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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是想她们活了。”砂画沉然,递过那把精致的好剑,“谢谢公子的宝剑。”
“宝剑配美人,这剑名流星,寓意执情之剑,精致优雅,你我两次有缘相见,我把它送给你,如何?”俊逸男子不紧不慢开口道。
砂画轻声开口,“君子不夺人所好,况且这剑是绝世好剑,这么贵重,小女子实在是承担不起。”
不经意间,砂画瞥了眼蓝蝶儿,发现她的两颗眼珠子早就兴奋的盯着楚夏,满脸红得像熟透了的红苹果,砂画真想一掌劈了她,人家长得好看也没必要露出这样的神态,多丢人!
“那你陪在下痛饮一场,如何?就当换流星。”楚夏建议道,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盯着砂画。
“好啊好啊,蝶儿这就去准备酒菜,公子和小姐等着啊。”蓝蝶儿说完,兴奋的奔向船尽头的厨房。
“蝶儿……”蝶儿这孩子,怎么一点也不认生。
砂画把剑轻轻放进剑鞘,这剑不愧是把绝世好剑,她轻抚剑柄,此剑薄如蝉翼,细长锋利,配上那柔美的白色流苏穗子,特别适合女子使用,它的名字真好听--流星。
不消一会儿,蓝蝶儿便摆好满满一桌酒菜,酒气飘香十里,沁人芬芳,楚夏正坐砂画对面,黑发如墨,轻系一根红色缎带,样子慵懒却不失迷人。
“听说明夏大将军南风瑾的发妻离家出走,小姐可知此事?”楚夏边斟酒,一边递给砂画。
砂画接过酒杯,“刚才谢公子的救命之恩,谢谢你这把绝世好剑,听公子讲话,如饮美洒,令人陶醉!”她想把话题转过去,楚夏这么问,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江面上飘浮着几只船只,形影相悼,远处的云霞和江水混合,把原来青碧无瑕的江水染成了淡黄色,河面上鱼儿腾空,河岸上绿柳成荫,一排排、一簇簇倒映在江面,好一派别致的雅景。
楚夏轻蹙眉头,淡然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你我既这么有缘,成为知已又何妨,知已之间无须言谢,上次听小姐说芳名烈宫砂,想必就是明夏大将军正在找寻的妻子吧。”
看来,他果真是个世外高人,虽独来独往,仍知道天下大事,砂画也不瞒他,直接开口,“我本名沁砂画,现在出府,只想找个世外桃源安静的过完下半生,还请公子替我保密。”
听他这么说,将军已经到处散发消息要找她了,她必须小心为上。
楚夏食指轻轻敲击桌面,淡然道,“烈宫砂,沁砂画?你这些名字都太过深沉,不适合女儿家,既然你想离开他,何不改一个名字?”
砂画莞尔一笑,“依公子之见,我要换个什么名字好呢?”
楚夏抬头望了望对面的杨柳,轻声吟道,“碧云天,江上泛青舟,翠绿烟波青黛绕,岸上绿柳成荫,船上青蛾人儿,芳香沁人,如绾绾画卷。画卷烟波共长天,一段杨柳透相思。今后你跟我姓,如何?我就叫你沁儿吧!”
跟他姓?砂画愣然,也未尝不可,至少也是个隐藏身份的办法,“楚沁儿,你我都姓楚,那我们应该是什么关系?兄妹?朋友?亲人?”
蓝蝶儿插话道,“楚沁儿这名字真有女人味,小姐,以后蝶儿也把蓝姓去掉,叫蝶儿,改头换面,和小姐去世外桃源过新的生活。”
“嗯,蝶儿真乖。”砂画爱怜的望着蓝蝶儿。
楚夏谦和的说道,“沁儿,三者皆不是,你我是知已。”
“公子姓楚,家乡可在东陵?”砂画轻啜一口酒,一股酒香飘荡在空中,似一束愁绪。
楚夏没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远方如烟的江面,他不知道东陵国算不算他的家,“沁儿可是要去东陵?正好我俩同路,一路相伴,我可以照顾你。”
他那句可以照顾她,令砂画内心顿时一惊,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公子不是不随便接近女子的吗?况且我已是有夫之妇,只想找个地方安然的度过晚年。”
楚夏轻轻挑眉,“一般的世俗女子我的确不喜欢,你……跟她们不一样,而且,我知道怎么去除你脸上的疤痕,我只是想帮你而已。”
“还好,公子不以面相看人,我对世间已经没多大追求,美与丑,不过是繁华一阵,待繁华落尽,仍跟世人一样化作一堆白骨,我已经不在乎。”恢复美貌又如何,没有心爱的人陪伴在侧,照样是具行尸走肉。
“如果让你喝掉忘情水,忘记曾经令你伤心的过往,你愿意吗?”
“世间真的有忘情水?”砂画有些惊喜,楚夏应该不会骗她,她曾在梦中梦见自己与南风瑾有千世情劫,梦见她们前世触犯天条被贬下凡,下凡之间谁都不愿意喝孟婆汤,孟婆汤,以就是世间所说的忘情水,如果真的能忘记曾经对他的感情,该有多好!
为了不再为感情所绊,砂画坚定的望向楚夏,重重的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有忘情水,喝了会忘记他的话,我愿意。”
“再过几日,这船会在香山附近靠岸,香山就是我师父住的地方,我师父法号玄机,擅长治百病,解百毒,他有秘制的忘情水,也有治疗你脸上疤痕的良药,我就替你去求来吧。”楚夏漫不经心的回答道,眼角闪过一抹忧伤。
蝶儿有些不解,“公子,他既然是你师父,为何你还要向他求,他直接给你不就得了?”
砂画赶紧看了一眼蝶儿,示意她不要乱说,香山她知道,位于明夏和东陵接壤之处,是一座区分两国的标志性在交界处。
楚夏没理会蝶儿,拿出怀中玉箫,轻轻一曲,优雅动人,醉了绿柳,红了美酒。水里的鱼儿争先恐后的探出脑袋,都想听一听这寂寞公子的箫声。
秋风吹拂楚夏的墨发,一丝丝飘扬翻飞,砂画静静的欣赏这一幅美景,一种说不上的感觉拂上心头。
“哇,过不了多久我家小姐就会变成大美人了,一定迷倒众生,到时候将军见了,肯定会后悔。”蝶儿开心的拍打着双手,砂画连忙示意她小声点,以免走露风声。
“可是你家小姐也会忘记前尘旧事……”楚夏眉宇间有些伤感,也有丝惊喜,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隔着面纱,砂画轻轻抚摸着脸上的疤痕,难道它们真的会离开自己么?记得临行前烈如婵警告过她,这种疤痕乃西域异术,只有种它之人方可解,当初植疤痕的人是雪宿,说明只有雪宿才能解,楚公子说的是真的吗?
近几日相处,砂画越来越觉得这位楚公子特别,他不喜热闹,跟她一样喜欢安静,总是静静的品茗一杯清茶坐在船头,清润的眼神淡漠的看着远方,他吃东西总是细嚼慢咽,比女子还讲究,如果厨房里做的菜式稍不整齐,他就不会动筷,酒不醇他不喝。
他所食之菜全是佳肴,酒也是上等美酒,行事作风都比较挑剔,他是个懂得养生之人,根本不像一个山野中长大的谪仙,倒向一个有着皇室成员气质的王子,淡漠中透着温润,温文尔雅,才貌双绝,仪表不凡。
一路上砂画有些晕船,他竟细心的为她煮好清茶,说那可以治晕船,她喝了之后,果真感觉好多了,头脑变得清爽,不再那么轻飘飘的。
终于到了香山脚下的海棠郡,海棠郡隶属于明夏,是一个连接明夏和其他国家的小郡,郡上什么国家的人都有,有前来贸易的,有前来定居的,有前来结亲的。随着来海棠郡的人越来越多,这里也变得越来越繁华,简直是一个小型的明夏皇城。
城中什么人都有,有明夏、东陵、西塘和南沧等国家的人,也有金发碧眼的耶鲁人,商贾们定位在这里,互相和婚,久而久之,这里的混血人很多,混血人生得很好看,眼珠似黑又蓝,皮肤既白又偏黄,总之各种各样的人,把海棠郡装扮得更加特别。
郡上有很多条街交错横行,一不小心就会迷路,砂画跟蝶儿、楚夏共乘一辆马车,香车宝马,才子佳人,因为车子装饰得很漂亮,车的周身都贴上了精致的窗花,车前还挂了两个可爱小巧的鲤鱼灯笼,看起尊贵又豪华,惹得路边的百姓纷纷驻足观望。
砂画本不想这么招摇的,无奈楚夏的性子就是这样,他喜干净,又挑剔,一般的马车他是不会乘坐的,砂画只好由着他了。
楚夏剑眉一挑,忽然想到一个好玩的主意,他望向砂画,“沁儿,你我在拐脚处下车,然后朝相反的方面走,最后看能不能在街上相遇,蝶儿负责跟车夫到香山客栈去等我们。”
砂画莞尔一笑,这倒很有趣,“公子是测试我们有没有缘分?如果我们永远也无法相遇呢?”
“那你就放手中的烟花,让我来找你,不就相遇了么?”楚夏淡然一笑,眸子里全是调皮的神情。
“如果实在无法相遇,我再考虑放不放烟花,因为我很相信缘分,不希望用外界的因素来达到目的,放了烟花让你来找到我,岂不是毫无意义?”砂画抿嘴轻笑,原来这楚公子竟这般可爱,她还以为他一直是个冷漠孤僻的人,没想到也会这般浪漫。
马车一到拐角处停下,楚夏率先跳下马车,一手扶住砂画,示意她他接她,砂画调皮的笑了一下,把手放进他温暖的掌心中,轻轻跳下。
这一幕,突然让她回忆起曾经在将军府时,南风瑾也接过她下马,不过他的手是冰的,冰得如天山长年不化的寒冰,而楚夏的手是温和的,暖得如温和的太阳,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蓝蝶儿朝砂画叮嘱道,“小姐,小心坏人,实在遇不到公子就放烟花,让公子去找你,把你平安的带回客栈,不然蝶儿不放心。”
砂画娇嗔的笑道,“知道了蝶儿,真啰嗦!”话未说完,就迎来蓝蝶儿一记无辜的目光,她赶紧安慰蝶儿她不过是开玩笑,这才把蝶儿弄得破涕为笑。
海棠街头,两个落寞的身影,背对着对方,朝集市走去。
站在人群之中,紫袍男子落寞的望着众人,轻叹了口气,这里,没有他要找的人,连日来快马加鞭,找了一个又一个地方,慢慢的来到海棠郡,他的心越来越凉了,失去了她,就像失去了整个世界,秋叶枯黄,轻轻飘落,好像这寂寞的少年一样伤感。
他仔细的在人郡中搜寻,只要是个子瘦弱的女子,脸上戴白纱的女子,三千青丝细细垂在脑后的女子,他都会一一看过。少女们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纷纷朝他投去倾慕的目光,可是他看了她们一眼,眼里便变得落寞寂寥,一脸失望。
她们都不是他想找的女子,也罢!她应该回西塘去了,毕竟那里有烈如婵,又怎么还会呆在明夏,可能是他找的方向错了,他是凭着直觉寻来的,他的直觉果然有问题。
看过他的少女都轻声议论,目光一直舍不得从他身上移下。
“咱们海棠郡还没出现过这么出色的翩翩少年,红儿,他是在看我呢!”
“他真是俊朗不凡,风姿卓绝,我还是第一次见如此俊美的男子,瞧他身上特有的冷酷气质,一下子就吸引了我。”
“嘿嘿,姐妹们在议论啥?”一名红衣女子拔开人群,朝那群姐妹问道。
“在看那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喽!他脸上流落出的尊贵气质,一下子把众姐妹折服了。”
红衣女子看了眼少年,“刚才我在南郡还见了一位貌美的公子,一身白衣,像谪仙般脱俗,不过脸上多了份温和,不像这位公子一般,脸上全是坚冰。”
“切,又在编了。”众姐妹不屑的看着红衣女子,仿佛她的话亵渎了眼前这位紫袍男子。
连日来他都是带马队前来搜寻,应该是吓着了她,所以她躲起了吧!他一刻也不想休息,期待能在这里找到她。
天色黯淡,渐近黄昏。街上行人仍是不少,因为海棠郡的夜晚也非常繁华,情人们相伴成衾一起去河边放花灯,也有围着年老的香樟树撒牌子祈福的,男孩子希望能觅到心仪的女孩子,有情人了的都希望能和对方长相厮守,相伴到老。
海棠郡民风开放,家中女儿儿子嫁娶很少遵从媒妁之言和父母之命,大多是自由恋爱,然后成亲,砂画看着街上一对对幸福的情侣,好生羡慕。
走了一个下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仍没有遇到楚夏,也许,她们没有缘分吧!
听街上的百姓说,南郡有两颗百年的香樟树,连根生长,合抱木枝,树干合为一体,像一对夫妻。香樟树就是古诗中“在天愿意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中的连理枝,象征着至死不渝的爱情。
连理枝之所以叫连理枝,就是两颗香樟树连在一起,互相扶持,两根树干合在一起,又称相思树,比喻夫妻恩爱,砂画真想去见识一下这两株连理树。
一走到香樟树下,砂画便看到两棵参天大树相隔两米,中间生长出来的树干互相结合,连在一起,树上面有很多系着红绳的牌子,应该是海棠郡人常年祈福的地方吧。
砂画向树边的小摊主买了一只牌子,轻轻写上: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写给心中最爱的男子,她轻轻一抛,牌子和红绳的中间轻巧的挂在树枝上。
“去河边放花灯喽!”
边上有些女孩子拉着身边的男孩子兴奋的朝前方跑去,她们真幸福,可以和心爱的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