟了!意识渐渐归拢,立即便感受到一股冷意倏然窜上背脊,直冲脑际,体内的魔气完全失控,随时都有可能爆体而出,但是倾狂却没有一点恐惧或是不甘,盈满流光的双眸移到被一层浓郁白雾所笼罩的玲珑塔上。
虽然顺着放在玲珑塔上的手注入体内的只有无尽的寒意,便是倾狂就是知道,她正在接受祖师爷一生的修为真气,神阶巅峰高手的真气,没错,这位武学奇人,到了临终才堪堪触碰到无阶境界的心境,修为上却未曾真正踏足无阶高手行列。
玲珑塔最底层的白雾越来越浓,周身散发的七彩光越来越强,倾入倾狂体内的寒气越来越甚,而同时她体内的魔气也躁动得更厉害,身体也在承受着从未有过的痛楚,然而她的神色却始终平静,嘴角边噙着的笑意依旧不变,若不是鬓发间不断滑落的豆大汗珠,真要以为她对于这种剧痛毫无知觉呢。
冰室里无日月,不知道过了多久,从玲珑塔最底层散发出来的白雾变得越来越稀薄,直至最后消散,像是接力一般,又一股更加浓郁精纯的白雾从第二层冲出来,而且范围比最底层扩散得要大的多,若有实质的白雾已经弥漫到倾狂的身边,以肉眼所见,甚至还能感受受白雾的翻滚。
想当然,注入倾狂体内的寒气就更甚了,全身冷得可怕,好像从内到外都被僵住了,就连七经八脉,五脏六肪都无一幸免,连喉咙都无法滚动一下,或许只有那强悍的魔气还能四处乱蹿。
如此一层接着一层,每上去一层,喷散出来的白雾就越加浓郁,七彩光芒就更加夺目,入体的寒气就更加可怕,但是不停造反的魔气的力量就越来越弱,相反,被冰冻住的经脉里,一股久违的力量却越来越强,在恐怖到难以想像的冰寒灵气的侵蚀下,她的精神也愈发的振奋。
不知从哪一层起,倾狂就开始能感受到体内真气的运转,渐显渐弱的魔气慢慢地被化解掉,更有一股未曾感受到的天灵气随着真气的运转正在洗涤着什么,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不是又在洗髓伐经,因为她已经经历过那个阶段了,这次不同,那种感觉……同当年还在母亲胚胎里的感觉很相似。
隐隐约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绝对不止一两天,玲珑塔开始颤动得厉害,渐渐地整座冰穴都开始颤动起来,仿佛在预示着一阵天地异变正要发生,喷射着白雾的玲珑塔已经到了最高的一层,那幽幽的白色晶莹光泽已然超过了火炬的明亮光辉,将整个冰穴笼罩在内,像是天边不住流动的云朵,明明美得如梦如幻,却让人产生不可超越的强大威势,而那种威势却不是从玲珑塔里散发出来,而是从那狂傲淡笑的人儿身上散发出来。
‘喀嚓喀嚓……’极其寂静的冰穴里忽而响起一阵冰裂的声音,随着最高一层所弥散出来的白雾慢慢变得稀薄,一股有别于天阶高手,甚至是神阶高手的至纯灵气在倾狂的周身渐渐变得浓郁起来,强悍的气势以无尚蛮横的姿态席卷开去,四周的冰层渐渐断裂,对面的祖师爷的躯体也在慢慢地融化。
好可怕的力量!便是连倾狂也为丹田之上运行的真气感到可怕,但是这股力量却还像是毫无止境般在增长着,身体却丝毫没有因承受超强力量而感到难以控制,相反的,却是从未有过的舒服,竟有种回归婴儿时期的至纯至真感受。
以极慢极慢的速度,玲珑塔不再散发白雾了,而它本身也像是完成了历史任务一般,随着它的主人的躯体消散于天地间,然而倾狂却像是不知道一般,依然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直到体内超强的真气运行一个周天完毕,完全地被吸纳为止。
而在倾狂运功的过程,更为凌厉的气势向着冰穴席卷而去,甚至冲向穴外,冰穴完全破裂,万冰渐渐消融,这种气势,世间万物无一能抵挡得住……
第两百二十六章 至纯真情
墓穴之外,山林之前,凌傲尘斜靠在石碑旁,一袭青衣折皱不堪,清俊的脸上满是青黄的胡渣,憔悴得让人不忍入目,披散的黑发在山风的吹拂下凌乱飞舞,紧盯着墓峰入口处的双眸布满通红的血丝,狼狈非常的样子直逼流浪汉,哪有半点昔日俊朗潇洒的帅哥模样,若是仔细看,还能发现他通红的双掌伤痕累累,有的伤口已经结枷了,有的伤口还透着血珠,摆明了就是刚受伤不久,有的伤口是旧伤添新伤,然而他却没有半点的在意。
云玄天也是差不多狼狈模样,毫无生气的他就像是个被人遗弃的孩子般蹲在石门旁,歪斜着头靠石门,一双如发电厂般的桃花眼干涸得都要裂开了,星点电力都没影,脚边放着两截沾满泥土的九节鞭,置放于膝盖上的双手血迹斑斑,十只手指头伤得触目惊心,翻出白肉的指甲里血污中混着泥土,而同他所在位置相距不过一步的山壁上有一个被挖得有好几米深,仅容一人通过的小洞。
凤舞萱更像个疯婆子一般抓着已经被她蹂躏得跟鸡窝没两样的头发同云玄天一般蹲在石门旁,整个脸埋在双膝间,看不清表情,不过想来也不太好看,而随意垂在她脚边那闪烁着七彩光芒的绸带竟是她最为宝贝的七彩霓带,虽然上面遮盖着污脏的泥土,却依旧不损它的光华,就像它主人一般。
叶影、柳剑穹像两个左右门神一般各自靠在一颗树旁,手上均撑着已经出鞘的宝剑,虎口处布满层层的结枷,一看就是用剑过度,浑身是泥的他们像是刚从泥坑里爬出来,脸上也是脏得面目全非,便连头发上都满是泥土。
何梓兰则顶着一双肿得都快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若是再踢几下腿,就十足十的像个哭鼻子的小屁孩,不,加上她那顶不输于凤舞萱的鸡窝头,更像是一个哭着找不到家的疯子,浑身上上下下,完全看不出来是享誉整片大陆的一代名女支,这要是让那群为见她一面就不惜一掷千金的爱慕者看到,绝对没有一个人能认出她来,要是让天下人知道她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朱雀神君,那对于朱雀楼的忌惮铁定是垂直下降。本来嘛,神秘人神秘事,不过是因为神秘才可怕,一旦揭开那层纱,可怕也就大打折扣了,朱雀楼确实是杀手界的龙头老大,行事狠辣不留情,但也没有世人所认为的那样,可怕到神鬼皆惧的地步。
算起来较为正常的圣武真人和圣灵仙子虽然均是顶着一双熊猫眼,满面苍容,兼之好似又老了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