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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氏看到苏如琳脸上的伤,不由得脸色一沉,说道:“添福,你先带琳姐儿去我院子里好好处理一下伤口,再把前段时间得的无瑕膏给琳姐儿送去,可千万不能留下什么痕迹。”
苏如琳听了老夫人的话,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居然眼泪一下子就在大大的眼睛里打转,呜咽着说道:“琳儿谢祖母赐药。只是,六妹妹也不是故意划伤我的,求祖母饶了她这一次。”说话依然是温温柔柔地,和平时那个不打眼的苏如琳如出一辙。
老夫人听了苏如琳的话,大概觉得这个时候她居然还帮划伤她脸的苏如玟求情很不可思议,但是一顿之后,还是说道:“你是个好孩子。先下去吧,让添福帮你上点无瑕膏。”
苏如琳这才温顺地跟着添福退了出去。
琬姐儿觉得苏如琳这样子真是讽刺,明明是不怀好意想要借刀杀人的那个,现在却变成了无辜的受害者。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这个苏如琳居然这么会做戏,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别人怕都要说她心胸宽广,有大家风范了。毕竟,这个时代女子的容貌可是极其重要的,被别人划伤了脸居然还榜那个人求情,可不是心胸宽广么。
朱氏趁着老夫人在那边询问章氏和苏如瑶、苏如玟的情况的时候,就快步走到了琬姐儿的旁边,见琬姐儿上下除了头发稍微有点凌乱,也就放下心来了。
却不想,刚拉着琬姐儿的手,就听到琬姐儿的抽气声。朱氏忙拉起琬姐儿的手,却发现她的右手的手腕上面一点点被划出了一条,现在已经隐隐渗出血迹了。
“你这丫头,怎么不早说手被伤到了?”朱氏埋怨道,这厢却吩咐云秋去打了热水过来给琬姐儿清洗,那边又叫双儿回栖云阁拿伤药。
那边老夫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说道:“琬姐儿怎么啦?怎么这么大动静。”
琬姐儿抬起头往老夫人做得主位看了一眼,这里与老夫人、宋氏等人的确有一小段的距离,再加上自己和母亲说话都是可以压低了声音的,看来她们都没有说自己也被划伤了的事情。
琬姐儿想了想,走了近去,对着老夫人请了安之后,这才说道:“祖母,孙女正要求求你,也赏点无瑕膏给孙女呢。”说完,琬姐儿就抬起右手,露出了被苏如玟划伤的那道痕迹。虽然到现在为止,也只能勉强看得到一条血迹,但是也总归是被苏如玟划伤了。
老夫人听了琬姐儿的话,又看到了琬姐儿右手上的伤痕,原本想要呵斥的话咽了下去,张了张嘴,说道:“无瑕膏,我这里也就只有一瓶了,刚刚给了你四姐姐,这会却是没有了。我看你这伤划得也不厉害,等会让人请御医过来看看,开些好一点的伤药就是了,想着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琬姐儿听了老夫人敷衍的话,不由得愣了愣,这也太区别待遇了吧。按照老夫人的性子,如果真的只有一瓶的话,怎么可能全都给苏如琳,只不过说着好听罢了。合着在她心里,自己这个二房嫡出的女儿还赶不上四房一个庶出的,这偏心也偏得太明显了,这让府里的下人怎么看二房,又怎么看自己这个五姑娘?
朱氏听了老夫人的话,不由一阵气结,老夫人也太过分了,究竟当我们二房是个什么?
云秋这时候刚好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朱氏就拉着琬姐儿的另一只手,扭过身子就走到另一边给琬姐儿清理伤口。说是清理伤口,更确切地说法是把那条痕迹拿热水敷一下。
朱氏刚帮琬姐儿处理好,正准备回栖云阁,却看见苏如琳从外面走了进来。
苏如琳走到老夫人的面前,仍然是请了安,这才说道:“添福姐姐帮我擦了伤口,又擦了祖母赐的无瑕膏觉得清凉多了。又想起先前五妹妹也是不小心被划到了,就把这药拿来了,想必五妹妹也是用得着的。”
老夫人听了苏如琳的话,顿时觉得二房的那个丫头真是个不省心的,不过是划到了手,居然就自己讨要起了无瑕膏来了,这无瑕膏是那么容易就有的?再看看人家四丫头,她还是个庶出的,小小年纪就知道爱护姐妹,有好的东西也不藏私。真是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是有什么样的女儿,小家子气地,连个庶出的都比她强,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
琬姐儿如果知道这时候老夫人心里想的这些话,怕是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拍死过去。自己不就是为了不让她把对四房的烦恼发泄到自己母亲上,这才假装去讨无瑕膏的嘛,用得着不自己说得这样不堪吗?
不过,就算不知道老夫人心里在想什么,琬姐儿也知道苏如琳这样一番话出来,自己在老夫人和大家心中的印象会更差,这是要自己留下个坏名声才算。
果然,老夫人说道:“那无瑕膏你就留着自己擦吧。你五妹妹不过是划了一条痕迹,哪里就用得着什么无瑕膏。再说,还不知道你脸上的伤一瓶无瑕膏够不够呢?”老夫人说完还瞪了朱氏一眼。
朱氏本来就被老夫人气到了,现在更是气得不行。但是碍着面子,又不能对老夫人怎么样。
牵着琬姐儿就往外面走去,连告退都没有告,只说回院子里帮琬姐儿擦药,一甩帕子就走了。
老夫人看着朱氏的作为,也是气,但是又不能真得那朱氏怎么样?
况且,这里还有一个烂摊子在这里等着呢。
62苏文瀚的悲哀
自从在怡兰轩发生了争端后;朱氏和琬姐儿就只有十五那一日去了惜福居请安;就再也没有踏出过栖云阁,就连院子里有什么事情都是派了沈嬷嬷去现在是大房一家住的荣景堂和宋氏说。
就是那一日去惜福居请安;也是真得只请安;多余的话什么都没说,请了安就回了栖云阁。老夫人为了这件事情还特意派了陈嬷嬷过来,说是请朱氏去惜福居说话。都被朱氏以身体不好;又需要照顾琬姐儿的伤口为借口推辞了。
听说,老夫人为着这件事;连苏文涛送给她的那套和阗白玉嵌金丝缠枝牡丹茶具都打碎了好几个杯子。事后,就更加生气了;要知道这一套茶具中一个杯子都值几十两;一整套没有几百两是买不到的。更何况;现在就算有银子,也很难买得到这样一整套的了。
为此,老夫人又让人特意把苏文瀚叫了过去。对于在怡兰轩的事情,朱氏和琬姐儿早就和苏文瀚说过了,因此在老夫人再三诉说朱氏和琬姐儿对自己的不尊敬不孝顺的时候,苏文瀚并没有搭话,只是再说到打碎了一整套茶具的时候,才说自己刚得了一套阗白玉嵌金丝步步高升茶具,虽然比不上那套缠枝牡丹,但是也使很难得的,就送给老夫人用。
苏文瀚对老夫人越来越冷淡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本来在刚回京时,看到自己的母亲比以前苍老了很多,也是心痛愧疚的。但是,老夫人利用苏文瀚的愧疚,不但要求他给苏文波找门路,还硬是要他从朱氏手里把朱氏陪嫁过来的一间布料铺子给公中,说是当做他们二房在公中的花销。
苏文瀚已经不像外放前那样对老夫人言听计从了,何况本来府里各房的花销只要不超支都是公中出的,老夫人不过是眼红朱氏的那些嫁妆罢了。自从苏文瀚拒绝了老夫人无理的要求后,老夫人就更不待见二房了,包括苏文瀚这个亲生儿子,更是有时候去请安见都不见,只有有事情的时候才会见。
苏文瀚见琬姐儿被四房的人划伤了,老夫人居然这样说,更是伤心了。自家的琬姐儿从小就懂事体贴,不但没让自己操过心,更是时不时炖点汤、做些点心给自己夫妻,就是两个哥哥有什么感染风寒的,也是药膳不断,更别说亲自绣什么荷包、腰带等小东西,那个同僚知道自家这么小的姑娘亲自给自己绣的不羡慕。
现在,同样是受伤了,四房的一个庶女,你都给了一瓶无瑕膏。二房唯一的嫡女,你居然还这样说,这是置二房于何地,难怪最近能够听到二房不受宠,五姑娘比起庶出的还要不如这样的闲言碎语。
苏文瀚很多时候怀疑,难道自己真的像苏文波一样,不是母亲生的,所以母亲才会这样对自己。
记得小的时候,自己和大哥、四弟一起读书,每每先生夸了大哥、四弟,下学后,母亲知道了,总是特别高兴,更是常常把四弟搂在怀里,要夸好多次。自己看到这样的场景,也就更加努力了,可是每次对母亲说先生的夸奖的时候,母亲都只是淡淡地说两句,就转而问大哥、四弟的情况,问先生有没有夸他们。刚开始,总以为自己不够努力,所以母亲才淡淡地。可是,等到自己中了举、考了进士,大哥和四弟还只是个秀才,母亲也没有笑着夸过自己一次的时候,自己才知道,原来并不是自己不够努力。
做错事情,挨了批评也是一样。大哥、四弟被先生罚了板子,母亲总是亲自给他们上药。而自己如果被先生罚了板子,母亲不但不亲自给自己上药,等待自己的还常常是抄书或者罚跪,说是为了让自己能够记住这样的错误,下次不再犯了。
每当自己不高兴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时,奶妈知道了原因后,总是劝说自己,说母亲这样是为了锻炼自己,让自己以后更加的顺利。简而言之,就是爱之深责之切!自己也就常常这样安慰自己,可是还是希望母亲能够多对自己笑笑,而不是经常冷着一张脸对着自己。
到了自己成亲后,母亲要自己纳韵琴做房里人。本来自己刚开始时不愿意的,自己与妻子正新婚燕尔的,且妻子也是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人,并没有像母亲说得那样任性娇气、粗俗不讲理,但是母亲以妻子作为威胁,说是自己如果不纳韵琴为房里人,就要说自己的妻子善妒,容不下人,要休了妻子。
自己没有办法就答应了。要知道,被自己的婆婆说善妒、容不下人,那是多么重的罪名,会让妻子在人前都抬不起头来的。接下来的事情是自己没有料到的,妻子居然怀孕了,而且怀孕的妻子被大舅兄接回了娘家。最后,还是父亲在大舅兄和子嗣的双重压力下,干预了这件事情,母亲才善罢甘休。后来,幸好妻子生下来的第一个孩子是璟哥儿,这样父亲为了子嗣才彻底断绝了母亲给自己纳妾的借口。
在妻子被接回娘家的时候,自己常常想,自己真的不是母亲的亲生儿子吧,要不然哪有亲生的母亲会这样逼迫自己的儿子呢?但是奶娘的一席话打碎了这个理由。
自己长得和母亲如此相像,怎么可能不是母亲的亲生儿子呢。是的,自己不但和母亲长得很像,比大哥、四弟都长得还要像母亲,而且很多伺候的老人都能证明自己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而且还是生了整整一天一夜才生下来的亲生儿子。
在外放前,母亲常常找妻子的麻烦。那时候的妻子,明明昨天还是家里娇养的女儿,今天却要受到婆婆的各种刁难,常常一罚抄女戒,就是抄到半夜,一罚跪就是跪一两个时辰,但是她为了自己,甘愿忍受母亲这样的无理取闹。如果自己为妻子求情,情况就更加糟糕,妻子面对得将是更加严厉的惩罚。自己也就只能在旁边装作无动于衷。
终于等到了外放的消息,自己暗暗高兴了很久。但是没想到母亲却像父亲暗示,公中已经没有多余的银子了,但是自己的妻子有很多私房。父亲真得和自己说,要自己拿妻子的私房去打点,而不是像大哥、四弟那样从公中拿银子打点,更别说母亲自己出钱帮自己打点了。
后来,奶娘临死之前终于说出了母亲这样对自己的原因,原来自己真得是母亲亲生的。
母亲在知道怀了自己的时候,也是很高兴的,很期待自己的到来的。但是这种高兴和期待在知道父亲宠幸了当时还是丫鬟的王姨娘时冷却了好多,而在王姨娘也怀孕的消息传到母亲的耳朵里时消失得一干二净。她常常对还是在伺候自己的奶娘说,如果不是自己的到来,王姨娘也就没有机会爬上父亲的床,更不用说生下什么庶子来恶心她了。
后来,在生自己的时候,母亲又难产,整整生了一天一夜,差点就丢了性命了。而自己出生没两天,外祖母就去世了。母亲为此特意让人拿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去庙里请大师相看,那个大师说自己生来就命途多舛,与属相属虎的人天生相克,而外祖母和母亲偏偏都是属相为虎。从这以后,母亲对自己就更加不待见了。觉得就是因为自己克了外祖母,所以外祖母才会在自己生下来就去世了,也克了她,不然不会让父亲纳了妾还生出庶子,也不会害得她差点丢了性命。
四弟就不一样了。母亲刚怀了四弟,王姨娘就因为生病去世了,而四弟一生下来,父亲又升了官。父亲因为升官的原因,对母亲也很是体贴,认为四弟是个吉祥的人,母亲也因此觉得四弟就是她的福星。四弟的到来,不但克死了自己的对头王姨娘,更是帮自己拢回了丈夫的心。