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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到了傅家门口停下。那车夫上去找门房。隔了好半天,门房才回了话,说是临清和傅三去了月明寺许愿去了。杜夫人听了,下令让马车调头,回了杜府。
临清和傅三先是去拜了佛。临清跪在那团蒲上,先是求了大家的平安,想起了自己也许再也见不到的亲生父母。不知不觉就过了好久。
拜完了佛,临清起身的时候身形晃了一晃。由于他们是打算在月明寺里面小住几日,就将孩子们也带来了。拜完了佛后,临清和傅三就绕着那湖边慢慢地走着。
“这儿的水的确是和京城的不同,好象带了些水气,吹着人也感觉柔了许多。”临清闭着眼睛感受了一阵。
傅三望着湖面,轻声地道:“出来走走,人都清爽了许多。”
临清回头,朝着傅三一笑,说道:“这次回去了,你就该病好了吧?”
“那是自然。不然才来就误了这么多天的工,怕是没有俸禄了。”傅三开着玩笑。
两人说笑着,绕着湖上搭的竹桥往里走着。走不多时,一个灰白色僧袍的人从湖中心的小屋走过来。傅三的眼睛好些,一下子就看见了那人,欣喜地过去行礼:“师傅”
竟然是灵真子大师。临清也给灵真子行了礼。那灵真子拈了须,朝着临清打量了一阵,然后说道:“如今,三少奶奶倒是气色好。孩子也随你们来了吧?”
临清这是意外之喜,傅三已是欣喜万分,连忙将灵真子往自己住的厢房里让去。
卷一 第二百零六章惊涛
珍姐儿看到了灵真子,先是睁大了眼睛瞧了好几眼,然后又开始咿呀地说起了话。
灵真子用手拈了拈胡须,看了看珍姐儿,笑着道:“这就是珍姐儿?”
“正是。她最是顽皮,整日里就粘着人。”傅三说着,将手指伸过去刮了一下她的脸。珍姐儿一把抓住了傅三的首长,使劲地往自己的这边扯。
灵真子看了她许久,然后说道:“珍小姐今后荣华富贵那是享之不尽。只可惜……”他停下了口不说了。
临清抱着珍姐儿的手却不自禁地抖了一下,她望着灵真子,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还望灵真子大师明示。”
“我再瞧瞧小少爷吧。”灵真子没有回答她的话,转移了话题说道。
傅三引了灵真子到了床边,看了正在熟睡的珏哥儿。灵真子见了珏哥儿的样子,先是笑了一下:“这倒是否极泰来之像了。亏得是一对双生子,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
临清听到了灵真子的话,没太明白。傅三的眼里却闪过了一丝亮光:“师傅的意思是,这珍姐儿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珏哥儿会助她一臂之力?”
灵真子从怀里取出了一对护身符,将其中一个放在了珏哥儿的怀里,说道:“这护身符是放在菩萨面前镇了九九八十一日的,虽不值什么,也取个意儿罢了。”他又将另一个放在了珍姐儿的怀里。珍姐儿要去自己的怀里拿,只是要闹,临清哄了好一阵才让她安静下来。
“大师,这珍姐儿以后是会遇到什么劫数吗?可否改命格呢?”临清的心里还是惦记着灵真子尚未说完的那半句话。
傅三已经引了灵真子坐了下来。灵真子闻言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说道:“若是我没有猜错,这两个孩子,已是经历了至少三次劫难了。这落地先是一桩,接着还生过两次病,可有此事?”
临清本不是迷信之人,只是来了古代,到处都是说些风水命数,她也没能幸免。尤其是上次两个孩子被厣镇了之后,她对这事也就采取了保留意见。听了灵真子的话,她连忙点头:“是的。这两个孩子当时不好,当真是吓住了我。”
“傅三少奶奶自不必烦恼,这两个孩子已是逃过了一劫,不会有性命之忧。这之后,虽有些磨难,也是长命之人。”灵真子的语气很清淡,却有一种什么尽在他掌控的感觉。
临清听了,知道自己的孩子没有事,心里也就安了下来。
傅三已是和灵真子说起了别的事:“师傅怎么会到了江州?徒弟也未曾远迎。”
“我到的却是比你早。只是云游,在何处也不定。恰逢遇到了这边的水患,听闻了三少爷治水晕倒的事,倒是让老衲欣慰不已。”灵真子的眉眼带了淡淡的笑意。
傅三听了,脸上顿时带了些窘迫:“师傅过奖了。这之前是真病,后面也就将养着,倒是摞下了许多事。”
灵真子拈了胡须,说道:“这水患不过是一时,可是百姓却是要承受许久之苦。只希望傅三少爷能够时刻念着百姓才好。老衲就先告辞了。”
临清和傅三知道灵真子的脾气,也知今日他是特意来看两个孩子的,不然也不会轻易的现身。两人恭敬地送了他出去。
灵真子走出了那厢房,回过头来,目光炯炯地望着两人,声音虽轻却分外的清晰:“花团锦簇固然是好,只是这一岁一枯荣,却是不可逃过的。只待明年罢了。望二位好生珍重”说罢,他念了一声佛,就离开了。
风鼓起了他宽大的僧袍,从背后看去,却像是要羽化而去的样子。直待他都走地看不见了,临清这才想了起来:“倒是忘了问大师那个哭声是怎么回事。”
傅三也是忘了这一茬,急急地去追赶灵真子大师。过了半晌,傅三却空着手回来了,说是灵真子大师却是走地不见了,怎么寻也寻不到。
“高人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在那之后我也没听到过哭声,想是估计没什么了。倒是有些饿了,我们去吃饭吧。”临清对着傅三说道。
平静的日子总是很短,只不过是住了两日,林贵找上了门来。
“三少爷,三少奶奶,京城派了人来了。”林贵一见到外面散步回来的两人,就急急地上前说道,还气喘吁吁的。
傅三皱了眉道:“起来,慢慢说。”
林贵却有些焦急地道:“三少爷,三少奶奶,奴才已经做主套车了。这京城,似乎出了事,来的人是钟管家。”
钟管家?那个一直跟在老爷身边的没见过几次面的管家?临清正要问,却见到傅三的表情突然凝重地说道:“钟管家来的?既然已经准备好了车,那我们就回去吧。”
坐在马车上,临清看着傅三的表情,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的。这位好象只有在除夕之日见过的管家,这次来这边到底是为了何事?
答案在他们见到了钟管家的时候,就揭晓了。钟管家脸色严肃地上前来,先是给两人行了礼,然后说道:“三少爷,三少奶奶,昌顺侯爷的爵位,被皇上给撤了”
傅三本来要去扶钟管家的动作顿时就顿住了。临清也大吃了一惊,手里攥紧了手绢,脑袋里完全懵了。傅三回神地很快,说道:“那大哥怎么样了?”
“回三少爷,大少爷被皇上革了职,赋闲在家。”钟管家的声音没有什么高低起伏,在临清的耳里听来,却是心惊肉跳的。
“怎么会?大哥做错了什么事,皇上为什么会削去爵位?”傅三追问道。
钟管家躬身道:“回三少爷,听闻是有人参了一本,说是大少爷在国孝家孝之时还在张罗着要纳妾的事情。又有御史弹劾傅家的家风不正,大少爷治家不力。又因着这次的军饷迟迟未到,而户部又说这次的军粮全是由大少爷分管的。大少爷在朝堂上辩解,这次的江南受灾严重,那些粮食先是救济了灾民。皇上本来只是想撤去大少爷的这一官职。谁知,祁家参了一本,说是江南的人都说昌顺侯爷比皇上还更体恤百姓。皇上听了那几个灾民的话,直接派了兵去府里将那块匾额摘了。”
傅三听的时候,眸子里面的光越来越沉,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侧握成了拳头,又慢慢地松开。听到了那最后祁家参傅家的那本,他的眉头微微地一皱,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临清听了,已经完全愣住了。伴君如伴虎,之前只是听说过,却没有想到,落到自己的身上是这么的一种滋味。临清听到了最后的一句的时候,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瞄向了傅三。
傅三愣了好一阵才道:“那家里现在怎么样了?父亲和母亲怎么样了?”
“现在府上还算是平静,并没有什么。只是大少爷时常在书房里面。大少奶奶听了这个消息后就病倒了,现在夫人在管着事。老爷派了我和老赵出来,老赵已经去了二少爷那边。”钟管家回答道。
只是能说,傅家的面子还撑着,并没有垮。毕竟这件事不是简单的事。虽然这爵不是世袭罔替的,但是总归还能袭上几代。这么突然的变故,估计也是皇上气急了。
傅大张罗纳妾的事?怕是大少奶奶自作主张吧。不过,祁家拉的线可够长,把傅家一连串的人都算计了进去,还将傅二和傅三都给支到了外地,好让傅大孤立无援。
傅三在那里呆坐了半晌,才慢慢地将这个事情消化了。他抬起头来看着钟管家,发现钟管家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沉下了脸,说道:“钟管家,这件事,可还有转圜的余地?”
钟管家沉默了一阵,说道:“回三少爷,老爷派奴才来,就是想给三少爷说,虽然三少爷的人脉广,在军中也有几个生死之交。但是这件事,还望三少爷不要急。皇上正在气头上,若是三少爷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动作,怕是,火上浇油。”
傅三听了,原本有些明亮的眸子却在那一瞬间就黯淡了下去。他的脸上的神色充满了无奈:“我知道了,父亲要我不要插手,我就不插手了。”其实,虽然说是派了钟管家来告诉他们这件事,还不如说是派了他来看住这两人,让他们不要做小动作。但是,他们天高皇帝远的,就算是在身边,又能有什么样的办法呢?
钟管家行下礼去:“三少爷能明白,那是最好了。”
傅三站了起来,说道:“钟管家长途跋涉,还是早些休息吧。”
钟管家却抬起头来,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傅三见了,微微地沉了眼睛,问道:“钟管家可还有什么不好启齿的?”
“回三少爷,大少爷被削去爵位的第二天,陆家老爷和大少爷,就被皇上叫进了宫。”钟管家沉声说道。
临清听到了这最后的一句话,不自觉地倒退了一步,跌坐在了椅子上面。
卷一 第二百零七章揣测
杜夫人到了傅家之时,只见丫鬟们都屏息凝神,走路做事轻手轻脚的,很规矩的样子。她不禁暗暗地点头:这的确是从大家里面出来的,与杜府的丫鬟没的比。
她随着引路的双翠往里面走去。一路上她都在打量着这园子。虽然不大,但是也很齐整,倒是看着也舒心。走在回廊上,杜夫人也瞧见了许多的丫鬟,却没有看见香非的身影。
走到了临清日常起居的屋子外面,双翠打起了帘子,高声通报道:“杜夫人来了。”
杜夫人进了门,见到临清由一个不认识的丫鬟扶着走出来。临清见了杜夫人,嘴角带笑地说道:“因着身子不太爽快,没有亲自去迎杜夫人,还请杜夫人见谅。”
杜夫人摆了摆手,说道:“我来地也急,也没给你打声招呼。只是上次来串门子,恰逢傅大人和傅夫人去了月明寺,不得相见。今儿打听到了傅夫人在家,也就贸然上门来了,还请杜夫人不要怪罪。”
临清听着她的话,嘴角一直抿着笑意,待她说完了,临清才道:“杜夫人说的哪里话,怎么会是叨扰呢?欢迎至极。”只是她的语气也好,行动也好,怎么也不像是非常的欢迎的。
杜夫人也不与她计较这么多,坐了下来。她打量了一下屋子,说道:“傅夫人来了江州眨眼也一个月了。这入秋了,雨水也多了,倒是出行也不便了。本来想邀大家一道出去走走的。”
临清端着茶,神思有些恍惚,听着她的话,却根本没进到心里。直到那杜夫人唤了她好几次,柳叶碰了一下她,临清才回过神来,有些歉意地对着杜夫人说道:“杜夫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几日的精神不太好,这注意也不集中,倒是不好意思地紧。”
杜夫人脸上的笑有些勉强了:“也没别的,就是家里的田庄装了好几筐子的螃蟹来。我想着也吃不完,送一篓过来让你们尝尝鲜,也算是我的心意罢了。”、“那可是多谢杜夫人了。我前儿还听她们说是螃蟹上市的时节了,只是不知道怎么样的算好。在家也少吃。”临清笑着回道。
杜夫人笑道:“那螃蟹倒是个儿顶大的。蒸上,倒些姜醋,倒真是美味。这可是江州的风俗,也算是特色了吧。”
话音刚落,那里屋的帘子又打了起来。杜夫人往那边看去,却是香非走了进来。只见香非家常穿了件银粉色半旧对襟褙子,外面套了个淡青背心,越发显得她一张瓜子脸小巧了。杜夫人一瞬间倒是看住了,也难怪羡哥儿喜欢。这满府上下,也没有一个丫鬟比得上了。只是,傅夫人不愿,也不知道这香非是不是傅大人的房里人。
“三少奶奶,方才奶娘来回说,小少爷嚷饿了,想吃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